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過御劍憐侍的名字。他在法學(xué)部，據(jù)說長得出眾，成績拔尖，很快就成了不少人口中的“話題人物”。
　　有人說他性格古板、說話咬文嚼字、不愛交際；也有人覺得他冷臉難相處，最后干脆貼上了“高傲”“看不起人”的標(biāo)簽。但你并沒怎么在意——既不是一個學(xué)院，又沒什么交集，聽聽罷了，輪不到你特地關(guān)心。
　　直到那門選修課。
　　課名很長，內(nèi)容是你專業(yè)分支的一個方向，屬于那種你閉著眼都能應(yīng)付的類型。你選它純粹為了圖方便：時間正好夾在兩節(jié)主課之間，教室離圖書館也近，作業(yè)也不復(fù)雜。省事，不折騰，正合你意。
　　課是大班制，座位隨便坐。
　　你懶得早起搶后排，每次干脆挑個中間偏前的位置落座，投影清楚，進(jìn)出方便，離講臺不遠(yuǎn)也不近。
　　只是大部分人上這種課都是來摸分的，自然往后坐，愿意往前挪的不是遲到就是湊數(shù)。所以你總看起來有點格格不入——明明是圖省事，結(jié)果坐得比誰都積極。偶爾老師盯著稀稀拉拉的前排，皺皺眉頭：“從后面數(shù)三排的同學(xué)請往前坐一坐�！�
　　看到后排的同學(xué)不情不愿的被點名叫上來坐你前面，你看著那場面，忍不住在心里笑：也算是變相搶座位了。直到那天，分組名單貼出來。你看到自己的名字，名單上排在你旁邊的名字讓你頓了頓。你這才想起，這門課上確實有個男生，坐在不遠(yuǎn)的位置，總是神色冷淡、一言不發(fā)，看起來……似乎對得上那些流言的形容。
　　——御劍憐侍。

　　總之，你這才意識到：完了。說實話，你一直不是很在意成績，八十分左右就夠交差，能過就行，沒必要較真。但御劍……傳說中可是那種一眼就能看出格式有沒有對齊、分條有沒有縮進(jìn)的完美主義者。于是你私下去找了老師，想問能不能換組。只是也說不出什么正當(dāng)理由，總不能跟老師坦白你只是想逃避高標(biāo)準(zhǔn)的合作者。老師倒是笑了，說御劍是個很認(rèn)真的學(xué)生，配合起來應(yīng)該沒問題。再說名單已經(jīng)定了，換起來也不太方便。你聽完也不好多說，只好點點頭，算是認(rèn)命了。

　　你原本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但后來的一些反應(yīng)，讓你隱約覺得，事情可能傳出去了。
　　課間有同學(xué)竊竊私語，不時往你這邊看，又迅速移開視線；課程的LINE群組里也有人發(fā)了句“和某些人合作比獨立完成還累”，沒有點名，但配圖意味不明。你懶得細(xì)想，只當(dāng)期中周大家情緒過剩。
　　直到你主動去找御劍確認(rèn)聯(lián)系方式，準(zhǔn)備開始合作時，氣氛明顯有些不對勁。他正站在講臺邊整理資料，動作緩慢克制，背脊挺得筆直。聽到你喊他名字，他抬頭看向你，神情平靜，卻沒什么表情。目光掃過來時，他慢條斯理的開口，順手拉起一層無形的防線。
　　“是來通知我，”御劍說：“組沒能換成，所以只能將就合作了嗎？”
　　你本來想打個招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最后干脆也不繞彎子了，坦然道：“嗯，說實話，是有點不想合作�！�
　　御劍沒有立刻回應(yīng)，只是垂眼低笑了一下，唇角輕微挑起，但眼神卻冷得近乎沒有波瀾。
　　“真遺憾。”他悠悠的開口，語調(diào)諷刺，“御劍憐侍，還是你的搭檔�！�
　　你嘆了口氣，有點懶得解釋，便順勢回道：“看來只能互相折磨了。”
　　御劍微微偏頭，不再與你的目光接觸。他收起嘴角的笑意，轉(zhuǎn)回桌面，整理起資料時動作格外克制。
　　“真是抱歉，給你添麻煩了呢。”
　　……嘖，難搞。

