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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這是真實存在過的!敝魇聦⑽⒂^培養(yǎng)模型搬運進實驗室的時候,小心叮囑道,“也許它們現(xiàn)在還在存在著。”
你根本沒當回事兒,因為在你眼里,那座微觀培養(yǎng)模型只是一座巴掌大的小球,上面密密麻麻爬滿了蟲子。你并不覺得它珍貴,反而覺得惡心。
主事說:“那些蟲子,就是球體上的‘居民’。就像我們生活在行星上,那些蟲子生活在這顆小球上!
主事試圖讓你感同身受的話語并沒有起到作用,你還是感到不屑。
不過即便不屑,你依舊敏銳地觀察到這些蟲子形狀很不相同,一種體型小巧,細看只是圓圓的小點,另一種更為纖長,是兩條豎形軀體組合在一起,最中間有一個結(jié),讓它們看起來像交叉的路口,或者兩條連粘在一起的頭發(fā)絲兒。
主事說:“看來你發(fā)現(xiàn)蟲子里也有不同的族群了。那個點狀的是一型蟲,豎形結(jié)是二型蟲。當然,只是我們這么稱呼它們。”
你仔細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一型蟲雖然更小,但顯然數(shù)量更多,也更容易聚集在一起。
有時候,一型蟲從二型蟲的身上走過去,二型蟲居然沒有反應。兩種蟲子狹路相逢,大部分二型蟲會直接避讓,真不知道是因為素質(zhì)更高,還是膽子更小。你在心里嘆了口氣。
你好奇地問主事:“一型蟲占有主導位置和統(tǒng)治地位嗎?”
主事說:“是的!
你問:“是因為一型蟲具有繁育能力嗎?我看到一型蟲的數(shù)量顯然更多!
主事卻說:“一型蟲并沒有繁育能力。在這兩類蟲子里,只有二型蟲有繁育能力,概率相對平等地生下一型蟲與二型蟲!
你有些驚訝:“概率相對平等?那為什么二型蟲反而更少?”
主事想了想,說:“也許是因為人工干預。雖然目前實驗室還沒有進行更具體的研究,但我個人認為,那是因為某種‘控制手段’!
在那顆藍色的球體上,一型蟲正在控制二型蟲,那么二型蟲的數(shù)量受到干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是你有些不太明白,“一型蟲是怎么控制二型蟲的呢?是因為一型蟲更加聰明嗎?”
主事說:“并沒有那種說法。我個人認為,是因為一型蟲更加野蠻,”主事說著,指了指蔚藍星球上一只正在排泄的一型蟲,“明顯是原始社會的本能反應,以排泄物的氣味占有領地。在低等文明里,更野蠻一定是優(yōu)勢。”
你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你對一型蟲并沒有什么概念,但你想起了表姐家那條在發(fā)情期會亂尿的公狗。所以后來公狗被閹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作為寵物,它給主人家?guī)砹寺闊,為了杜絕這類事情再次發(fā)生,表姐把它下面多余的部分全部都割掉了。
雖然有點可憐,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至少表姐打了麻藥。你只能這么想。
主事說:“之所以說一型蟲野蠻,還有另一個原因,它們總是挑起斗爭,表現(xiàn)出持續(xù)的攻擊性.行為模式,即使是在資源充足的環(huán)境里。我們檢測到培養(yǎng)模型目前的食物產(chǎn)量足以養(yǎng)活全部個體,淡水資源在技術處理下也充分充足,但沖突頻率不減反增。
“這種行為在已知智慧物種中極為異常。通常,當基本生存需求得到滿足后,理性生物會將精力轉(zhuǎn)向知識探索、環(huán)境改善或種族進化。但一型蟲孜孜不倦地爭奪實際上不稀缺的資源控制權(quán),制造人為的競爭等級制度,將破壞行為誤認為是‘力量展示’……”
你說:“可能和它們體內(nèi)的激素有關。即使外部環(huán)境已經(jīng)改變,內(nèi)在的化學驅(qū)動依然讓它們表現(xiàn)得像資源匱乏時代的野獸!蹦阏f,“不過,這就是蟲子啊。不能對蟲子要求太多嘛!
