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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飛升失敗后我重生了。
帶著渡劫期修為,我下山開了間小店。
生活平靜非常,唯一的變數(shù)是撿了個小孩。
直到我親手養(yǎng)大的男人把我按在墻角,眼角帶淚,眼尾發(fā)紅——
“姐姐,”他聲音繾綣黏膩,“你不能是我一個人的嗎?”
1.
我愣住了。
他幾乎要哭出來:“姐姐,原灼觀,我心悅你!
我斟酌著開口:“原辭縝,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沒有等到回答,他的臉在我眼前猛地放大。
有什么貼住了我的唇。
柔軟的,溫熱的,僵硬的,不容置疑的。
我越想抽離,他咬得越緊。
一個血味的吻。
“原辭縝……!”我偏開頭,怒視著他。
他似乎終于也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
呆愣一瞬,隨后跑出店門。
我望著他的背影,想起我剛撿到他的時候。
2.
準備飛升那天,我立在蓬萊仙山最高的峰頂,等待著屬于我的雷劫。
全宗門都為我歡呼雀躍,為我屏息凝神,等待著我的消息。
——如果我成功了,將證明,末法時代依舊有飛升之可能。
第一道雷,第二道雷,第三道第四道……
第八十道雷。
第八十一道,我的魂體被拽入一片空茫。
一個無悲無喜,非男非女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末法時代無人能夠飛升!
“除非殺盡天下所有修士魔物,將靈氣盡數(shù)還歸天地!
……開玩笑吧?
誰會為了飛升把天下搞得生靈涂炭啊?
還沒等我想出個所以然,雷光落下。
我識海盡碎。
再一睜眼,我重生了。
重生到我還沒告訴所有人,我將準備渡那飛升雷劫之前。
3.
對重生這件事我接受度良好。
畢竟我一開始就是個穿越的,
只是修煉時間太久,壽數(shù)太長,我總是幾乎忘記此事。
深吸一口氣。熟悉的,仙山上的靈植氣味。
這是我最后一次聞它了。
這個時間點,原本的我應當在閉關。
但現(xiàn)在,我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這小屋內(nèi)所有必需品。
推開門的一瞬間有人撲上來,我無暇理睬,只是朝著選定的方向趕。
“觀妹,你終于出關了!……哎?!你要渡劫了?!”
是二師姐的聲音。
一嗓子驚起好多人。
“什么?三師姐要渡飛升雷劫了?”
“太強了吧……不愧是神觀仙君,修煉天才啊。”
但我無暇旁顧。
走進師尊的洞府,我毫不猶豫摘下腰間掛了百年的蓬萊令牌。
隨后,深深跪下。
“弟子原灼觀,今日起自愿辭別宗門,還歸紅塵凡間。”
“望師尊準許。”
葉寒還沒來得及問我來做什么便先被我的話驚住了。
“三娘,你……”
“莫喚我三娘了,師尊。”我冷淡道。
他怔愣一瞬。
“……神觀。你先起來!
神觀仙君,是我的號。也是平日大家喚我的稱呼。
他的聲音溫潤如玉。與他此人如出一轍,翩翩君子,溫文爾雅。
但我又一次違抗了他的命令。
“望師尊準許!
我長跪不起。
他沉吟許久。
最后他嘆了口氣。
“你下山吧!
“此事,我會與議事堂交代的!
我知道葉寒會因我而受罰——放走了蓬萊飛升最大的希望,自然是要認罪的。
但這是他欠我的,我毫無負罪感。
沒有留戀,我拎上包裹,轉(zhuǎn)身離去。
出門時,大師兄、二師姐、小師妹都在門外等我。
“恭喜三師妹突破至渡劫巔峰!贝髱熜致氏刃χ_口。
眼見師姐師妹也要說話,我抬手止住她們。
“莫要恭賀我了!
“今日我就要下山,再不做蓬萊弟子了!
“你們該與我說的是,別過!
三人齊齊愣住。
“可,為什么呢?”小師妹仰頭。我們師門四人里她生得最矮,又玉雪可愛,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望著我像要哭出來。
我輕輕搖頭。
不能說。
天道的告誡是潘多拉的魔盒,而人心難測。
“觀妹,”二師姐撫上我發(fā)尾。她總喜歡玩我和小師妹的頭發(fā),為我們編出一個又一個明媚可愛的發(fā)型。她說我的頭發(fā)是她碰過最好的。
她問:“我們以后還能下山找你嗎?”
我點頭。
“我以后會長居凡間。若有緣碰面,那再好不過。”
于是他們目送著我下了山。
我沒再轉(zhuǎn)頭看。
4.
