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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 過夜
我端坐于高臺,和一群緊張不安的小姑娘一起等著那些將為我們開、苞的男人們。
漸漸地,在我前面的人都被買走了,輪到我時,我站起來,深吸兩口氣,慢慢地走到前臺,在眾多眼光中,緩緩地坐在圓凳上,將有些顫抖的雙手置于膝上,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挺直腰背,力圖鎮(zhèn)定。
在一片恍惚中,我又被徐媽媽給扯起來,聽見她殷勤的聲音,“喲,四十兩,這位爺,您可真是好眼光,玫瑰可是我這兒最拔尖兒的可人兒了……”
我隨著身前龜公的腳步慢慢走出,徐媽媽的聲音也逐漸聽不清了,至于“這位爺”,剛剛轉身的時候瞥了一眼,看身形,總不會是腦滿腸肥的老爺式人物,那,也就行了。
看著滿眼的紅色,我不由地低笑,一個要破處的官妓而已,徐媽媽已經(jīng)答應了我給我弄個新身份,雖然說我也有著交換條件,但已經(jīng)是難得了,現(xiàn)在她這樣做,我卻不得不承情,也得感嘆她收買人的手段。
“吱呀”,門被推開了,我一震,迅速地垂首,渾身不自控地僵硬起來。
隨著腳步聲的接近,卻有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我有些驚訝,偷偷地抬眼,果然一個滿臉醉意的男人正向我走來,但看衣著,卻不是那個買下我初夜的男人,不過雖然滿臉醉意,卻也氣質儒雅,我心里悄悄松了口氣。
那男人看到我后,臉上原本的醉意稍稍散去,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皺眉問道:“你是……”而后自己一拍腦袋,一臉怒容,“我說這次定之他們怎么這么好說話!”說完就滿面怒色地往外走。
我瞪大眼看著他,心下急轉,不管如何,絕不能讓他出門。
看著他漸漸走遠,已經(jīng)快到門邊,我也顧不得許多,提起裙擺沖過去拉住他,“公子,別走!”想著這莫名其妙的穿越及穿后的經(jīng)歷,眼淚迅速地涌出,“公子,倘若你憐惜我,便不要出去。”淚眼朦朧中也看不清男人的神色,不過最后他沒走就行了。
二、出院
我躺在床上,用力地伸了個懶腰,看了看外面的天光,拿起衣服慢慢地穿起來。等我穿好后董娘也來了,她給我梳好頭后,我們一起用了早飯,便去了花房,開始今天的工作。
經(jīng)過了一段時間的對比和挑選,我決定還是用石榴花混合鉛粉來作胭脂的主料。
和董娘說了用石榴花后,看著董娘走出門外,我回到房里,細細思量以后的路。
那天晚上在我刻意的引誘下,那個男人抱著我翻滾了一夜,雖然到了后來疼痛已經(jīng)不明顯,不過顯然這個剛受重創(chuàng)的身體是負荷不了的,這也正是我想要的結果。就是沒料到這個身體居然虛弱到躺了一個月才將將能下地走兩步。但也正好給了“玫瑰”的死亡一個正當?shù)睦碛,倒不需要我再費心。唯一真正棘手的事,還在我的肚子里。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沒想到就那一夜而已,而且還恰好地因為我身體虛弱徐媽媽就沒給我喝藥而留下了。
原本沒在自己的生活中算上孩子,也不曾想過在這個時代用這樣的身份擁有孩子,不過他既然來了,我也舍不得讓他消逝,更何況,現(xiàn)在這樣的生活,如果沒有希望,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過到什么時候。但同時問題也隨之而來。
我原只想著,靠著自己現(xiàn)代美容師的知識,不求貴人夫人的生活,年輕的時候在那紅院外面給徐媽媽她們單做個胭脂師傅,年老后做個教養(yǎng)媽媽,這一輩子想要平安康足的過去也不難。
但是現(xiàn)在……
三、瑣事
