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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的二三事
A 人生如初見
時間是1997年春天,清晨六七點,霧靄濃重,天色微涼。太陽從遠處山頭露出半個臉龐,蘇涼隨著攝制隊趕到了S大。
陽光拔開云層,穿過樹葉縫隙,灑落在操場上。有幾縷透過了車窗,打落在蘇涼蒼白困倦的臉上。蘇涼一宿未眠,昨晚通宵錄制MV趕到凌晨,睡眠不足兩個小時便被助手喚醒。面對這忙碌新鮮的明星生涯,蘇涼覺得自己就像在打仗,永沒停頓的瞬間,表面再光鮮,日子再充實,他也是樂中知疲的。
接二連三打著呵欠,任化妝師拔弄著腦袋,一會向左,一會向右,以便做出更好的造型。此刻的蘇涼就像個提線木偶,身心手腳全由不得自己。只是他也謹記初入行時,經紀人禾姐的再三忠告,待人接物永遠心態(tài)平和,時刻保持微笑。娛樂圈是個浮世繪,擇優(yōu)汰劣,強者比弱者適合生存。自入得此行來,他的青春便再沒退路,他須時刻以最佳狀態(tài)示人,哪怕面對冰冷的鏡頭,哪怕面對狂熱的粉絲,哪怕是一個人沉睡的漆黑午夜。
為抵抗倦意,他將目光投向了車窗外。車窗外是S大的校道,放眼望去,綠樹花影,花開正濃,葉子正蒼翠,各式樹木列隊成兵,沿途有小鳥來回飛過,累了便趴在枝頭啼唱。當天眼前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則童話。也便是百鳥爭鳴,春光無限時刻,他看見了他生命里的女孩陳淺。
如果回憶有形狀,那么陳淺就是一幅清淡的水墨畫,以出其不意的姿態(tài)映入他眼眸;又像一枚五彩繽紛的雨花石,”叮咚”一聲跌進了心里。蘇涼清楚那種感覺,心里綻放出柔軟的泡泡。那是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也不輕易再有。
陳淺那時還是S大美術學院的學生。
很多個清晨,室友們還在宿舍里酣睡,她已獨自拎著畫架在霧氣縈繞的操場上,聽風看景,練筆寫生,于一個人的清風晨霧中,畫得不亦樂乎。
如果幸福也有模樣,那應該就是陳淺這樣。陳淺有一頭烏黑柔軟的長發(fā),如同繞指的絲綢,傾瀉在金黃色的陽光底下。她畫畫時眼神極其專注,安靜得天地仿佛只得她一個人,瞳孔是晶瑩的虔誠。當天陽光正暖和的罩在她四周,在草地上投射出一個清淡的剪影。
蘇涼遠遠看著她?此o坐于晨曦薄霧中間,看她潔白的手指在畫紙上來回游走。她執(zhí)筆的手法簡單利落,手起筆落瞬間,一幅靜物畫便很快完成。
那個手勢直指內心。蘇涼眼看她潑墨落筆成畫,而她卻不知道,他心里,看她也成畫。
B 是誰畫過你的掌心
誰刻過你的手掌?
寵愛畫得那么長,那么長,那么長....
陳淺向來不是追星族,也不屑于圍觀。但他會過來打招呼,她還是感到吃驚。
陳淺自然是知道蘇涼的。彼時蘇涼是國內炙熱捧手的偶像歌手,選秀節(jié)目出身,一路過關斬將走來,以眉目清秀,一身陽光正氣折服評委大眾。在去年S城舉辦的校園歌手比賽中,他以35萬高票數通過,一路殺進了全國二十強,并最終奪得了季軍。天道酬勤,萬千寵愛于一身些字眼,似乎在這眉眼周正的少年身上得到了極好的印證,蘇涼拍戲唱歌行行涉及,行行出成績,出道一年,便風靡進萬千少男少女視線內。
臨時搭建的舞臺,觀眾圍了個水滯不通。臺上紅男綠女令人眼花繚亂,單單他是白衣白褲的少年,動作輕快從容,仿佛一只誤闖人間的白色小鹿,跳一下,再一下,他看起來是那么快樂。
人潮退后,他向她走來。
“嗨!可以幫我畫一幅畫嗎?”然后便再沒言語。他只是看著她微笑,露出整齊好看的牙齒。
他的襯衫是白的,他的牙齒也是白的。陳淺愣在當下,仿佛面臨一場天降大雨,他的到來,突兀得令她有點措手不及。然而她喜歡這場際遇,眼前的少年笑容干凈明朗,就像歌里唱的,千山萬水人海相遇,原來你也在這里。她看著他的眼晴,仿佛很久以前就認識,仿佛很久以前就熟稔。
C 相愛的那一季
人為什么有勇氣一見鐘情?
