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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大漠中的一間茶館,眾人熙熙攘攘間,只見一青衣女子提劍走進來,容色秀麗,挑了個不起眼的位子坐下來,閑閑道:小二,來壺酒,二兩牛肉。
笑容清淺,身上是股快意恩仇的灑脫。
江南世家的名門遺孤,江湖第一樓偎雪樓樓主。這江湖,從來都是自相識便注定了離別。她本就不相信什么長久,自得報家仇以來,她可以灑脫,但她的心,始終是冰冷的。
那日他在巷中被幾波黑衣人圍攻夾擊,刀刀狠厲欲取他性命,看得出背后的人做了十足的準備。然他腳步悠閑眉間依舊從容,仿佛從未將這些人放在眼里。刀劍相撞間,他似朦朧中看到一人,
一襲煙色長裙,不緊不慢的走過來,閑姿輕逸的身影,輕攏上一層淡淡的月光。
面上清麗絕俗,周身此刻,是與這個年齡不符的肅殺之氣
足尖一點,輕功游刃有余,身姿流螢翩躚。
那是他與她第一次并肩作戰(zhàn),一股從未有過的默契環(huán)繞在兩人之間。刀劍相撞間的聲音叮當作響,兩人出手間轉(zhuǎn)身而過的一個回眸,目光交織在一起是一種不必言說的契合。突然,兩抹極快的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黑衣殺手間,幾乎是一瞬之間,這些人頃刻倒下,眼中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死在高手的劍下,是江湖對他們的交代
偎雪樓部下趕來,地上的血一點點洇染開來。一眾人跪地,帶著敬畏和崇拜,“見過樓主!”他點了點頭,俊眉秀目,神色淡淡,一身骨子里的清傲。她站在他身旁,眼中是零星點點
“為何救我?”傅松雪問道。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懷疑
“潦倒至此,管幾多江湖閑事,賒作二兩酒錢!甭曇羟迩鍦\淺,卻又疏離冷漠。
他們都是一樣的人。一樣的俠義,卻又從不吝嗇殺人。
此后她與他并肩征戰(zhàn)四方,站在與他至高的位置,一同忍受著這種至上的寂寞,也享受著與他浴血共戰(zhàn)的酣暢淋漓。
她總愛提著一壺陳年花雕,抱劍斜斜倚在桃花樹上,喝得醺醺醉,眼中是塵星清輝,面上映紅了十里桃花。實在是美,美得驚心動魄。
他眼中是點點笑意,躺在桃花枝上,一手提酒,一手枕在腦后。一襲白衣微蕩,隨了他的名字。
他享受著這江湖的肆意,她亦是。可眼見仇敵越來越多。她思量了許久,終于對他開口。
“阿傅,我們走吧,隱姓埋名,不再問這江湖之事!
他笑意淺淺的問“去哪里?”
她目光灼灼,“天涯海角。只要有你,哪里都好!
他不語。這事,終還是作了罷。
他想做什么,她從不加阻攔。
他的眼里是江湖,她的眼里,只有他。
他與她執(zhí)手走在灞橋上,長安堤上,一步一柳。柳輕輕抬頭看著他,恰他轉(zhuǎn)頭,眼里是熠熠星輝,目光流轉(zhuǎn)間,仿佛這一生,便是如此了。
她興起,低低說一句,皚皚當是松上雪,他攏住她的手,轉(zhuǎn)身看著她,一字一頓,聲音如清泉一般泠泠作響,娶妻莫如柳輕輕。
她抬眼瞧著他,冰冷的心第一次感覺到了溫度,她從沒有想過會愛上他,就像他從沒想到會遇見她一樣。他捧起她的臉龐,唇輕輕落在她的眉花上。
輕輕,待我一統(tǒng)江湖,便以山河為聘,天地作媒,讓這全江湖的人,都尊你一聲樓主夫人。
那日大雪覆蓋了整個長安城,他負手獨立于庭院中,她給他披上一件大紅色的氅衣,提起青雪劍在雪中挽起劍花,那夜梅花迎雪怒放,她全身散發(fā)著一種肆意的瀟灑。
那夜她輾轉(zhuǎn)難眠,心思百轉(zhuǎn)千回。
江南四大武林世家,怎會任人宰割。終究還是避免不了一場腥風(fēng)血雨。武林爭斗,從來不需要正當?shù)睦碛伞?br>
沙場之上,兩大江湖勢力廝殺在一起。傅松雪一身的疏狂,凌空輕功一劍封喉,落地不染塵埃,揮劍間游刃有余。
柳輕輕掠燕輕功,一身倩影飛身而下,旋飄輕落之間,手中長劍挽出幾個漂亮的劍花。與傅松雪身影來回交織糾纏,多年征戰(zhàn)的默契,速度快的令人咂舌。
眼見偎雪樓便要大獲全勝,突聽得一聲,
“阿傅,小心!”
待他聞聲望去,只見南宮家家主凌空一劍刺來,柳輕輕不顧一切地擋在他面前,生生的被刺穿了胸腔。南宮憤恨的臉上有了一絲絲痛快,狠狠地拔出劍。
柳輕輕頓時血如泉涌,腳下踉蹌,手中長劍叮當落地,直直向后倒去,長至肩背的長發(fā)如瀑般傾瀉下來。
傅松雪一把接住柳輕輕,眼中驚愕,面上痛極。(回憶,一筆帶過)
抬眼,眼中泛起猩紅,冷冷吐出幾字“我要你們死。”
他提起琉璃劍,不遺余力,殺紅了眼,似戰(zhàn)場上的修羅,戰(zhàn)無不勝。可再無一人,能與他并肩而戰(zhàn)。
“輕輕,我?guī)闳ズ=翘煅。?br>
他抱起柳輕輕,不顧偎雪樓眾人,口中喃喃著,徑直走了。
此后,再無人見過傅松雪。
年年歲歲。
長安又簌簌飛雪,紛紛灑灑。
如今他單衣立于風(fēng)雪中,卻再無人為他披一件氅衣,淺笑歡喜。
“我一直舍不得這江湖的肆意,殊不知,若沒有了你,哪還有什么江湖呢!
恍惚中,似又瞧見了那抹無數(shù)次縈繞夢中的身影,皓腕持劍,低低的喚一聲“阿傅”。
肅北一家客棧。
說書人拍一聲驚堂木,長嘆一聲,“世人只道傅松雪絕世風(fēng)采,這個中心酸,不足為外人道也!”
“唉!”
“想不到江湖第一樓偎雪樓樓主傅松雪還有這般往事!”
一眾人圍爐煮酒,無不唏噓感嘆。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眾人意猶未盡之中,
只見一年輕女子提劍走進客棧,自尋一坐位,解下包裹長劍,放置桌上,語氣輕輕淺淺,
“小二,來壺酒!
說書人呵呵一笑,再不開口。“江湖夜雨十年燈,這江湖上的故事,呵呵,老朽就是到死也說不完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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