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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瑪麗回到意大利鄉(xiāng)下奶奶家,在這里認識了天祥院英智和朔間零,和天祥院英智成為朋友,并向他發(fā)出了一起演出的邀請,旣愐蝗朔Q,有吸血鬼元素
內(nèi)容標簽: 陰差陽錯 西方羅曼 成長 正劇 現(xiàn)實
 
主角 視角
朔間零
互動
天祥院英智


一句話簡介:塵埃落定之后的事

立意: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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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純愛-近代現(xiàn)代-其他衍生
  • 作品視角: 主攻
  • 所屬系列: 同人
    之 es零英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14062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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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故事

作者:史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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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現(xiàn)在想來,那個夏天沒有記憶中當時感受到那般熱,因為每個新的夏天都在無可救藥地變熱,和世界的其他頹勢一樣的無可救藥。
      我那年十九歲,剛剛高中畢業(yè),決定和最好的朋友再也不見面。按理說只需要不和她聯(lián)系就行了,裝作看不見她,也聽不見她,這是很容易的事。但我躲去了我奶奶家,讓她看不見我,也聽不見我,整天想著她為什么還不來找我。
      到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十余年和她沒見過面了,對那時候十九歲的我來說,等同于永遠。但我現(xiàn)在三十多歲,這十幾年好像還留有些可能性,讓我回到和她十幾年前關系還好,我們都還年輕的時候。三十多歲的我是失去彈性的橡皮筋,松松垮垮,所以怎樣都行,另一種意義上的無所不能。
      我知道這個故事的主角絕不會是我,而是那兩個人。你們想看的不是我,我也知道,你們想看那兩個漂亮的人。誰都是這樣。
      我先在奶奶家遇到天祥院英智,那種一看就知道是明星的人,漂亮得像世界這幾十年來都理所應當圍著他轉(zhuǎn)。是一個亞洲人,他說他來自日本。他不會意大利語,我只能用英語和他交流。
      幾天后來了另一個日本人,他來到天祥院英智當時住的城堡時,在外面晃動鐵門,我去開的門。
      天祥院英智身體不好,住在那個古老而過于巨大的城堡里格外不方便。他的活動范圍局限在一樓的幾個房間,讓人想到他身上顯得空空蕩蕩的衣服,因此我總是幫他做一些事。他雖然表現(xiàn)出良好的教養(yǎng),但我能感覺到他習慣被人服侍,身上一股理所應當?shù)奈兜。他至少曾?jīng)當過有錢人。
      我那天幫他打開門時看到了朔間零,盡管他看上去不像是日本人,但我知道那個人和天祥院英智來自一個世界。他叫朔間零,也來自日本,顯然和天祥院英智認識。和天祥院英智隔著半個大廳對視片刻后,說“我回來了”,天祥院英智也說“你回來了”。朔間零低頭問我是不是信基督教,他過于貌美的臉讓我覺得局促,問他為什么知道,他說我身上有一股味道。
      “不難聞!
      他緊接著對我笑了笑,丟下我走進去了。
      我第一次到這個城堡的時候,天祥院英智讓我不要把十字架帶進來,他說這里住的另一個人不喜歡基督教相關的事物。我想那個人就是朔間零了。他還是聞到了我身上基督的味道。
      朔間零進去后,坐到我原來坐的小沙發(fā)上,天祥院英智和他換了個位置。毫無疑問因為那里被我坐過。他們沒怎么說話,但看上去也完全忘記了我。我討厭這種被排斥的感覺,輕輕合上門,離開了。
      這幾天和天祥院英智聊得很愉快,讓我以為我和他成為好朋友了。原來不是。這個小村莊里,我和他是少有的年輕人,讓我以為我和他是一類人,自鳴得意了好幾天,覺得艾米莉會羨慕我一輩子。直到見到朔間零時,我才知道這都是我可笑的幻想。
      就是在走回奶奶家的路上,我意識到那個夏天熱得我無法忍受。糊了一臉的汗水和淚水怎么都擦不干凈,讓我產(chǎn)生融化在太陽下的錯覺。我刻意不走在樹蔭下,好讓太陽,或者這個夏天,犯下更大的罪行,讓我有更多理由痛哭。我希望我沒有離開羅馬,而是和艾米莉在一起。

      艾米莉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比我漂亮,比我聰明,什么都懂一點,和誰都聊得來,這個夏天拋下和我的約定,和新男朋友一起去參加夏令營了。我當然喜歡她的新男朋友,我敢保證我們那個片區(qū)的女孩,沒有誰沒在睡前幻想過和他的浪漫故事。
      得知他和艾米莉交往后,我以前甜蜜的夢讓我產(chǎn)生近親生子般的反胃感,那些反復看的愛情電影,言情小說,一夜之間變得讓人作嘔。要是她的新男友是其他人,我只會生氣她是個腦瓜不靈光的笨女孩。但既然是那個人,我有了深切的被背叛的感覺,趕緊收拾行李,在她出發(fā)參加夏令營前離開羅馬,F(xiàn)在想來,像是示威,但艾米莉顯然沒買賬。
      幾天過后,我在那不勒斯遭遇了第二個幻夢和背叛,而她和她的男友也許在海灘上互相說了些可笑的誓言。我連帶著恨上了天祥院英智和朔間零,盡管我知道這完全是我的原因,他們只是享受著世界圍著他們轉(zhuǎn)的感覺,像他們從出生起就享受的那樣。
      這些事都不能和奶奶說,她一直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所有人都像她一樣喜歡我。我不忍心讓她知道她是唯一一個,在外面哭夠了才裝作沒事的樣子回家。
      “瞧瞧,小瑪麗被曬得臉都紅了,累壞了吧,奶奶給你拿些水果去。”
      我只想快點回到我的臥室一個人待著,但她不管不顧,堅持要我吃些水果,我只好走進臥室把門反鎖。她沒過一會兒走過來,敲了敲門,又叫了我?guī)茁,我都安靜地聽著。在她擰門把手發(fā)現(xiàn)擰不開的時候,我終于忍不住把頭埋進被子再次哭了起來。
      我發(fā)誓我會永遠記住對這個夏天的恨,永遠忘記這個夏天對我的羞辱。

