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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蒼天之愛
1
這一次的長途旅行無疑是被精心安排的,先去富士山腰的網球場打網球,然后一起去賞4月的櫻花,晚上在東京一間情調甚好的老店吃飯,最后是看東京的夜景。
但是如果不是身邊的人繃著臉,如果不是他們在昨天為了跡部跟女明星開房的事情吵了一架的話,又或者在他身邊的根本不是手冢國光的話,跡部相信他的安排絕對完美。
男人最壞的事情就是把性跟愛分開。
跡部也不例外。
但是在手冢國光的眼里這意味著背叛與不道德。
兩個人吵了一晚,結果一個在書房徹夜不眠,一個在酒吧喝個沒天沒地,反正那夜無人入睡,管他誰對誰錯。
偏偏兩個人早在半年前就策劃好了假期,一早回來管家拿著兩個人半年前的計劃,兩個人看了對方一眼,幾乎同時問出一句:你去不去?
一個不冷不熱,一個不情不愿。
去打球吧!
跡部丟下一句話,揚起頭挑釁地看著手冢。
手冢沒說話,算是默認。
2
中古時代的男人用決斗來解決問題,跡部喜歡用網球解決問題……準備地說是解決與手冢之間的問題。
站在球場的兩面,兩個人都不約而同想起了昨夜的爭吵,跡部看著對方一成不變、波瀾不起的臉容,心頭的怒火呼的一聲就燒了起來,什么都沒有說的竟然發(fā)了一個高速球。
手冢幾乎是本能地接了那個球。
一下子,手冢的臉部肌肉緊繃了起來。
什么都不說就開球,跡部景吾這就是你對待網球跟對手的態(tài)度?!
一球一球,網球之間傳遞著彼此的一喜一怒,兩個人都忘記了分數了,只是想比賽進行下去,如同一場激烈而華麗的□□,兩人深陷其中,至死方休。
手冢已經不記得是誰開始失控了?最后一次小球滾出界線的時候,他聽到兩個人倒下的聲音。沉重的喘息,通過空氣與身下的大地傳遞,春寒的風與炙熱的空氣混合在一起,仿佛是他與他一般……一個清冷認真,一個華麗囂張……到底,是怎么開始的,他與他?
是因為十五歲那年夏天的握手?
是因為慕尼黑廣場夕陽下的牽手?
是因為青學櫻花樹下他們失控的擁吻?
怎么一轉眼,他們居然一起這么多年了?
他不是不明白跡部的想法,一個男人把性與愛分開,是最正常的事情。以跡部的身份,逢場作戲,也是再自然不過。退一步說,在這個充斥著人的欲望的紙醉金迷的社會,他不能強求太多。再說,當年跡部說的是——
我們在一起吧,手冢。
只是在一起,沒有說喜歡或者愛。
依靠所謂的默契與感覺的感情,或者還有□□,這所維系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呢?
手冢以手支起身體,左臂傳來閃電般的劇痛一下子擊中了他。
他知道意味著什么。
但他從不在這個男人示弱過。
何況現在?
手冢若無其事的站起來,用右手拿起自己的球拍并收拾東西,跡部仍然躺在那里,但手?傆X得有股犀利的目光在注視自己的左手。
臨走前手?戳诉@個網球場一眼,富士山的網球場他來的次數不算少,但是一個人的離開,卻是第一次。
左手還是因為疼痛而發(fā)抖,他無法控制,只好將網球包的重量都放在右手上。剛好有計程車經過,手冢國光招了招手,坐上了計程車。
“請到大阪忍足醫(yī)院!”
國內最好的骨科醫(yī)生在大阪,盡管這個時候他很不想跟忍足打交道,但是想到兩個月后的比賽,手冢的理智告訴自己比賽最重要。
是的,比賽最重要。
真的,有點累了。
3
跡部在回東京的路上接到忍足的電話,電話里頭忍足語重心長,什么不要在比賽前跟手冢打持久戰(zhàn),他的手臂當年就差點讓你大少爺報廢了云云。
跡部不禁好笑,隨意地說了句你既然還是這么喜歡他,不如你跟他在一起吧!
說什么胡話?
電話那頭忍足嚴肅起來,我喜歡手冢,又不代表要跟他在一起。
忍足,你言情小說看多了吧?
