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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開春的時候,我撿到了一個小孩。
小孩俊的很,不像我們這窮山僻壤里可以生養(yǎng)出的孩子。我們這一溜的歪瓜裂棗,去廟里把頭磕爛都
求不到這么靚的崽。
當然,我不一樣。
我爸是酒蒙子,我媽是狐媚子,生下了我這個街溜子,卻都有著一副好皮囊。
我爸俊眉一挑,惹得那胡屠夫的女兒白白送了許多下酒菜;我媽纖腰一扭,勾的不知多少男人同床異夢。
而我靠著這張臉,坑蒙拐騙長到了14歲……哦,跑題了。
反正我當時看到了他那張臉,承蒙這一山不容二虎的想法,我是想任憑這孩子聽天由命的。
但世上有些緣分就是這么湊巧,他當時好死不死一睜眼,比小姑娘還水靈的眼睛看得人心尖尖的發(fā)顫。
我就把他帶回我那狗窩里去了。
小孩兒拽的很,但細皮嫩肉的,經(jīng)早春倒春寒這么一凍,已經(jīng)顯出了發(fā)高燒的跡象。
但他即使燒的迷迷糊糊的,也始終拒絕讓我喂藥。
兩只大眼睛都燒的睜不開了,還是非常堅強的用鄙夷的眼神斜視我。
為了拉近我倆之間的距離,我決定用愛來感化他冷漠的靈魂,無趣的思想,沉睡的□□。
效果當然十分明顯。
當我從東村的摳門老頭聊到陳家姑娘的白大腿時,即將轉(zhuǎn)戰(zhàn)到村花究竟是劉小芳還是牛葛芳的終極辯論中去時。小拽哥的眼神已經(jīng)從冷漠轉(zhuǎn)到不可置信,不可置信轉(zhuǎn)到震驚。半晌也只能憋出句臭流氓。
喲,啞巴會講話。
這句流氓真的是罵的人良心好痛痛哦。
所以我原諒了他貧瘠的詞匯量。
這句流氓對我來說不痛不癢,念在他還是病號的份上。我勉為其難的,沒有讓小拽哥睡地板。
不然就他這情商,長了再俊的臉也沒用。
娶了媳婦兒也只配睡沙發(fā)。
但他整的跟個什么良家婦女慘遭猥瑣大叔騷擾似的,還往死里咬了我手腕一口,讓我掛了點小彩。
雖然他只是個小東西,但說實話,我還是挺介意的,隔屋二牛讓驢啃了可留了個疤呢。
不知道我被犟驢啃了會怎么樣。
反正第二天我倆就結下了梁子,他是一句不吭來偽裝自己鐵骨錚錚。
問他爹娘死哪去了,他說骨頭被狗啃完了。
好吧,是我編的。他沒理我。
既然自己撿回來的祖宗,自己就要好好供著。
看他大概八九歲的樣子吧,我就帶他去了我們這兒的小學堂。
雖然的說是學校,但其實只是兩座小破房,給想認字的孩子,認字的地方。
地方小,學堂也小。小學部就兩班兒,拽哥往那群流著鼻涕的小屁孩里一坐,像一堆小土豆里出了一根俏生生的筍。
老師也沒怎么管他,這兒的學生都是愛來來,不來就去種田打工,反正也沒人可以管的了。就讓拽哥這么稀里糊涂的入了學。
在這個小山溝里,人都是稀里糊涂的深,稀里糊涂的死;斓暮玫娜艘怀鋈ィ驮僖矝]有回來了。
老人小孩所能做到的,就是站在馬路的一端眺望那永遠不可能回家的人。
爛在這座大山里,好像是這里人的命運。
我不信這個命,小拽哥也不會是這個命。
他好像天生就該站在舞臺中央,理所應當?shù)慕邮芤磺匈澝馈?br>
我不會帶小孩兒,我把自己養(yǎng)成了十里八方臭名昭著的小混混,但他不能一樣。反正不能和我一樣。
老子是爛命一條無所謂,看那什么靈珠寶玉就要有靈珠寶玉的樣子
他不能爛我這,要綻放出本來屬于他的光彩。
不然我都覺得對不起他那被狗啃了的父母的在天之靈。
所以為了起一個好榜樣,等我大馬金刀的坐在初中部的教室時。把老校長感動得熱淚盈眶:“崽呀,初中不用帶紅領巾了!
“。。。。!