修仙到我這個境界,要裝得平凡再容易不過。
我在一個小鎮(zhèn)邊緣盤下間鋪面,把它裝修一番,改成了我的“原氏雜貨鋪”,屋后有幾個小房間便是我的居所。
里面什么都賣。鍋碗瓢盆,衣服首飾,還有些我自己刻的木雕。
生活平靜非常。
這日我外出尋些木料,走進常去的密林,卻撞見一副駭人景象。
一個小孩。身上重傷,衣擺都浸滿了血,滴滴答答往下落,還在不斷向前奔逃。
那男孩約莫八九歲,身上靈氣魔氣紊亂。
我皺了皺眉——接觸過魔物的修士才會出現(xiàn)這般狀況。
這小孩怎么回事?
他奄奄一息,沒走幾步就倒在地上,微弱地喘著氣。
既然沒死,我便還是想救一下。
我叼著根草葉子,隨手一揮,靈力如刃,割下幾株補血草便往他嘴里喂。
小孩倒是很敏銳,我的手剛觸到他,他就睜開眼。
見是生人,他立即開始掙扎扭動試圖逃跑。
“別動。”我吐掉草葉,按住他,“還想不想活?”
似是察覺到我對他沒有惡意,他安靜了,任由我把草藥塞進他嘴里。
他連吞下去的力氣都沒有,我不得不把靈氣暫渡了一絲給他。
稍微好轉(zhuǎn)后,他開口:“你是來帶我回魔界的嗎?”
原來他是從魔界來的。
我搖頭:“我是個修士!
也許是他太惹人憐,也許是平靜的生活讓人厭倦,我問道:“你愿意跟我回家嗎?”
小孩藏不住心事,他早在我說我是個修士時就滿臉期待了。
我把他撿回了山腳下的小家。
待他洗過澡,換過衣,我開始給他上藥。
男孩的身上有許多處鞭痕,劍傷,看得人心頭發(fā)冷。
但我沒問這些傷的來歷。
他在我這里待一天,我便能護他一天。
趁他嘶聲抽氣的間隙,我道:“我叫原灼觀。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遲疑一會,吐出兩個字。
“辭縝。”
“沒有姓氏?”
他搖頭。
“那你跟著我姓,叫原辭縝,你可愿意?”
原辭縝。他在唇齒間咀嚼一遍這三個字,道:“我愿意的!
覷著我的臉色,小心翼翼補充:“原姐姐!
我笑了:“往后便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分?”
“叫我姐姐便是!
“……姐姐!
5.
原辭縝是個很聽話的小孩。
我不常出門,他也就乖巧地偎在我身側(cè),看我雕刻木料。
我見他不愛找鎮(zhèn)上同齡孩子玩,便搜羅了許多書。他讀得如饑似渴。
連識字都不用我教。
這樣的孩子,當初怎么會那樣躺在林地里?
只有一件事他不得不依賴我。
原辭縝天賦異稟,經(jīng)脈無需特意打開,天生便有靈力流動。
但也許是以前被魔氣浸染太深,他筋絡中的靈氣魔氣時常糾纏扭結(jié),叫他痛不欲生。
這時我便用靈氣撫過他經(jīng)脈,幫他沖洗梳理。
在又一次魔氣爆發(fā)后,原辭縝嗚咽著鉆在我懷里,眼淚沾濕了我的素色外袍。
連他當年傷成那樣都沒哭過。
我左手順著他脊背滑下去,細細地把靈力捋成絲,解開每一個結(jié),把那些魔氣鎮(zhèn)壓下去。
不多時他便不哭了。
但一直依賴我也不是辦法。
結(jié)束后,我問他:“你想修煉嗎?”
“成了修士便可以少些痛苦了!
他猶豫了一會:“成了修士后,姐姐還會像這樣抱我嗎?”
我解釋道:“成了修士,你就不需要我?guī)湍銐褐颇饬!?br>
眼見他癟下嘴,我又補充:“想要我抱你,倒是隨時都可以。”
他眼睛發(fā)亮:“那我要修煉!
我撲哧笑了。
好缺愛的小孩。
我翻出一本心法和一本劍譜。
都是我在宗門那些年編給新弟子的。
想了想,我又扔給他一個我親手雕刻的劍形掛飾。
“這個,系在腰帶上。里面有我的一縷神識,你遇險時敲它三下,我就會來!
原辭縝的經(jīng)脈內(nèi)天生有靈氣流動,省去了平常修士引氣入體那一步。又有我為他指點,進益飛快。
在教學上,我說得好聽是放養(yǎng)。
說得難聽是我不管他。
但原辭縝的自律把我嚇了一跳。
除了極為粘人地日日要我抱他。
第二年秋天,他已能在把修為壓制到筑基的我手底下走上幾個來回了。
6.
我躺在柜臺后的躺椅上小憩。
神識捕捉到三種靈力波動。
不是陌生人,卻是令我意想不到的來客。
我推開店門,聽見小師妹的聲音:“原氏雜貨鋪……是三師姐的居所吧?”
