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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衍天棄徒蕭無解,為了口肉夾饃而被無意卷入的一場奇妙冒險。
-
在蕭無解吃到老長安正宗肉夾饃前,他從沒想過,有這么難T^T
◆◇公路文,明刀大唐自由行·上篇,也是《[劍三]當全門派進入絕境大逃殺后》的番外。
◇◆萬字以內(nèi)的小短篇,劇情相對完整獨立的絲路奇遇,可直接看。以一個“非典型”衍天宗弟子視角,剝開大漠的黃沙迷霧,帶大家領(lǐng)略西域特色·風情,這是篇正經(jīng)(?)的奇幻武俠懸疑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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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啦,這其實就是一篇沙雕志怪小說。
內(nèi)容標簽: 靈異神怪 江湖 因緣邂逅 異聞傳說 大冒險 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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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無解

其它:劍網(wǎng)三衍天刀宗明教劍網(wǎng)3武俠江湖大冒險

一句話簡介:大唐西域奇遇記

立意:走出內(nèi)心的荒蕪

  總點擊數(shù): 11   總書評數(shù):0 當前被收藏數(shù):2 文章積分:62,235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無CP-架空歷史-武俠
  • 作品視角: 男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8363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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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三]不過是為了一口肉夾饃

作者:你或像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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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時值六月,炙沙礫石癱在廣袤無垠的邊境之上,瀚海中伸展的沙丘起伏簇擁著發(fā)燙的天際線。
      日輪被烈風敲碎,向西沉去,像顆泛沙的咸蛋黃,透著誘人可口的金紅。余下淌出的蛋液暈染了半邊天空,旋即被酷熱無情地掠去所有水份,最終凝固在大漠滾燙的懷抱里。

      他餓了。

      在這片絕域,生命如同被蒸發(fā)的水汽,下一刻,便干涸在寸草不生的荒漠,了無痕跡。

      蕭無解自離宗門已有二十來日。衍天位處極西,環(huán)境閉塞,這沙;哪校隉o降水,觀星倒是一等一的方便。他這個初出人世的愣頭青子,騎著駱駝,哼著荒腔走板的曲兒,在看盡數(shù)個平凡單調(diào)、能把人逼瘋的日升月落后,終于在“吃一口老長安正宗肉夾饃”的鋼鐵信念支撐下,磕磕絆絆摸到了安西都護府——的隔壁,于闐。

      這全賴身下那匹“沙漠之舟”的“自動導航”抽了風。稍個不趁意,這“賊船”就一路狂飆到克里雅河以西,連人帶他那盞寶貝魂燈,一股腦兒扔進了這個西域佛國。距他計劃中首個換乘站,還有“小億點”偏差。好在兩地同屬四鎮(zhèn),歇個腳還能沿絲路,先跨計式水,再經(jīng)沙雅、新和,直抵龜茲。

      龜茲,南去于闐千四百里,唐土西域設(shè)府之處,如今西北的最大交通樞紐,他肉夾饃之夢開始的地方!光是想想,嘴里就泛起了不存在的油香。

      “叮、叮,叮鈴——”
      聲聲駝鈴穿透凝固的熱浪,自沙海盡頭而來。天地相接處,一旅商隊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打破了荒漠亙古的沉寂。那因無限重復而顯得乏味單調(diào)的畫卷,終于重新流動起來。

      行者無疆。擁擠的、幾乎凝成實質(zhì)的暑氣,也阻擋不了商人趨利的腳步。每月總會有那么幾支隊伍,螞蟻般往返于西域四鎮(zhèn)間。世代積累的經(jīng)驗教會了他們?nèi)绾螒獙o人區(qū)的嚴苛干旱,但那無孔不入的高溫,依舊舔舐著每一寸暴露的皮膚。蕭無解和他的駱駝綴在隊尾,踩著前人新鮮的腳印喁喁前行。赤輪的熱射下,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鐵板上,煎熬無比。此刻,他卻無比欣慰前日做出的那個“英明”決定。

