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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我下班回家的十字路口出了一場車禍。至此我每次回家經(jīng)過那里都會一腳踩空,來到一個車站。終于有一天,我在這個車站登上了一輛列車
內容標簽:
 
主角 視角
駱漁眠


一句話簡介:沒事兒聽勸,別老一腳踩空

立意:好好聽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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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無CP-架空歷史-輕小說
  • 作品視角: 男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shù):13916字
  • 版權轉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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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

作者:陽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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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第五次了,我坐在候車站的座椅上沉思。
      這是我這個月第五次在下班回家路上突然一腳踩空,然后出現(xiàn)在這個陌生的車站了。
      這個車站破敗又荒涼,年久失修的燈泡在一閃一閃地明滅,磚縫中長出的草比死人的墳頭草還高,候車的座椅旁還放著不知多久前的乘客遺留下的紙杯,里面盈著的一汪水已經(jīng)長出了青綠色的菌落,漂浮蕩漾。
      絕佳的鬧鬼場所。我面無表情地想。
      事實上,這個車站真的會鬧鬼。
      車站名叫回溯。一個現(xiàn)實中根本不會屬于一個車站的名字。從我4天前第一次一腳踩空來到這里,每天傍晚6點一定會有一輛列車準時出現(xiàn)在車站。那個戴著怪異面具的乘務員直勾勾地盯著我,像是在等我上車。
      等個屁,我才不上車。
      我知道我回家的路有問題。一星期前,城中心十字路口出了一場車禍,死傷慘重。但是肇事車主是一個官二代,意思意思一下關了兩天就放出來了,至今還在逍遙度日。這樣冤假錯案造成的冤魂最難平息。一定會飄蕩在附近尋找替死者。城中心十字路口是我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同事得知后紛紛勸我繞路回家,我欣然同意——
      同意個屁;丶依@路得繞6km,2點之間線段最短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于是乎我5次經(jīng)過城中心十字路口,5次一腳踩空。
      人啊有時候還是要聽勸一點比較好。
      雨在淅淅瀝瀝地下,我聽見腕表指針嘀嗒嘀嗒走過的聲音。
      還有5分鐘。
      4分鐘。
      3分鐘。
      2分鐘。
      1分鐘。
      列車已經(jīng)悠悠然從軌道的另一端駛來,叮叮當當?shù)拟徛曇稽c一點延伸。它已經(jīng)很舊了,常年被風雨侵蝕的車身掉了漆,裸露出的鐵皮銹跡斑斑,搖搖欲墜的燈牌僅憑兩根電線連在車頂,顫顫巍巍的紅光映射出兩個字來——
      回溯。
      按照前4次的經(jīng)驗,如果我只是坐在這里無動于衷地看著它駛過去的話,我馬上就又會回到城中心的十字路口,仿佛從未離開。我抬頭看見那個乘務員依然站在車內,銳利的眼睛透過面具的兩個窟窿直直地望著我。
      他在請求我上車。一個荒唐的想法冒出來。
      能有什么好意呢?
      然而此時我心中油然升起一種躍躍欲試的作死心態(tài),就想去看看這號故弄玄虛的列車究竟有什么奧秘。我從半濕的座椅上站起來,等待列車停在我面前。
      列車帶著轟鳴聲停在了站牌前,緊接著銹跡斑斑的車門訇然打開,帶著吱嘎吱嘎仿佛下一秒就要罷工散架的慘叫聲。我抬腳登上臺階,禮貌性地問:“請問票價多少?”
      那個乘務員沒有馬上回答,他遞給我一只手,將我拉上車。待我站穩(wěn)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車廂里已經(jīng)坐好了幾個人,他們齊唰唰地看著我,眼里流露出異樣的光彩。掉渣的車門又叫喚著在我身后合上了。緊接著,那個乘務員開口了,與列車設置的電子音異口同聲道:
      “歡迎乘坐‘回溯’號列車,本次乘坐人員一共肆人,票價為生命代價,請乘客們做好本次乘車準備——”
      毫無征兆地,車內亮起了燈,照亮了每一個乘客的臉。
      左側窗邊第三排座位上坐著一個小女孩,她把玩著辮子,臉上的笑容令人瘆得慌;在她身后坐著一位拄著拐杖的老者,他的眼眶深陷下去,兩只眼睛藏在眉骨的陰影下打量著我;往后再隔兩個座位坐著一位穿著黑背心的年輕人,造型夸張的肌肉隆起,目光沉沉;右側窗邊孤零零地坐著一個年輕女人,五官精致明艷,她的唇邊含著一支煙,火星在車廂明明滅滅,渾然不在意地吞吐煙霧。
      一共是4個人。
      即使不把乘務員算進去,加上我一共也應該是5個人才對。而剛剛列車播報的時候卻說乘坐人員一共4人。
      我找了個位置坐下,又看了一圈另外4人。
      要么,這4個人里有一個不是人。
      要么,按照列車的算法,我不是人。
      另外4個不知是人否的乘客對列車播報的內容毫無波瀾,他們齊齊地看著我,那個抽煙的女人笑了笑,“開始吧!