我笑著走出去,“是我。你們怎么來了?”
“來看看你!贝髱熜志执俚。
二師姐熟稔地捻上我發(fā)尾:“過得挺滋潤!發(fā)質(zhì)都變好了!眳s很有些強顏歡笑的意味在。
我心中一陣抽痛。從前他們面對我哪會如此生疏。
但我自己的選擇如何怪得了旁人。
好在沒過幾句話,氣氛就重新變回了我從前熟悉的樣子。
趁這當口,原辭縝已走到我身邊,雙手抱在胸前。
“觀妹,你……兒子。俊
“姐姐,他們是誰啊?”
二師姐和原辭縝的聲音同時響起。
二師姐自知失言,尷尬地笑笑:“你在凡間還有個弟弟?”
我搖頭,“我以前救下的孩子。一直沒有父母親人來尋,我便養(yǎng)著了。他跟著我姓原,名字叫辭縝!
又轉(zhuǎn)頭對原辭縝說:“小縝,這是我的師門同窗。按備份,你也該喚他們哥哥姐姐!
原辭縝便放下了手臂,只是語氣不情不愿:“大哥,二姐,四姐!
原辭縝十二歲了,叛逆期到了也是很正常的……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起碼他沒跟我對著干。
“你們可要吃些茶點?”我現(xiàn)在只想找事情把這小孩支開。
小師妹一向是個眼尖的,當即做了我的捧哏:“要!觀姐姐你這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通通端上來!”
我失笑。小師妹在入道前是皇家公主,由她來扮趾高氣揚真是再合適不過。
“小縝,快去吧!蔽遗呐脑o縝的肩。
原辭縝沉默了一會兒,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身進去拿了糕點。
是他為我去鎮(zhèn)上排長隊買的那款。我嗜甜,總要他為我跑腿。有掛飾在,我也不擔心他的安全。
小師妹吃得很歡,二師姐纏著我問凡間有什么好玩的。
“有沒有碰到和你心意的小郎君?”她對我擠擠眼。
大師兄和小縝在一旁,這是個什么問題。
我推脫道:“這哪能有。師姐你知道的嘛,我不喜出門,身邊唯一能稱得上小郎君的就是小縝!
大師兄笑了:“觀妹如此優(yōu)秀,怎會沒有男子投懷送抱?定是出去得實在少!
我翻了個白眼,與師兄師姐打鬧在一處。
恍惚間好像回到了蓬萊。
只是現(xiàn)在我身邊多了個小縝。
“哎,師兄。”鬧至一半,我忽然想起,“你來幫我指點指點小縝的劍術吧!”
大師兄睨我一眼:“神觀仙君也有要我?guī)兔Φ囊惶??br>
我雙手合十:“哎呀哎呀求求你了!”
“行吧,欠我個人情。”大師兄拍拍我頭頂。
原辭縝沉默地抽出劍。
大師兄看到他手上那柄熟悉的木劍,一時間說不出話。
二師姐性子直爽,此刻更是口無遮攔:“觀妹,你把你的劍給他了?!”
我笑笑。
畢竟現(xiàn)在沒有我用劍的地方了嘛。
原辭縝似有些震驚,但還是擺好起手式。
7.
“錚”一聲。兩劍相接。
原辭縝雖然現(xiàn)已結(jié)了金丹,與大師兄畢竟還是差了太多戰(zhàn)斗經(jīng)驗。
他還能在師兄手底下走上幾十招,我頗為驚奇。
但我也能看出他也漸漸體力不支了。
剛想叫停,原辭縝卻猛地一旋身!
他靈活地從劍氣縫隙間扭過,隨即一劍刺在師兄身上!
所幸他修為不足,這一劍只劃破了師兄的外袍。
“啊呀,”師兄只是脾氣很好地笑笑,“觀妹,你家這小孩夠厲害!
“心性夠狠,性子堅定。是個好苗子!彼终f,“就是這劍的路數(shù)太詭譎了些,不似尋常修士!
我蹙眉。
渡劫巔峰的眼睛,能看見——
師兄外袍破口處沾了一縷魔氣。
8.
送走了師門三人,我按住原辭縝的肩,把他帶進我們居住的后屋。
與師兄對決后小縝竟是完全沒受傷。真是怪事。
“小縝,你什么時候?qū)W會控制你體內(nèi)魔氣的?”我開門見山。
他抬頭,“姐姐,這是什么不好的事嗎?”
“我想變得更厲害些。用了這些魔氣,我的力量會更加強大!
他眼眸深深,連我也有些看不透。
我沉默了一會。
我劍下斬過太多魔物,導致我總會害怕原辭縝也被魔氣侵染,變成我不認識的那樣的嗜血怪物。
但我最后只是張了張嘴:“與其他修士切磋時,不可擅用魔氣。”
“小縝,我怕你也變成那些沒有理智的怪物!