人海里,這一步,走向另一段長旅。
如同所有的愛情故事,他們就這樣認識了。
那天陳淺回到寢室,如踏霧里云端,臉色緋紅成一片,她想起席慕容的詩句:“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蓖蝗恍ζ饋恚胂胗钟X得未免過于感傷,順手拿起紙筆改起來。 “前世的五百次擦肩而過,換得今生的一次回眸”。她歡快的念,再接著念,想起早晨替蘇涼畫畫時危襟正坐的樣子,開始對著窗外哼歌。
室友小林看出了端倪,再三追問,陳淺守口如瓶,小林掐脖子拍臉輪番使勁,陳淺終于招架不住投降,全盤托出。
“哎呦喂,咱家的小淺姑娘談戀愛了!”小林樂哈哈的打趣她。當晚陳淺就成了姐妹們的調侃對象,女孩們變成了一窩好奇的麻雀,,笑聲幾欲掀翻屋頂。陳淺又羞又急,追著小林滿屋子亂跑,直后悔沒拿針線縫緊她的大嘴巴。
之后是順理成章的約會。清晨的咖啡館,黃昏的海濱公園,午夜的電影院,留下蘇涼和陳淺的身影。大大小小的游樂場,各式各樣的食街,他們一路牽手走過。除卻蘇涼的身份,他們無異于世間任何一對年輕情侶。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其間也曾幸福甜蜜過,也曾爭吵傷害過,也曾分離復合過。世間感情大抵如此,敵得過內心暗涌,經得起似水流年,余下的那些,便是風吹雨打也不散。
陳淺想,如果可以這么一路下去,如果可以一直這么愛下去,那么,她和蘇涼,便是生死也白頭了吧。
D 愛的上集
2000年秋天,蘇涼赴臺灣開演唱會,臨走交給陳淺一把鑰匙,是他住所的鑰匙。
“Y 頭,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蘇涼說完,大步走開,沒一會又跑了回來,像孩子一樣緊緊抱住陳淺,這不是第一次離別,然而眼里卻第一次有了淚光。最后還是陳淺催著他離開,蘇涼被工作人員簇擁著,回頭看見陳淺還遠遠的沖他揮手,才滿意的走進登機閘。
陳淺搬進了蘇涼的住所。寬敞的海景別墅,透明的落地玻璃窗,拉開窗簾就可以看見冗長的海岸線,沙灘在眼前鋪墊成了細軟的黃金線。陳淺呼吸著房間里的新鮮空氣,心里充盈著喜樂,遠處海天是清一色的蔚藍,白色窗簾在眼前飄飛飄飛,眼前的一切,干凈得讓人想要睡過去。
蘇涼留下一只金毛犬毛毛,和一盆仙人掌。下課沒事,陳淺在陽臺支起畫架消磨時光,畫遠處的大海夕陽,畫棱角各異的巖石,有時也畫毛毛,毛毛經常把腳放進調色盤搗蛋,跑得滿屋子都是腳印,陳淺生起氣來就拿畫筆涂了它一鼻子顏料,做為懲罰給它拍照存證,再抱著它咯咯的笑。
陳淺偶爾也帶毛毛出去散步,沿海邊跑一圈,回來給仙人掌澆水,一邊給蘇涼打電話。即使他不在身邊,想想他即將回來,心里也充滿安全感。蘇涼一個人住從不做飯,廚房餐具干凈得一塵不染,房間里到處扔滿外賣單。蘇涼臨回來前一天,她起了個大早,帶著毛毛去超市采購食物,直忙到傍晚才拎著滿手東西回來。
“你家主人是個傻瓜,完全不懂得照顧自己,回來得給他做好吃的! 陳淺自顧自和毛毛說著話,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人話,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一室昏暗的燈光,照出兩條慌亂的人影,陳淺看見了衣衫不整的蘇涼,以及,他成天掛在口里的經紀人禾姐。
蘇涼站在客廳中間,臉色是空前的蒼白。時間仿佛靜止了好幾個世紀,最后陳淺尖叫起來,那一室錯亂的目光,終于深深的刺痛了她,空氣頓時陷入慌亂,食物撒落一地,毛毛不明所以的嗚咽著,窗外漫邊黑暗拉開了夜色的荒蕪。
陳淺跑了出去。那一夜,蘇涼沒有追出來。
E 風繼續(xù)吹
是誰那么慌,剪破四月的時光。