      因?qū)嵲趽鷳n那匹不靠譜的愛駝再次抽風,不知下回還能把他帶到哪個犄角旮旯喝西北沙,三思之后,他決定忍痛割肉,花些錢,“轉(zhuǎn)人工”,少走冤枉路。

      于闐果然商業(yè)繁茂,街市星羅棋布,滿地走車販卒,身邊叫賣聲此起彼伏,勾得他腹中饞蟲造反。
      惜囊中羞澀,為了在長安開店“創(chuàng)業(yè)”,途中經(jīng)費一緊再緊。行差繞路已是額外開銷,加之此地佛教盛行,講究個因果天定,業(yè)力輪回,他那點給人“指點迷津”換飯錢的江湖把戲(老本行),在這兒根本施展不開,無法回血。蕭無解狠狠咽下口水,忍饑挨餓,總算在街角旮旯找到一家即將啟程前往龜茲的商隊。一番唇槍舌劍、唾沫橫飛的討價還價后,商定次日隨行同路。

      商隊行至一處背陰的沙丘下,安營扎篷,今夜便在此稍作休整。
      篝火噼啪燃起,酒足飯飽后眾人圍坐閑談。有膽大者壓低嗓音,講起了這片死亡瀚海中流傳的詭秘故事:

      ……

      月上中天,疲憊如潮水般涌來,蕭無解也準備歇息。銀盤般的滿月高懸,泄下清冷如霜的輝光。

      花著幾乎底價,竟得到了商團友情提供食(硬如磐石的胡餅)宿(四面漏風的帳篷)后,蕭無解愈發(fā)覺得隊伍老大連同當?shù)厣藤Z,個個慈眉善目,宛若活佛。畢竟自高昌以西,諸國人等,多是深目高鼻。惟此一國,貌不甚胡,頗類華夏。
      西域地廣人稀,別說遇見活人,路上二十來日連個鬼影都見不著,除了推糞的屎殼郎,就是鉆地洞的沙鼠。現(xiàn)在這待遇,就主打一個字:親切!——讓他感受到了賓至如歸般的溫暖(就是帳篷里的沙子硌得慌)。

      再睜眼時,月光依舊寒涼刺骨,他下意識抬頭望向天幕——彎月如鉤。
      是下弦月。

      前方,一間廢棄荒宅突兀地矗立在沙丘陰影里,檐角破敗,窗欞歪斜,透著一股子不祥。

      荒宅靜得詭異,唯有風聲嗚咽。

      他獨自推開吱呀作響的破門,走進這間更像是“客!钡膹U屋。
      穿門剎那,眼前哪還是廢舊不堪的荒宅,灰敗的陰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橘黃的暖光。

      燒燈續(xù)晝,無間長明。手中魂燈陡然亮起,他心底直呼古怪。
      尋了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店內(nèi)剩余空桌不多,前臺、中央更是擠滿了形形色色、喧鬧不堪的來客。

      一名店小二正著急忙慌地接待著還未安置的散客,額上汗珠滾滾。蕭無解趁此間隙,目光如賊般掃過店內(nèi)環(huán)境——
      干凈,出乎意料的干凈。

      裝潢質(zhì)樸,卻陳設(shè)整齊,尋常酒家該有的一樣不少。而桌面竟無半分沙塵痕跡。顯然,這離不開“人”的定期打理。

      可無論如何,這都不該在一家荒漠中的孤店出現(xiàn)!或者說,今晚這般突兀出現(xiàn)的客棧本身,其存在,就是不合理的鐵證。
      這里沒有水源。方圓百里,連根草都難活。

      視線重新移至那群鬧哄哄的客人。其穿著打扮,竟皆與中原無異。他們嬉笑怒罵,神情表態(tài)自然靈動,推杯換盞,仿若置身繁華酒肆。惜他落座邊角,人聲鼎沸,聽了半晌,依舊無法從那片七嘴八舌的喧雜聲浪中厘清任何話題熱點。

      倒是旁桌偶有幾句閑言碎語,頑強地鉆進他耳朵:

      “連月的大雨,澆得路都不好走,到處的泥濘!進了這破店也臟兮兮的,還想收老子住宿費?”那嗓門粗嘎,語氣蠻橫,透著一股“敢收錢,老子就能當場把店給拆了”的法外狂徒氣息。
      “荒村野店,湊合忍忍吧。再往前就是洛道,今夜在這里歇腳,總比在墳頭做客強!绷硪蝗藙竦,聲音透著疲憊。

      “那可不一定!說不準夜宿墳頭我還能靈感爆棚,文思泉涌呢。傻*,八十個驥的塑才騙誰呢?連個鬼影都沒有!鄉(xiāng)野爛路一條,要不是人少,指不定天天堵車!還好意思叫高速?”粗嗓門立刻反唇相譏。

      “嗯,巴陵,不過如此。那你趁著夜黑風高趕緊出發(fā)吧,腳程快說不定還能‘邂逅’幾只。若是真遇上了,記得要先有素質(zhì),才有素材。如此良辰美景,我先歇下了,今夜就不奉陪咯。”寬慰者似乎也失了耐心。

      “瞧瞧!瞧瞧!這是拎包小弟該有的態(tài)度嗎?!”