主事說:“即便是蟲子,也有一些值得研究的部分。因為一型蟲的力量展示,其與二型蟲雖然生物學上算是同類,可是另一種層面,倒像是天敵。一型蟲曾大規(guī)模屠殺二型蟲……多次,大量。這算是死敵了吧!
你問:“也許一型蟲就是更強大一些呢?”
“實則不然!敝魇抡f。
主事將蔚藍的星球置于更大的平臺,強光照射在上面,一型蟲四處逃竄,二型蟲稍微淡然一些,沒有逃走,但事實上,你不太分得清那是淡然還是逆來順受。主事說:“在初步測量與研究中,一型蟲的長度為50兆堿基對,含有60個基因,大部分是非編碼蛋白質(zhì),那些東西與其說是基因,不如說是某種古老的病毒。二型蟲的長度為160兆堿基對,含有1200個基因,更為健全,且具有繁育能力,更加長壽。”
你說:“所以一型蟲是行走的病毒?”
主事:“我姑且是這么認為的。那種病毒持續(xù)刺激一型蟲大腦的原始區(qū)域,使其無法擺脫遠古時代的生存競爭模式!
“難怪它們那么野蠻!蹦銌,“二型蟲沒有那種病毒?”
“沒有。那種病毒只會在短小的基因鏈里形成。”
你說:“令人困惑;蛐蛄懈鼮榻∪淖迦悍炊幱趶膶俚匚弧!
你沒有說的是:基因序列更為健全的族群反而處于從屬地位——其實挺丟臉的。
不過主事說得對,在低等文明里,野蠻也是顯著優(yōu)勢吧。
主事點點頭:“這些蟲子的社會權(quán)力分配完全違背了遺傳學的合理邏輯,它們的生態(tài)系統(tǒng)是生物學和社會學嚴重脫節(jié)的典范,整個宇宙再也找不出第二例了。這種荒謬再次證明該物種距離理性文明還相當遙遠,即便它們總稱自己處在理性文明中。”
你說:“所以它們只是蟲子!
主事點點頭,“對。同時,這也是我們此次研究的方向!
你問:“研究一型蟲是如何控制二型蟲的?”
你想,野蠻的一型蟲,在控制同族時倒是挺聰明。
主事說:“這也是為什么這次微觀培養(yǎng)模型的研究會來到你的手上,雖然你是初級學者,但你有社會學的背景。之后我說的內(nèi)容,也許你可以理解!
你說:“你說吧!”
主事說:“一型蟲與二型蟲是球體上兩種共生的蟲子,即便從我們的視角,一型蟲個體在遺傳信息的完整性上存在顯著缺陷,但在球體上的蟲子卻和我們相反,它們有一個怪異的認識,認為那個攜帶遠古病毒的殘缺體才是真正值得追求的東西——聽起來非常愚蠢吧?”主事很輕快地笑起來,“一直在狂熱地追求殘缺的基因,導致這些蟲子經(jīng)歷萬年都沒有形成應有的文明!
你對蟲子的命運并不關心,連嘲諷都沒有心情。所以只是搭腔了一句:“所以它們只是蟲子啊!辈贿^,當你的視線來到微觀培養(yǎng)模型上,你還是會有些奇怪,“難道二型蟲從來不反抗?如果二型蟲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智力和體力沒有太大的缺陷……它們不應該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主事說:“這也是讓我覺得很奇怪的地方。很多二型蟲,自己也是一型蟲的擁躉。她們非常認可那個小小的球體是一型蟲的天下。”
比起野蠻的一型蟲,你更想研究二型蟲,于是追問:“那種思維是怎么形成的呢?怎么會有生物任由別人欺凌自己而不反抗?甚至還為了一型蟲,疏遠自己的群族?”
那簡直不可思議!
主事攤了攤手:“我研究了一些二型蟲的文字,發(fā)現(xiàn)二型蟲有一種自認自洽的邏輯。不論自己怎么做,責怪體系就好了,不可以責怪個體?墒求w系就是由無盡的個體組成的,它們分明也在為體系添磚加瓦!
你只是很驚訝:“蟲子居然有文字?”
主事說:“不僅有文字,它們也有語言!