他隨我一起斬過魔獸,輕易地理解了我在說什么。
他依戀地把頭靠過來,被我攬住。
“姐姐不許,我便不用了!
9.
日子如水一般流過。
往后七年再沒什么意外事件上門。
原辭縝已經(jīng)十九歲,我卻容顏未老。
以防鎮(zhèn)上居民把我認作精怪,我現(xiàn)今已很少見人,賣東西的工作都給原辭縝接手。
只今日他出門幫我尋一味草藥,店里卻來了位怪客。
這人身穿黑色長袍,兜帽下只露出下半張臉。
面容平平無奇,毫無記憶點。
“姑娘,這個多少錢?”
我抬頭,才發(fā)現(xiàn)他指著我身后滿墻木劍。那都是我閑來無事信手雕成。
我皺了皺眉:“不賣。”
渡劫大能刻出的木劍,算得上是高階法器了。凡俗錢財已難以衡量。
“十兩黃金!惫秩顺鍪珠熅b,沉甸甸的金塊拍在柜臺上,震得桌面都抖上一抖。
我眉頭皺得更緊。
一個凡人,要木劍作甚?
“百兩。”我存心試探。
能夠一次拿出百兩黃金又對這木劍有所圖謀的勢力可不多。
對方猶豫了一會,竟也當真拿了出來。
我把此事在心中掛上個名字。
10.
俗話說,好事成雙,禍不單行。
怪客離開后的幾個月,我的小店又來了批意想不到的客人。
蓬萊宗掌門此刻正站在我面前:“神觀仙君,想當年,你也是咱蓬萊的首席……”
“停!蔽也荒蜔┑,“有話直說。”
掌門尷尬地停下了捻著胡須的手,“咳咳。你當真不愿回蓬萊了?”
我撫摸原辭縝發(fā)尾的手一頓。
而后明白了。
末法時代,靈氣衰微,恐怕除我之后,即使是“天下第一宗”蓬萊也再未出過渡劫巔峰。
而今年恰好是每二十年開一次的秘境“洞天福地”開啟的日子。
“洞天福地”開啟條件極苛刻。
唯有渡劫期修士才能開啟。
錯過今年,便得再等二十年。
末法時代的二十年,靈氣只會越用越少。
他們怎么等得及?
我唇角微勾。
“掌門,要求我?”
“找個合適的人來吧。”
掌門又捋了下胡須:“……我會讓葉寒來見你!
原辭縝本來埋在我膝蓋上的腦袋猛地抬起。
“姐姐,葉寒是誰?”
我噙著一抹冷笑。
“是條狗。”
11.
蓬萊雖是我的門票,但我對它并沒有太多感情,唯一在意的只是師門內(nèi)三位同門。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我的師父霜寒仙君,葉寒。
他的為人和他的名字一般,表面上謙謙君子,如琢如磨。
內(nèi)里卻是徹骨的終年不化的寒冰。
我剛穿越時,還是個對戀愛抱有幻想的青春少女。
畢竟我那短暫的上上輩子只活了二十多歲。
葉寒的皮相又實在完美,產(chǎn)生些傾慕實屬正常。
但葉寒不愧是天生修無情道的好苗子。
他真的是個冰冷無情的怪物,即使收了弟子也不過是因為我們能給他帶來利益。
師徒戀情是違背倫理綱常的重罪。
葉寒看出了我的少女心意。
于是選擇了對我徹頭徹尾的利用。
他讓我為他掙足了名聲與利益,帶回洞府無數(shù)天材地寶。
而后將我以“單獨邀約”的借口送到了戒律堂。
那一百鞭和三天禁閉,還有同門嘲諷又憐憫的目光……
“她就是騷擾霜寒仙君的那位?”
“竟對自己師父有不潔之念,真是惡心……”
而我只剩下一個感受——
走路上踩到狗屎了。
晉升分神期后,我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一百鞭盡數(shù)還給了葉寒。
就算葉寒在這幾年間自知理虧,極盡補償,把我寵成“那個霜寒仙君護著的師妹”,也改變不了此人冷心冷意的事實。
——這種虐身虐心到頭來獨寵你一人的戲碼,誰愛看誰看吧。
我不喜歡。
我只想讓他跪下來給我當狗。
12.
第二日,葉寒果然大駕光臨。
掌門那老家伙倒是會干事,想來特意囑咐過葉寒身邊的仆從,讓他們在交談時把“葉寒為了我特意出關”這種放在蓬萊上會引爆一片少女心的消息透露出來。
我:大可不必。
我還特意叫了原辭縝站在一旁。
萬一和人打起來,他還能證明不是我無理取鬧。
葉寒仍是那副翩翩君子樣,一襲白衣踏風而來。
“神觀,你仍在生我的氣嗎?”