      這是……一對、
      斷袖??

      那一刻,蕭無解雙瞳驟然放大,眼底在豆大搖曳的燭火前,閃過一絲微不可查、混雜著震驚與八卦之魂燃燒的光芒。

      “我只知道騾馬也有歇息的時候!币伤啤傲喟〉堋钡穆曇粲挠膫鱽。
      “騾馬至少能給人騎,你呢?”粗嗓門立刻頂了回去,精準打擊。

      “噗嗤——”
      蕭無解一個沒憋住。

      完了,瓜沒了。

      被那兩道帶著燒灼感的視線鎖定,情急之下,他尷尬得恨不得瞬間化身土撥鼠,當場挖個三尺深的沙坑給自己埋了!好將臉一頭扎進土里。

      他猛地一低——咚!

      “嘶……!
      地板真硬啊,
      他快要裂開T^T。

      一雙手將他扶起。他順著那略顯蒼白的手腕看去,是個穿著粗布短打、作店小二打扮的人,卻又不太像——手的主人面皮白凈,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
      “貴客前來,令蓬蓽生輝。鄙店待客不周,有失遠迎,請俠士勿要怪罪才是!睍《笆仲r禮,語氣溫吞。

      蕭無解一時囁嚅,舌頭像被打了死結(jié),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呵,呆子,看清楚了嗎?這服務態(tài)度,這銷售思路,學著點,保管……”有的人一開口就是那么高調(diào),身旁強烈的存在感,讓人想忽略都難。
      蕭無解不由循聲看去。

      “看什么看?臭狐貍精!甭曇舻闹魅,正是剛才粗嗓門的“法外狂徒”,此刻正抱著胳膊,一臉鄙夷地斜睨著他。

     ???
      拳頭硬了!蕭無解在心中默默畫圈:他要咒這家伙一輩子找不到那勞什子“素材”!

      店家趕忙上前打圓場,連聲道著“和氣生財”,試圖安撫這蓄勢待發(fā)的雙方,一邊手腳麻利地給兩桌提前上了茶水,詢問是要打尖還是住店。
      蕭無解心道:“又生不了我的財……”但顧慮到這鋪子實在邪門,他不愿在尚未摸清底細之時,過早暴露實力。
      因為這樣別人就會發(fā)現(xiàn)——他其實,沒啥實力。

      提前付過最便宜的房錢,他頂著周圍一眾驚訝中略帶詫異(仿佛在看傻子)的眼神,厚著臉皮,幾乎是逃進了那間最便宜的客房。
      “愿今夜好眠……”他剛想松口氣,
      “——啊、有鬼啊——。!房梁上有臟東西!。 币宦暺鄥柕募饨锌ㄔ诤韲道。

      本能迫使他想要放聲大喊,卻被一只寬厚有力、帶著厚繭的手掌死死捂住了嘴。手心是常年習武握刀才磨礪出的粗糲觸感。

      這、這、這難道是……□□犯?!

      他魂飛魄散!

      “別出聲。”一個低沉的男聲在黑暗中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好熟悉的臺詞……!下方的人掙扎得更厲害了,像砧板上的魚。

      “我是來保護你的。有人要取你的性命!毖院喴赓W。

      “我信你個鬼!”蕭無解心忖,全是套路!真當他傻白甜?!