2003年,非典肆虐流行的香港,令整個中國陷入了恐慌。同年春天末端,張國榮從24層高樓墜樓自殺,那年12月30日,哥哥的好友梅艷芳患病逝世,走完了她人生的最后一個冬天。香港樂壇一時失去了兩位傳奇人物。生命在朝夕之間逝去,愁云慘霧籠罩在那年春天,每個人的臉色都如凄風苦雨!讹L繼續(xù)吹》唱響了整個2003年,人們知道他最終要如飛鳥遠去,他和她的芳華絕代,永遠停留在那出名叫《胭脂扣》的電影上。
2005年至2007年,全國又興起了新一起選秀熱,李宇春陳楚生一眾歌手相繼走紅,各種偶像團體層出不窮。其實世間并沒有永遠的悲傷,也沒有永遠的緬懷,日月就這樣穿梭而過,歲月依然以安穩(wěn)太平的面目存在。蘇涼和2007年前的中國娛樂圈,被陳深忘塵封在了記憶之外,她和蘇涼的愛情,成了她不敢輕易揭啟的傷口。
一架波音客機從諾大的悉尼機場緩緩起飛,如同白色大鳥,穿云越霧,還有兩個小時便能降落S城。陳淺看著機艙外,機身下的千山萬水不過十個多小時就可到達,而心里的迷霧,卻花費了她數個春秋。是的,她并沒有忘記,那一夜蘇涼給她傷害。而那之前,他們在一起牽手相親相愛走過三年,茫茫人海中,他們是曾是相愛的一對戀人。
“Sue?”安東尼輕輕叫著陳淺,這時候她已靠在座位上睡過去,眉頭深鎖,表情很不安,好像正受著惡夢困擾。然后安東尼聽到了蘇涼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從陳淺不安的夢里呢喃著呼出。他心疼的看著她,幾年過去了,她記得的依然是另一個他。
“Sue。”安東尼將她的腦袋搬到自己肩膀,以便讓她睡得踏實些。他知道她聽不見,仍自顧自說下去,“我知道你忘不了。但是只要我在你身邊一天,就沒有人再可以傷害你。”“嗯!标悳\縮了縮身子,好像聽見,好像又沒聽見,她像一只怕冷的小貓,她綣縮在安東尼懷里,像暫時找到了避風港,她沉沉的睡了過去。
來接機的是小林。這次應母校邀請,陳淺回國舉辦個人影展,十年客居異邦的留學生活,她一步一腳印,深行淺走闖蕩過來,已有足夠成就回報祖國。她的畫風屬抽象派,抽象派的前身是超現實主義,強調無意識,自發(fā)性,隨機創(chuàng)作等概念,之所以能自成一派,原因在于它表達了藝術的情感強度,還有自我表征等特性。陳淺這次學成歸國,各大報社早就趨之若竭,這次攜同藝術家男友安東尼回來,為省麻煩,陳淺將回國日期提前了一天。
她沒想到禾文也會在。這個叱咤娛樂圈的女強人,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紅了眼圈。安靜的午后茶館,人們看見兩個奇怪的女人對座,一個無聲的哭泣,一個自始至終的沉默著。陳淺交織著十指,她不知道說什么好,面對故人故事,她已不是當年那年幼稚天真的少女,歲月讓她學會成熟優(yōu)雅,卻學不會真正去遺忘。她打開提包,遞給她一張紙巾,這是一個曾經傷害過她的人,她只能做到這樣。
“等一下!焙涛奶痤^,終是打破了沉默,“對不起,十年前我們欺騙了你!标悳\奇怪的看著她,不明白她在說什么。
“那天你走后,蘇涼就病倒了!标悳\還是奇怪的看著她,她在想她是不是產生幻覺了,眼前的一切和眼前的禾文,看起來是那么不真實。
“蘇涼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那天你看到的只是一場戲!焙涛囊豢跉庹f完,擔心的看著她。
陳淺死死的看著禾文,最后忍不住大笑起來,就像聽到好玩的事兒一樣,直笑到眼里有了霧氣,她開始覺得呼吸困難,全身莫名的發(fā)抖,她讓牙齒咬著嘴唇,以免讓自己失去控制,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繼續(xù)!
“蘇涼.....已經不在了!