語氣里帶了三分軟化三分遲疑四分歉疚。
可惜我的耳朵聽不出扇形統(tǒng)計圖。
生氣?
這么多年過去,我又有什么可氣的。
“我只是覺得——你惡心!
我似笑非笑,指節(jié)輕叩了下椅背,沒接他的話。
相顧無言。他大抵是不知道怎么回應的。
最后葉寒遲疑著開口:“……就當再賣我一個面子,三娘!
“從此以后你再不認我這個師父,我也是認的!
三娘。我在他門下行三。
他開的價碼很不錯。但,不夠。
我終于抬眸正視他一眼。
“我有條件!
“我要把他一起帶進去——”
我拉起原辭縝的衣袖。他紅了臉。
“而且,我要先進秘境。我可以為你們探路,但在探路期間找到的寶物,全部歸我所有。”
葉寒微頓,似在衡量天平兩端的籌碼。
“可以!
一錘定音。
送走葉寒,我轉(zhuǎn)身,心情頗好地對上原辭縝的雙眼,拍了拍他的肩。
“小縝,從秘境回來就給你辦今歲的生辰禮。”
明年他就及冠了。
成年之后,也許不會再留在我身邊。
正欲離去,他卻拉住了我的袖口。
“姐姐,”他聲音里帶著點委屈,“我看出來了。那男人心悅你。”
“你離他遠點好不好?”
我微頓,笑道:“胡說什么呢!
13.
定好的日子很快到來。
我拿上佩劍與刻刀,御風帶原辭縝前往入口。
掌門,葉寒,幾位長老皆在此等候。
原辭縝有些緊張,捏緊了我的手。
我安撫性地回握,面色自若。
“我開始了!
雙手結(jié)印,靈力在我指尖流淌,壓縮,凝聚,爆發(fā)——
轟!
秘境入口的法陣檢測出渡劫期修為,打開了入口。
我牽著原辭縝,一步跨入。
“此處很危險,你須得跟緊我!蔽覈诟。
原辭縝點了點頭。
我們降落在一片花野上。
漫山遍野的紅石蒜。直攝人心的紅。
還在外層,已經(jīng)有魔獸嗅著味兒進來了。
我凝了凝眉——真不愧是危險與機遇并存的“洞天福地”。
我神識外放。三只金丹期。
給原辭縝練手倒是極為適合。
小縝一向有超乎常人的敏銳,“錚”一聲拔出劍。
我微微一笑:“小縝,去吧。”
這也是我?guī)麃淼哪康闹弧o他練手。
他不用我說,已然沖了上去。
與我預計的一樣,原辭縝現(xiàn)今已能夠碾壓這些與他同階的魔獸。
他的劍影里,都是我親手教出的影子。
與他的魔氣混合在一處,平添幾分詭異。
前兩只很快解決,最后一只卻出了些意外。
一刀砍下,那魔獸卻忽地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與靈活性,從劍下逃了開!
我有些興味地挑眉——它進階了。
金丹后期的魔獸,若是全力奔逃,以原辭縝的速度是決計追不上的。
得給他一套輕功了,我計劃著。
“對不起,姐姐。”他向我報告,“讓它跑了。”
“無事!蔽也⒉辉谝狻
14.
怕什么來什么。
一個轉(zhuǎn)身,原辭縝和我就莫名分散了去。
我還被拉入了心魔幻境之中。
這幻術施得巧妙,既壓制了修為又創(chuàng)造了一套幻境,即使是我也無法一劍劈開!趪L試了數(shù)十次以后我才放棄。
不得不跟上幻境主角,開始尋找幻境陣眼。
走了幾步,有個聲音喚道:“觀娘!”
我停下腳步。誰找過來了?
直至著面目模糊的主角應著聲歡快地奔向前方,我才意識到,“觀娘”是這主角的名字。
喚她的人是個女子。雖說面目同樣模糊,卻身量高挑,身形豐腴,倒很有些像我那二師姐的模樣。
我亦有幾分好奇,跟上,便聽那“二師姐”道:“你過幾日就可渡雷劫?那真是太好了!觀妹,你好厲害啊!”
我怔了一怔。不會吧……
那“觀娘”竟也當真應道:“嗯!我一定會飛升的,師姐你等著吧!”
我一瞬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心魔幻境,顧名思義,是入境者最懼怕事物的具象化。
我最怕的,竟是上輩子那般的飛升失敗,身死道消嗎?
接下來的劇情卻又有不同。
大體上與前世相似:各人的賀禮,如流水般送入洞府的天材地寶,師兄師妹帶“我”出去散心……
只是“我”的身邊多了個少年。
唯那少年是面目清晰的。
是原辭縝的模樣。
幻境似乎也給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時間的原辭縝安排了劇情。
只見他亦步亦趨地跟著“我”,時不時幫“我”斬殺一二只魔物——這個“觀娘”弱得不像是我本人——還代替了二師姐的位置,陪著“我”去逛蓬萊仙市。
看到二人的修士同門卻都不感奇怪,還會向“我”招呼:“今天又帶了他出來?”