      “嚓!”一聲輕響,房間驟然被點亮。少焉,待雙目適應光線后,蕭無解方才看清來者面目。是個面容冷峻的刀客,眼神銳利如鷹隼。

      “喝水了嗎?”刀客突兀地問。
      蕭無解呆滯,茫然搖頭。

      “之前在客堂注意到你并未動箸。我想你已注意到此地不對勁,”刀客目光掃過他腰間掛著的魂燈,“所以現(xiàn)在再確認下,自進店后,你沒喝過這里的酒水吧?”
      “一滴未沾!”蕭無解趕緊聲明。

      “好極,跟我來!钡犊脱粤T,利落地轉(zhuǎn)身。
      蕭無解下意識想趁他開門背對自己,摸起桌上的燈桿,猛地朝這不速之客的后腦勺敲去!目標近在咫尺,不過三寸——
      “帶上你的魂燈!钡犊皖^也不回,聲音冰冷,“它是把好武器,但別用錯了地方。除非,你想永遠留在這里!

      白骨制成的提桿瞬時收回袖中,蕭無解訕訕道:“那是,那是,您說的都對!彼涡χ,后背冷汗涔涔。

      “鏘——!”
      寒光一閃,一柄橫刀出鞘,精準無比地插在他腳尖前半寸的位置!刀身震顫,發(fā)出低沉的嗡鳴。霎時,陪笑的“人質(zhì)”化成一尊風化的石像,僵在原地。只有他自己知道,須臾間渾身卓豎的寒毛和幾乎停跳的心臟。

      “不是讓你別出聲嗎?”刀客的聲音比刀鋒更冷,“再鬧試試?”

      不是?????
      咱倆到底是誰嫌動靜不夠大。?蕭無解內(nèi)心瘋狂吐槽。

      刀刃驀地拔出,寒光逼人眼。

      試試?試試就逝世!小命要緊!

      跟著刀客,兩人借著夜色的掩護,躡手躡腳摸出客棧大門?蛇@一出去——
      嘩啦!!
      冰冷的暴雨瞬時將他澆成了落湯雞。

      **!狗東西,算計老子!

      這下魂燈怎么亮?
      雨太大,根本點不燃 (O_O) 。

      蕭無解徹底不動了,像根被釘在地上的木樁。
      前人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身后沒了動靜,停下腳步,回首注視這廂罷工的人。只見對方頂著瓢潑大雨,在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氣勢中,竟擺出一副英勇就義、視死如歸的神態(tài),喉嚨里只發(fā)出微弱的哼哼唧唧。

      刀客歪了歪頭,似乎在思考這狐貍又在鬧什么幺蛾子。

      提燈的雙手松開一只,蕭無解在他愈發(fā)疑惑的目光里,艱難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指了指天上傾瀉的雨幕。

      “說!钡犊桶櫭,勉強允許他開口。

      蕭無解如蒙大赦,聲音帶著哭腔:“雨挺大的……如果你不講清楚……我就回去了!”外面黑燈瞎火,電閃雷鳴,誰知道這煞星要把他拖去哪里?他怕殺手還沒到,自己就先被這“保護者”給莫名其妙地“嘎”嘍。

      “你有見過在人門前密謀的?”刀客的語氣帶著一絲荒謬的譏諷。

      蕭無解躊躇,腳下象征性地挪動了半步,沙子粘在濕透的鞋底。

      “從沙漠到客棧你就一點也不渴?別說你打算喝這天上的無根水解渴!钡犊皖D了頓,似乎覺得跟這傻子解釋太多純屬浪費,“客棧外有條小河。真怕我對你做什么,到了河邊,跑也來得及。”說罷,他臉上的肌肉似乎微微抽動了一下。

      蕭無解心中驚詫,卻還是半信半疑的隨他來到了河邊:“他如何看出我進入客棧前身處大漠?”這念頭剛閃過——

      只見刀客的臉部輪廓如水波般化開!竟是易容!他隨手揭下一層薄如蟬翼的面具,露出一張同樣冷硬、但更顯年輕桀驁的臉。

      神秘人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其實我就是那個殺手!彼O滦蕾p了一會那張瞬間煞白的臉,“只是我今日,并不想動手!

      雷轟電閃下分明的輪廓,赫然就是之前堂間的法外狂徒!

      幽暗的走廊將身后的腳步聲連同氣息一齊吞沒,恐懼如跗骨之蛆攀上脊髓,回憶不斷閃現(xiàn)。

      【“衍天宗的人?”殺手明知故問。
      “沒想到今日被我逮到一只,你們的狐貍窩可不好找。幫我做件事,便留你一命!甭曇舯洹!