如五雷轟頂,陳淺臉色蒼白如紙,她站起來,想要逃離這個荒唐可笑的故事。然而身體不聽話的搖晃起來,她像一片被風吹散的樹葉,倒了下去。
F 我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看著你
“小淺,小淺,你的神秘男朋友又來了哦!”
隨著小林的驚叫,室友們又集體變成了麻雀,吵鬧聲把窗外昏昏欲睡的知了驚得也一同叫了起來。
陳淺從床上爬起來,往窗臺一站,果然看見蘇涼來了。他戴著大大的墨鏡和鴨舌帽,夸張的裝扮將臉擋去了一半,正靠在樓下一棵榆樹旁,姿勢隨意自然得就像另一棵相伴而生的喬木。
“哇,他笑起來真好看!”
“嗯,可惜看不清臉!
"啊....我怎么覺得他像那個唱歌的蘇涼?”
陳淺快速換好衣服,打開房門,也不和眾人點破,一蹦三級跳的赴她的約會去了。
“哎,我說,你可以不來接我的!标悳\把畫具一鼓腦兒往蘇涼手上一丟,一開口就嗔怪道,“都怪你啦!姐妹們都快逼我問你是誰了!
蘇涼接過陳淺的東西,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一記溫柔的吻就那樣落了下來,又在被打到之前迅速躲開,他說道:“就讓她們知道好了,因為,你本來就是我的女朋友啊!
“哼,想得美呢。”陳淺打了個空,嘴里嘟囔著,心里卻似吃足了蜜。大概十七八歲的愛情就那樣簡單吧,一路被他牽著手,一路被無數羨慕眼神看著,心里像住了一只幸福感膨脹的小熊,撓得她奇癢無比,快樂無比。
“哎,你可以把墨鏡拿下來嗎?如果有粉絲非禮你,我就保護你。”
“得了,我還想保護你呢。”
就這么一路拌著嘴,白襯衣和藍裙子雙雙飄蕩出了校園。那個屬于他們十七八歲的年代,一去不復返。
經過幾天的休養(yǎng),陳淺康復出院,醫(yī)生說只是太疲累了。在靜下來這段時間,她開始思考蘇涼帶給她的人生意義,那便是,愛情不會隨著時間流逝,愛情也不會隨著時光消失,她不會憑空去傷感和緬懷未來。她更愿意相信他只是去了遠方,他依然在她看不見的角落,默默注視著她。
禾文交給陳淺的蘇涼遺物,有一封署有她名字的信件。打開信封,她驚見了十年前的自己,她畫畫的樣子,她低頭淺笑的樣子,她思考的樣子。照片上的每一個自己,都安詳而純凈。少年蘇涼在初見她的清晨,拿起隨身的相機,將她的模樣記錄在時光的印記里。
若不是愛,怎會如此細膩的溫柔?
陳淺的畫展在安東尼的策劃下,舉辦得很成功,甚至轟動全城。各大報社和電臺爭相報導這次十年回歸展,而直到慶功會開始,人們才發(fā)現,當天的女主角不見了。
G 我是怎么能讓你死心離去
后來怎么消失去,
再也沒有任何音訊。
我是怎么能讓你死心離去?
偌大的S城墓園,晴空萬里,風和日煦。
他微笑著在墓碑上著看她,他的年齡永遠停留在23歲那年。2000年深秋,陳淺快速辦好留學簽證,只身飛往悉尼,蘇涼躺在一個人的手術臺上,從此再沒醒過來。
沒人知道蘇涼患有先天性心臟瓣膜缺少癥,包括他自己。舞臺生涯和大量通告拍戲加速了他的變病,待到查出,心臟已經破損到不行,醫(yī)生告訴他只能進行心臟修補手術,否則他活不過一個月。
這些陳淺都不知道。
第一個知道的是禾文。
臺灣巡演回來,姐弟倆爆發(fā)了一次激烈爭吵。蘇涼對手術沒把握,堅持繼續(xù)欺騙陳淺,禾文則堅信手術會成功,不應該再傷害陳淺。
“如果不成功呢?”蘇涼激動的說,“姐,我可能會死!”
禾文沉默著,手術風險是百分之五十,她其實也不是不擔心的。
“如果手術成功,我會找回她。”蘇涼繼續(xù)說,“如果不成功,那么因為傷害,她會忘記我!
"....."