　　后來真正麻煩的，是你們第一次對作業(yè)細(xì)節(jié)時。
　　御劍發(fā)現(xiàn)，你的確并非草率——你查閱資料很快、邏輯清晰、格式嚴(yán)謹(jǐn)，專業(yè)水準(zhǔn)挑不出問題。但你對細(xì)節(jié)的投入遠(yuǎn)遠(yuǎn)不及他。
　　每次討論時，他認(rèn)真講一長段，你卻經(jīng)常神游，打哈欠，最后拋出一句：“你定吧，聽你的。”一副“合格就行”的態(tài)度，幾乎讓御劍以為你是在敷衍合作。
　　起初他只是皺眉。
　　直到那次，他忍不住停下來認(rèn)真問你有沒有問題，語氣很正式，你一邊翻筆記一邊隨口回了一句：
　　“哎，就是因為你太認(rèn)真了啊……跟你合作我也得繃著，才不想一開始就和你組呢，太累了。”
　　你話說得輕飄飄，似在感嘆，又似抱怨。你說完就打了個哈欠，沒太在意，沒注意御劍的神情微妙地頓了一下。
　　那一瞬御劍才反應(yīng)過來。
　　你當(dāng)初想換組，不是因為討厭他，也是因為他“難相處脾氣差”，而是因為你不想把自己推得太緊，而和他一組讓你感到了負(fù)擔(dān)。

　　御劍愣住了。
　　他翻著的資料頁停在指間，眼神也頓了一瞬，短暫地陷入了猶豫，嘴唇微張，卻什么都沒說出口。
　　情緒在他臉上一閃而過。不是惱怒，也不是不屑，而是——近乎困惑地確認(rèn)了一件自己不敢確定的事。
　　他飛快地別過臉去，手指不自覺地在桌面上敲了兩下，然后刻意收斂動作，重新整理表情。等他再看向你時，臉上只剩一貫的冷靜。
　　“……和我一組，你覺得很難受吧�！�
　　你倒是沒遲疑，直白回應(yīng)：“說實話……的確。”

　　他冷哼了一聲，卻沒有繼續(xù)說話，只像是借這個動作把所有表情壓了回去。
　　你卻像是逮住了什么機會似的，眼神一亮，忽然笑著湊過去。
　　“但沒關(guān)系啊——姐姐不嫌棄你呀�！蹦阏Z氣輕快，字句都在冒泡泡，“畢竟你是最可愛的乖寶寶了嘛，來來來，親愛的咪醬別和姐姐鬧別扭~”
　　御劍憐侍：“………………”
　　他額角抽了抽，像是電流短路了一秒。
　　眉頭皺起，隨后緩緩偏過頭，一字一句地低聲反問：
　　“……你剛才，說了什么？”
　　你笑得更開心了，干脆拿他桌上的筆當(dāng)作貓棒晃了晃：“來，咪醬，不氣啦？”
　　御劍低頭扶額，停了幾秒，掙扎要不要回應(yīng)，最后只是發(fā)出一聲深深的嘆氣�！啊覟槭裁匆噲D理解你�！�

　　之后，你懶散的性格，在組隊學(xué)習(xí)中被暴露無遺。你們的學(xué)習(xí)地點一路飄移，從圖書館到咖啡廳，最后干脆過渡到你租住的公寓。你懶得背電腦，懶得早起，懶得搶位……說白了，是你懶得出門。
　　御劍第一次來時還很拘謹(jǐn)，坐得筆直，一臉如臨大敵的模樣坐在你桌前的轉(zhuǎn)椅上。你則一腳蹬掉鞋子，直挺挺地趴上床，抱著電腦開組檔，T恤掀起一角，腰線隨便暴露在空氣里。
　　他偏頭掃了一眼，立刻移開視線，像被什么東西重?fù)袅艘幌乱暽窠?jīng)，低頭狂打鍵盤。
　　你從此像抓到了他的“bug”一樣開始得寸進(jìn)尺。
　　“御劍御劍，我想喝氣泡水！”“御劍御劍，我有點想吃烤肉了欸，你餓不餓？”“御劍御劍，有人主動找你組隊嗎？”
　　“哎哎哎哎！別走啊，我開玩笑的啦——”你笑著追過去，拽住他的袖口，眼神無辜：
　　“我想和你組隊，我可想和你組隊了。”“我可稀罕你了。”
　　御劍終于停下腳步，回頭看你一眼，表情難得地有點不自在。
　　“……不用為了照顧我，特意討好我。”
　　你反倒一愣，隨即笑得眼角彎起來，語氣輕飄飄的：
　　“怎么會？”“我可是——真心的啊。”
　　你湊近一步，眼睛亮亮地望著他，聲音軟得像被晚風(fēng)吹過：
　　“這么可愛的咪醬，怎么會有人討厭呢？”