      嗒、嗒、雨水拖行在地板上。

      “你們干什么去?”一絲疲憊的聲音驀然從晦暗中傳來,蕭無解這才注意到,過道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正是先前殺手偽裝的刀客,早些時候客棧里勸慰“張三”的好好先生。

      他拿著不趁手的雙刀,站在門口,眼神探究。

      “偷情。”殺手吐出兩字,面不改色。

      我不是!我沒有!!別殺我!!蕭無解正打算來個否認三連——

      “過火了!钡犊妥叱鲫庺,“在別人地盤上,會被趕出去的!痹捳Z里帶著無奈的笑意。

      殺手抱著胳膊,瞥了刀客一眼,示意他跟上,隨后便帶著狀況之外,糊里糊涂的人質(zhì)穿過七歪八扭、仿佛永無盡頭的廊道,來到一扇門前。

      殺手推開了一扇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舊的木門。

      轟——!
      強烈的白光如有實質(zhì)般傾瀉而出,亮得刺眼欲盲。大漠的白晝總是如此灼人,蕭無解的眼底頓時涌上一陣酸意。

      他幾乎是閉著眼,被刀客拽著,踉蹌地跨過了這道晦明交接的分界線。但當來到門后,天光驟變得溫和,不再是那種要將人烤干的酷烈。蒼穹之上,浮動著一抹介于黎明與晨曦之間的、純凈的嬰兒藍。

      他聽見了風聲。
      不同于客棧外的狂風暴雨,而是從沙丘深處刮來的、干燥而粗糲的風聲。風聲的背后,是數(shù)道難以辨明的絮絮低語,呢喃、交談、呼喊……連成一道道透明的線。
      未隔少傾,周遭變得一片喧雜。
      漲落的人言,如同無數(shù)蠶絲,猛地擰絞在一起,拉著他,扯住他!蕭無解越是掙扎,便越如同落入蛛網(wǎng)之上力竭殆盡的細蟲,被徹底覆沒在無窮無盡的聲浪里,意識沉淪,無法呼吸——
      直到、他的雙耳分別被兩只不同質(zhì)感的手緊緊捂住,囂聲屏蔽在外,靈魂重新浮起,他像個被嗆水瀕死的人,終于得到了喘息的機會,貪婪地大口呼吸含著沙土味的空氣。

      眼眶濡濕一片,透過朦朧的水光,隱約可見一張寫滿嫌棄的臉,旋即便聽到那人不耐煩地吐出句:“廢物!

      看懂劫匪的口型后,蕭無解羞憤將頭轉(zhuǎn)向另一邊,卻意外對上帽檐下晦澀不明的視線。

      沒有太陽升起的大漠,真是太冷了,寒意浸透到骨子里,先前因窒息而張開的雙頜忍不住地發(fā)顫,心里的疑惑硬是一個字也沒抖出。深一腳淺一腳地被牽行在松軟的沙地里,他像只年久失修的木偶。

      “嚇到他了對我們沒有好處,”這話似乎是對殺手說的,聲音的主人頓了頓,補充道,“我是說,這樣拖著他,我們速度都變慢了!

      殺手置若罔聞,只是一昧地看向前方。

      復行百步后,他終于停下,“呆子,快到了,前面就是集市!

      可蕭無解眼前,除了沙,還是沙。

      “先歇個腳,待會兒再進古城!蹦抗鈷哌^蕭無解蔫了吧唧的臉,“至于他……”
      “你看著辦!睔⑹肿罱K留下句:“頭一次見著這么菜的衍天”,身影便暗沉彌散在攜卷著沙塵的晨風中。

      身為人質(zhì),蕭無解瀕臨崩潰的情緒在刀客溫和的目光和話語中逐漸得到安撫。待他氣息穩(wěn)定,這個唯一的“老好人”,向他介紹到自己姓謝,翁州人士,絕非殺人如麻之輩,只要蕭無解能好好完成“那件事”……他會盡量保證這個年輕人的安全。

      兩人沿那糟脾氣同伙消失的方向步行不過百米,登時魂燈若有所感,掛墜的鈴鐺無風自動,振出嗡鳴,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再站定時——

      哪里還見適才荒袤無垠、死寂的沙漠?
      眼前赫然是一片興盛在盎然綠洲中的繁華市集!