我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把手爐往懷里更抱緊了些,偏頭看了下董娘,微微笑了下,“這選丫頭的事,我哪里懂呢?到時候不明就里,選了些手腳不干凈的或是好吃懶做的那就麻煩了,還是要麻煩董娘來選的好!币贿呎f一邊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群小丫頭,都是十歲左右,雖然衣裳單薄了些,但手腳看起來都干干凈凈,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那兒,聽了我的話也只瑟縮了下,也沒什么不好的表現(xiàn)。如果真的是原來的陳小姐,看著這些,估計是分不清人的。
“夫人可別這么說,奴婢也只不過癡長幾歲,多看了些兒罷了!倍锩Ь吹卣酒饋韺ξ艺f道。我笑了笑,“董娘快坐下吧,這么冷的天,我最近越發(fā)容易倦了,先回房去了,董娘你也快些選好回屋吧,這廳里怪冷的。選好了就先跟著你學些規(guī)矩!闭f著也不要董娘扶,自己慢慢走回了房里。
我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子里影影綽綽的人影,慢慢笑起來,雖然說是因為天氣冷了再加上我肚子也大起來動作不便而選兩個丫頭,但是待遇提高的同時監(jiān)視力度也提高了吧?那位徐媽媽當真是好手段,無怪乎當初的四大花魁只有她做了老鴇,其他人都散了。不過不管怎么說,待遇提高也代表著我自制的胭脂有效。更何況現(xiàn)在我還有孕,無論如何這個紅院的保護傘雖然名聲不好,但是效果卻是好的很,也計較不了那么多了。
不過也幸好董娘是聰明人,從不為難我,不然我雖不懼她,平時也是煩心的事。而她在外人面前也是十分盡心,看起來我和其他有著遺腹子帶著自己家人單過的寡婦也差不多。
四、顯懷
扶著紅藥的手,我慢慢地在花圃里散步,“紅藥,昨兒晚上的元宵燈會好看嗎?”
“回夫人的話,昨兒晚上的燈會可好看了!大街上都是燈,好多商家都把自己花了大價錢買來的燈擺出來了。”聽我提起昨晚,一直沉默的紅藥馬上興奮起來,“尤其是沈家的,那燈上好多花兒,還有虎啊豹啊之類造型的,王家的也很好看,那上面畫的都是仕女,可好看啦!”我微笑地看著嘰嘰喳喳的紅藥,而后她也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興奮過頭,不好意思地對我吐了吐舌頭,“夫人,您小心些!
我對她笑了笑,“紅藥今年才十歲吧?”
“回夫人話,過了元宵已經(jīng)十一了!奔t藥脆生生地答。
我看著她,心里嘆了口氣,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又大了一歲啊,馬上紅藥就是大姑娘了!
聽了我的話,紅藥臉上紅了一層,“夫人別打趣我了,我們快回屋吧!
回到屋里,就見藍英手捧熱茶迎了上來,“夫人今日感覺可還好?在屋外有沒有覺得冷了?明兒還是不要出去走了,如今天這么冷,可要小心著!
“嗯,無妨,出去走走透透氣,如今也沒什么事,天天憋屋里,我可憋不住!蔽疑焓纸舆^茶,坐在鋪了墊子的椅子上。微笑著看兩個丫頭忙上忙下,將過元宵的節(jié)令東西收起來,原本收起來的生活用品又放回原處。
拒絕了藍英想讓我進里屋休息的提議,慢慢地磕著茶盅,雖說藍英穩(wěn)重紅藥跳脫,做起事來是藍英穩(wěn)妥些,不過也代表藍英更不好拉攏,更何況看她的心思,估計也看出我和董娘與尋常人家的不同之處,到時如果我和董娘發(fā)生沖突,還不知道她是向著我這個名義上的主子還是真正管著家的董娘。何況她今年也十四了,按我的打算,沒有個四五年,估計是擺脫不了徐媽媽的,到時她也該放出去了。紅藥卻不同,她現(xiàn)在還小,雖說因為做人奴仆而早早地通曉世事,卻也還是個孩子,因著我脾氣好,她是實在把我當成主子來看,不過與對她板著臉的董娘相比,當然還是偏向于我的,而且到時估計她也大了,正好是掌權的大丫頭。
五、出生
“啊——”我從不知道生孩子是這么痛的一件事!只感覺五臟六腑無處不疼,終于忍不住松開口中的布巾慘叫出聲。
隱隱約約地聽到請來的穩(wěn)婆在我身邊說話,卻聽不清她說了什么,而后感覺那個布巾又被塞回了口中,在肚子上推的手更用力了。
從頭天傍晚陣痛開始,到第二天凌晨丑時,大概是兩三點的時候,我終于擁有了此世的第一個親人,我的兒子。
我是第一次生產(chǎn),在古代頭胎只用了七八個小時,應該算是順產(chǎn),當然比不過那些行走于市井,力氣比男人還大的婦人,不過比起一般人家的夫人大約算是很順利了吧?