“觀娘”笑著回答:“嗯。結(jié)道大典就在下個月,各位可一定要賞臉!”
“觀妹和縝小兄弟的大典,誰會不來!”周圍修士哄笑。
……?
我如遭雷劈。
不,雷都沒劈得我這么狼狽過。
我,與小縝?結(jié)道?
我明明把他當?shù)艿芸窗。?br>
幻境里的“原辭縝”卻一臉羞怯笑意:“姐姐……”
我從未想過一個“姐姐”能喚得如此百轉(zhuǎn)千回。甜膩到我心慌。
此后的時間似乎就快進了,一路加速到“觀娘”準備飛升之時。
“觀娘”在峰頂蓮花寶座的蓮心正襟危坐。
“原辭縝”卻若有所思地轉(zhuǎn)向我。
“你到底是誰?”
“為什么一直跟著我和姐姐?”
天雷和劍光同時劈下!
15.
我倏地一愣:他能看見我?
那么,他難道是……
沒有時間分心,我拔劍應戰(zhàn)。
幻境壓制了我的修為,我現(xiàn)在只能發(fā)揮出元嬰初期的實力,比原辭縝高一個大境界。
小縝的劍法,無人比我更熟悉。
一開打,我就意識到——
這分明就是原辭縝。
不是傀儡,不是符咒。
那絲絲縷縷的魔氣做不了假。
這就是原辭縝本人,在和我對打。
他見我不再主動攻擊,試探著來了幾招,被我盡數(shù)擋下后也意識到什么,遲疑著問:“姐姐?”
我點點頭。
他的臉倏地騰紅。
身后“觀娘”渡劫的景象開始瘋狂變幻——這幻境竟是糅合了我和他的懼怕凝結(jié)而成!
一會是結(jié)道大典,一會又是小店后山的森林……
我與他的衣服也不斷變幻。
最終身后畫面滾動,我們卻定格在穿著紅喜服的樣子。
心臟漏跳一拍。
小縝穿起喜服,竟是……那么好看么?
想到他以后也許會離開我,心中泛起一陣酸楚。
但我也知道,現(xiàn)在是打破幻境最好的時機。
我與他同時斬下一劍。
咔,擦。
幻境碎裂。
16.
墜在地上,我二人都有些尷尬。
但我好歹是長輩,清清嗓子,道:“繼續(xù)走。”
小縝一言不發(fā),牽起我的手。
明明是以前很常做的動作,他卻手心滾燙,幾乎要把我也燒傷。
“啊,姐姐!彼龅亻_口,“我的劍方才劈壞了!
我接過,仔細端詳。
的確有一條裂痕。
“無礙,”我說,“你挑種木頭,我再給你刻一把就是了!
“那我要梧桐木。”他不假思索。
我看了他一眼:“好!
17.
我們滿載而歸。
我用他選定的梧桐木為他刻出一把木劍,又為他烤了個蛋糕胚——我的廚藝只允許我做個蛋糕胚——認認真真為他過完了十九歲生辰。
“這是什么?”他盯著蛋糕上的火燭。
“西域的一種習俗。在蛋糕上插火燭表示你的歲數(shù)。”我笑道,“來,先吹火燭。吹完記得許愿!
他若有所覺,乖巧地許完了愿。
生辰禮第二天,小縝出了門。
18.
他回來時是滿身傷痕跌跌撞撞撲進我懷里的。
“不要急,怎么了?”我扶住他。
下一刻,他周身被我的掛飾壓制住的魔氣驟然爆發(fā)!
我強行壓縮靈氣,壓制住他:“怎么了!原辭縝!”
“……姐姐!
他的聲音里帶著哭腔,環(huán)抱著我踉踉蹌蹌往里屋走。
我被他抵在門板上。
這時我才意識到,我撿回來的小孩現(xiàn)今已經(jīng)是個男人了。
他眼尾發(fā)紅,啞著嗓子:
“你不能是我一個人的嗎?”
“姐姐,姐姐,原灼觀……”
我愣住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心悅你!
完全沒聽我說話!
高大的身影覆下來,溫熱的觸感貼住我的唇,我想扭頭逃離,又被他掰回來。于是也半推半就加深了這個血味的吻。
待我腦袋都親得有些暈乎,他終于離開我的唇,周身魔氣平復下來。
而后一愣。
原辭縝似乎終于意識到他干了什么,惶恐道:“……對不起。對不起!
他匆匆地跑出了店門,任憑我如何在身后喚他。
只在柜臺上留下一個精巧的鎮(zhèn)紙,一套嶄新的刻刀,壓著張便箋。
我拿起便箋。
“生辰快樂,姐姐!