      炊煙裊裊升起,混雜著食物香氣和牲畜的味道。鼎沸的叫販聲在人潮中翻滾,商交繁茂,行客如織,往來行人絡繹不絕,穿著各異,熱鬧非凡。
      這生機勃勃的景象,竟讓剛從死寂沙漠和詭異客棧中脫身的蕭無解,感到一絲荒謬的“熟悉”。

      尋了間簡陋的茶肆落座。未幾,便見此前離開的“悍匪”去而復返,神色較之先前竟緩和了不少,眉宇間似乎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似乎小命暫時安全?
      蕭無解見狀,也跟著偷偷松了一口氣。

      見他神情松弛,終于能不再哆嗦著擠不出字來,狂徒開門見山,和他談起了“正事”。

      “會算命么?”

      ???蕭無解懵了。這年頭流行為了賴賬算命就直接明著玩綁票那套了?
      ……!
      你、你、大哥!——你早說呀?!早說呀,就這?就這。!咱是缺錢的人、咱雖然缺錢,但忽悠,不不不,老本行可是磚(專業(yè))……

      “老實說!你什么你。俊钡犊鸵徽婆淖雷由,杯碟亂跳,“什么態(tài)度?!”

      “會、會、一點點……”蕭無解縮了縮脖子,聲音發(fā)虛。天知道,宗門的課業(yè)也是分類別的,他也就從眾跟著學了個大數(shù)據(jù)衍算,方便混、交流經(jīng)驗。
      命理占卜、掐算八字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屬于超綱選修范疇!雖略知一二,但只不過是皮毛中的皮毛,也就知其一,和其二了。

      顯然,這是他此刻決不能透露的秘密。老實交代,怕不是當場變“素材”。

      “啊、啊算,算什么?”他硬著頭皮問,“你……你、算什么東西?”話一出口,他就想抽自己一嘴巴。

      刀客斜睨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茶肆對面的書攤正向駐足的旅客講述著新奇的靈異志怪故事。

      因離著近,總有那么幾句越過喧嚷的人群,清晰地飄入蕭無解的耳朵。

      『海水復合,不可復見。生乃歸。自浮海去,……』

      “待會兒幫我看個人。”惡徒命令道。

      “生辰八字?”蕭無解趕緊掏出吃飯家伙,假裝擺弄,趁機瞟了眼書攤,近旁的旗幟上標寫著所講的內(nèi)容,定睛一看,便是『羅剎海市』四個大字。
      “忘了!睔⑹执鸬酶纱嗬洹

      『生望海水茫茫,極天無際;霧鬟人渺,煙波路窮。』(別說,這文采真好,說書人有兩把刷子。)

      “姓名?”他追問。
      “不知道!睔⑹置碱^擰得更緊。

      嘖!蕭無解忍不住咂了下嘴。

      “啊這……”他仍不死心,“能提供一下方位嗎?東南西北?或者……長啥樣?”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不會自己算?”惡徒的語氣已經(jīng)帶上了明顯的不耐煩,仿佛在說“要你何用?”

      他快哭了,我是神棍,又不是神仙!
      你**是來砸場子的吧?!

      冷靜!冷靜!
      回憶著衍天弟子的自我修養(yǎng),蕭無解一個深呼吸(結(jié)果吸進一鼻子塵土),努力調(diào)動起宗門里學的那點可憐的、關(guān)于“緣法牽引”的理論。

      『抱兒返棹,悵然遂歸!
      “噗——”旁邊一直沉默喝茶的刀客,突然吐出剛?cè)肟诘牟琛?br>
      還好他定力不錯,真狗血啊……倏忽,靈光一現(xiàn)。

      “大哥!”蕭無解福至心靈,或者說是病急亂投醫(yī),猛地一拍大腿,“奔則為妾,聘則為妻!古訓!您這脾氣這么辣,長此以往,人小姑娘也容易受委屈!不如您稍微放下點身段,去聯(lián)系聯(lián)系她的家人唄?你們要是真心相愛……”他努力胡扳亂扯。

      “咳咳咳!……咳咳……”吃瓜群中謝某忍不住笑出聲,又趕緊用咳嗽掩飾,不想?yún)s真被嗆著,咳得驚天動地。

      “啪——!”殺手忍無可忍,一巴掌拍上蕭無解后腦勺,控制過的力道,讓人眼冒金星,“唱的什么玩意兒!”氣得額角青筋直跳。

      “我看你倒是挺精神!睔⑹制鹕,目光轉(zhuǎn)向翁洲刀客,冷冷道,“呆子,帶上人,趕緊走!