“崽呀,穿這么少,你冷不?上回給你編的秋褲穿了嗎?可別又凍感冒了。上次你說的,我還以為你不來了。挺可惜的呢。”
“。。。。!
老太太總是絮絮叨叨的,當了校長的老太太更是如此。
話雖這么說,老校長人還是挺好的。她會照顧每一個有需要的學生。
在我爸媽都不知道去哪鬼混的時候,我就會偷偷跑去她家里,她會給我烤熱柿子吃。
雖然我覺得脆柿子不適合被烤著吃。
但在小時候的我眼里,他是一個能變成烤柿子的超級老奶奶。
只可惜我不是那個能帶大家走出這座山的超級小孩孩。
我也是爛在這個座山里的一部分。
其實小孩兒老待在我這也不是個辦法,畢竟這是一個法制社會,我也想過找到他的父母,把他送回去。
平常人家可養(yǎng)不出這種金枝玉葉的小祖宗。
沒必要在我這里做一個悲慘的小雜役。
可他死活不肯透露出一點信息,甚至連名字都是我給他取的。
他對狗蛋大黃這一類的名字表示了極大的抗議,大有我叫一句他就撞死在墻頭的氣勢。
迫于其的淫威之下,我給他取名叫陳木。
木頭的木,一橫一豎,一撇一捺。堂堂正正,端端方方。
不僅好寫還符合他木雕般的面癱臉。簡直就是小學生的夢中情名。
我本來還勵志于他找爹湊媽的,直到有一天我給他洗澡,看到他背上密密麻麻的傷痕。
肯定不是老子揍的,雖然他態(tài)度臭的要死。老子揍他,肯定是要把屁股打腫腿打折。
而不是細細密密無法養(yǎng)好針傷,還有各種鞭具留下的傷痕。
媽的,抽種田的牛都用不著這么重的鞭子。
然后我就老老實實的收養(yǎng)了這個小祖宗。
但人家實際也就比我小兩三歲,只不過長得白嫩顯小,占據(jù)年齡優(yōu)勢。
因為我爸賭博,媽不知道死哪去了。所以我們小小年紀就要靠自己的實力去打拼屬于自己的未來。
當我一臉嚴肅的講出我的宏圖偉業(yè)時,小孩兒也一臉嚴肅的看著我。
他對我的行為展現(xiàn)出了高度的贊揚:“陳樹,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但我還是把他拉上那架三輪車,那三輪車年紀比我倆加起來都要大,車輪吱呀吱呀地穿過了凌亂小巷。
開老車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好像樹下的土地認識他,所以騎的時候會有一種很安心的熟悉感。
我這張爛嘴形容不出來,但希望能夠一直這樣下去。
我感覺這樣很好,風吹著,陳木在一邊板著小臉,就這么吱哇吱哇的蹬著三輪車。
好像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沒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沒有那對糟心的狗男女,就這么直坦坦地走下去。
但其實這樣子騎著三輪車轉(zhuǎn)一天。也不會有什么太大的收獲。甚至湊不齊我們可憐的陳小木同學的一日三餐。
這里的人們早已習慣把飲料瓶踩扁,把紙板收起來,拿去廢品站換取一點點可憐的,微不足道的錢。
從各種零零碎碎的地方摳出一分兩角,可以省掉的三塊四毛錢。大概是這里的人無聊的生活中唯一值得炫耀的樂趣了。
等最后收工的時候,我們?nèi)|村的摳門老頭那里賣廢品。
小孩兒也真聰明,一眼就看出那老頭在頭奸耍滑。
忙碌了一天,賺了70多塊錢。
小孩在我身旁板著張小臭臉:“這錢明明就給少了,抹零頭都快把頭給抹沒了。這轉(zhuǎn)了一天,能有什么收獲!