      這話說的毫無條理。然而緊接著,列車和乘務員又一次異口同聲道:
      “本次乘車正式開始,祝您旅途愉快——”
      下一瞬,一道劇烈的白光閃過,閃得令我睜不開眼。終于等到視線漸漸明晰,我看了看四周,回溯已經(jīng)開到了一個村莊,彼時其余4位乘客頭上懸浮著字樣——
      那個小女孩頭上浮著“黎諾”,老者頭上浮著“莫云鶴”,青年頭上浮著“邵識”,女人頭上浮著“趙倩”。
      這大概就是他們的名字了。我抬頭看看自己頭頂,驗證了我的猜想:
      我的頭上也浮著我的名字:駱漁眠。
      列車又一次播報:“第一站稻香村,到了,請乘客們下車——”
      很莫名其妙,但是其他四人不約不同地站起來,準備下車。黎諾回頭看了我一眼,像是邀請我一起下車。
      我起身從前門下車,那個乘務員一直站在原處,直直地看著我。我徑直從他身旁經(jīng)過,他忽然開口道:“祝你好運!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很輕,我差點沒聽清他在說什么。不過在這么背運的場合下這句祝福也不見得有什么意義。
      “謝謝你!蔽曳笱艿。
      下了車就能看到一望無際的稻田。連綿的稻稈低低地垂著,金黃的麥穗隱藏著蓬勃的生命力,密密匝匝,挨挨擠擠,層層疊疊,無邊無際地鋪展開來。微風拂過,稻浪翻涌,一波接著一波,一浪高過一浪,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在這中心,矗立著一個稻草人,他身上披著過大的布衣,松松垮垮地垂下衣擺,手里別出心裁地握著一枝玫瑰,嬌艷欲滴,昭示著花的新鮮。不知誰體貼地為他扣上一頂寬檐帽,一只麻雀飛來棲息其上,是個好晴天。
      先前的幾個人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
      我打算去稻田里看看,便腳步一轉,準備左轉。誰知我的腳仿佛被牢牢焊在了地上,動彈不得。我試著用力抬腿,腿倒是抬得起,只不過始終無法向前移動。反復嘗試無果后,我試著將足尖方向偏移,向背離稻田的方向走。
      果然能走了。
      看來短時間之內是不能去稻田里看看的,我遺憾地想,真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這么神秘。
      受不可控因素的影響,我只能沿著一條特定的直線向后走。直線的盡頭是一座灰撲撲的小房子,它看著已經(jīng)很舊了,原先粉刷的白色油漆在歲月中被剝蝕掉落,裸露出里面水泥的顏色,屋頂?shù)囊贿吰屏藗大洞,明媚的陽光在洞口的蜘蛛網(wǎng)上跳躍,像是要照亮這一家人的苦難。我推門而入,一股混合了霉味,藥味,消毒水味,灰塵味和種種難以形容的氣味混合而成的味道鋪面而來。相較于室外,屋內顯得有些陰暗,我停了一會兒才看清屋內的擺設。狹小的空調里擠了一張床,一張歪歪斜斜的飯桌,兩把椅子,一臺嗡嗡響的小冰箱。飯桌上還放著兩個干裂的饅頭,一碟不知多久前的剩菜。床榻忽然動了動,發(fā)出吱嘎吱嘎的聲響,一個蒼老嘶啞的聲音響起來:
      “漁眠,回來啦。”
      我可以篤定我從來不認識床榻上這位形銷骨立,看得出飽受病痛折磨的老人家,但他卻叫出了我的名字,親切而平常地。
      這也是受不可控因素的影響嗎?我應答道:“嗯,我回來了。”
      床榻上的老人家掙扎著翻了個身,從平躺變成了側躺。似乎是引起了病痛,他倒吸了一口氣,又掙扎著想坐起來。他的兩手撲騰著,床在劇烈地搖晃,使我莫名想到同樣快散架的“回溯”。我猶豫著是否要去幫忙,他已經(jīng)坐了起來,喚道:“漁眠啊,過來坐坐!
      我依言坐在他的床邊。他顫顫巍巍地握住我的一只手:“你別再費心掙錢了!
      “醫(yī)生上次已經(jīng)跟我說了,我這病是治不好的,這癌癥哪,就是個無底洞,錢丟進去了也不見好的,你爸媽給你留的錢,拿去給自己買點兒好吃的,穿好一點,好好去念書,爭取以后考個好大學,離開咱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去個大城市,人都說那大城市,晚上的燈都是徹夜開著的,生病都是有醫(yī)保的,自己交不了多少錢,人家那兒的服裝也漂亮,你可以買好多漂亮的小裙子給自己穿……”
      裙子?
      老人家還在絮絮叨叨:“我也拖不了多長時間了,最近身子倒還活絡些,大概還有機會再多看看你……還有啊,小胖老是告狀說你欺負他,打一頓收十塊錢,這樣是不對的,且先不說不合乎禮,萬一你打不過他或者是他耍了些手段呢,你也得吃大虧……我怎么也得對得起你爸媽,對得起你爺爺奶奶……”
      他不是“我”的爺爺。
      我忽然明白了當下的處境:“我”所扮演的角色應該是個小女孩,出于某些我還不知道的原因,“我”把自己父母留下的錢拿給老人治病,但老人的病難治又醫(yī)療費高,“我”湊不夠錢就只能絞盡腦汁賺其他小孩的錢,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就是武力威逼,打架勒索。
      不過現(xiàn)在看來“我”也沒多討巧,身上掛了不少彩。我傳承了她的身體,瘦小的身上傷痕累累。得虧屋里暗,老人大概看不清楚,只是口頭念叨。我聽著他絮叨,突然他不說話了,低頭一看,原來睡著了。
      得病了應該難得有睡得著的時候。我扶著他將他慢慢放平,掖了掖被子,輕手輕腳地開門出去了。
      天色已經(jīng)有些暗了,我一沒留神腳下被絆了一下,低頭一看,一個圓墩墩的小胖子坐在門邊倚著墻睡得正香。被我絆醒了后小胖子嘟囔了一聲,睜開眼睛看見是我,立馬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駱漁眠我告訴你!上次你打贏了我純粹是運氣!我倆再打一次,你看我不揍得你滿地找牙!”