      “小兄弟,算累了吧?”謝某終于緩過氣,臉上帶著核善的笑意,遞過茶碗,“渴嗎?”
      “我不唔——”蕭無解剛想拒絕,碗口已經(jīng)懟到了嘴邊,半碗茶水不容抗拒地灌了下去。

      “你這瞎爛好心的,等他渴死算了!钡犊屠浜咭宦,抱著胳膊。
      “快,多喝點,再喝點,”謝逸仿佛沒聽見,繼續(xù)灌水,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關(guān)切,“否則,走不出這荒漠。”

      西出海市百丈,蜃樓遠渺,霧散云開,黎明乘白駒過隙,東曦既駕,天際線被染上一抹輕柔的玫瑰色。

      刀客從悍匪手中接過從市集采買的布料,黑黢黢的材質(zhì),將將三匹,不多不少,二人作色目人打扮,用布匹將全身裹住,蕭無解則有樣學樣,在謝大哥的關(guān)照指導下,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渾身上下只吝嗇地露給眼睛留了一條縫。

      仿佛他才是要去干壞事的人。

      別問他為什么把自己裹得這么緊,問就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環(huán)繞帶來的安全感。

      其實他心中隱約有個猜測。
      天有六氣,曰陰、陽、風、雨、晦、明,自經(jīng)歷了客棧大門外的狂風暴雨,再到跨過那扇承接明晦的第二道門,接下他所要面對的,已不言而喻。

      我滴個狐仙奶奶!
      他,蕭無解,衍天宗(準)棄徒,畢生宏愿不過是去長安吃一頓熱乎的肉夾饃!這都造的什么孽?!

      “嗝——”他下意識摸向肚子,卻只碰到被護在腹前的燈籠骨,為了不被繳械,魂燈同樣被保護在黑布之中,雖有些年紀輕輕就“身懷六甲”的滑稽,但足夠安全。
      ……就是臨走之前被灌下的茶水有點多,“嗝!”愿將來他的同門能在三具黑不溜秋的軀骸中,第一時間注意到造型迥異的他。

      真的,有時候想想,這肉夾饃……不吃也罷。

      少傾,晴朗的天空驟轉(zhuǎn)為灰黃,日光暗淡,漸為沙幕遮蔽,飛塵籠罩之下,初生的太陽變成一輪暗紅色圓盤,它的溫度穿透沙塵后形成詭異的橙紅色調(diào),白晝瞬間踏進“黃昏”。

      六氣失衡,天生異象,乃地氣郁結(jié)之兆,黃沙大漠之上將刮起暴虐的死氣風。

      遠處地平線出現(xiàn)抖動的黃褐色線條,并快速向四周擴散,最終形成遮天蔽日的沙塵墻,如波浪翻滾,透過縫隙,他眼睜睜看著沙塵墻推進,血色被黃褐色抹去,大矩僅剩下模糊的輪廓,最終連同自身,也一并被黃霧吞噬。???

      強風發(fā)出低頻轟鳴聲,細沙蠕移、躍進、螺旋飛舞,流動的“沙河”掠過地表,粗砂礫撞擊軀體發(fā)出密集的噼啪聲,身若微芥,仿若被風暴撕裂,像懸浮,又像是下墜在茫茫的沙海之中。?

      “然后呢?大哥哥!”小童聽得入神,急不可耐地追問,“你和那兩個怪人又到了哪兒?被吹散了嗎?”
      “想知道?”蕭無解故意賣起了關(guān)子,呷了口粗茶,眼神悠遠,“沒有走散。我們?nèi)チ颂孙L沙下的鄯善古城。”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神秘莫測的笑意,“不過關(guān)于那個失落國都的故事,那可是另外的價錢了!

      蕭無解離開宗門的第二十二日,脫水后的第三日,他被一陣風托到了長安。

      沒有于闐的佛塔,沒有絲路的商隊,沒有致命的岔路,他掙扎走出了那片噬人的沙海。

      若說此生有什么都難以忘懷的,那便是那兩個不知名姓、亦正亦邪的“好心人”,和記憶中那間靜淌在朦朧月色下的無間客棧。

      濃郁的肉香鉆入鼻腔,他深吸一口。
      “得要兩個肉夾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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