我看著他這模樣嘎嘎樂,本來就是想單純磋磨一下他,讓他也能有點活人氣。但沒想到這么好玩。
我都忍不住逗了他兩下,這個小孩的眼神以經(jīng)要吃人了。
個子不大,脾氣倒挺大,像是摩登人士養(yǎng)的吉娃娃。
殘陽如血,有點晦氣的說法。
給他整個人都罩上了一層暖洋洋的日光。
怎么會有人連生氣都像一個可愛的瓷娃娃。
我用賣廢品得來的錢買了兩根橘子味的冰棍。大方的分了一根給憤怒的瓷娃娃。
嘬著嘴里廉價但甜蜜的汁水回家。
可能是因為心情真的很好的緣故吧,我叼著那根冰棍,給他講了那個摳門老頭的故事。
他本來應該有個兒子,可那兒子不爭氣,除了勾搭女孩子之外,就只喜歡賭博。家產(chǎn)啊,棺材本啊,都讓他給掏去了。
然后那個兒子找了個機會離開大山,只給老頭留下了一堆爛攤子。
還有一個老頭根本就不想認的野種。
我語調(diào)輕快的像講一個童話故事,其實對于陳木這種成熟的小孩兒,有些事情完全不必要遮遮掩掩,他看的反而可能更透徹一些。
在我講完后,陳木就不說話了。
過了半晌,他悄悄地把半邊臉蛋貼在我脖子上。吃過冰棒的臉蛋子也帶著涼絲絲的氣息。
這大概是他這種木頭人能想出來最直接的安慰人的方式了吧。
我哼著輕松的民謠小調(diào),騎著破三輪回了家。
其實沒必要替我難過了,我有家了。沒必要為了兩個人渣困在那些黑暗陰濕的角落里,一遍遍的徒勞的向外界求救。
雖然只是一個野種拽了另一個小流浪漢,但有人的地方就是家。
日子雞飛狗跳的倒也過去了,陳木從小木頭人長成了一個八面玲瓏的大美人。當然,其中不缺乏我的熏陶。
其實我覺得我應該出本書,就叫如何成功將自閉癥兒童培養(yǎng)成八面玲瓏的解語花。
這個書以后想當然的會火遍大江南北。成為解救青春期叛逆少年的家長的福星。
當然,這不是重點。真正的問題是這小孩兒不愿意分床睡。
小時候整的跟什么貞潔烈女似的,死活不愿意跟我睡同一床。
長大了,反倒粘人了。但也還是不說話,每天晚上都水靈靈的往床頭一站。小模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明面上不顯著,讓那酸澀吊在眼角唇稍,漂亮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似的。讓人編不出拒絕的話。
兩男的擠一起睡,冬熱夏熱的也就忍了。
但老子他媽十八九歲了,他也有16歲。是時候保持點距離了。
你可能想問兩個男的矯情什么勁兒?
因為老子是gay。
天生的。
我不知道該怎么告訴他,但這也不重要。也沒有這個必要。
他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老子打到他接受。
但現(xiàn)在他正是搞學習的時候,我不想要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影響到他。
我也試著交往過一個男的,講實話只能他的長相只能算得上秀氣。
名字?不太記得了。
。。。。。。。。。。
好吧,騙你的,沒那么渣。
但不是什么好名,沒必要揭人家傷疤了。
小臉盤子,杏仁眼。剪的利利落落的頭發(fā),皮膚白白的。
好像嘴角有顆痣吧,或許是一道疤。我已經(jīng)記不太清了。
當時他在學校廁所里抽煙。仰著脖子吐煙氣的樣子糜爛而腐敗,像一只快要死掉了的蝴蝶。
蝴蝶好啊,蝴蝶活得短。這注定不是一段長久的感情。
反正老子也只是試試。
但其實交往中發(fā)現(xiàn),就挺普通挺軟一小伙,比大姑娘家還純情。手都不讓碰。
我倆談戀愛就跟過家家似,傾聽著他那不堪的過往,和我單純在沒人的角落里散個步。
這座山太小,所以一個人的八卦會傳的個個人都知道。
他是初二的時候被傳謠是同性戀的,然后就一直被毆打,被謾罵。直到高中才繼續(xù)回來復讀。
即使他之前是所有人都知根知底的乖寶寶。
我看著他也只能偶爾回想起一些那個坐在角落里的少年的影子,但曾經(jīng)鮮活靦腆的人影在他身上已經(jīng)找不到了。
他說我是個好人,我跟他不一樣。
廢話。老子跟他媽誰都不一樣。
一天晚上,晚自習下課回家。一幫小混混堵在校門口,興奮得喊叫著污言穢語。
我能感覺到小伙身體僵的像塊木板子。后面其實也沒有發(fā)生什么麻煩事。那幫人喊完就走了。
我也不知道該干什么好,手賤想安慰性的摸一下他的臉。
他以一種微小角度躲過去了。神色慌亂痛苦,匆匆道別后就打算離開了。
而我也沒好到哪去,我一回頭,看見小孩兒臉沉的快滴出水來,在我們視線交匯的那一刻轉(zhuǎn)頭就走了。
我安撫好小男友,鎮(zhèn)定的回家,單手插兜裝的挺像那么一回事。但我的左手小指控制不住的顫抖。
小孩兒已經(jīng)長得很高了,站著的時候比我還要高一點。除了頭發(fā)留的比較長之外,穿著都很乖巧。怎么看都是很討女生喜歡的類型。
乖巧的小孩點了根煙,靠在門口等我回來。
一點猩紅的火,在黑暗的角落里閃著,那一點點燈光打在陳木的側臉上,有一種妖冶詭譎的美感。
我心跳快要蹦出來了,第一次張口啞言這么久,看著陳木淡然審視的目光,還是強扯出一個笑容道:“小孩兒,別跟哥學壞!