      我的永遠很快結(jié)束了。
      天色沉下來的時候,奶奶來敲門,我以為她叫我吃飯,但我現(xiàn)在不餓,擔心我的拒絕會讓她以為我還在生氣,所以聽到敲門聲時,我深深嘆了口氣。
      “瑪麗小姐,”傳來的卻是悅耳的聲音,是天祥院英智,他的聲音像某種鳥類,總是輕飄又堅實從遠離地面的樹上傳來,也許像雨,“你現(xiàn)在是否有時間?”
      我趕緊撲下床把門打開,害怕他知道我反鎖了門把自己關在臥室。
      帶著他走出門時,看到奶奶帶著調(diào)侃的笑,我作出惱火的樣子,不愿承認我和她一樣高興。清爽的夜風撲面而來,吹走了身上粘膩的感覺。天祥院英智主動來找我,夏天的恥辱似乎和夏天一起煙消云散了。這種人就是這樣,輕易地對人產(chǎn)生天崩地裂的影響。我忍不住想,要是我也和他們一樣,我就不會被拋下,會和最帥氣的男孩談戀愛,所有人都圍著我轉(zhuǎn),想討我喜歡。
      我們?nèi)チ舜謇镂ㄒ坏木起^,晚上只有這里在營業(yè)。我點了杯啤酒,他請服務員稍微等一會兒,笑著對我說:“你年紀太小了,不能喝酒!
      “我已經(jīng)十九歲了!蔽乙呀(jīng)高中畢業(yè),我是個女人。
      “在日本,十九歲還不能喝酒,你甚至都不能進酒館!彼坪鯇ξ姨暨x的地方也有不滿。
      “這里不是日本,在這里我可以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對身體不好。你可以喝酒,但你還這么年輕,不要過早做對身體不好的事!彼膽B(tài)度比我想象中堅定,我不理解另一個大陸的法律為什么對他有這樣大的影響,但還是聽憑他點了兩杯橙汁。
      “日本也有同性戀嗎?”我找了個話題。天祥院英智挑著眉毛吃驚地看過來,我意識到說了冒犯的話:“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社會看待同性戀和異性戀一樣嗎?我之前聽說亞洲的國家都很保守,在街上不能光明正大地牽手!
      天祥院英智被逗樂了,捂著嘴呵呵地笑起來。我松了口氣,心里的另一端又凝重起來,這個知識是艾米莉告訴我的,逗笑他的是艾米莉。
      “這很復雜,我不確定用英語能不能清楚地告訴你,但是我和朔間零不是那樣的關系!
      我才知道他在笑什么,有點不好意思:“因為你們看上去關系很好。所以你們是朋友嗎?”
      他盯著頭上的吊燈,嘟著嘴咀嚼這個詞。連朋友這個詞都不能干脆說出來的話,他們之間一定有遠超朋友的復雜感情,我這樣理解。畢竟朋友其實算是比較廉價的關系,要否認反而比承認難。
      “算是吧。畢竟朋友,是個隨便的詞吧,只見過一面的人也能叫做朋友,只要不討厭就能叫做朋友。”我點頭。
      “討厭的人也可以是朋友,也可以討厭朋友。”他緊接著補充了一句。
      被他說中了,我沒有點頭。
      我們其實挺聊得來。
      “所以,天祥院先生,你有什么事嗎?”我很抱歉說出這樣像是在找茬的話,我不像艾米莉那樣討人喜歡。
      “他來了,我在那里待不下去!碧煜樵河⒅呛攘丝诔戎,輕輕說。
      “朔間零嗎?”我沒想到他會這么說。
      他點頭。
      “我以為你們關系很好。”
      “我……”他說到這里停下了,我聽出來他要講一個很長的故事,不知道要從哪里開始。
      “要不還是點杯酒吧。”
      他搖頭,開口說:“我曾經(jīng)一直等他的聯(lián)系。他有我的住址,但我的郵箱里從來沒有他的信。我等了四年。我以為把住址給他,就能收到他的信。我想,只要他給我一封信,我就要做任何事和他見面。所以我沒去找他!
      我不知道是不是奶奶把我和艾米莉的事告訴他了,讓他來勸我。所以我警惕起來,一旦他開始說到我的事,就要反駁,反駁我也在等艾米莉。
      “所以我能看出來,你和那時的我一樣。年紀小的時候,心也小,世界也小,輕易以為得到了全世界,輕易以為失去了全世界!
      “你現(xiàn)在的心很大嗎?世界很大嗎?”
      他撐著臉像是發(fā)呆。
      “有時候心很大,世界很小,就覺得無處可去喘不過氣。有時候心很小,世界很大,就覺得無家可歸惶恐不安,旣愋〗,長大很多時候不是happy ending,not happy, not an ending!
      我一直以為他和我差不多大,但他說的話讓他聽上去比我大很多,聽說亞洲人都是這樣看著顯年輕。
      “你多大了?怎么和老年人一樣說話?”
      “我二十四歲了!
      “二十四歲明明也很年輕啊,雖然比我大了五歲!
      “我要死了,所以和其他二十四歲不一樣。”他卻笑著說。
      “不要這么悲觀,現(xiàn)在世界發(fā)展很快,雖然不知道你生了什么病,但我相信并不是完全沒希望。意大利的醫(yī)療也許沒那么好,你去美國看過嗎?”
      他搖頭:“不夠!币苍S說世界發(fā)展不夠快,也許說美國的醫(yī)療水平不夠好,總之是希望不夠近的意思。
      我不知道要說什么話,喝了口橙汁。他反過來安慰我:“你不用擔心,我很早以前就知道有這一天了,把一天當成一周用,所以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一百多歲了,再讓我多活我還不愿意呢!彼Φ煤苄腋#蝗缂韧臎]有被虧待過的滿足的表情。
      我只好對他笑了下,又喝了口橙汁。也許他今天來找我就是和我聊天,像他說的那樣,朔間零的到來讓他喘不過氣。
      “你和朔間先生什么時候重逢的?今天嗎?”
      “不是,這算是第二次重逢。上次重逢,是我讀中學一年級的時候,他突然從天臺上跳下來。我心臟不好,天上突然掉下來一個人,竟然還是他,我當場就暈過去了!
      “怎么回事。”
      我和他一起笑起來。
      “我等了他四年,他也等了我四年。他去東京,卻不來找我,去了我想去的學校,到我入學的時候,成了我的學長。”
      “這是在干什么呀,要是早點來找你,不就能快點見面了嗎?”
      “也許他也在等我找他吧!碧煜樵河⒅墙裉焱砩峡偸窃谛Γ孟裰粫,讓我知道有這么多種笑法。如果悲傷的時候不能哭,寂寞的時候不能哭,嫉妒的時候不能哭,那么就會有悲傷的笑,寂寞的笑,嫉妒的笑。
      天祥院英智找到我,說了這些話,讓我平靜下來,對他有了憐憫之心,進而也就不討厭他的臉,和聲音,和格格不入的氣質(zhì),一切讓他出眾的地方。他就要死了。
      “我就要死了,所以來你家找你,和你說這些話!彼蝗贿@么說。交代遺言嗎?我皺眉露出疑惑的表情暗示他。
      “我以前,別人還不相信我會死的時候,不能隨便去別人的家,不能隨便和人說話。我的手腕上有個設備監(jiān)控我的身體狀況,只要身體指標有異常,就會有一群人冒出來把我送去醫(yī)院。我只能去直升機可以到達的地區(qū),風險評估團隊堅持這個標準,也確實救了我很多次!
      我沒想到他的病這么嚴重,之前輕飄飄安慰他會好也許過于輕率了,我有些抱歉。他有錢的程度也讓我吃驚,現(xiàn)在只能一個人住到這種鄉(xiāng)下,想必經(jīng)歷了很多不幸。
      所以在他說想幫我開心起來的時候,我把我的秘密告訴他了,盡管帶著一絲得意和一絲愧疚,我把這個煩惱說得很浪漫,很年輕,很無關緊要,幾乎像是在炫耀。我抹去了這其中所有不好看的部分,包括比不過艾米莉的挫敗,對她交了新男友的嫉妒,被艾米莉拋棄的憤恨。在向他隱瞞的時候,之前不愿承認的感情才第一次坦率地在心里說了出來。
      我告訴他,我和艾米莉約好在高中畢業(yè)的這個夏天一起去市政廣場演出,我們都會唱歌和吉他,為了這個演出練習了很久,但她卻和新交到的男朋友一起去西西里島參加夏令營了。演出沒辦法進行,我干脆來到這里。
      “演出嗎?”他第一次露出遲疑的表情。
      “你只要唱歌就行,有些和聲的部分我一個人唱不來。就在這里也行,只要是被別人看到的演出就行,因為是中學時代最后一個夏天了,我真的很想用這場演出來結(jié)束!蔽覙O力邀請他。他如果加入的話,艾米莉不來就不來吧,艾米莉可比不過他。
      “最后一個夏天嗎?”他緩慢地呼吸著,幾乎顯露出謹慎的態(tài)度,抱著胳膊看著桌面露出思考的表情。我得以盡情打量他,看上去很年輕,暖光燈下他的臉只是消瘦,沒有明顯的病容。真的是要死了嗎?我抱有懷疑。
      “好吧!彼K于點頭!暗阆炔灰腿魏稳苏f。”