“希望往后我們也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哈哈大笑。
笑得幾乎要哭出那幾十年不曾流過的眼淚。
笑得大怮。
19.
三年后。
我的小店依舊順風順水,沒什么顧客來光顧,我也樂得清閑。
只是心里時?章渎涞摹
年關將近,我哼著歌去鎮(zhèn)上逛集市,采辦些年貨。
就算店里只有我一個人,也還是要有儀式感的。
“好運來~祝你好運來~”
上上輩子的經(jīng)典曲調(diào),至今想起仍是會揚起嘴角。
“姑娘,買煙火嗎?”
一個年輕女孩笑吟吟攔住我。
我轉(zhuǎn)頭,邊上的攤主們見有機可乘,紛紛圍上來:
“姑娘買豬肉不?我家上好的豬肉!”
“姑娘買副對聯(lián)吧!”
……
我含著笑,本欲委婉拒絕。
最終卻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還是買了箱煙火。
“姑娘是個有福之人,定會歲歲平安!”
吉祥話不嫌多,我也笑道:“歲歲平安!
心里卻在想,要與我一同歲歲平安的人,已經(jīng)不在我身邊了。
余光猛地捕捉到一抹熟悉的黑。伴著我絕不會忘記的靈力波動。
只是這靈氣里,現(xiàn)已摻了魔氣了。
“小縝!”
我瞬間失態(tài),連煙火都來不及拿,只扔下塊碎金要攤主送到原氏雜貨鋪,箭一般飛了出去!
那人似愣了一下,一閃,扎進后山林深深樹林間。
我踏著輕功,御風而行,直直往他的方向飛。
按理來說,我這修界第一人的速度,不該有誰比得過才是。
可那人與我左避右閃,上下翩飛,竟最終逃掉了。
還有誰會這么熟悉這片樹林呢?
我苦笑,失落地回了自家小店。
小縝他,完全不愿見我么?
卻見那煙火上放了張字條:
“姑娘與道侶歲歲平安!”
道侶?
攤主記錯了吧。我哪有什么道侶?
我沒往心里去。
20.
但顯然,我和原辭縝的事兒還沒了結(jié)。
具體表現(xiàn)為,魔尊一大早殺到了我家門口。
黑霧繚繞,魔氣圈住我的店周圍,形成一道屏障。
“就是你拐了我魔族圣子?”
魔尊是位長相妖嬌的女性,身形高挑豐潤,一襲狂傲肆意的紅袍。
她朱唇微啟:“神觀仙君……呵,哪來的小魚小蝦也敢自稱仙君?可真是什么人都能騎到我魔界頭上了!
她不知道我的名號,我理解。
畢竟這輩子我沒有宣揚過自己的名氣。
原來小縝是魔族圣子。
怪不得他體內(nèi)會有魔種,散發(fā)源源不斷的魔氣。
話落,她一抬手,轟出一道魔氣。
我淡然拔劍,一息間將其化解:“我撿到他時,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你們魔族看顧不力,讓圣子跑了,我好心將他養(yǎng)大,難道是我的責任?”
我語氣冷然。
魔尊仰頭大笑:“無所謂!我今天就是要用你神觀仙君的人頭,為我魔族圣子立威!”
她盯著我,口中念出詞句:“魔尊方紋妁,在此代魔族圣子方詞真,以我族氣運為誓——”
“今日必將斬殺神觀仙君!”
氣運誓。除了天命誓以外第一狠絕的誓言。
她真心想要我死。
小縝的真名,原來叫方詞真嗎?
他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可是一點也不“詞真”啊。
我微微闔眼,準備應戰(zhàn)。
“何人在此放肆?”
威壓的聲音穿透屏障。
我和魔尊同時望向聲音來處。
視野邊緣似有一道影子一閃而過。
是蓬萊的掌門。
那老家伙,竟然也突破至渡劫期了。
“方紋妁!”一群修士烏泱泱地涌進來,掌門手中術法直指魔尊,“神觀仙君乃我蓬萊山弟子,你作惡多端還想對她私用刑罰,是想挑起仙魔之戰(zhàn)嗎?!”
“哈?那就先斬了你這個老東西!”
魔尊一點就炸,本來指向我的劍轉(zhuǎn)了個方向。
我捏了捏眉心。
……這都什么事啊?
一道黑色的身影閃至我身邊。
“姐姐!
我呼吸一滯,手難以自控地顫抖起來——
“你為什么要騙我?”
我一劍揮向他手中那柄梧桐木劍。
21.
結(jié)界內(nèi)很快成了大混戰(zhàn)。
原辭縝雖是天賦異稟,回魔界三年突破至渡劫期,卻仍然不是我的對手。
也許是因為他一直只是防御,沒有任何主動進攻的意圖。
他后退一步,我正想重新發(fā)起攻勢,一道影子卻閃身上前——是兩道!
