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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謝韞雪回寢殿沐浴的時候,已經(jīng)是亥時一刻了,桌案上那沓未著墨跡的紙張不知在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得四下散落,地上一片狼藉。獨獨那張寫著她夫婿名字的紙張卻在桌案上巋然不動,她抬起素手輕輕劃過不久前自己親自提筆寫下的那個名字,眼底透露出一種復(fù)雜的情緒。
身為一位女子,又正值破瓜之年,她與所有在這個年紀(jì)的少女一樣,希望自己未來的夫君能對自己之死靡它,自己亦能與之共偕白首;可她也深知,這世間,“至高至明者為日月,至親至疏者是夫妻”。
更何況她是嫁于帝王家!
她的婚姻明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實際上就是一次政治聯(lián)姻,而這場聯(lián)姻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一直被她從小喚作“哥哥”的人——楚王李渟。
李渟的母親荊王妃與她的母親是一母同胞的親姊妹,荊王妃當(dāng)年生產(chǎn)李渟的時候難產(chǎn),血崩而亡。李渟先天不足,還在襁褓之時就比同齡孩子更顯體弱,先王怕他半路夭折,在他還未滿周歲時就把他放在謝家,請謝家代為撫養(yǎng),而謝家這一養(yǎng),便足足養(yǎng)了他十九年。
在李渟六歲那年的隆冬,謝韞雪出生了,從此以后,他總是喜歡把一句話掛在嘴邊。
“我要把這個世間最好的東西給妹妹”。
他第一次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才剛剛出生,他一個人冒著大雪跑到裁衣鋪里給她買了件衣裳,回來的時候,小臉凍得通紅。
他第二次說這句話的時候,她五個月大,他親手做了一個撥浪鼓送給她,逗得她在奶娘的懷里咯咯地笑,自己的雙手上布滿了刀割的口子也全然不在意。
他第三次說這句話的時候,她三歲,他偷偷地買了一袋她最愛吃的糖送給她,為此,母親罰他抄了五十遍《內(nèi)外儲說》。
之后的每一年,他都會與她說這么一句話,每一年,她都會收到一份他精心為她準(zhǔn)備的禮物。直到他二十歲那年,他被宮里的老媼接回了宮,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兩人再見時,已經(jīng)三年過去了,那個時候,他已經(jīng)是楚國的王,身居至尊之位,睥睨眾生。
那日,他說,“阿雪,你……可愿嫁給我?”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眼底卻仿佛在強制壓抑著什么,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速也比平?炝瞬簧伲秃孟襁@句話要是再說慢一些,就再也無法從他嘴里說出來。
她愣了很久,她不知他是在以“哥哥”的身份問她,還是在以楚王的身份問她。
她只記得,那幾日謝府很忙,很快,她就嫁給了他,入住了他的寢殿。
他總是很忙,忙著上朝,忙著批閱奏章,忙著處理政務(wù),她雖住著他的寢殿,他卻從來沒回來住過。
時間一晃,三個月就過去了,又到了一年的冬至。
……
窗外的寒風(fēng)吹得她打了個冷戰(zhàn),她將思緒拉了回來,放下手中的那張紙張,把窗戶關(guān)了起來,準(zhǔn)備就寢,就在這時,李渟穿著一身月青色的常服推門走了進來。
她看得有些出神,自從他離開謝府之后,她已許久不見他這般隨性的模樣,就好像他還是從前那個在謝府整日吟詩作對的少年郎。
“怎么?不認(rèn)得為夫了?”他大步上前,一把攬過她的腰肢,把頭埋在她的脖頸處,貪婪地吸吮著她身上的味道。
這種親密的舉動讓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雖然他二人已經(jīng)成婚,但卻從未如此親近過。
她不自在地抵抗了一下,而她的抵抗讓他再一次收緊了手臂,將她摟得更緊。
他的聲音低沉而疲憊,還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阿雪,我好想你!
此刻,他格外地依賴著她,而她的雙手也慢慢地環(huán)上了他的背,輕輕地拍打著他。
“阿雪~”
“嗯?”
“我不是故意冷落你的,我是想快點把朝中事務(wù)處理完,用最真實的自己來見你。我不想穿著那身令人難受的衣服見你!
她“嗯”了一聲,依舊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背。
抱了一會兒之后,他突然放開了她,從懷里掏出了一袋糖塞給了她,“你喜歡吃的糖,今日下朝之后我出宮去買的,吃吃看~”
謝韞雪有點詫異,但還是打開了裝糖的袋子,從袋子里拿了一顆糖放進了嘴里,這糖的味道和之前吃過的一模一樣。
“現(xiàn)在不用偷偷摸摸了!彼鋈徽f道。
謝韞雪“撲哧”一聲笑出聲,下一刻,就被他打橫抱起。
“渟哥哥,你…”
“你終于肯叫我渟哥哥了,我進門這么久你都沒叫過我”,他故意抱著她顛了顛,惹得她驚呼一聲摟住了他的脖子,他低笑一聲,垂眸看她,“不過往后,你得換個稱呼了!
“換什么?”她輕聲問道。
“就換…”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喚我‘夫君’如何?”
“夫君?”她眨了眨眼,似乎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他立即寵溺應(yīng)道,“夫人有何吩咐?”
懷中人頓時羞得將臉埋進了他的懷里。
寢殿的紅帳輕輕搖曳,他把她輕放在床榻之上,俯身在她耳邊低語,“阿雪,別怕。”
她眼波如水,羞怯地點了點頭。
燭火下,紅帳里,二人身影交融,纏綿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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