      真夠聒噪的。
      他大概就是所謂的小胖了.也不知道他扯著嗓子嚷嚷是不是吵醒了剛睡下的老人.我一把提起小胖的衣領,壓低聲音道:“這兒不適合打架。走,我們換個地方!毙∨謨赡_懸空,臉被憋得漲紅,警惕提防著我。我在可移動范圍內找了個隱蔽偏遠的角落,一把將小胖丟在地上,趁他疼得呲牙咧嘴的時候卷了一團稻稈塞在他嘴里,又將他兩手反剪,用一綹竹枝條綁住。
      “……嗚嗚嗚嗚嗚?”小胖口齒不清地咆哮。我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他立馬安分下來。
      "挨過一次打還不夠,上趕著要挨第二次。自身實力就這么爛的話,還是不要怪運氣了!
      小胖又憋紅了臉,試圖抬起一條腿踹我。我沒好氣地還了他一腳,這慫包馬上又老實了。“再跑我家門口來,把你丟出去!
      小胖拼命點頭。我剛走出兩步,忽然又想起來,折回警告:“要是跟我爺爺告狀,再打一頓!
      小胖這次沒反應。他直愣愣地看著我身后,神情呆滯。我直覺有危險,飛速臥倒在地,堪堪躲過閃著寒光的刀鋒。我轉過身來,一個抓著菜刀赤紅著眼的男人怒吼道:“駱漁眠!老子勸你趕快把欠我家的3萬塊錢還回來!媽的,老子媳婦當初看你是個孩子,以為總不至于賴賬,你說要給那老東西治病,痛痛快快地就借了。誰知道你小小年紀就圓滑市儈,一直拖著賴著不肯還,你要過日子,我們一家也要過日子!這眼看著今年稻谷收成不好,馬上就要忍饑挨餓,你當初說好三個月內還清的3萬塊錢一分也見不著。拿不出錢來,你就去死吧!”
      他揮舞著刀向我撲過來,我費力地躲過了,刀一下子扎在地上。趁他拔刀的功夫,我趕忙爬起來,試圖離他遠一點。然而可移動范圍卻限制了我的行動,這次他的刀擦過我的腰身砸了下來,我能感受到腰間裂了一道口子,溫熱的血涌了出來。
      他還在揮刀。
      早知道平時上班空暇里就多鍛煉身體了,不至于在這個時候連怎么用一個弱不禁風的孩童之軀躲閃都不知道。
      算了,從踏上“回溯”列車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死亡的結局的。雖然是個替死鬼,死的不明不白,但好歹也是為人擋災了。
      我閉著眼睛等待刀鋒的降落。一團陰影卻突然飄了過來,緊接著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來:“叔叔您別沖動,她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那三萬塊錢我替她還您吧,鄰里之間還是要和睦相處的,您說對吧?”
      那個男人的刀突然停在了半空中,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抓住。他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前方。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身形單薄面容模糊的人影緩緩從稻田中走出,手中拿著一盞昏黃的燈籠。
      “是他,他又回來了,回溯又要開始了……”男人喃喃自語道,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敬畏。他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刀,轉身向后退去,最終消失在稻田的盡頭。
      那個男人似乎認出了這個提燈者,可為何我看不清他的容貌?
      我抬起頭,看著這個人影,心中充滿了疑惑:“你是誰?為什么你能在這里出現(xiàn)?”
      人影微微一笑:“我是‘回溯’列車的守護者,我的職責是引導那些迷失的靈魂找到救贖!
      我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憋不住道:“駱漁眠,你仔細看看我是誰!
      人影頓了頓,似乎是在訝異我居然叫出他的名字:“黎諾?”
      很好,原來現(xiàn)在這副軀殼和這些經(jīng)歷是屬于黎諾的。
      模糊的記憶中我確實是有見過黎諾。她當時那么小,平平無奇,很快就湮沒在記憶里。
      我?guī)缀跏且а狼旋X地對著這個不知是幾年前的、此刻滿口胡言的我自己道:“別裝了。你明知道我只是魂穿了黎諾的身體!
      “知道了,駱漁眠!比擞暗哪槤u漸清晰起來,最佟顯現(xiàn)出來一張幾乎與我別無二致的臉與頂著黎諾的臉的我面面相覷。
      “真正的黎諾下車后去哪里了?”
      他反問我道:“你難道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狹小而又僅有一個老人的破屋,處處受限的通路,只有一個地方容納了她——
      稻田。
      我的思緒穿越了重重疊疊的稻浪,停滯在了稻田中心孤矗的稻草人上。
      松松垮垮的衣衫,過于寬松的帽子以致下垂的帽檐,精心挑選的鮮花……那根本不是一個毫無生命的稻草人,那是一個活生生的小女孩——黎諾,她就站在那支架上,扮演著一個稻草人。
      我愣住了,仿佛被稻田中的微風定格在了這一刻。黎諾,那個曾經(jīng)在我記憶中模糊不清的小女孩,如今卻以如此詭異的方式呈現(xiàn)在我眼前。她站在稻草人的支架上,身體被緊緊地綁在上面,仿佛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束縛住,無法動彈。
      “為什么?”我?guī)缀跏敲摽诙,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眼前的場景讓我感到極度不安,仿佛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人影緩緩地靠近我,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這是她的選擇,也是她的救贖!
      “選擇?”我皺起眉頭,試圖理解他的話。黎諾為什么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她明明只是一個孩子,為什么會被卷入這樣的境地?
      “有些疑問不妨問問你自己。畢竟當年你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幫她還完3萬塊錢,還發(fā)生了些什么,恐怕只有你自己和黎諾清楚了!