木劍穿透血肉的聲響。
我和原辭縝都愕然看去。
葉寒平日素白如謫仙般的衣裳被血染紅。
……胸口插著的,是我賣出去的那把木劍。
“神觀!彼偷偷卣f,“為師欠你太多!
“為了你而破了無情道戒律的人,對你來說應該沒什么用!
“好在我還能為你最后做這一件事!
他的位置……他為原辭縝擋下了這一劍。
我放下劍,嘆了口氣。
“何苦呢?師尊!
他嘴角微微勾起。
“若能在三娘心中留下一席之地,我此生便是值得了。”
22.
眼前的畫面似乎暫停了。
我的心跳仿佛也停了。
23.
過了好幾秒我才意識到,確實是暫停了。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修為,圣子的威壓鋪開,如摩西分海般分開交戰(zhàn)雙方,襯得他令人生畏。
血濺上他臉頰。
“嘖,別死了!彼\起靈力,吊著葉寒的命,“你也配攔在姐姐和我中間?”
睜大時顯得圓溜溜的貓眼此刻微微瞇起,容色妖冶,絕對的壓制力幾乎要讓除我以外的所有人為他下跪。
這時我才有幾分“他當真是魔族圣子”的實感。
原辭縝——現(xiàn)在該說方詞真嗎?他正向我走來。
他單膝跪在我身前。
我沒有揮劍。
“魔族圣子方詞真,愿將靈魂獻給神觀仙君原灼觀,隨她意志,任她驅(qū)使!
“天道見證,我以性命起誓!
“此生此世……不,永生永世。”
“原灼觀的意志,即是我的意志!
“如有違背,身死道消,神魂俱滅。”
——天命誓。
遠處本來糾纏扭打在一處的魔尊和掌門本來動彈不得。
此刻卻雙雙露出驚愕神情。
半死不活的葉寒眼底滿是哀傷。
魔尊似是無法接受,竟暫且突破了他的限制:“圣子,你?!”
“我永遠站在姐姐這一邊!
他熾熱的眼神凝向我。
真奇怪,明明連我的衣角都在混戰(zhàn)中被劃破,他的身上怎么仍然沒有一點除我以外的人留下的傷痕?
我忽地笑了。
這份天命誓的最后一步,是要我親自把血液滴入他的傷口。
我拔劍。
皮肉劃開的聲音。
——果然。
“你們的圣子,我?guī)ё吡!?br>
滴入血液,我揚眉。
“我要帶他一起飛升了。”
24.
天道從一開始就騙了我。
飛升的條件根本不是生靈涂炭。
——除非只有我一個人飛升。
天道留我在世間,是為了制衡魔族圣子才對。
魔族圣血脈,進化至方詞真這一代,已然進無可進。
只要同時修煉魔氣與靈氣,便會刀槍不入,百毒不侵。
而方詞真的靈力,陰差陽錯,是我傳授的。
我甚至為他不止一次濯洗過經(jīng)脈。
他又自己研究出了控制魔氣的法子,算是修了魔道。
自此,二者平衡,不死不滅。
只有我才能傷害他,甚至殺死他。
所以,只要我?guī)е煌w升——
我拭去他臉上的血珠。
“愣著做什么?起來。”
我抬手。
不是攻擊,而是引動天雷!
他站在我身側(cè),與我一同渡劫。
天雷嘶吼著穿透魔氣屏障。
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第八十道。
我的眼前不斷閃回前世神魂俱碎的景象,但有人握緊了我的手。
我心中一定。
第八十一道。
所有雜質(zhì)盡數(shù)從肉體凡胎中祛除,身體輕得像一道靈氣,飄浮著向上。
天光大亮。
我轉(zhuǎn)頭,看向方詞真。
他與我一同笑起來。
——成功了。
我牽起他的手,踏星月而往。
25.
神觀仙君和魔族圣子一同飛升了!
這個消息瞬間傳遍了修界。
隨之而來的,還有我揮灑下的大把靈氣。
人界和天界的通道重新打通,末法時代自此終結(jié)。
但這些都與現(xiàn)在的我們無關。
“你想好自己的尊號了嗎?”我半臥在榻上,問方詞真,“難不成叫你方上仙?那也太難聽了!
我自己倒是有現(xiàn)成的。神觀上仙就很不錯。
“想好了啊。”他眼里全是笑意,“辭縝!
我怔住。
“我還是喜歡姐姐叫的名字!彼叩轿业拈竭叀
臉頰后知后覺開始發(fā)燙。
“……小縝!苯谐隹诘囊粍x那,我微微一笑。
所有前塵往事都在這一聲里消融殆盡。
“姐姐。”他乖巧應道。
靜默一會,他在我耳邊輕聲道:
“姐姐,我心悅你。”
我勾唇。
“我也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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