說真的小景,我到現在還是很喜歡手冢。你可不要說這種讓我充滿希望的話,你知道,我已經做好一切跟手冢一起的準備了。
跡部在心里咒罵了一句,忍足一直喜歡手冢他不是不知道,但是聽到忍足這句話就覺得特別不爽,胡亂掰了個理由就掛了忍足電話。
真是討厭啊,手冢國光這個人。
一個人的情人節(jié)并不是好玩的事情,在酒吧隨便抓了一個模樣清秀的男生回別墅,卻意外看見管家在半山公路上等候的身影。
管家通常都是在大門等候,在半山公路等候意味著事情重大緊急,丟開一路上攀著自己頸項的小白臉,跡部下了車。
出了什么事情?
少爺,大阪出事了。
是不動產還是別的?
不是,大阪地震了,6.7級。
馬上聯系保險公司,然后召開股東大會,所有大股東都要參加。
少爺……
啊嗯?
手冢少爺,也在大阪。
跡部的頭腦有三秒鐘的空白,等他明白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從車里揪出了小白臉,一路飛馳從半山公路往大阪而去。
到達大阪市中心的時候很多道路已經封鎖,交警示意他最好到安全的地方,余震還可能發(fā)生,電訊信號大部分中斷,他的手冢國光不知道在大阪哪個角落。在大阪只收到忍足的短信,說手冢說暫時住在醫(yī)院附近的酒店,但是醫(yī)院附近有幾所酒店都倒塌了,如果跡部找到手冢的話一定要通知他。
跡部幾乎是憤怒著關機,但轉念一想萬一手冢要找自己,找不到自己怎么辦?
于是又只得開了手機,手機墻紙還是手冢18歲那年,也就是3年前生日的時候在東京的摩天輪下照的照片。無疑照片中的兩個人都是笑著的,就連手冢這種不茍言笑的人也露出了溫暖的微笑。
大阪的高樓不多,抗震能力不錯,但是地震還是造成不少房屋倒塌或者下陷。到處都是維持秩序的警察跟拯救廢墟中的人們的軍隊。一路走著,跡部已經忘記了自己被多少個警察要求離開,最后一個警察他認得,是以前青學的大石。
跡部說你看見手冢了嗎?
手冢也在大阪?
善于言辭的他已經說不出話了,只是默默地點點頭,只見大石拿了一頂安全帽給跡部,然后說了與忍足一樣的話——有手冢的消息請通知我。
他的手冢國光,得到許多人的愛與尊敬,只有自己,只有他在自己身邊,卻習以為常。
他逆流而上,在茫茫人海找一個晶瑩剔透如同珍寶般的手冢國光。每一個從廢墟中抬出來的傷者或者死者他都認真細看,生怕一個不小心,他便與他擦身而過。但又怕那些滿身是灰,滿身是血的人當中,有一個手冢國光,毫無生氣地躺在擔架上。
多年前,櫻花樹下,落英紛紛,低頭等候時候他在他面前走過,但是十五歲的那年,他不但抓住了手冢國光,并且吻了他……青澀的吻,像還沒開的櫻花一般美好。
他對他說,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是的,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跡部突然在想,什么性與愛分開不分開這種爛問題他已經不在乎了,有一個就夠了,他有一個手冢國光就夠了。
從夜晚到白天又到了黑夜,耳邊哭泣聲,呼救聲,機械工作聲不斷在他耳邊重復不斷。第三天白天的時候看見大石,正一臉疲憊地在喝水,跡部看見他,兩人幾乎同時開口:有手冢的消息么?
然后是長長的沉默,半響,大石才開口道,我已經檢查過臨時居住點登記的名單了,沒有手冢的名字。他……他會不會回去東京了?
跡部苦笑,他寧愿此刻有一個衣著干凈,身體健康的手冢國光走過來嘲笑地問他跡部景吾你在做什么,也不寧愿像此刻那般無奈……
拿出手機,顯示出微弱的信號依舊收不到任何關于手冢國光的消息,倒是忍足發(fā)了很多條一樣的短信給他,內容一樣——找到手冢了嗎?
要不……
大石艱難地開口,我們去……去那里……看看……
跡部看著兩個人抬著一個小孩子的遺體走過,聰明如他,怎么會不明白,“那里”是什么地方。
或者路上還可以找到手冢。
大石說道,也不知道安慰自己還是跡部。
走吧!