就連穩(wěn)婆都說我是她見過最鎮(zhèn)定的夫人,現(xiàn)在我想,不管我和原本的陳家小姐是前世后世,還是我侵占她的身體,抑或她和我交換靈魂,我都必須感謝我的那現(xiàn)世二十八年的經(jīng)歷。不然恐怕別說兒子出生,連她能不能活到現(xiàn)在都難說。
因為我在外人眼里算是寡婦,鄰里一般也不和我來往,就連穩(wěn)婆都是董娘出高價從城西請來的,所以兒子的洗三,滿月,都只是我和家里的下人擺了一桌,或許連一桌都沒有,因為包括門房廚娘一家也只有八個人。不過也正如我所愿,原來的陳家老爺雖然是被王爺給挑刺下獄,但罪名已定,連他的女兒都被打成了官妓,我當然是越低調越好。
六、幼事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小孩子是這么可愛的生物;蛟S只是因為兒子是我的兒子?呵呵,小孩子真是神奇的生物,自從擁有兒子,以前我曾經(jīng)有過的猶豫彷徨之類的,統(tǒng)統(tǒng)沒有了,F(xiàn)在我更堅定了我要擺脫現(xiàn)在這個身份的想法,在這個時代,哪怕做個農(nóng)婦,也不能做婊、子。
兒子現(xiàn)在慢慢地長開了,大約因為父母的基因都不差,所以兒子也是個清秀的模樣,眉眼那片尤其精致,按我對那夜模糊的印象,那個男人給我的感覺來看,應該是像他父親。
因為這個時代的小孩子不易養(yǎng)活,所以在周歲之前都是不取名字的,我也就給兒子起個小名叫小寶。表示我對兒子的愛時同時也希望他能有著和那位和他同名的人一樣的好運。
我一直在想著他的大名,姓陳是不可能的,我對陳倩這個名字沒有歸屬感,對于陳家也沒有印象,而且我也不想讓人知道兒子和陳家的關系。至于兒子的另一位血脈提供者,我連他的面目都不怎么有印象,更別說名字了。
那么還是跟我前世(后世?)姓王吧,名字在翻來覆去的翻書,猶豫不決中。等到兒子周歲的時候,我還是定為了博溪。其實這是前世的父母在等待的時候給當時還在母親肚子里的我起的名字,男孩兒就叫博溪,女孩兒叫旋語,現(xiàn)在給了兒子也不錯。雖然在我原來的世界里父母已經(jīng)去世十多年,也可算是爺爺奶奶給外孫的名字吧。
與此同時,我在悄悄地準備著離開,兒子日漸長大,雖然現(xiàn)在我有了新身份,和鄰里也有些來往,可是曾經(jīng)是官妓的身份就像壓在我身上的大石,只要陳父不被平反,我和兒子就不可能抬起頭來堂堂正正做人,但按現(xiàn)在的情況,我去平反簡直是天方夜譚。所以我只能逃跑,逃離這個京城,到不可能知道我曾經(jīng)身份的地方去,只要有個清白的身份,博溪總有能出頭的一天。
“娘!”小小的博溪頂著一張花貓臉向我跑來,芭蕉跟在他身后。芭蕉是去年九月買進來的,今年五月初藍英和另外一戶人家的家生子成親了,我就讓紅藥接了藍英手上的事,然后把紅藥的一部分事情交給了芭蕉去干。
我蹲下身抱住他,“怎么啦,博溪,花圃好玩嗎?”
