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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機？禪機？——小評《釉里紅》的機鋒
《釉里紅》絕非一部武俠小說。以世俗的眼光來看，《釉里紅》所描述的，除卻江湖奇幻、恩怨殺戮之外，就是幾段小兒女的愛恨情仇。然而作者的筆調(diào)圓潤緊湊，將故事講述得娓娓動聽，令人忍不住回味。
《釉》引人入勝之處，首在人物細節(jié)描寫。江湖兒女，各具形態(tài)，紫蘇初生牛犢不怕虎，林懷塵沉著溫潤，韓紅露詭異陰暗，雖然描寫地細致，但并不出彩。令人稱道的反是主角們感情的變化——林懷塵于送燈峽翻臉無情，作者不必費過多的筆墨，就將林懷塵對其師姐萑葦?shù)纳钋辄c出，觸目驚心卻又不見突兀：溫潤的林懷塵仿若變了一人，在得知尊敬著與深愛過的師姐死因的時刻黯然神傷，生出避世孤絕之心，卻苦了女主角一片芳心。萬佛峽韓紅露臨死前紫蘇的痛苦，仿如醍醐灌頂，將千里追尋她而來的林懷塵點醒：紫蘇已不再是昔日的紫蘇，正如林懷塵也不再是當日揮劍倚春風的林懷塵一般——在韓紅露死去的這一刻，獲赦的不單是韓族幾百名后代，更有心態(tài)迷蒙過的紫蘇，和正視了結(jié)果的林懷塵。故事到此處終結(jié)，作者不再浪費筆墨描寫后事，卻不難想象，林懷塵與紫蘇，皆從這一段江湖的腥風血雨中成長起來，明了了屬于他們的真性情。本文人物的成功，不在于人物性格本生的描寫，而在于畫龍點睛般的變幻推動。即使是作者寥寥數(shù)筆帶過的配角，也皆因身后不同的故事，隱隱約約悠揚含蓄，增出了角色身影的光華。 《釉》引人入勝的第二點，即是豐潤的情節(jié)。于其說它是武俠，不如說是奇幻小說：俊男美女卷入奇異的故事中，起始是因為一顆珍貴的鴿血紅，終了卻原來為了解除數(shù)代的恩怨，蠱毒、鮮血、妖異的男子以及紫蘇自愿獻祭的決心，將全文渲染得碧浪翻飛，毫無冗長枯燥之時�！队浴吩谇楣�(jié)的催動之中，無論細節(jié)或是人物，均一一設計飽滿，首尾呼應。春水朝霞二婢的出場奇異，終局凄涼；白榆火以商賈之相出場，以長輩之心送走韓紅露。更不用提鴿血紅、釉里紅碎片這些物事，為什么終篇被大幅渲染，奇在何處了。韓家關于種蠱的往事，使《釉》文陷入一種妖冶的基調(diào)之中，紫蘇與韓紅露的情感，就在這種基調(diào)中漸生、漸變，暗涌輕移，直到文終。 《釉里紅》終回里，作者大膽地借紫蘇之心，將韓紅露與佛像做了一個比照，并說到“天地一指”。在這一刻，作者究竟想釋義的，是怎樣的一個機鋒？萬佛峽里，韓紅露究竟是替心愛之人而死，抑或當真是為了洗刷韓氏的罪孽，或者他真如佛陀，起解了眾生百態(tài)，愿意殺生成仁普度蒼生？鴿血紅上的最后一滴血，滴落在紫蘇的心頭，也滴落在故事的年輪里，不用看后記，不用去揣度紫林二人還會有什么樣的結(jié)局，這個以釉里紅瓷器始終的故事，便帶著它應有的從容，在無限機緣中慢慢逝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