跡部突然下了很大勇氣似的,站了起來。
但是……我去那里,不是為了找他的。
跡部一字一句地說道,反而是坐在石頭上的大石點點頭,對,我們不是去那里找手冢的。
路上依舊是各種各樣悲傷的景色,抱著已經亡者哭泣的人們,站在廢墟前苦苦等待自己的親人救援的人們,擔架上已經將近失去或者已經失去呼吸的傷者……走過廢墟的時候跡部總在想,如果這下面有一個手冢國光怎么辦?下一秒他又想,這里離醫(yī)院這么遠,手冢不會住這里。但是萬一他要買東西剛好路過這里呢?
跡部一邊胡思亂想,眼睛還是沒有放過路上一個活著的移動著的或者停駐的人,希望從中找到一個他。或者他白色的休閑服已經變成灰色,或者他那副眼鏡還在匆忙中不知道哪里去了……
到了。
大石停下了腳步,然后跡部運動的思想也停頓了,里頭大門緊閉,有殯儀館的車在門口等候將已經辨認的遺體運上車。
大石將一套防護服和口罩手套交給跡部,自己也穿戴起來。跡部看著大石,問大石自己能不能不戴口罩。
這不大好。老實的大石如是回答。
我怕他認不出我……你知道的……我不是說他已經……萬一他在里頭干活……你知道的……他總是很熱心……
跡部也不知道他自己在說些什么,直到大石點點頭的時候,跡部突然覺得大石的雞蛋頭其實也不是那么搞笑。
里頭有點冷,幽幽的燈光詭異地亮著,一個個平躺的人形被看不清楚顏色的布覆蓋著,跡部咽了一下唾沫,覺得自己的心撲撲撲地跳。按著編號由A開始,兩個人開始一個個地辨認起來。有些已經被砸得變了形,跡部還是一個一個地在那里辨認著。一邊辨認著,一邊在心里描繪他的樣子……那是什么樣子的?對于男生來說有點長的發(fā),額上的鬢間可以看到兩道修長的眉,眉下,是一對狹長的鳳眼。對了,還有眼鏡!然后是鼻子,很高的鼻子?诖胶鼙,不太紅,卻也不會慘白慘白的。
要是這些美好的五官都被砸壞的話,大概本大爺就是這個世界最帥的人了。
跡部很奇怪地想著,忍不住想笑。
但他一想到躺在這里的有一個手冢國光,他就笑不出來了。
他應該躺著,卻不是在這里。
多少次午夜時分回家,看見他在沙發(fā)上平靜的睡顏,宛如天使,晶瑩剔透;多少次驅車登山打網球,夕陽無線好,卻不及身邊那個淺淺入睡的固執(zhí)少年;多少次跨渡遠洋,跨山越水,只為與他相擁而眠。
從A到T,這些被編上號碼的“人”都被他辨認過一次后,他有點松了一口氣,正在這時候,大門又被打開了。那人背著光,跡部只看見得一個高大的身影映在眼前。只一眼,他便認出來了。
那個曾經的嚴肅得可愛的少年,那個現在的讓自己擔心無比的青年,那個被無數人愛著尊敬著的手冢國光……在自己歷經了一日一夜的擔驚受怕又后悔以后,毫發(fā)無損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嗯,果然跟他所描繪的一樣,完美,無與倫比。
而這個淡漠到近乎冷漠的人,居然主動走向了自己。
手機呢?你的手機呢?
這兩句話手冢幾乎是吼出來的,跡部摸摸自己的身上,手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不見了。
抬起頭,一個塑料袋在自己面前出現,而塑料袋里頭的,正是他尋找未果的手機。蒙上灰塵與泥水的手機,依稀看得摩天輪下兩個人的笑臉,比夕陽燦爛。
他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遇上手冢,他們都是一樣的,到這里最冰冷的地方,來尋找最深愛的人。
跡伸出手,無聲地將對方擁在懷里。
手冢主動地回應了他的擁抱,心里一千次一萬次在罵跡部景吾……的手機。
大石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隨即兩人都有點尷尬地放開了彼此。跡部發(fā)現手冢只是用右手回擁了自己,目光緊緊盯他的左手不放。
接收了跡部的目光,手冢淡淡地說一句脫臼了,一臉淡然自若。
跡部小心地牽了他的右手,兩人一同走出門去。
回去吧!
嗯。
兩人相對一笑,抬頭處,晴天朗朗。
BY貓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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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08年汶川地震后的產物,或者說,這也是最后一篇AT了……后來的文沒有填坑,也就不放上來了……私心覺得,至今,小國依舊是我最喜歡的,也是我唯一認為是我兒子的角色。以上,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