關于所謂的文字和語言,你并不是非常理解。在你的世界里,信息傳遞不依賴聲波,而是量子信息交換,簡單來說就是意識交流。但你了解到,蟲子的世界里,信息傳遞依靠原始的聲波振動,通過口腔氣流變化產(chǎn)生不同頻率,那便成“語言”。這是一種純線性表達,必須按時間順序逐個傳遞概念,而無法同時表達復雜關聯(lián);“語言”具有高度模糊的屬性,同一符號系統(tǒng)可表達相互矛盾的含義,同時,“語言”作為一種表達手段,有時嚴重失真,發(fā)送者的意圖與接收者的理解常常并不匹配。這可以說是重大劣勢了。
不同區(qū)域的蟲子擁有不同的音準與明顯的語言分裂現(xiàn)象,擁有更大體量蟲子讀寫語言的使用者,相較于其它語言的使用者,往往會更加傲慢,認為自己擁有絕對的語言優(yōu)勢。
除此之外,蟲子所謂的“文字”,就是視覺符號作為語言的延伸,蟲子通過眼部器官逐個識別二維標記。你不禁感慨,這真是非常原始的行為,完全無法與直接的意識交流相比。
“同時,這樣的交流方式與文字記錄方式,讓信息變得極其容易被篡改!敝魇抡f,“而這些被統(tǒng)治階級敘事視角篩選、改編后的信息,就構(gòu)成了文化!
主事說,“文化,是一型蟲控制二型蟲的第一個手段!
比起真相,蟲子更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一型蟲塑造了這些更愿意被相信的信息,形成了文化。
“與文化相關的,還有蟲子的宗教。當宗教與黨派成為主流,蟲子便不得不聽從那些聲音。宗教讓它們相信,成為二型蟲是天生的罪。一個二型蟲最大的愿望,應該是來世成為一只一型蟲。”
“老實說,聽完讓人覺得有點惡心!
主事說:“這就是宗教。它們是文化,是具有目的的洗腦,是一種典型的統(tǒng)治手段!
你點點頭,又覺得有些好笑。都只是蟲子而已,一種蟲子卻對另一種施加了這么強的文化控制,煞有介事地實施洗腦……反正,怪好笑的。不論是作為控制的那一方還是被控制的那一方。
主事說:“一型蟲的控制手段,宗教,文化,還有主流審美!
“這是什么意思?”
“比如它們認為二型蟲的蟲身上存在毛發(fā)是丑陋的,而一型蟲可以保留原生毛發(fā)。所以二型蟲會花費很多時間整理毛發(fā),剔除毛發(fā),然后修護受損屏障,光滑膚質(zhì)。根據(jù)現(xiàn)有數(shù)據(jù),一型蟲的平均壽命在71年,二型蟲的平均壽命在82年。但二型蟲平均每天花費一小時十五分鐘在蟲身儀容整理上,也就是說,二型蟲的一生里,會有4.3年時間只是用來打理儀容!闭f到這里,主事很重地嘆了一口氣,“它們的長壽優(yōu)勢幾乎被這些美容習慣消耗光了!”
聽到這里,你也說道:“這顯然是為了符合群體審美標準而大量投入時間資源,這些時間它們本可以用于學習、創(chuàng)造,或其余更有意義的活動!
主事說:“也許一型蟲讓它們認為,整理儀容就是最有意義的活動。”
你沉默了許久。培養(yǎng)模型上密密麻麻的小蟲,什么毛發(fā)、儀容,其實你根本看不出來差別。都一樣渺小。
你問主事:“為什么一型蟲不需要整理毛發(fā)與儀容?”
主事說:“那是一型蟲制定的規(guī)則。規(guī)則的制定者當然會把最好的方面留給自己!
“好吧!蹦阏f,“唉,二型蟲總是做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主事說:“是啊。規(guī)則認為二型蟲要身型纖瘦才好看,于是很多二型蟲活活把自己餓死了。”
“真是可憐。”
“但二型蟲早就將這套價值觀內(nèi)化,它們覺得自己在做最正確的事情。殊不知自己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一型蟲已經(jīng)將自己因基因殘缺而少去的那部分壽命、那部分健康,偷偷補回來了。”
你不禁失望。是對二型蟲的遲鈍感到失望。你問:“一型蟲說二型蟲要打理自己才會好看,一型蟲自己卻不這么做,這怎么能說服二型蟲的呢?是對不愿意符合主流審美的二型蟲加以懲罰,讓二型蟲不得不屈服這樣的審美嗎?”