可能是我笑得太欠,陳木垂眸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身進屋了。
雖然老子裝的深沉,但內(nèi)心其實慌的一匹慌的腿軟,第二天還特地爬起來給他做了愛心早飯。
沒辦法,老子就是賤。
中午校門口有很大動靜,我以為是那幫混混又過來找事了,懶得出去。就靜靜窩在桌子上假寐。
滿心滿眼的都想的是陳木,陳木那個眼神是什么意思?陳木是怎么想的?
我?guī)缀鯖]有耐心在學校里面待下去,一放學就直沖回家。
但是當我回來的時候,屋子里空蕩蕩的,多了400萬,但少了塊木頭。
養(yǎng)顆木頭,四年400萬,怎么看都不是一筆虧本買賣。
要是老子別哭那么娘就好了。
我發(fā)瘋般找陳木的線索,但他好像從人間蒸發(fā)了一般,什么都沒有給我留下。
后來我就放棄了。
世界這么大,找一個不想見你的人難如登天。
再后來里的日子吧,也過得去。老子在哪都混的開,倒也不寂寞。
那一年,小伙跟我分手了。他說自己很早之前亂交,得了病。
他說,謝謝你啊,陳哥。
那一年,我高考去了大城市。
老校長說,出去了,就再別回來了。
那一年,老子真他媽過上了,除了錢,什么都沒有的日子。
………………………………………………………
在大城市讀大學的那幾年,老子真的一次也沒回去過。
唯一一次到了車站口,看到了熟悉的景色,想了想又覺得沒意思。自己又走回去了。
那個地方好像真的沒有什么好留戀的。又沒人等著我。
走都走了,死都死了。
在那個地方,老子就是個二椅子,喜歡男人的變態(tài),誰都在背后催我一口唾沫星子。
現(xiàn)在發(fā)達的地方,可沒人管你在背后是什么妖魔鬼怪。
我在學校里面風評挺好,他們說我是個什么溫柔學長,什么雙眼中帶著一點頹廢的氣息。
其實就是熬夜熬多了而已。純虛狗樣。
我還找了一份兼職,工資還可以。
老板唐哥,私生活十分混亂。
抽煙喝酒打架斗毆紋身泡妞一樣不落,三個青春期叛逆少年。
萬花叢中過,片片都沾身。只要沒病,百無禁忌。
但對員工還挺好,公司福利什么的也挺到位。
我跟他關系也不錯,他曾經(jīng)一度非常執(zhí)著于給我相親。
在多次不成功之后,得出一個結論。
我是性冷淡。
真他媽扯淡。
日子過的太順,好的,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姓陳的,可能八字都不太順。
唐哥最近在談個大單,忙活大半年了。
好像在跟他死對頭搶一個什么項目,都沒時間去逛那些煙花柳巷,人都憔悴了。
對此,公司員工表示大快人心。
而我這個得力干將,更是樂得大牙齜出二里地。
但快活日子我也沒過幾天,在某個風和日麗的晚上,我被老板提溜著領子,拽去了加班。
唐哥這個毫無人性的資本家在當日打扮的光鮮亮麗,而我則差點沒能入得了會場。
還是臨時套了件唐哥的西服。好在我倆體型差不多,看起來也大差不差。
我裝了那么多年,應付起這種場合得心應手。
直到這場宴會的中心出現(xiàn)。
是陳木,或許說是顧澤,顧總。
像小說一樣的情節(jié),我在角落里看到了光鮮亮麗的他。
褪去了少年時期的一點女相,顯得人愈發(fā)英俊沉穩(wěn)。身姿挺拔,玉樹臨風。
漂亮的眼睛里少了一點溫柔的笑意,讓人捉摸不透。
頭發(fā)條還是很長,在頸后束成了了一個小馬尾。
21歲的顧澤,風度翩翩溫潤如玉儀表端莊豐神俊朗功成名就反正不管什么他媽的好詞都可以往他身上按。