“好玩!”這時博溪將剛剛一直放在身側的手伸了出來,“娘,花!”我驚喜的睜大眼,“哇,好漂亮的花啊!博溪,這是什么花?”一邊問一邊從一臉高興的博溪手里把那朵金黃色的花拿出來。
“這是金絲桃!”博溪得意洋洋地告訴我!澳铮每窗?這是我看到的最好看的花!”
“博溪真厲害!連這個花都知道,”我放下博溪,在他依然花貓的臉上親了一口,“好看,這也是娘看到的最好看的花。”邊說邊牽著他的手回到屋里給他洗手。
七、成長
“娘!”博溪眼眶紅紅地沖進來抱住我。
“怎么了?”我看了博溪一眼,把手中的牡丹花放下,凈了手后轉過身反抱住博溪。
博溪在我懷里扭來扭去,把臉埋在我肩窩的地方就是不肯抬起來。
我看著博溪稍顯凌亂的發(fā)髻和有些污跡的衣服,想了想,問他,“是不是有人說了不好聽的話?”
隨著我問話出口,博溪身體僵了一下,隨后悶悶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娘不生氣?”
我笑了下,坐在了洗臺旁邊的凳子上,把他抱坐在我懷里,讓他能看到我的臉,他也不犟了。只是眼眶依舊紅著看著我,看上去可憐極了又可愛極了。
“娘生氣呀,可生氣有什么用呢?”我笑瞇瞇地說。
“咦?”顯然博溪小小的腦袋瓜子還不能理解這些,眼中滿是疑惑。
我繼續(xù)說,“你看,那些人說不好聽的話,娘生氣呀,可生氣有什么用?娘能去打他們嗎?能去罵他們嗎?就算娘能打他們罵他們,他們不敢當著娘的面說,娘又能保證他們不在我們背后說那些難聽的話嗎?”
博溪小小的眉頭蹙了起來,眼珠子咕嚕嚕地轉著。
我繼續(xù)笑瞇瞇地看著,心中無限愛憐,“博溪,今日你和他們打架了?”
“呃,”見我問他,博溪原本就紅的臉一下子變的紅彤彤的,“呃,嗯。”低聲地應了一聲。
“唔,”我心里細細地想著要怎么和博溪說,“那博溪,今日是誰先動的手?”
“是,是我!辈┫雌饋砀趩柿。
我摟緊了博溪,“博溪,娘不是要罵你,娘再問你,你今日打架,有誰幫你嗎?你這邊有幾個人?和你打架的有幾個人?”
聽了我不打算罵他,博溪一下子精神起來,“今日梁瑜和我一起,是吳言和彭德跟我們打架,雖然彭德一身的肉,不過我和梁瑜還是打贏了他們!”
“啊,我的博溪真厲害!”我揉了揉博溪的頭,“不過,被你們的夫子發(fā)現(xiàn)了吧?你們都挨罵了?”梁瑜?我想了想,縣令的嫡子?我挑了挑唇角,我倒沒想到我送給梁夫人的胭脂還有這個作用?磥硐麓稳チ悍蛉四莾阂部梢詭е┫黄稹
“啊,”博溪又垂頭喪氣,我看著他的表情變化心里簡直樂不可支!氨凰麄兏媪艘粻,夫子罰我抄三百篇關雎,罰梁瑜和吳言他們抄一百篇!
“嗯,那么,博溪,你為什么比他們多那么多呀?”我放低聲音問他。
他皺了皺眉,“夫子說我?guī)ь^打群架!
“嗯,”我點了點頭,“那夫子為什么說是你帶頭呢?”
“夫子說是我先打人!辈┫恼f,說完后眼珠一轉,表情嚴肅了起來,沉思了一會兒,我也不打擾他,只是看著。心中酸澀,才七歲啊,算起虛歲來也才八歲,如果在現(xiàn)代,正是打人有理,要東西正義的年紀啊?扇缃瘛
博溪低頭想了會兒,突然猛地抬起頭,“娘,我知道了,是因為我先動手對不對?所以他們才能對夫子告狀,夫子才會說我?guī)ь^打群架!