      我一時語塞;煦绲拇竽X中記憶成了一團漿糊,怎么攪也攪不清,關于黎諾的一切記憶似乎都被籠上了一層朦朧的紗霧,再也想不清關于她的任何內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我心底翻涌成海,無視小胖的吱唔聲,我朝著稻田跑去。
      我不明白我為什么要這么做,我的心臟在胸腔中狂跳,無來由的恐懼包圍了我,我像是在和時間賽跑一般狂奔去稻田。然而結果已經(jīng)在慢慢呈現(xiàn)了,稻田在大片大片地驟然消失,像是水汽蒸發(fā)一般毫無蹤跡,等我終于跑到稻田的中心時,所有的稻田都已經(jīng)不復存在,光禿禿的大地只剩稻草人,我想我又聽到了“回溯”駛來的轟鳴,不是錯覺。我脫力跪倒在稻草人的身前,稻草人的面目漸漸明晰,最終成了黎諾的臉。
      她笑著說:“再見啦!
      還有一聲很輕很輕:“謝謝你。”
      我還想說些什么,劇烈的咳嗽卻打斷了我的意圖,“回溯”招搖地從稻田中駛來,停在我身前。
      黎諾又變成稻草人了。
      我拖著腳步一步步登上列車,依舊是熟悉的乘務員遞給我一只手,把我拉上了車。邵識,趙倩已經(jīng)坐在車上了,趙倩還在抽煙,一切都像是列車出發(fā)前的樣子,只是少了黎諾,還有莫云鶴?
      馬上我就反應過來了,黎諾照顧的那個老人,應該就是莫云鶴。
      我甩開了乘務員的手,又坐回了原位。乘務員的情緒毫無波動,兀自開口道:“三年前你在這個村莊你偶遇了黎諾,替她償還了3萬元。但這只是她欠債的冰山一角,她還要繼續(xù)為那個老人治病。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稻田成熟時通過賣稻谷換取錢財。然而稻谷尚未完全成熟,債主們已經(jīng)私自將它瓜分凈了仍不夠償還。于是他們找上了老人,勒令老人拿錢,情急之下將老人給逼得腦出血死亡。老人過世后,處理完喪事的黎諾按照你曾經(jīng)給她的指示乘坐列車來到你的城市,在途中遭遇車禍死亡!
      一個小女孩的一生就這樣在冷冰冰的言語中快速飛過了。
      只言片語組成黎諾的過去重新在我的記憶里扎根。
      列車和乘務員。又開始播報了:“歡迎乘坐‘回溯’號列車,本次乘坐人員一共貳人,票價為生命代價,請乘客們做好本次乘車準備——”
      “本次乘車正式開始,祝您旅途愉快——”
      又是轉瞬間,列車就停下了,冷冰冰的播報再次響起:“第二站地下拳館,到了,請乘客們下車——”
      趙倩掐滅煙,率先走了下去,緊接著是邵識,隨后我也下了車。一家地下拳館就這樣極具視覺沖擊力地呈現(xiàn)在我眼前。
      雨絲如針,密密麻麻地從漆黑的夜空傾瀉而下,將這座城市的喧囂與浮華都裹挾在一片迷蒙之中。在一條狹窄昏暗的巷子深處,一家地下拳館隱匿其中,仿佛是這座都市暗夜中的一處隱秘角落,散發(fā)著獨特而神秘的氣息。
      拳館的門是一扇厚重的鐵門,上面布滿了歲月的銹跡,門上掛著一盞昏黃的燈泡,燈光在雨幕中搖曳,勉強照亮了門口的一小片區(qū)域。雨水順著鐵門的縫隙流淌下來,發(fā)出細微的滴答聲,像是在為這寂靜的夜晚伴奏。推開鐵門,一股潮濕而帶著汗水氣息的空氣撲面而來,仿佛是拳館獨有的味道,讓人瞬間感受到一種原始而粗獷的氛圍。
      趙倩和邵識又不見了。
      “漁眠哥!還愣著干嘛?找你半天,下一個就到你上場啦!趕快去準備準備!”
      過大的信息量使我的大腦一時加載不出,我后知后覺地反應出來這次我應該是一個選手,還是打黑拳的那種。
      有了前面的經(jīng)驗我大概能猜測出這次我魂穿的對象應該是邵識。
      只是,誰知道你是打黑拳的呀?!換上拳擊套裝的我欲哭無淚,就我這身板,怎么著也扛不過對面三拳。
      不過好在和稻香村一樣,所有的經(jīng)歷都有著既定的軌跡。
      我推開門,踏入賽場。空氣中彌漫著汗味、血腥味和人群的喧囂聲,仿佛是野獸的低吼,預示著一場血腥的盛宴即將拉開帷幕。四周的墻壁上,鐵鏈掛著破舊的燈泡,發(fā)出昏暗的光,勉強照亮了中央的拳擊擂臺。
      擂臺四周,人群擠得水泄不通,他們或站或坐,有的抽著煙,有的舉著酒瓶,眼神里滿是期待與興奮。這些人大多是地下拳擊的常客,他們來這里,是為了尋找刺激,為了目睹一場場殘酷的對決。
      很快,“我”的對手便上場了,他是個魁梧黧黑的男人,獰笑著迎面走來。
      簡單的握手和規(guī)則說明后,尖銳的哨聲劃破擂臺上的寂靜,對手率先發(fā)難,右拳直沖我臉上砸過來。邵識的肢體記憶帶著我偏頭堪堪躲過拳風,一個側身,右拳狠狠地砸向對方的肋骨。對手悶哼了一聲,硬生生扛下這一擊,隨后側身閃腰穩(wěn)住身形,迅速和我拉開距離,重新對峙。
      客觀一點來說邵識的打拳技術應該相當不錯,讓我僅憑肢體記憶也能招架一二——雖然大概率要招架不住了——對手的攻擊更加兇猛,他大步向前,一記左勾拳直奔我的下巴。我側身躲避,同時右腿向前邁出一步,身體重心下沉,一記低掃腿掃向對方的膝蓋。對手反應稍慢,膝蓋被掃中,身體失去平衡,險些摔倒。但他迅速調整,雙手撐地,一個翻滾起身,重新站穩(wěn)。邵識的技藝顯然并未放過他,我的右拳在他面前虛晃一槍,他面露警惕之色,微一側身,我的左腳卻再一次飛掃,勾倒了他的膝蓋,結束了這一回合。
      如潮的歡呼在爆發(fā),我低頭看了看對手。如果說先前他的表情只是稍顯不虞的話,那么此刻他的臉簡直陰得滴水。他被摻扶著經(jīng)過我身邊的時候故意湊近我的耳側,惡狠狠地道:“駱漁眠,我希望你最好是記得你承諾過什么!