“懲罰固然有,獎勵機制也很多。”主事說,“親愛的,想象一下我們在實驗室訓練低等生物的過程。當實驗動物按照期望行為時,我們給予食物獎勵,而不是電擊懲罰。雖然兩種方法都有效,但獎勵機制讓動物更主動、更持久地重復行為。
“蟲族社會對二型蟲的外貌與儀容管控使用了同樣的原理:‘你很丑’的貶低方式會讓二型蟲產(chǎn)生痛苦,但也很容易引發(fā)反抗;‘你很美’的稱贊方式讓二型蟲產(chǎn)生快感,讓它們主動追求美貌。這種‘美麗=夸贊=社會價值’的條件反射一旦建立,二型蟲就會自發(fā)投入大量時間資源來獲得這種社會獎勵,幾乎用不著外力強迫!敝魇抡f,“‘丑’的羞辱依舊存在,但不怎么奏效,‘美’的稱贊更加隱蔽,也更好地給那些二型蟲樹立了一個可追求的儀容標準,它們義無反顧地向那個標準沖過去!
你說:“原來是這樣!
主事總結(jié):“在那顆藍色的球體上,二型蟲處于劣勢,所擁有的財富并不多,‘美麗’是它們難得擁有的一種貨幣,‘夸贊’是對這種貨幣價值的確認。這是一種精妙的控制系統(tǒng)。通過讓被控制者感到‘被欣賞’,實際上消耗它們大量時間和精力,使其無法發(fā)展真正的能力。比直接壓迫高明得多!
你于是感慨:“確實如此。不過,如果二型蟲真的是如你所說基因更加完整的智慧生物,卻會為了這種空洞的贊美浪費四五年的生命……浪費在純裝飾性的無用行為上。所以說到底也只是蟲子顯然它們的認知能力嚴重不足,完全是感性驅(qū)動的低等生物。”
主事于是看向你,點點頭,卻問:“你是不是調(diào)整了生物電的頻率分布?今天的能量場看起來不太一樣!
你驚訝說:“你看出來了?我只是增加了一些藍紫色的漸變……因為同事說這樣非常優(yōu)雅。我原生是銀色調(diào)的,總是被說太冰冷,和性格不符呢。現(xiàn)在是不是和諧多了?我增加的漸變,是不是更有層次藝術了?”
主事笑了:“你在色彩上還蠻有天賦的嘛!
你說:“謝謝夸獎!
主事卻忽然嚴肅起來:“你說什么?”
你被她的神色嚇了一跳:“我……我說謝謝?”
主事追問:“感謝我什么?”
你說:“感謝你評價……我的能量場色彩美學特征?感謝你夸贊我?”
話一出口,你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主事說:“你剛剛花了30秒詳細解釋了紫藍色漸變的‘美麗’,用了‘優(yōu)雅’、‘和諧’、‘層次感’、‘藝術’這些完全主觀的美學詞匯。而同事說你的‘紫藍色漸變’非常優(yōu)雅,‘銀色調(diào)’過于冰冷,不符合性格,正是一型蟲對二型蟲的獎懲制度:你的紫藍色非常美,原生的銀色調(diào)不漂亮。你看,只是因為同事們的一句話,你每天耗費額外的心思,去調(diào)整自己的生物電頻率分布。之后,我夸贊你十分漂亮,你由衷表達感謝!
你心里有些松動,但嘴上還是質(zhì)疑:“這和二型蟲的裝飾性行為不一樣吧?我們的美感是基于能量和諧的科學原理……”
主事?lián)u頭:“二型蟲也會說自己是基于色彩學和面部比例的科學原理,去進行儀容的修正。而且我故意在你批評二型蟲愚鈍的時候問你這個問題……你立刻就忘記了剛才的批評,開始掉進圈套。這證明美貌獎勵機制對任何生物都有效,即便是自詡智慧生物的我們。”
你沉默了。
你以為那是很幼稚的手段,沒想到自己也中招。
主事說:“這就是一種控制手段!