我笑了,點了點他的額頭,“博溪真聰明!而且不僅僅是像這種打群架的事啊,許多事情其實都可以類推過去!
“類推?”博溪疑惑地偏頭看著我。
“嗯!”我對著博溪肯定地點頭,“至于什么事情呢,娘以后會慢慢告訴博溪,博溪只要知道,做事情,尤其是和別人做不一樣的事,你首先要占著大義的名分,有時候這個是非常重要的。”
“哦,博溪知道了!笨粗┫贫嵌狞c頭,我笑著摟緊他,“現(xiàn)在娘帶著娘的小花貓去洗澡咯。小花貓把娘身上都蹭臟了呀!
八、說親
我瞪著眼前安然自若喝茶的女子,感覺額角在隱隱地抽痛。
瞪了一會兒我發(fā)現(xiàn)根本是在白費力氣,面前的人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那兒,動作間沒有一點不自在。
我嘆了口氣,“無緣無故的,王家老夫人怎么會讓你來探我的口風?”
見我開口了,對面的人也放下了一直端在手中的茶,正色看向我,“旋語,我也和你實話實說了吧。王家的確是個好人家,雖說人家剛死了少奶奶就來問你是不太像樣,可你也知道這原來的王家少夫人是什么樣的身體,而且你可能還不知道,雖說這王少爺是有兩個妾,可這兩個妾原先都是通房,有孕后才給她們名分的,且第一個有孕的妾也是在王家少奶奶過門兩年后才有的,那個妾可是早就跟著王少爺?shù)。王家也不是沒有規(guī)矩的人家,更何況那兩個妾到頭來生的都是女兒,你也沒什么好擔心的,若你嫁過去了,只要你能生個兒子,那地位,誰也動不了!”
我挑了挑眉,那王家少奶奶的病秧子身體在這洛陽城都是有名的,當初要不是定的是娃娃親,哪怕那何家權勢再大估計王家也不會要這樣的媳婦。而且聽阿萱這樣說,這王家倒真是個真正有規(guī)矩的人家,可是……
“我是寡婦!蔽铱粗⑤娴碾p眼。
“沒事兒!”只見阿萱滿不在乎地說,“你這個寡婦又不是自愿的,到了要沖喜的地步那身子骨該到了什么樣兒?才兩個月就有了博溪他們才該感謝你呢!”
我聽了以后哭笑不得,原先只是隨口說的事情現(xiàn)在倒成了我好生養(yǎng)的一個佐證?
“更何況,”阿萱突然壓低了聲音,“你沒見這幾年王少爺那兩個妾和一個通房都沒動靜么?王夫人也怕是…”阿萱頓了一下,看了看周圍,“到時候博溪就是王家的……設若你懷上了,那博溪也是你的兒子,到時候你又是當家主母,還怕誰對博溪不好不成?”
我皺起眉,“那王家老夫人……”
“嘿,”不待我說完阿萱便打斷了我,“你以為王家老夫人為什么連兒媳婦的百日都還沒出就急急地來找我?我可聽說最近薛醫(yī)師往王府里走的比王家少奶奶還在的時候還勤呢!
我看著阿萱,阿萱也笑著和我對視,還擠了擠眼,“而且啊,這王家少爺長的倒是俊俏的很,十年前我們洛陽想嫁他的女子可是能繞城一圈呢!”