      我很想知道天祥院英智和朔間零的來歷,我猜他們是日本的電影明星。但我記不全他們的名字,在網(wǎng)上搜索也行不通。之后會找機會問他們的。
      我也想知道天祥院英智和朔間零之間發(fā)生的事情,想知道他們分別遇到的事情。
      他們是這里唯二的亞洲人,要是在以前,我會跟在艾米莉后面聽他們和艾米莉說什么,我通過這個了解世界。并不是由于我的膽怯,而是因為來自艾米莉的二手世界,比我的要好很多。比如說,如果是艾米莉,今天晚上她也許就和天祥院英智的關系好到無所不談。但我確信我這次能知道她不會知道的事情,因為她沒有悲傷,寂寞和嫉妒。天祥院英智的世界,不是那么美麗的世界,這拉近了我和他的距離,我這樣相信。
      回到家,我?guī)缀跏瞧炔患按叵敫嬖V艾米莉這件事,有另一個人要和我一起演出了,是我們之前從來沒見過的美麗的人。我把對話框里的字來回刪了好幾遍,還是藏不住炫耀的味道,索性不發(fā)了,等她問我。我想起天祥院英智今天晚上和我說到的事,他和朔間零都不愿意做第一個找對方的人,也許同樣是想隱瞞一些“尋找”這個動作透露出的含義。