      承諾?我怎么可能知道邵識曾經(jīng)承諾過什么。
      休息時間很快過去了,我和對手再一次站在了擂臺兩端。第二回合正式開始前他眼含深意地看著我,嘴唇翕動,無聲地吐出來兩個字:
      承諾。
      又一回合正式開始,依舊是對手率先出擊,他邁開大步,身體微微前傾,一記直拳直奔我的面門。他的拳頭帶著風聲劃過空氣,仿佛誓必要將我一擊必殺。然而,邵識反應極快,我微微側身,身體靈活地向后一退,巧妙地避開了這一拳。緊接著,我迅速反擊,右拳如閃電般劃出一道弧線,直奔對手的肋骨。
      “承諾——”他躲閃不及,痛哼一聲后咬牙切齒地擠出兩個字。
      我不明所以,但明顯察覺得到我的拳風削弱了,終于他一拳正中了我的臉,迅猛地連砸數(shù)拳。他的拳頭越來越重,每一拳都帶著一股狠勁,我懷疑我的牙磕到了唇肉,血腥味在口中彌漫。對手猶嫌不夠,一拳砸向我的腰間,我橫飛出去,癱坐在場地邊緣。他一個箭步?jīng)_來,嘲諷地小聲道:“不好意思啊,你必須輸!本o接著他又是一記上勾拳終結了回合。
      局勢翻轉讓觀眾驚呼,與此同時我也聽見了臺下的謾罵。我不可思議地看著屬于邵識的、前后進攻差距如此之大的手,百思不得其解。
      對手明顯心情不錯,還愉悅地對我吹了個口哨,挑釁地挑挑眉。
      第三回合也開始了,對手沒有絲毫猶豫,大步向前,一記重拳直奔我的面門。他的拳頭帶著風聲,力量驚人。我下意識地躲避,但身體反應明顯慢了一拍,拳頭擦過我的臉頰,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痛。我咬緊牙關,忍住疼痛,迅速調整姿勢。邵識的肢體記憶告訴我,現(xiàn)在不是退縮的時候。我微微下蹲,身體重心下沉,準備迎接下一輪攻擊。對手并沒有給我太多時間,緊接著又是一記左勾拳,直奔我的肋骨。
      我側身躲避,同時右拳狠狠地砸向他的腹部。這一拳帶著全身的力量,我?guī)缀跄芨惺艿饺^擊中他身體時的震動。對手悶哼一聲,身體微微后仰,但很快又穩(wěn)住了陣腳。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被憤怒所取代。
      “你還記得承諾吧?”他再一次貼近我小聲道,緊接著又是一拳直出,直奔我的肋骨。我側身躲避,同時右拳狠狠地砸向他的腹部。這一拳帶著全身的力量,我?guī)缀跄芨惺艿饺^擊中他身體時的震動。對手悶哼一聲,身體微微后仰,但很快又穩(wěn)住了陣腳。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被憤怒所取代。
      他再次發(fā)起攻擊,這次他的動作更加迅猛。一記右直拳,一記左勾拳,連續(xù)兩拳如暴雨般砸向我。我勉強躲過第一拳,但第二拳還是結結實實地打在我的肩膀上。我感到一陣劇痛,身體幾乎失去平衡。但我沒有倒下,我咬緊牙關,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記右勾拳狠狠地砸向他的下巴。
      “跟你果然沒有信譽可講,”對手吐出一口血沫輕聲道:“還好我早有準備!彼麚芰藫苋,調整一番后再一次直逼我的面上打來。我抬手抵擋,不料一陣刺痛卻從接觸處傳來,痛得我下意識松手,對手趁機對著我的下頜猛砸,痛感瞬間在我臉上蔓延。
      太痛了,原來打拳這么痛嗎?
      我試圖回拳,卻發(fā)現(xiàn)手肘尖銳的疼痛讓我?guī)缀跆Р黄鹑。對手趁機又連打了數(shù)拳,終于一拳正中我腰肋終結比賽。
      場上靜了一刻。浪潮般的歡呼與掌聲隨后涌起,對手洋洋得意地迎接著榮耀,昂首走下臺。經(jīng)過我時他頓了頓,最終還是冷哼一聲,走過去了。
      我盯著手肘上細長的傷口,這是我們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他的拳套里面藏了刀片。
      我疫憊地撐起身準備離場,場外有一只手早有準備地伸來。我抬頭看一眼,那個提著燈的家伙又出現(xiàn)了。
      “邵識呢?”
      他努努嘴:“觀眾席上呢!