我垂下眼,淡淡道,“我得先想想。寧蘭,倒茶!碧岣呗曇魡緛硎卦陂T外的寧蘭。
“哎喲,要趕我走了,行了,你也好好想想吧,我先拖拖王老夫人!卑⑤婀桓纱嗟仄鹕碜吡。
我看著阿萱上馬車離開后,便回了屋里。
如此看來,這王家倒當真是好人選,而且,我苦笑了下,都請縣令夫人來說親了,說的還是洛陽城內有名的富戶,只要我還想在洛陽城生活,就必須得應了。
不過,我瞇起眼看著窗外的晴空,前一個少奶奶剛死后一個少奶奶就過門,說起來都會說是王家不講究,可對于這后一個少奶奶名聲肯定也有礙,更別說我還是個寡婦。那么,應是要應下的,時間上還是要拖一拖。
打定了主意,我叫來紅藥,如今紅藥雖嫁了人,卻還是在我身邊做事,現(xiàn)在也算是個厲害的女管事了,現(xiàn)在也該開始置辦嫁妝了。幸虧我以前也想過成親的可能,這些年碰到好的自己也能收藏的就留了下來,不然可真要手忙腳亂。
九、成親
聽著腳步聲漸漸消失,隨著門的吱呀聲,新房里終于一片寂靜。
我在蓋頭的遮擋下只能看見一雙繡著金色云紋的嶄新鞋子向我走近。
從前世到現(xiàn)在,如果不算上次那也是滿眼紅色,卻充滿嘲諷的初夜,這就是我的第一次婚姻了。
王家當真信守承諾,除了寡婦再嫁必須要跨的火盆之外,其他的和普通富戶娶填房都并無差別。對此,我也是感激王家老夫人的,畢竟這也代表著王家對于我這個填房的重視程度。
眼前的蓋頭被掀開了,我隨著抬起頭看了眼站在我面前的男人。上次雖然在屏風后相看了他,但因有著阿萱陪我,我也不好仔細看,只是感覺氣質儒雅,五官端正。現(xiàn)在湊近了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王公子是長著一張風流的相貌,不過他眉宇間端正肅穆,卻把那輕薄之感減弱了,只留下俊美。看來阿萱說的繞城一圈雖然夸大了,可也不是沒有原由。
我對著王公子微微一笑,低下頭。不知道這王公子是怎么了,自挑了蓋頭后就一直對著我發(fā)呆。對于陳家小姐的容貌我還是清楚的,頂天了也就是個飄逸出塵,清秀有余而已。
“你,你是玫瑰!是不是?”突然肩膀被大力握住,急促地喘息聲在我頭頂響起。
我訝異而驚慌地抬起頭,看著面前激動的人,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你不記得我了?”男人看著我,急切地說,“我、我是那夜的王郎啊.”
我回過神來,各種念頭在我腦中轉了一遍,終于還是撲到男人懷中,抽泣起來。
十.結局
娘雖因著我和仁軒的親事而身子好轉了些,可還是在我們成親的六個月后去世了。
娘是真的對我很好,在此世上,她算是我的第一個長輩,也是唯一的長輩。她對我的真心,我非常感激。
我陪著仁軒度過了那段最難熬的時間。
仁軒的父親并不喜歡仁軒的母親,連帶著也不喜歡仁軒,仁軒從小時候起便相當于是被娘給帶大的,他和娘的感情非常深,娘的去世對他的打擊也是最深的。
不過這一次也讓我和仁軒的感情迅速升溫,而娘去世一個月前我被診出懷孕也讓娘走的放心了些。
在我成親的一年又一個月后,我擁有了此世的第二個兒子,王博瀚。
這時博溪也已經(jīng)虛歲十二了,對于這個弟弟的到來可能對他的影響已經(jīng)有了認知,更何況他還是仁軒的親生子,雖然不能讓眾人知道,可是娘、我和仁軒都是知道的,仁軒把家傳嫡長子的玉佩給了他,這也為他的信心增添了保障。
雖然王家的族人都對仁軒把博溪寫進家譜的事表示不解,不過族長家已經(jīng)勢微,其他人更是比不得王家,雖說是養(yǎng)子,可在古代,博溪也算是認祖歸宗了吧?雖然我不認為這有什么要緊的。
在我成親的三年后,仁軒的那個妾也有孕了,我也要為仁軒的庶長女紫玉的親事和次女紫鵑的定親做準備,于是外面又有了我其實旺夫旺子的傳言,倒替我原本一般的夫人關系給加了把力。
也有人酸溜溜地說我大度,我也只是聽聽,笑過便罷。