      朔間零來了以后,我沒有去天祥院英智的城堡找他的必要了。朔間零看上去身體很好,足夠照顧他。但因為和天祥院英智約好了演出的事,我今天要去找他聊聊具體的安排。
      天祥院英智帶我去了城堡一樓的儲酒室,把猶豫著跟過來的朔間零關在門外。關上門,他打開燈,讓我看到他臉上得意的笑,然后故作輕松地坐到地上,像個孩子一樣拍了拍身前的空地,讓我坐下。
      “小時候,我覺得這個城堡特別大!蔽腋ь^,坐下來后,天花板確實高了很多,最上方的墻面看不清楚,像隨時要倒下來般帶來壓抑的感覺。
      “你小時候就來了這里嗎?”
      “這是我三歲的生日禮物,這個城堡。”
      我瞪大眼睛。從來不知道這個城堡有主人,這是我第一次在這個城堡里看到有人住,我以為它早就被廢棄了。
      “我小時候很早熟,從來都覺得自己是大人。在故事書上看到吸血鬼的故事,就一定要一個吸血鬼作為個人財產(chǎn),不給我買就是不尊重我的人格。所以他們給我買了這個據(jù)說屬于吸血鬼的城堡!
      他懷念地笑了起來。
      “但這只是個普通的城堡!毙『⒆泳褪呛抿_,我等他自己說出這句話。
      “不是哦!彼鋸埖卣f,一副要我快點問他的樣子,我配合地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個城堡一樓有個密室,我獨自發(fā)現(xiàn)的,里面還有個棺材。吸血鬼想必就在那里了吧。所以我推開棺材蓋,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朔間零!
      這次我臉上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騙人的吧!
      “真的!彼鞒稣J真的表情。
      “我三歲見到朔間零,之后每到放假都會來這里找他,直到十一歲。再到十五歲第一次見到他,以及現(xiàn)在,他的臉從來沒有變過!
      我不打算信,只當他在胡扯:“可能吧,吸血鬼,確實!
      “所以你要離他遠點,他會吸走你的Od。我采取了一些措施,他只能吸收我的,但我現(xiàn)在的身體,你也知道,可能會有意外情況!
      “Od?”
      “你可以理解成生命力!
      “我還以為你會說他要吸血。”
      “他不喜歡吸血。但他是吸血鬼,你知道,一個被天堂拒絕的尸體,不吸取Od就無法維持活人一樣的狀態(tài)!
      “我不喜歡哥特故事!蔽矣憛捠w這個詞,害怕到直接拒絕他,朔間零的聲音在這時候響起,把我嚇得叫了一聲。
      “英智,你們在里面做什么?”
      “別讓他進來!蔽倚÷曆肭。
      “瞧你,真的信了。”他笑得拍大腿。
      “秘密!彼麑χT外說。
      “好吧,但是不要在里面待太久,空氣不好!彼烽g零囑咐了一句后走開了。
      “所以是假的嗎?”我松了口氣。
      “真的!彼致冻稣J真的表情。
      世界上當然不會有吸血鬼,我給自己壯了壯膽。