你忽然很不希望被說服,于是嘴硬道:“可是調(diào)整頻率早就沒那么麻煩了,現(xiàn)在我們調(diào)整頻率只需要三秒鐘,三秒鐘可以維持七天,而那些二型蟲開始每天都花費一個多小時……”
主事看著你,意味深長地說:“為你感到遺憾。你現(xiàn)在的話語和那個星球的二型蟲簡直一模一樣了。二型蟲也總是這樣為自己辯解!
你忽然有些氣餒:“好吧,我承認,我自己是更喜歡銀色一些。很方便,也很自在。但也覺得同事的評價是出于好意……”
主事說:“不管出于什么心思,評價就是不妥。她們可不會評價我的生物場色調(diào)。”
你爭辯:“因為你是主事大人!”
“你的意思是你的地位較我更低,所以她們可以肆意評價你嗎?”主事說,“這么看來,這其中的權(quán)力關系,還不夠明顯嗎?”
很多人對貶低逐漸敏銳,卻依舊笑納夸獎。
夸獎和貶低,目的是塑造成同樣的審美體系。你心里顯然很不甘。
你還想再說什么,主事卻不打算與你在這一控制手段上糾纏,繼續(xù)向下說去:“回到我們的話題吧。第四個統(tǒng)治手段,是蟲子之間的生.殖行為與性.行為。”
主事說:“蟲子的大腦分區(qū)顯然很不清晰,它們將‘繁殖需求 - 延續(xù)基因’‘快感尋求 - 神經(jīng)刺激’‘社交結(jié)合 - 獲得支持’‘情感依賴 - 心理安全感’這四種完全不同的生物需求混合成一個模糊的概念團。同時,社會強制要求二型蟲與一型蟲配對,并廣泛地將納入式生.殖行為當作性.行為,用二型蟲難以得到快感的性.行為方式,讓二型蟲承擔所有生.殖生育風險。
“‘把生.殖行為包裝成雙方性.行為’的社會建構(gòu),與生理現(xiàn)實產(chǎn)生巨大錯位,甚至連被控制者都相信這是‘自然的’、‘正常的’,‘自愿’為這樣的社會結(jié)構(gòu)奉獻。這就是第四個統(tǒng)治手段!
生怕再次掉進陷阱的你忽然松了一口氣。你的世界早已擺脫了需要兩個個體協(xié)作繁殖的原始模式,每個個體都能獨立產(chǎn)生完整的后代,避免基因混合的隨機性和低效性。至于感情依賴與支持,你們完全可以自主選擇生物場同頻的人——比如你,就有一個相戀四年的伴侶。
不過,剛剛你向主事撒了個小謊,評價你的銀色生物場不如紫藍色漸變好看的并不是你的同事,而是你的伴侶。你自然知道伴侶是好心,和一型蟲的惡毒不能相提并論。只是,被主事這么明白地上了一課,你的心情有些糟糕,也無心再去研究蟲子的生活,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下班,和伴侶一起去金色的湖邊野餐。
至于生物場同頻,這有沒有可能也是一種謊言?
你難得地反思起來。
也許每個世界的人都有自己的結(jié)構(gòu)謊言,誰知道呢。主事總是說要懷疑一切,大概也是這個道理吧。
你和主事一起將藍色培養(yǎng)模型放回培養(yǎng)艙。
走出實驗室的時候,主事忽然哼起了一首曲子,是你從未聽過的旋律。你好奇去問由來,主事神秘地對你笑了笑:“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蟲子的語言文化嗎?”
“記得!
“那就是蟲子的語言。也許剛才,我們便在用它們聽得懂的語言、可接收的波長,與它們進行對話!敝魇戮S持著那抹微笑,打開天窗,金色的湖水映入眼簾,感嘆地說,“不過,即便是用蟲子聽得懂的語言,它們真正聽到了,也并不會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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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不要有人問為什么“打開天窗,金色的湖水映入眼簾”,她們是外星人!在外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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