　　那天你又像往常一樣，翻了幾頁資料就開始打哈欠，眼神飄到窗外。
　　御劍在一旁仍舊不疾不徐地敲著鍵盤，沒出聲。
　　你本以為他又要皺眉催你，但他只是停了一下，默默把電腦轉(zhuǎn)過來，讓你能看到文檔界面。
　　“這一部分，”他頓了頓，低聲說，“如果你不想寫，我來處理�！�
　　你愣了一下，歪頭看他：“啊？你是說……你來寫我的那一段？”
　　他沒看你，只垂著眼，把手邊的提綱往你那邊推了一點。
　　“你的邏輯不錯，結(jié)構(gòu)也清楚，但資料整合得有點隨性�！薄拔也唤橐舛嘧鲆稽c，但你看一下內(nèi)容，能接受我這樣改分段嗎？”
　　你沒動，盯著他幾秒：“……你這是在委婉地說我敷衍吧？”
　　御劍微不可察地?fù)u了搖頭：“不是敷衍�！�
　　他話語頓了頓，像是在努力斟酌措辭。
　　“只是……你在試圖控制你自己的節(jié)奏。我能理解�！彼抗鈷哌^你桌上的便利貼，里面記著課表、提交時間、睡眠提醒……排得亂七八糟卻意外齊全�！安皇撬腥硕荚敢獍颜n業(yè)推到優(yōu)先。你并不混，你只是，不愿意壓自己。”
　　你挑了挑眉，有點意外。
　　御劍抬眼看你一眼，淡淡補了一句：“……所以我不想拖你節(jié)奏�！�
　　“但這門課我們還是要拿高分。你只需要確認(rèn)方向，剩下的交給我�！�
　　你眨了眨眼，忽然嘴角一挑，慢悠悠地笑了。
　　“咪醬，你很會照顧人誒�！�
　　御劍臉色一頓，明顯別過臉去。
　　“……不準(zhǔn)這么叫我�！�

　　后來風(fēng)向不知道怎么又變了。這次主角變成了你。
　　因為和御劍關(guān)系太過“穩(wěn)定”，又總是同進(jìn)同出，連報告交上去的時間都幾乎一致，風(fēng)言風(fēng)語也悄然繞上了你。
　　你不是沒聽見，但你不在意。真正在意的人，主動找上了你。
　　那天放學(xué)，御劍攔住你，神情不自在。他站在你面前，眼神卻避開你：
　　“好了，你也知道了我的真實情況了。”
　　你歪頭看他，還沒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他已低聲丟下一句：
　　“你別來找我了。我可不想成為破壞你好人緣的兇手�！�
　　你一愣，很快笑開來，笑吟吟地上前一步，故意壓低聲音：“怎么這么說啊�！�
　　你抬手在他胸口點了一下，語氣輕快得像在逗小孩：
　　“小咪醬怎么這么別扭？”
　　“我喜歡你所以才想跟你待在一起呀——你老想把我往外推，是想讓我傷心嗎？”
　　御劍像被戳中軟肋，整個人怔了一下，嘴唇微張，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你趁勢一挑眉：“那這樣吧，讓我玩一下你的劉海，當(dāng)作補償？”
　　他：“……哈？”
　　你已經(jīng)笑著伸手了。他明顯一頓，手動了動，卻沒躲，默認(rèn)了。
　　你熟門熟路地卷起他額前的一縷頭發(fā)，興致勃勃。結(jié)果下一秒，“啪”地一聲，你失手把那縷劉海卷出一道奇怪的弧度。
　　你愣了愣，隨即爆笑：“啊哈哈哈……對不起，卷壞了�！�
　　御劍沉默了一秒，臉色難得有點黑，扭頭就走。
　　你一邊笑得彎腰，一邊拍著他的背：“別氣別氣，咪醬冷靜一點，我給你夾回來！”
　　你翻出直板夾，一本正經(jīng)地動作熟練：“來，靠過來，看我技術(shù)�！�
　　御劍半信半疑地配合了一下——結(jié)果確實恢復(fù)了。
　　“看，”你一臉得意，“這不好了嗎？”
　　他想說什么，又憋住，只是哼了一聲，坐回椅子。

