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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天堂
升旗的時候,我眼眸看向左后方,蘇菫穿著白色襯衫,灰綠的裙子整潔簡約,微黃柔軟的卷發(fā)高高束起,靜默略有些死板的表情。她不帶任何感情地看著升旗臺上走了一個演講的又上來一個訓話的,她靜靜地站在那里就像與這個世界毫無瓜葛,身邊有人講話被一起忽略在她眼里朦朦的水霧中,模糊不清。
蘇菫耳朵里藏著耳機,我不知道是什么音樂讓她這么依依不舍。課間放學都能看到她塞著耳機獨自一人,夕陽把她的影子無限拉長,有些惆悵,但她總是沉浸在一片淡無中,沒有大大的悲亦沒有大大的喜,沒見過她哭也沒見過她悲傷的神情。
再晴朗的天總有狂風暴雨的時候,再平靜的海總有咆哮的時候,但蘇菫淡然得那么鎮(zhèn)定,一瞥窮盡滄海,淺笑漣漪花開靜默。
她喜歡坐在屋頂?shù)倪呇,很危險的地方,她卻微微笑說:“其實很恬靜,沒有想象中的恐懼!蔽L揚起她的裙擺,垂在胸前的白色耳機線也蕩漾起來,她理順被吹亂的頭發(fā),湛藍明凈的天空透出淺淺的旖旎。
我問她為什么總塞著耳機,她回答我,“因為這樣安靜!逼帘瘟送饨绲泥须s,只有自己在聆聽的世界,可以無視厭惡的、忽略紛繁的、忘卻疼痛的,但容易陷入無端的虛無。
我問她明明現(xiàn)在很安靜為什么還要塞著耳機,她回答,“因為這樣不會寂寞!碧察o容易寂寞,寂寞容易落寞,可以孤獨但不可以寂寞是么?你可以失敗但不可以失意,對吧?太驕傲所以不能低頭,所以不能回頭,,所以必須勇往直前,對嗎?
蘇菫笑得如攪亂云朵的陣風,她把腳伸向屋檐外的虛空,“你看,我坐的這邊堅實可靠,而另一邊是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是不是很像這個世界,你必須在這邊站穩(wěn)才能窺探另一邊,要看清現(xiàn)實才能盡情臆想。在這個世界里想象著另一個世界,你想要但又無法得到的世界,在現(xiàn)實的極端里尋找的世界。一邊現(xiàn)實得硌得你神經(jīng)直疼,一邊渾渾噩噩浮想聯(lián)翩,一直一直在追求的可能會適得其反呢!
她摘下耳機招手示意我過去,我在她身邊蹲下,她把耳機塞入我耳朵,寂靜一片,沒有任何音符在跳躍,我疑惑,她笑,“有些時候一個人容易偏執(zhí),可以適當?shù)仃P掉耳機聲音聽一聽外界在說什么,雖然心里小小的驕傲不愿別人知道我也在聽,只得固執(zhí)地塞著耳機,你說我是不是……怎么形容呢?” 蘇菫低頭努力在腦海里尋找一個恰當?shù)脑~匯,但好像失敗了,她無奈地對我搖搖頭,有些糾結地笑。
怎么說呢,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情愫無法形容出來,很多事情不像數(shù)學里一加一得一那樣簡單唯一,F(xiàn)實的世界臆想的世界,就像一對雙生的天堂,在現(xiàn)實中做夢在臆想中對現(xiàn)實藕斷絲連,擺不脫道不明。
蘇菫站起來拍拍裙子,回過頭問我,“偶爾逃避,偶爾面對,會不會覺得是沒有勇氣的表現(xiàn)?”
游走的風吹拂起我的發(fā)絲,我把它們攏到腦后,“其實我覺得這是很好的狀態(tài),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superman。”
蘇菫有些意外地看著我,眼中含著點點詫異,她咯咯笑起來,“說得不錯,很樸實!
我聳聳肩,“那些哲理概念,大致知道就行,不是么?世界紛繁,不可能找到明晰真切的那個天堂。不過,奮力追求,疼得真切看得清晰,是明明白白的一種活法呢!
蘇菫沉默一會,點頭,“我喜歡我的活法,你呢?”
“我想嘗試不同的活法。”
蘇菫又把耳機塞進耳朵,夏季暖風吹向西方暮色低垂的天際,天地間,空曠,無聲的浩瀚,各種方向的風不時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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