      我順著方向看去,邵識在強光燈下躲在角落里低垂著頭準備離開。察覺到我的視線,他抬起頭和我對視一眼。
      很難說清那一眼里究竟包含了些什么。倦怠,哀傷,憐憫,決絕,歉疚,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埋怨。
      我收回目光,隨口問道:“接下來去哪兒?”
      提燈的家伙收斂了笑,用手抓緊我,正色道:“跑!
      什么?我一頭霧水,被他抓著手帶著狂奔起來。
      叮叮哐哐的酒瓶破碎聲在我們身后響起,他拽著我死命狂奔,另一手毫不猶豫地推開拳館大門。拳館外的路地積攢出了一個個水洼,雨滴飛濺其間,空泛陣陣漣漪。然而這細微的漣漪也被撞碎,一個橫飛的酒瓶旋轉而來,直擊我的腳踝,碎成碎片漸落在水中。我痛得哼了一聲,他直接蹲下道:“上來!
      他背著我繼續(xù)在雨夜中狂奔,身后的追擊不減反增,甚至有一個人抓住了我的衣領,我用力一掙,任他撕爛了衣領,手中徒留一片布料。
      身后的叫罵聲離我越來越近。
      我聽到身前人劇烈的心跳,聽到他踩在雨水中的聲響,還聽到了,屬于“回溯”的嗡鳴。
      “你再堅持一下!彼麆×业拇⒅,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我能感受到他越跑越快,快到幾乎透支體力!盎厮荨鼻娜慌R至,他一把將我甩進打開的車門里,跪坐在雨地中,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身后的人終于追上了他。他沖我眨了一下眼,笑了笑。
      好狼狽啊。
      原來我曾經(jīng)這么狼狽。
      我渾身濕透,乘務員依舊遞給我一只干燥的手,將我拉進了車廂。這次沒等我詢問,他就開口道:“邵識的妹妹被綁架了,對方讓他拿錢贖。他在賽前收了對手200萬,承諾打假賽。但是他在賽場上反悔了,于是被對手早有準備的刀片劃斷了臂筋。他的失敗讓拳館老板和參股方虧損巨大,當即決定追打他。你背著他在雨中將他送到列車,不幸的是他卻在這輛列車上遭遇車禍身亡!
      又是車禍。黎諾也是這樣死的。
      趙倩早就坐在車上了。她懶懶地抬頭看了我一眼,又繼續(xù)抽煙。
      “歡迎乘坐‘回溯’號列車,本次乘坐人員一共壹人,票價為生命代價,請乘客做好本次乘車準備——”
      “第三站律師事務所,到了,請乘客下車——”
      我緊跟著趙倩下了車,一下車趙倩便消失無蹤。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是一座高大而莊嚴的建筑,上面掛著一塊巨大的金色招牌——“律師事務所”。我站在門口,心中不禁有些緊張,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進了事務所。大廳寬敞明亮,大理石地面反射出柔和的燈光,前臺的接待小姐微笑著向我點頭示意。
      “倩姐,你來了!
      我早就清楚,這一次我魂穿的一定是趙倩。我點點頭算是回應。我找到桌上貼有趙倩名片的位置坐下來。幾乎是剛一坐定,我便覺得頭暈眼花,視線逐漸模糊起來。
      這是怎么了?是低血糖嗎?我摸了摸趙倩的口袋,試圖尋找有沒有糖。
      糖沒有,煙倒是摸出了兩盒。
      我皺了皺眉,但也無暇顧及過多,摸出一根煙就往衛(wèi)生間走。我在衛(wèi)生間外抽了一根煙,視線逐漸回歸正位,頭也漸漸不暈了。
      走回趙倩的座位,一低頭就看見了桌上的小鏡子,鏡中的人眉目艷麗,螭首秦蛾,但我還是一眼看見了那雙剪水秋瞳下深深的烏青。
      是累的嗎?當律師還是很辛苦的吧。
      趙倩的桌上攤開的都是案件卷宗,粗略一掃,大致都是關于綁架案的,上面畫滿了黑紅藍三色的標記。一坐下便沒來由的感覺一陣心悸胸口發(fā)悶。
      又是怎么回事?難道一定要用煙才能緩和嗎?我勉強壓制住難受,翻了翻桌上的委托記錄。
      看得出趙倩很有個性,所有的委托和辯護記錄都只挑關鍵詞記一下,有時還拿圈圈畫畫替代,隔幾頁還畫一只小豬哼哼著“我不想上班”,字體忽大忽小,凌厲的筆鋒常常把紙劃破。
      我盯著劃痕最多的那一頁出神。
      這一頁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真正關于案件的卻少而又少。多數(shù)都是趙倩毫無邏輯的內心獨白,絕望,恐懼與掙扎穿透紙背,直抵我的眼前。
      “為什么?為什么是我?!”
      “煙,煙去哪里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清了……”
      “好黑啊……媽媽,我好害怕……”
      “只有我一個人……”
      “好安靜,像死寂!
      “我的手在抖……煙滅了!
      “動物的狩獵法則中,必要情況下可以舍棄團隊中的老弱病殘,保證年輕的王和種群中健壯的年輕一代的生存。”
      “電話又在響。”
      恰好就在此時,趙倩的手機真的在我口袋里響了。
      我從口袋里摸出她的手機,手機頁面上顯示一個無號碼的電話。
      瞬間,我感覺到我的指尖在顫抖。或者更確切的說,趙倩的身體在發(fā)抖。
      幾番猶豫,我還是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一片死寂,很久很久沒有人說話。
      “喂!焙芫煤螅艺f。
      一個冷冰冰,經(jīng)過機械處理的聲音傳來:“趙倩,我早就說過了,你最好少管閑事。”
      “我要是執(zhí)意要管呢?”