五年的時光,只比四年多一年,就可以完全消磨掉我養(yǎng)的那個可憐兮兮的小孩身上的影子。
本來以為這只是傳說中命運安排的意外,但唐哥賊兮兮的湊過來時,我就知道了去特么的命運。
這是詐騙。
“老陳啊,你最近不是在找房嗎?”他笑得賊兮兮的。
我斜了他一眼,他雙手合十:“兄弟,我的工司靠你了。”
“唐哥,你知道么。這是職場性騷擾!蔽衣槟。
唐哥謙虛的接受了我關于健康家人工作方面的問候。
后面的過程我也不想多說,雖然也不重要。
在顧澤別墅的第一晚,他沒回來。
我一個人站在大陽臺上,看著天際一點點亮起。
這種行為簡直文藝得另人發(fā)指,簡直就是行為藝術的巔峰。
不過不回來也挺好。
養(yǎng)了四年的小孩,叫了四年的陳木。
我還適應不了顧總這個稱呼。
后來的日子更無聊,我和他的相處模式簡直就像室友。
保持著一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態(tài)度,看到我洗澡,他更是紳士的閉眼道歉加關門。
將邊界感貫徹落實到底。
模范的室友,文明的標桿。
一點保養(yǎng)的氛圍都沒有,搞得我都怕他哪天收我房租。
但這種日子真的容易讓人產(chǎn)生幻覺,好像他還是我養(yǎng)大的陳木,我們之間沒有存在過那個五年。
他在家里不怎么喜歡穿正裝,大多是些符合他這個年紀的衣服,青春洋溢。
帥得也是別具一番風味。
有天我找東西時腦子卡機了,看著那個青春洋溢的背影,順嘴喊了句陳木。
他只是沉默的把那個東西遞給我。
真特么是禍從口出。
活了二十多年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能忍,他自己當年不告而別,我曾想過如果見面,我一定把他按在地上暴揍一頓,或者狂甩他幾十個耳光。
而不是現(xiàn)在這種令人窒息的沉默。
事情的轉(zhuǎn)折是發(fā)生在一個大雨滂沱的晚上。
顧澤空蕩蕩的別墅特別適合演鬼片,環(huán)境氛圍什么的都很到位。
外面大雨噼里啪啦亂下,狂風怒號。
別墅智能鎖“滴”的一聲響,一個狼狽的人進來了。
我都不敢相信那是顧澤,他臉色蒼白,眼尾發(fā)紅,渾身濕透,還有一股很重的酒氣。
他踉蹌幾步扶住大門,濕漉漉的發(fā)絲黏在臉上,像一只找不到路的小狗。
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竟然有那么一點小姑娘口中的破碎感。
我沉默的去扶他,顧澤醉得像個鬼似的。沒骨頭一樣往我身上靠,嘴里呢喃著什么。
我當然沒心思管一個醉鬼說什么,只想先把他收拾一下,渾身濕得跟水鬼一樣,蹭老子一身。
襯衫黏身上不好受,死鬼同理。
顧澤喝醉了的優(yōu)點就是不臭,不鬧。
別人喝了酒后都是一身臭味,但他身上的酒氣還帶著一點點男士香水的味道。
沒那么惹人惡心。
給他洗臉也是安安靜靜的,隨著我的動作偶爾抬一抬。
睫毛一顫一顫的,像蝴蝶一樣。
我討厭蝴蝶,抓不住,留不住。
他的房間里有浴室,我扒了兩?圩雍笠庾R到不對,好像有點太曖昧了。
果斷放手,但是又不能放任醉鬼自生自滅。
“顧澤,你酒醒了沒?”我試探性的問到。
他坐在床上,慢吞吞的眨了眨眼睛,緩緩地抬眸看我。
窗外雷聲炸響,沒開燈的房間驟然一亮。
我就著亮光看清了他眼底的清明。
我感到自己的肌膚一寸一寸的顫栗起來,很難形容那種是種什么感覺。
“哥,你要跑嗎?”他歪著頭看著我,“密碼是你撿我回家的那天!
“要走就走吧,哥!