      那天晚上下了大雨,閃電照亮天空的任性態(tài)度像發(fā)怒的暴君讓我不安。天祥院英智白天和我說的故事,我明明下定決心不要相信,在這種時候卻鮮活起來,我躲在被子里不敢亂動,給艾米莉發(fā)消息。
      “艾米莉,你相信世界上有吸血鬼嗎?”
      “謝天謝地,你終于給我發(fā)消息了,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嗎?我感覺你在生我的氣,不管怎樣,原諒我吧。關于吸血鬼,我知道他們是很性感帥氣的生物!
      艾米莉只說了一句話就讓我消氣了,她一直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在她的嘴里,吸血鬼也陽光起來。
      “我遇到兩個帥哥!
      我最終和她這樣介紹。
      “天哪,瑪麗,你一定要給我看看照片,等我回來后介紹我們認識!是來羅馬旅游的人嗎?”
      “我在那不勒斯,我奶奶家!
      “真可惜,看來我沒辦法見到他們了,瑪麗,玩得開心!”
      我不是來玩的,我也沒那么開心。我想和她這么說,但現(xiàn)在卻真情實意地笑了起來。
      艾米莉能讓一切都變好,我明白我自己一直都在庸人自擾,其實不是那么大的事情。這時候,突然想起天祥院英智說到的話,他說輕易覺得得到全世界,輕易覺得失去全世界。我現(xiàn)在知道他以前也是這樣了,也有和我一樣笨拙的時候。我想我喜歡上他了,包括除了臉以外的部分。
      “我和一個日本人約好了在這個夏天一起公開演出,是我說的很帥的人之一,你什么時候可以來?”
      “天哪瑪麗,我真為你高興,但是我的夏令營結(jié)束的時候大學就開學了,恐怕沒有時間過來,請一定要給我演出的錄像,你們的演出一定很棒!”
      我的心又低落下去,把手機扣在床上。我從來沒有選擇的資格,從來都在別人的選項里,從來都不是被選擇的那個。
      窗戶傳來異響。也許是風。我克制探出頭去看的沖動,小心地把被子攏了攏。
      聲音再次傳來,我沒辦法欺騙自己,這是有人在敲窗戶。如果沒有做脫毛的話,我想我的汗毛已經(jīng)豎起來了。
      “我是朔間零,你認識我的,我找你有點事!
      吸血鬼來了。世界上沒有吸血鬼,他是天祥院英智身邊的人,他不會傷害我。但是他是一個尸體,我……世界上沒有吸血鬼。我掀開被子,朔間零在窗外對著我笑,拋了個媚眼,我打開窗戶?吹剿臅r候我決定,朔間零,一個大帥哥,在雨里頭發(fā)嫵媚地勾著臉,襯衫貼緊寬闊的胸膛,這樣的人可不會是尸體,他敲窗戶當然要讓他進來。我又想多了,世界在我的眼里總是比實際上要壞。
      他爬進來,帥氣地跳到地板上,先和我問好,接著問:“我有點擔心英智,你和他聊了什么?”
      “你問他好了,他不告訴你的話我也不會告訴你!
      “他不會告訴我!彼烽g零沮喪地嘆了口氣,指了指房間內(nèi)的沙發(fā),我表示不介意后,他抖了抖身上的水,坐在上面!八尬!
      我不覺得天祥院英智恨他,露出不贊同的表情:“說實話,你們看上去關系很好!
      “你是沒見到他小時候,你知道他小時候有多喜歡我嗎?每年放假都回來找我!
      我點頭。
      “后來他父母覺得他來這里的時間太多,不想讓他有沉迷的表現(xiàn),把他關起來,但他絕食抗議,還是來了。”
      朔間零站起來,走到窗邊比劃:“不知道為什么,他不在的時候我總有些沒精神。有一年夏天我以為他不會來了,坐在窗邊,就這個位置,太陽曬不到,但是能看到城堡的大門。我就坐在這里看著,看到他穿過鐵門,向我跑來!彼f到這里沉默下來。
      “我在那時候發(fā)誓我會為他做任何事情。但是后來,發(fā)生一些事情,他徹底恨我了,再也沒有這樣向我跑過來。”
      他離開窗邊走到我面前:“告訴我,你們聊了些什么!
      “你愿意為他做任何事,為什么不去找他?”
      朔間零像是沒料到我要這么問他,收回了臉上的表情,變得像一個雕塑,擋住窗外傳來的雨聲,仿佛雨從他身上流下。
      他沉默的時間越長,就越說明他是個冷酷的人。
      “因為我是個吸血鬼。”他說,“吸血鬼和人待在一起,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呢?”
      我不喜歡他們故作玄虛的樣子,世界上才沒有吸血鬼呢,他們都把這拿來當一個逃避的借口,這是東方人的滑稽劇嗎?我現(xiàn)在應該笑嗎?
      “你后來去東京,為什么又不擔心和人待在一起了?”
      “你就是沒那么,沒那么在意他!笨吹剿徽f話的樣子,我脫口而出。
      天祥院英智是我的朋友,是和我在一邊的人,和我有一樣的遭遇,我在此刻明白了對艾米莉的埋怨和憤怒,沖動之下說出了這句話。一直是天祥院英智去找朔間零,但朔間零一次都不愿意找天祥院英智。
      他看著我,眼神讓我有些害怕。我的話好像讓他生氣了。
      “我也等了他四年!彼_口,是意大利語,沉重的吐字無法讓我忘記他可能是從棺材里出來的!叭绻皇撬,我本該在棺材里享受永遠的寧靜。”
      “你知道什么叫等嗎?我一直在這里,城堡的二樓書房,因為他進了城堡首先會來這里找我。我在那扇窗戶前坐了四年,這才叫等。他告訴你他等了四年?他那可不叫等,他不會等任何人。他被關四年,是因為突然瘋了一樣迷上偶像,想去念偶像學校。絕食就能見我,卻為了當偶像不舍得絕食了。這是在等我嗎?”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為了你?”
      “我有兩年在東京等他。只要他看起來像在等我,我就會從窗戶爬進去帶他離開。但是他看上去不會再和我回到意大利!
      兩個人都對對方有同等的恨意。我不知道誰的話是真的,也許都是真的。也許都撒了謊。
      “英智身體不好,不要帶他做傷害身體的事,昨天你帶他去了酒館,以后不能這樣做。而且,他就要死了,別浪費他的時間!彼糜⒄Z說完后,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我又懷疑,我和天祥院英智真的在同一邊嗎?
      我是個脆弱的人,因此任何人向我展示絲毫的脆弱,我都覺得我們是一類人。我此刻又覺得,朔間零和我在一邊,而天祥院英智是個巧舌如簧的騙子。
      要是艾米莉在就好了,她比我聰明。她就算分不清誰是真話,也會讓我高興起來,告訴我可以怎樣做。