　　后來你把他徹底當(dāng)成了人肉靠枕。
　　學(xué)習(xí)的時候你就靠在他身上，一手拿著書翻頁，一手抓零食往嘴里塞。偶爾也順手往他嘴邊送幾塊。
　　“都說了……我不要……唔！”
　　御劍還在拒絕的時候，你隨手收回之前一顆碰到他嘴唇的，往嘴里放。御劍眼神一震，意識到了什么，立刻伸手搶過你手中的一顆塞進(jìn)嘴里。
　　你一臉無辜地眨眨眼：“哎呀，小咪醬……你剛剛是在搶吃的嗎？”
　　御劍別過頭去，嘴角繃得死緊：“……別說得這么親密�！�
　　你輕笑一聲，慢悠悠地湊近些：“怎么這么見外��？我都碰過的你還吃，這么喜歡我呀�！�
　　御劍像被點燃了，猛地轉(zhuǎn)頭，帶著一絲炸毛：“你也不嫌臟？”
　　你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來。
　　御劍抿著唇，臉一點點紅到耳根，開始后悔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

　　你盯著他看了兩秒，忽然低聲說：“我稀罕你啊�！�
　　話出口的瞬間你還帶著笑，可說完之后卻莫名沉靜了幾秒。
　　空氣里忽然被撥動了什么。
　　你眼中的玩笑意味慢慢褪去，視線卻依舊沒移開他，只是那笑意不再調(diào)皮，而是柔下來了一些。
　　“我可稀罕你了�！�
　　你語氣放緩，在認(rèn)真確認(rèn)，又是鼓起勇氣地開口。
　　“所以……要接吻嗎？”
　　聲音軟得像是怕嚇到他，又藏著一點點期待，
　　“……試試看嗎？”

　　御劍沒有作聲。
　　你抬手捧住御劍的臉，逼得他無法躲閃，只能直直望著你。他睫毛輕顫，眼神不知是慌還是怔。你卻不疾不徐地貼近，低聲道：
　　“咪醬真好看�！�
　　御劍怔住，指尖不自覺地搭上你的腰側(cè)，力道輕得像是不敢用力。你低下頭，輕輕吻了吻他顫動的睫毛。
　　“那以后就請多指教啦，親愛的男友——咪醬。”
　　“……咪醬？”御劍眉頭一跳，耳尖紅了一點，“誰是你的男友啊�！�
　　你見他不理會、試圖裝傻，也不惱。只是輕笑著湊近，像是玩一樣一邊點著他的肩膀一邊繼續(xù)加碼：
　　“誰是我最最帥氣、最最可愛的親親男友呀？”
　　御劍臉紅透了，抿嘴別過臉去不做聲
　　“是誰呢？是誰呢？”你繼續(xù)調(diào)笑，依舊不打算放過。
　　御劍被你逼到死角，低頭別過臉，嘴角繃著。好一會兒，他才低低地開口：
　　“……我�！甭曇粜〉脦缀跏菑难揽p里擠出。
　　你眼睛一下亮了，驚喜得像撿到寶一樣撲了過去，捧著他的臉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原來在這里呀，我的咪醬——”
　　“讓我一頓好找�！�
　　你笑著摟住他：“來，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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