我看著他,他半張臉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但姿態(tài)放松隨意。
“艸”
我聽見自己罵了句臟話,但腳步卻不受控制的走向陳木。
他笑著仰頭和我親吻,但兩個人都在撕咬,唇齒間蔓延著的血腥味提醒著我一切都是多么的荒謬。
我拽著他的頭發(fā),兩人在床上親吻,后來的一切順利成章。
第二天他趴在床上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我,“所以哥,你也喜歡我嗎?”
我咬著煙,有點無語,斜了他一眼。
屈尊降貴的點了個頭
瑪?shù),親也親了,衣服都扒一半了,結果這小子酒勁上來睡過去了。
現(xiàn)在又整的跟個懷春少女似的,咱倆發(fā)生什么了嗎你這么嬌羞。
單臉擺在那里,還是賞心悅目的。
所以那天早上我給他扎了麻花辮配蝴蝶結。
“所以,你和他在一起了嗎?”唐哥嘴角青了一塊,齜牙咧嘴的問道。
“沒,陳木說要給完整的流程。”我脾氣很好的沖他笑了一下,“現(xiàn)在名義上我們兩個還沒有在一起!
“牛。”唐哥沖我豎了個大拇指!澳煌娴氖钦娴幕。”
“彼此彼此。”我謙虛到。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和那個傳說中的宿敵約架了。
人家戴著金絲眼鏡,穿著定制西裝儀表堂堂的來我們公司。
每次話還沒超過三句,就動起手來了。
兩人你一拳我一腳的,拳拳到肉,打的曖昧極了。
兩個成年人185的大男人,打了幾天都沒把人送進醫(yī)院,不是真愛,是什么?
唐哥搖頭,不置可否。
“那今晚你有空嗎?咱倆好久沒時間聚在一起了。我之前小琴兒開的酒吧,老帶勁了!碧聘缧Φ,轉(zhuǎn)著手里的車鑰匙,還是那副花花公子的派頭。
我還沒來得及回話,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沖我擠眉弄眼。
“算了,你還是別去了。可不能讓顧大公子白跑一趟啊。”
我順著他的聲音回頭,陳木捧著束花站在公司門口等我,垂眸單手玩著手機。似有所感,他向我們這邊看來,沖我笑了一下。
漂亮死了。
那是我的陳木,我預訂的愛人。
五年不長,我們有余生可以補上。
為了滿足陳木的少女心,我接受了他的追求。
包括但不限與等我下班,送花,看電影,旅游。。。。。
牽手,擁抱都是一步步慢慢來的。
兩個大男人玩著青澀的戀愛的游戲。
我有時望著他精致的側臉會想,他要是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們差點一套做全了會怎么樣。
感覺會很好玩。
但看著陳木溫柔的笑臉,我還是選擇保持了沉默。
“所以那天你到底有沒有清醒的時候?”在我們正式確立關系的那天,我躺在床上,累的手都沒有什么力氣去戳了他那張俊臉。
陳木也不躲,像個洋娃娃一樣乖乖的讓我戳。
“沒,那天我真醉了。一睜眼就看見哥你躺我床上,我還以為在做夢。”陳木笑得靦腆。
瑪?shù),怎么會有人長的這么對我的胃口。
我又親了他一下。
“所以你房間密碼鎖的密碼是什么?”
“什么密碼?”陳木歪頭,“我房間鎖是只有指紋的,哪天哥也錄一個?”
“。。。。!痹偕纤请p清澈的眼睛,我感覺一陣無語。看來他真的把什么都忘了。
“陳小木同學,你明天不用上床了!蔽依湫Φ溃@一天天的他到底學了什么壞東西?
醉成那個熊樣了,還能給人下套。
陳小木同學俊臉一僵,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什么錯,但認錯的態(tài)度良好 。
他小幅度的舉起雙手,誠懇說道;“我錯了。”
“你知道你錯哪了嗎?”我氣的想笑,伸手拽他本來就松松垮垮的領帶。
他有點無辜地看著我。
我把結果省略,把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他。
他有點震驚,但更多像是意料之內(nèi)。糾纏著我又親了一會兒。
但撐在我身上很認真的說道:“哥如果真的想走,我會放開你的!
我笑了一下,我養(yǎng)的小孩兒什么性子我自己不知道?
他要是當時能放我走就怪了,醉得都不清醒了,還要算計別人。
陳木天生執(zhí)拗,我們合該相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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