      “我不恨他!碧煜樵河⒅钦f。
      “我和他說了很多遍,他都不信。似乎要我承認我恨他,他才放心。”
      “他為什么覺得你恨他,那四年發(fā)生了什么?”我試探著問。
      天祥院英智深深吸了口氣,再緩慢吐出來,像老道的人吸了口過肺的煙。
      “我倒是覺得,他該恨我才對!
      就該是這樣,撒謊的是天祥院英智,他沒有等朔間零,他之前在撒謊,我心中了然。
      “他來找我后,我裝作不認識他,還把他……也許,是背叛了他,拋棄了他。”他說的卻是這樣的內(nèi)容。
      我不想猜到底發(fā)生什么了!白蛱焖麃硪娺^我,你們說得不一樣,到底發(fā)生什么了?你那四年真的在等他嗎?最后,不是他去了東京嗎?”
      天祥院英智轉(zhuǎn)過來看我:“我是注定早死的人,我不能停下。如果說我沒有等他,我也無法反駁。但是,我十一歲那年被關禁閉的時候,我以為他會給我寫信,我和父母達成協(xié)議,只要他們每天為我檢查郵箱,我就不會絕食。無法絕食讓我被限制自由四年多才抗議成功。之后去了夢之咲,卻看到他從天而降。他就在這么近的地方,卻還讓我一直等他。你說,這算怎么回事呢?我那個時候發(fā)誓,要和他劃清距離,就像永不相見!
      “夢之咲,是偶像學校嗎?”
      他點頭。
      “但是你還是把自己的Od給他了,是不是?他好像不知道有這回事!
      “不然他……你真的信了這個?”他明明應該很悲傷,看著我的時候卻還是在笑。
      “為什么你總是做出很幸福沒有煩惱的樣子呢?”
      “職業(yè)病!彼Φ酶鼫厝崃。
      什么職業(yè)只讓人露出幸福的樣子?我不理解。
      “我不恨他,恨的是當時籠罩我們的空氣,氛圍,云霧,虛無。時過境遷,他已經(jīng)不是當時的他了,那里沒有人了,只有我的恨意!彼匀恍χ,眼里沒有知覺般掉下淚水。
      “我都要死了,還恨什么呢?只是他突然找過來,我不知道要怎么辦!
      “你為什么來這里?如果你真的要死了!彼莵淼人烽g零的,我這樣覺得。
      “我在這里長大,這里是我的家。我們?nèi)毡救硕贾v究落葉歸根。”他說。
      可這里是意大利,是朔間零的家。我為他們感到難過。
      讓那場仲夏夜的演出,像煙花般點燃夜空,將這個悲傷的夏天結(jié)束吧。所有的說不清楚的感情,都和夏天一起離開,變回干干凈凈的樣子吧。
      那樣就沒有煩惱了。

      天祥院英智卻拒絕了我排練的請求,他說沒有必要。
      “我以前是偶像,所以你說的演出我完全不需要準備。告訴我你要唱什么,提前一天合一下就行了!
      我不放心,還想爭取一下,他說:“演出的具體時間,時長和地點,演出的場地在哪里,舞臺需要預約或搭建,設計嗎?音響和燈光設備由誰負責?演出要怎樣宣傳?如果來的人過少要怎么辦,人過多要怎么辦?”他說這段話語速很快,帶來壓迫感,我反應不過來,幾乎要哭了。我感覺到他做這件事并不情愿。
      “只是和你證明我是專業(yè)的。”他再次露出溫柔的笑容,“你不會要讓我這樣一個病人做這些事吧!
      但是我不會。我只是想有個演出,我和艾米莉之前沒有考慮這么多,我們想象的場景就是我們兩個都背著吉他,站在廣場中間唱歌。但是現(xiàn)在我需要考慮這么多事情。
      “你如果不想做的話,我們就不演出了。”
      “我答應你的事情就會做到。你也許現(xiàn)在有壓力,但演出是很美好的,等你付出足夠多的努力,站上足夠高的舞臺,你會見到不一樣的世界。能讓你不害怕任何事情,想要永遠活下去,也甘愿當場死去的世界。”天祥院英智露出認真的表情,告訴我,演出是一件無比嚴肅的事情。