"姐,幫我這一次。”蘇涼的眼眶已經泛紅。
這時房門打開了,陳淺走了進來。在毫不知情的她眼里,剛爭執(zhí)完的兩個人臉色看起來是那么詭異,似乎在遏力隱瞞些什么。蘇涼因病變得蒼白的臉和突然的沉默加重了她的猜疑,孤男寡女,一晌貪歡,這些詞匯迅速占據了她的腦海,眼前場景多么符合偷情場面。∷毰芰顺鋈。她又怎會知道,他原本就有意演出這場戲呢?
好讓她死心離去。
H 告別
安靜的墓園北角,安東尼找到了陳淺。他擔心了一天,發(fā)現她是來向蘇涼道別。
暮色鋪卷著初春的涼意,他踩過潮濕的青草地,過去給她加了一件衣服,“Sure,,想哭就哭出來吧,他很愛你!
“是的,可他是個傻瓜!标惿顪\的手指一寸寸的撫摸過墓碑上蘇涼冰涼的臉龐,他的襯衣是白的,他的牙齒是白的,笑容沒心沒肺。終于有淚疼痛劃落。
他為什么就不肯告訴她?他該知道,她更愿意留下來,陪他死生契闊的啊。
幾天后,S城電視臺播放了一則陳淺的訪問。采訪一直以安靜的聊天方式進行,言辭溫和的主持人采訪到一半,突然語氣犀利起來,話題一轉,“請問您有愛過嗎?我是指您和安東尼先生之前的初戀哦!睙o數觀眾盯著屏幕,他們和主持人一樣,觀注著青年女畫家的真實情感。陳淺眼里有淚光涌動,聲音哽塞住,采訪一時無法正常進行,主持人向當事人和鏡頭報以報歉微笑,打算插播廣告。
“是的,我愛過!卑咨馐,陳淺的聲音真誠而深切。
同一個白晝,返回悉尼的客機在S城上空轟然起飛,機翼掠過萬里高空,抵達云層深處,在半空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陳淺再次俯瞰著窗外,機艙外藍天白云,一如十年前春天。她再一次想起了她生命里的少年,那一天,他白衣勝雪,笑如春風走來。
他們已經愛過。
全文完結,感謝觀看。
插入書簽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世間沒有雙全法,不負紅顏不負藍顏。
----一點《二三事》的題外。
關于《二三事》,其實寫得有點小糾結。擬稿是在九月份,因為工作繁忙,真正動手寫卻是在十月,然后斷斷續(xù)續(xù)在趕在中旬完結,恰好當天是生日,權當給自己備了份慶生禮物。
稿子一開始有給同事看過,她說明星和學生,太過唯美的愛情,難免會是悲劇。其實她猜的沒錯,如果你們細心,便可以看到開篇那句伏筆:【他清楚那種感覺,是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也不輕易再有。】
面對生命的無常,我想藍顏的擔當能力相對比紅顏堅強。 所以,為不負天下紅顏,只好忍痛把藍顏寫死,即使我一開始喜歡的是蘇涼,畢竟他是慣穿全文的主線,但后來寫著寫著便成了陳淺的經歷為主,最后蘇涼真的就不幸的被寫死了(請原諒我的邪惡。還有落,你可別毆我,手心手背都是肉,把自己的孩子虐死我也心痛。)
純粹的感情誰都期盼過,但命運的牽離時常讓愛情有各樣的際遇。這是個天馬行空的童話式愛情,蘇涼是近乎完美的化身,他對陳淺一見鐘情,自始至終保護著心中的女孩,他自我犧牲,甘愿獨自面對死亡也不愿阻誤陳淺的前程,所以一想到他離世,毫不知情的陳淺一個人闖異國他方未免太可憐,于是同情心泛濫的柒安排安東尼出現了,這篇是屬于兩個主人公的故事,所以這里不寫安東尼和陳淺的相識,他純粹只以守護神的姿態(tài)存在,給陳淺包容和理解便足夠。篇外以后也不會寫,親們若愿意可以自由想象。故事到中間,我們可以發(fā)覺:【俗世的感情,往往心里愛的是一個,守在在身邊的是另一個。】
關于最后的結局,我不能說寫得圓滿,但盡量安排完整。陳淺最后得知了真相,蘇涼于她沒有傷害,他自始至終是愛她的,她也最終釋懷了這段十年情,且有了成長和成績。說到底這是一場關于緬懷,祭典,和告別的花事。最后,陳淺在返回異國的飛機上,以上升的高度,脫離了那段美好悲傷的少女時期,如候鳥遠去,褪卻原始的稚嫩,真正成長了。
這也是 本篇想表達的一個主題,真正的愛,不應該有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