我有什么好擔心的呢?雖說博溪是仁軒的親生子,可卻是世人眼中的養(yǎng)子,更何況博溪是被我一手一腳養(yǎng)到十歲的,這便讓博溪和仁軒隔了不知幾層,現(xiàn)在博溪眼看著將有出息,且是養(yǎng)子,日后倘若仁軒和我有隔膜了,我大可讓博溪給我置個莊子,自己安心過活。
更何況博瀚雖然還小,可已看出不是笨的,現(xiàn)在博瀚比博溪的條件還好,日后說不得比博溪更勝一籌。
我的確是繼室,可這原配又沒有血脈留下,我這繼室生的兒子便是正統(tǒng)的嫡子。這樣的情況我若還是天天糾結于小妾庶子什么的,也未免太與自己過不去。更何況,有時候一個好名聲比庶子重要的多。
番外一
他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娶何家妹妹,雖然他只遠遠見過她幾次。每次都是在晴好的天氣,她還要披著披風,周圍一大群丫鬟婆子圍著。
他不討厭她,畢竟她是他未來的妻子,更何況她是何家的嫡長女?墒撬仓,她的身體是不好的,那個從宮中請出的薛醫(yī)師就是何家專門為了她請過來的。娘也曾經(jīng)哭著對他說對不起他,不過他卻覺得沒什么,當初娘也沒想到何家的嫡女身子骨居然壞到這個樣子,更何況,如果何家的嫡女身體好些,只怕想退親的就不是他們王家,而是何家了,畢竟當初誰能想到何家能出個尚書呢?雖然是禮部的,可對于他們這種商戶人家,已經(jīng)是了不得的高攀了。
可是原本的婚期卻因為她的身體情況而一推再推,最后終于定下來之時,他還是覺得有些茫然,這就要娶妻了?娶那個自己只見過幾次,連臉都看不清的瘦弱女子?甚至連拜堂都要何家事先來人知會可能要簡化的女子?他說不出自己心里到底什么感覺,不過還是在定之他們邀他去京城探看的時候答應了。他知道定之他們是為了讓他開心,雖然何家勢大,可是娶個這樣的夫人,也實在是不能讓人高興。
可他再怎么也沒想到定之他們居然……
然而看著那張稚嫩的臉,強忍著恐懼卻還要被迫歡笑的女子,他突然間有些心軟,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和那個女子很像,明明不想做,卻還是不得不做,可是很快他就把那個想法趕跑,自嘲地笑笑,他可是洛陽城內的王少爺,娶得是何家嫡女,就算那個嫡女身體差些,可又哪里是這個女子能比的?不過他也順了她的意,畢竟是定之他們的一番好意,更何況一個女人而已,也算不得什么。
他只是沒想到那夜那么…爽快…
他也不是初通人事的小伙子,因著婚事一直沒定下,娘在給何家打了招呼之后就在他房里放了兩個丫鬟,他早早就體驗過這房中之事,可直到那夜他才知道一直以來定之他們說的“美妙”是何感受。他暗自猜測莫非那種地方的人都有些妙法?
他后來也曾去找過她幾次,可后面幾次那個媽媽都是說她身子還沒好,原來女子初夜很痛苦?他暗自回想那兩個丫鬟,可好像也沒她這么嚴重。最后一次去的時候他才知道,她是犯官之女,給他之前也只在那個地方呆了幾日,而且,她爹是御史!正二品!比何家的何尚書正三品還要整整高出一品!
當他知道的時候瞬間萌生了將她接出來的想法,可隨后便得知,她死了。他呆呆地看著徐媽媽的臉,那張涂滿粉的臉看起來心不在焉,隨便地勸著他:“王公子也別太傷心了,這種嬌嬌女到了我們這個地兒都活不了多久,王公子如此品貌,她能跟王公子一場,也算她走運了。”他點點頭,走了出去,看著外面的陽光,想起了初次看到她的時候。那夜他喝醉了,她的臉也沒看清,只是記得她的眼睛,明明波光粼粼,卻是個笑模樣,他想起了那夜他覺得他倆一樣的想法,原來,她比他身份還高,甚至比那個何家嫡女的身份還要高。
從那以后,他再也沒進過那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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