      在那天過后,我沒有去找過他。他給我的感覺很奇怪,對演出的態(tài)度又像是向往,又像是抗拒。這是一直依靠著別人,覺得沒有什么能力和優(yōu)點而理所應當躲在后面的我,第一次帶著別人的期待獨當一面做一件事。我不想讓天祥院英智失望。
      我打了很多個電話,寫了很多郵件,奶奶也叫來幫手,在酒館前面的小廣場上和我一起搭了一個臨時舞臺。租借的彩燈和音響到了之后,我對著說明書把它們裝好。盡管只是個小村子,我還是印刷了很多張海報貼在路邊,我想天祥院英智看了會高興。
      離演出時間還有一個月的時候,我第一次站上舞臺,拿起話筒試了音。舞臺很高,在上面看得很遠,我看到了村莊的盡頭,盡頭外的山丘,聲音傳到那樣遠的地方,天祥院英智肯定也能聽到。做完這些后,我去找他。
      也許讓我做這些是天祥院英智的借口。我不知道在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里,他為什么突然變成這樣了,朔間零把我?guī)У剿策,他躺在床上,面色灰敗,眼眶凹下去,能看到顱骨的形狀。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你怎么了?”
      只有被子下的身體跟著呼吸起伏。
      朔間零關了門走出去。
      “我裝的!彼吆,天祥院英智轉(zhuǎn)過來對著我笑,他的聲音輕得像幻覺,藍色的眼睛亮得駭人,像是全身的火都聚在那處燃燒。
      “才不是呢。你怎么突然嚴重了這么多?”我?guī)缀跻蘖,想要嘔吐。
      “我都說了,我快死了嘛。我一直在說呀,一直說,我快要死了。死的這天,你們都應該不驚訝的啊!彼f這句話時喘了好幾口氣。
      我想到他在酒館里讓我不要喝酒傷害身體的樣子,想到他和我說恨和不恨的樣子,想到他和我講吸血鬼的故事時的樣子,想到他讓我嚴肅對待演出的樣子,那時候的他,明明那么有活力,那么健康的呀!
      “你為什么突然這樣了?”我忍不住哭了出來。他握住我的手,像一把柴,我用另一只手也蓋住,哭得更厲害了。
      “就是這樣的啊,活著這種事,死這種事!
      “是不是你說的Od?是不是朔間零吸走太多了?你讓他吸我的!”
      “你聲音太大了!彼冻錾鷼獾谋砬,我被嚇到了,他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我不知道該不該把手收回去,我不敢動。
      “你真的信了那個故事嗎?就算那個故事是真的,朔間零也是我喚醒的,他只能吸收我的Od,他只能和我有關系!
      “但是如今你身體變成這樣……”我壓低聲音。
      “和那個沒關系,我身體本來就不好!彼虉(zhí)地說,眼睛更亮了,想讓我相信。
      “你死后,他又能怎么辦呢?沒有Od了,他只能吸收其他人的呀。”
      他閉上眼睛,沒了那雙過亮的眼睛,他臉上無可挽回的病狀更加明顯。他緩慢地吸了口氣,又吐出來:“在學校里,我把他狠狠欺負了一次,利用他達到我的目標,他應該是難過的吧,我沒有安慰他,沒有道過歉。畢業(yè)后,我們都繼續(xù)當偶像,他和我表白過七次,每次我都想答應,每次都拒絕了。后面他不說這些了,只是一直陪著我。我確實沒有等他,我的一天要當一周過。所有事情都做完后,我獨自引退,丟下他到了這里。”
      眼淚從他的眼眶滑落。光滑的皮膚,他明明還這么年輕。
      “這算怎么回事呢?這輩子,我只有這件事沒弄明白!
      我也不明白,我一向不聰明。這個世界總是以矛盾的,猶豫的,善變的,沒有解法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我眼前。
      “演出的事,我會告訴朔間零,他會幫你的!
      “不行,你說的你會來。怎么會突然就這么嚴重呢?一定可以的,我能把我的Od給你嗎?有什么辦法嗎?”
      “你怎么真信了?”他又這么說。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想把我的壽命分一些給他。我好像明白了天祥院英智把自己的Od給朔間零的原因,死總是遠的,生卻在當前,但現(xiàn)在……
      “你后悔嗎?”我問他。
      他微微搖頭。
      “我會加入。”
      朔間零突然開門進來,我轉(zhuǎn)過去看了他一眼,走到門外。我還有話想和天祥院英智說,因此等在外面。
      原來門的隔音并不好,朔間零剛剛一定聽到了我們所有對話。
      “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天祥院英智沉默片刻!拔疫@樣怎么唱歌?”
      “給你放個椅子,你坐著唱!
      “這像什么話?”
      “最后唱一次吧,英智!
      “別人看了像什么話?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讓人看到這樣的演出嗎?”
      “大家會很喜歡!
      “怎么可能,我現(xiàn)在……”
      我忍不住推門進去:“天祥院先生,全村都張貼著我做的海報,所有人都知道這場演出。大家都期待在舞臺上見到你,現(xiàn)在大家聊天的話題都是這場演出。不是期待最完美的演出,僅僅期待著舞臺上的你而已!想看到你,想聽到你的聲音,你一出現(xiàn),大家都會鼓掌歡呼,就是這樣而已!”
      天祥院英智同意了。
      “我真的是個很自私的人!彼涯樎裨谒烽g零的手心。

      天祥院英智終于答應演出了,希望能趕得上。他說他們以前是偶像,我試著搜索了日本偶像,一下就找到了他們的臉。原來是他們。
      那果然是一個遙遠的世界,電腦屏幕里的畫面華麗又熱鬧,我看到年輕的天祥院英智,年輕的朔間零,他們沒有一起演出過,但一起出演過電影和電視劇,一起參加過綜藝。
      我聽不懂日語,放著他們的視頻,年輕吵鬧的聲音如同迪廳球反射的燈光,聲勢浩大地填滿了這個房間,卻又留下寂寞的余地。他們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在另一個世界,這個寂寞的世界。
      我把他們的照片發(fā)給艾米莉,說遇到的就是這兩個人。她說一定要幫她要到簽名,還要我好好講講和他們的故事,她以后好拿去顯擺。我笑了起來。
      我決定退出那個演出。天祥院英智和朔間零從來沒有同臺演出過,而艾米莉,也許她更需要我,哪怕是我一廂情愿。這會是我最后一次一廂情愿。

      我把這個決定告訴朔間零,讓他轉(zhuǎn)告天祥院英智,替我向他道歉。我不敢去他的臥室看到他。朔間零和我說謝謝。
      “你真的是吸血鬼嗎?”我問他。
      “世界上有吸血鬼嗎?”他問回來。
      “我希望沒有!比绻麤]有Od的事情,天祥院英智和朔間零的關系會簡單很多,愛和恨都容易很多。
      “我也希望。”朔間零說。