      對面哼了一下:“不自量力!
      電話又突兀地掛掉了。我繼續(xù)往下看。
      這一頁的案子是綁架案,小女孩叫阿瑤,年僅8歲,在放學途中被綁匪劫持。
      這其實屬于比較常見的案子,更像是警局會接的,而非由律師解決。何況根據(jù)筆記上的記錄,這個案子的嫌疑人已經(jīng)抓捕定罪,案子基本可以翻篇了。然而趙倩顯然在這一頁案子上停了很久,于是,我也在這一頁案子上看了很久。
      趙倩似乎是一個致力于工作的人。我在她的辦公室里從早坐到晚,身邊的同事陸陸續(xù)續(xù)地離開了,離開時都輕手輕腳地,像是怕打擾到我。
      凌晨3點的時候,我準備離開了。趙倩的身體狀態(tài)很差,情理上來講,其實根本不適合熬夜。我站在律師事務所門口,按照趙倩筆記里記錄了的家門地址沿路行走。
      夜已經(jīng)很深了,四周靜悄悄的。
      我又開始頭暈,眼花繚亂,幾乎看不清路。我想趕快趕回家休息,竭力保持清醒,加快速度。就在這時,我發(fā)現(xiàn)身后有道人影一閃而過,似乎也在加速。
      被跟蹤了!
      我并不知道趙倩的仇家有哪些,但我知道眼下來者絕非善意。我跌跌撞撞地跑起來,頭暈目眩的感覺卻愈發(fā)強烈,滿目都是火花在我眼前碰撞,我?guī)缀醣牪婚_眼了。強烈的危機感促使我邁開腿奔跑,然而我低估了尾隨者的速度,幾乎是在我剛起跑的瞬間就感覺到了手刀劈向我的頸部,我失去了知覺。
      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jīng)是昏暗不見天日的室內。我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
      “醒了!币粋慢條斯理的聲音傳來,我抬頭一看,是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
      “趙律師,你說你放著大好前程不要,非要糾結這個案子干什么呢?人家警局的結案明明白白,就是劉三他們綁架了阿瑤,你為什么還要執(zhí)意調查呢?難道你對警方辦事不放心嗎?”
      這話一聽就有問題了。我動了動,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四肢都被繩索綁縛住了,我用力眨掉糊在眼睛上的水,道:“警方辦事是一回事,我只相信我調查的結果!
      啪的一巴掌落在了我臉上,我頓時感覺半邊臉都火辣辣的痛。
      對方嗤笑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趙倩有多大的能耐?年輕氣盛,覺得自己能擺平所有案子?少他媽做夢了!你以為死在這里的律師還少嗎?”
      我頂了頂發(fā)麻的腮幫:“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又是一巴掌落在了另一半張臉上。
      “覺得自己挺正義的,是不是?不過很遺憾地告訴你,你現(xiàn)在連這兒的門都出不了,遑論逞英雄了!
      我勉強笑一笑:“無所謂英雄,即使我身在此處,也總有人會把真相曝光出來!
      這似乎正踩中了那人的痛處,他一拳砸在了我的腹部,又不解氣地連扇了我好幾巴掌。我眼冒金星,撕心裂肺的痛楚貫徹了全身,劇烈的咳嗽下,我吐出了一顆碎牙。
      “如果左右都是事情敗露的話,不如拖你一起下黃泉路!”面具男甩手推門而出。
      煙,好想吸煙。
      但是我兜里的東西已經(jīng)被收干凈了,更何況我現(xiàn)在手根本動不了。焦躁與不安籠罩了我,我感到額前冒汗,身體陣陣發(fā)虛。
      啪嗒。一顆小石子突然從天而降。
      我瞬間驚醒,昏亂的眼睛試圖聚焦。
      看不清。
      但是我能感知到有人從屋檐處下來,解開了束縛我的繩索。我看到朦朦朧朧的一盞燈,燈光在跳躍,心下了然。
      提燈者麻利地將我往背上背,輕快地沿著屋檐攀沿。然而就在此時,我聽到了門鎖的響聲,緊接著門突然大開,刺眼的強光照在我臉上,戴著面具的人突然出現(xiàn)了。
      “站!”
      提燈者沒有猶豫,他把他的燈遞給我,手腳并用地攀爬。他爬的速度很快,但也快不過平地上的行走,幾乎是眨眼之間面具男就跑到了我們跟前,馬上就要伸手抓住我了——
      提燈者反手從口袋中摸出什么,順手下砸。咚的一聲悶響后,我看到了一把沾血掉落的錘子和捂著冒血的額頭的面具男。
      “你們最好是不要讓我追上!”面具男摸出手機,快速的發(fā)送語音:“趙倩跑了,趕快派人追!”
      提燈者背著我在繁密復雜的森林里奔跑。他驚人的熟悉地形,沿著路線一直跑。我聽到了各路追來的人聲,眼前又是一陣發(fā)暈。
      “阿瑤的案子已經(jīng)正式更正了,替罪者已經(jīng)被釋放,警方馬上就要趕到來追捕真兇了!碧釤粽咄回5卣f道。
      “哦,我知道了!
      一直以來的心悸和恐慌突然得到了緩和,我又聽見了“回溯”的響聲,他穿過了重巖疊嶂的重木,抵達了我們的身前。
      依舊是熟悉的乘務員遞給了我一只手。
      “趙倩最后還是死于車禍嗎?”
      乘務員愣了愣,還是回答道:“是的!