      演出當天,天祥院英智笑著任命我當燈光總監(jiān)。他看上去面色紅潤,氣色好了很多。我說他身體好起來了,他說是因為朔間零給他化了妝。
      也可能是回光返照。我們都沒說。
      沒有太復雜的舞臺設計,因此我把電源狀況確認后,等著朔間零的指示。他給了我一個眼神,我把燈打開。
      天祥院英智和朔間零在掌聲和歡呼中走上舞臺,都說著意大利語,說感謝大家到來。天祥院英智的意大利語是剛學的,聽上去像唱歌。他一說話,我們就笑起來,他也跟著笑。
      奇怪,他們又說了日語。說完日語,舞臺下的人群里,有好多個聲音高聲說著聽不懂的話。我瞇著眼睛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來了不少亞洲人,因為不算高,之前沒注意到。也許是日本人。是他們的朋友嗎?我見到昨天眼熟的人,有一個人頭發(fā)很長,像英雄一樣高大,有一個粉頭發(fā)分不清男女的小矮個,還有個眼神鋒利的短發(fā)男子,他們站在一起,神色都很激動。我換了個方向找其他人,有人卻突然拍我肩膀,我轉(zhuǎn)過去,是艾米莉。
      “艾米莉?你怎么在這里?”
      “我想你了,你也想我了對不對?我來看你的演出。我給你準備了禮物。”她緊緊摟著我。
      “抱歉,我今天不演出了。我放棄了,沒和你說!
      “那我們的約定還能繼續(xù)是嗎?我和你,在市政廣場一起演出。我和查理掰了,夏令營也翹了,瑪麗,我在海邊給你撿貝殼的時候,才覺得這樣重要的夏天不和你過真是可惜。”
      她給我塞過來沉甸甸的袋子,我沒有打開看,把它抱在懷里。
      “幸好夏天還沒結(jié)束。”她說。
      “一切都還來得及!
      臺上,天祥院英智和朔間零開始唱歌了。那是他們的第一次同臺演出,最后一次演出。
      那是他們的最后一個夏天。

      那個夏天結(jié)束后,我很快和艾米莉離開了那不勒斯。我怕晚一點就碰上天祥院英智的葬禮了,所以其實是逃離。
      逃離了那不勒斯,逃離了天祥院英智和朔間零,逃離了那個夏天,我后來意識到,還逃離了更多的東西。世界從十九歲的夏天結(jié)束后,就開始無可挽回地衰敗。
      和艾米莉的約定沒有履行,因為我們在不同的國家上大學,放假時都有推不開的事情。上大學后才知道有這種事情存在,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到成年人的世界。第一次和艾米莉說回不去的時候,我掛掉電話大哭了一場,覺得背叛了很多。后來開始平靜,再變得不耐煩,從第五年開始,我們都忘了這回事,F(xiàn)在看這件事,覺得那時候過于天真。我以前很不喜歡別人用這個詞評價我,因為我覺得我想得很多。就是想得太多才天真呀小瑪麗,我對過去的自己說,大家都是像動物一樣皮糙肉厚地囫圇咽草。
      如今在成人世界這個油鍋里炸了那么久,我不像以前一樣敏感了,可以很輕松地和任何人承認曾經(jīng)的自卑和軟弱,示弱和偽裝真誠是我得意的社交手段。以為會刻骨銘心的那個夏天的故事,驚鴻一瞥的天祥院英智和朔間零的故事,也只是偶爾想起。
      愛和恨,在我這個年紀已經(jīng)嘗不出味道。但是我能分辨出那天,和艾米莉一起看天祥院英智和朔間零的演出時,在那樣幸福的時刻掉下的眼淚是因為什么。
      是因為我意識到我盡管比他們年輕,比他們活得久,卻無法擁有那一刻,那個已死之人和將死之人身上耀眼的生命力。
      我不是那個世界的人。我現(xiàn)在是一個中學老師,每天波瀾不驚和各種沒長大的孩子待在一起,看著他們一驚一乍,在不該笑的時候笑,在不該哭的時候哭。很快他們就會學到笑和哭的正確時機:為別人笑,為別人哭,無關緊要地笑,無關緊要地哭。我知道他們都會變成這樣。天祥院英智那天和我說,長大不是一個happy ending,我同意那句話,因為生活不是電影,沒有那么多戲劇性,我們迎來的是死,而不是ending,冗長的生活,折成幾折都不會對劇情理解有影響,沒有一長串的演員表和致謝名單。
      偶爾我也會抱有惡意去揣測,如果吸血鬼的故事是真的話,朔間零現(xiàn)在也和另一個人或者許多人綁定,天祥院英智用自己的生命保護著的朔間零,現(xiàn)在正吸收著別人的Od。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是矛盾的,猶豫的,善變的。
      無可奈何的。無關緊要的。
      回憶起年輕的事情,我決定去那不勒斯看看天祥院英智的墳墓,悼念他和我的青春。自從奶奶生病后被接到羅馬,接著很快去世后,我沒有回過那不勒斯。但現(xiàn)在我不害怕看到天祥院英智的墳墓了。
      我抱著花束,先去奶奶曾經(jīng)的家坐了坐,再和人打聽天祥院英智的墳墓在哪里。
      “就是之前住在城堡里的日本人,應該是二十多年前去世的!
      “那個城堡已經(jīng)沒人去了。之前死了個人,下葬沒幾天就起了大火,怎么都撲不滅,城堡被燒塌了,沒人去了。那一堆廢墟沒什么可看的,墳墓可能就在下面吧。”
      我瞬間想到吸血鬼的傳說,要用木樁插過心臟,再用大火焚燒才能奪去他們的生命。一瞬間,像是回到了那個夏天,我熱淚盈眶,甚至是毛骨悚然地站在舞臺下,看著舞臺上無與倫比的演出,意識到……
      那里面或許也有朔間零的墳墓。
      我抱著花束站在路中間,陷入茫然和恐懼。
      我再次意識到,它存在,并且曾經(jīng)離我很近,但我永遠失去那么耀眼的生命力了。
      這是那個夏天的故事,到這里結(jié)束了。

      Od:除了吸血,吸血鬼時常還會親吻受害者,甚至與其發(fā)生性行為。血只是作為靈魂永生的象征,并非真正有必要吸食。在被魔術(shù)師們稱為“磁氣·吸血鬼信仰”(Od·Vampyrismus)的現(xiàn)象中,吸血鬼主要是吸取受害者的磁氣(Od,從人類□□內(nèi)散發(fā)出的一種動物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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