      “阿瑤的父母在孩子被綁架期間,曾多次收到綁匪的恐嚇電話。待警方將綁匪捉拿歸案后,夫妻二人卻發(fā)現(xiàn)綁匪聲音與電話中的聲音并不相符。然而對警方的信任讓他們只能私底下偷偷找律師聯(lián)系,嘗試了解這個案子!
      “起初趙倩并不在意這個案子,畢竟這并不是她的專責。偏生很湊巧,她在一天工作結束回家途中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真正的綁匪蹲守在阿瑤家門口,試圖二次綁架!
      “趙倩收集了證據(jù),再一次調查了案件,震驚地發(fā)現(xiàn)這群綁匪試圖用阿瑤的身體來運輸毒品。她準備提交材料的時候卻被綁匪發(fā)現(xiàn)了存在,曾三次因此受綁,都僥幸逃脫,但卻落下了應激反應,經(jīng)常性的頭暈眼花,耳鳴!
      “綁匪最后一次綁架她時,你把她救了出來。彼時她提交的材料已經(jīng)得到審批,警方下令追捕在逃嫌犯。為了保住她的命,你把她暫時送上列車,然而她最后還是遭遇車禍身亡!
      車禍,車禍,車禍。
      為什么每一次都是車禍?
      我猛然意識到:“黎諾,邵識,趙倩逃亡時乘坐的都是‘回溯’嗎?”
      乘務員給予了我肯定的答復。
      如此說來,當初是我錯誤的將他們送上了“回溯”?墒菫槭裁雌褪恰盎厮荨?為什么就是“回溯”出了車禍?
      乘務員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道:“因為城中心十字路口發(fā)生了車禍!
      瞬間,我如墜冰窟!盎厮荨本烤故窃鯓右粋存在?它連通過去又貫徹現(xiàn)今,它承載著救贖又貫通著罪惡,它是希望,也是絕望,究竟應該是什么?
      乘務員再次開口道:“你一直想知道‘回溯’列車的秘密,想知道你的過去。現(xiàn)在,一切都將揭曉!
      他伸出手,輕輕觸摸了我的額頭。一股暖流涌入我的身體,我的眼前一片光明。
      當光芒散去,我看到了一幅幅畫面。那是我的過去,是我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一切。每一個畫面都清晰無比,每一個細節(jié)都歷歷在目。
      我看到了黎諾,看到了邵識,看到了趙倩,看到了那些我曾經(jīng)幫助過的人,也看到了那些我曾經(jīng)傷害過的人。我看到了自己的成長,看到了自己的痛苦,看到了自己的迷茫,也看到了自己的堅持。
      他道:“與其說它是一個機會,不如說它是一個選擇。曾經(jīng)你以為你能救下所有人,可是黎諾的錢還完過后,她自己又要如何生存?邵識逃離成功過后,他還能回到職業(yè)生涯中嗎?趙倩把這一群綁匪送進監(jiān)獄后,就沒有綁匪的友黨在外逍遙度日了嗎?從一開始他們的命運就是既定的,你撥動了其中的一塊軌跡,它就要從另一塊軌跡還原回去。英雄主義是沒有合理性的!
      我低頭笑了笑,“那么你又是誰呢?”
      對方靜默了一瞬。
      “我想,你應該就是三年后的我吧?你明說著英雄主義沒有合理性,為什么又自愿來到這輛列車做乘務員呢?”
      他摘下了面具,我卻還在繼續(xù)說,連列車播報的“歡迎乘坐‘回溯’號列車,本次乘坐人員一共零人,票價為生命代價,請乘客做好本次乘車準備——”也無暇顧及,兀自開口道:“我們都看過那篇文章,關于英雄主義。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在認清生活的真像后依然熱愛生活。真正的英雄主義不是盲目地崇拜英雄或追求個人的偉大成就,而是一種內在的態(tài)度和精神狀態(tài),它意味著即使在面對生活的艱難和挑戰(zhàn)時,也能夠保持對生活的熱愛和積極的態(tài)度,不僅僅是對外在行為的要求,更是對內心世界的深刻理解和接納。它鼓勵我們在困境中尋找希望,在平凡中發(fā)現(xiàn)偉大,在有限的生命中追求無限的價值。但是當討論到英雄主義時,又會普遍會陷入到一種認知悖論中,認為英雄行為應基于純粹利他主義,英雄決策往往混合了復雜動機,如自我實現(xiàn),社會認同或道德義務的混合驅動,而非單一的利他沖動,盡管英雄行為常被視為改變命運的關鍵,但現(xiàn)實可能呈現(xiàn)反諷性結局,英雄行為也會被更高力量或系統(tǒng)規(guī)則所限制,導致其努力與結果脫節(jié),甚至引發(fā)悲劇,人們常將英雄主義簡化為利他行為的極端形式,但兩者存在本質差異。英雄主義它從不只是單一的個人品質的體現(xiàn),更是責任與擔當、無私奉獻、勇氣與正義等多種美德的綜合表現(xiàn)。英雄不僅是生死時刻的挺身而出,也包含日常的堅持,道德堅守。真正的英雄主義不是遙不可及的神話,而是可拆卸的模塊。正如哲學家雅斯貝爾斯所言:"教育的本質是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一朵云推動另一朵云!
      “最后一站城中心十字路口,到了,請乘客下車——”
      我不再理會27歲的我自己,徑自下了車。這是一個熟悉的地方,是我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街道、建筑,甚至空氣中彌漫的氣息,都讓我感到無比熟悉。我看到一輛熟悉的列車正在向我飛馳而來,正如我所料的那樣,前段時間城中心十字路口的那場車禍,唯一的死者應該是我,而不應該是為了救我而葬身于“回溯”的其他人。
      來吧。我舒展雙臂迎接著死亡與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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