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

　　狐妖是個樂善好施的好妖怪。他常年居住在這個小村莊的一片密林之中。村里老人說，有了什么難事只要去求一求狐妖大人，都能解決。但是要求不要太過分，因?yàn)楹笕艘請?bào)酬的。

　　張生一邊細(xì)細(xì)的研磨豆?jié){，一邊聽奶奶講那些老掉牙的故事。他不相信什么狐妖，這些年也沒聽說誰去那片密林求過狐妖。奶奶卻說是真的。當(dāng)年?duì)敔斎⒛棠痰臅r候，需要大擺筵席，可是杯盤不夠整齊。于是太爺爺和爺爺帶著新鮮瓜果到密林中求狐妖大人。后來太爺爺和爺爺回家之后，整齊精美的杯盤已經(jīng)放在了堂屋正中，婚宴結(jié)束之后這些杯盤就憑空消失了。

　　“那報(bào)酬是什么？”張生把豆?jié){放在紗布上細(xì)細(xì)的過濾。
　　“狐妖大人要求我給他做個長衫，”奶奶瞇著眼睛看著過濾好的豆?jié){，好一會沒有說話，似乎在回憶那件長衫的樣子。

　　張生直起腰活動了一下筋骨，他還是不信，盡管奶奶言之鑿鑿。他蹲下，向爐灶里添了一點(diǎn)木柴。聽著木材噼噼啪啪的聲音，“那為什么這些年狐妖大人不出現(xiàn)了？”張生歪過頭問問奶奶。最近幾年他和奶奶一直重復(fù)這樣的對話。奶奶老了，爺爺，爸爸，媽媽相繼去世，奶奶不斷在回憶過去的事情。開始的時候連張生小時候尿床的事情都記得很清楚，后來慢慢細(xì)節(jié)之處奶奶描述的越來越少，只是狐妖大人的情形她說的最清楚，隔一段時間就會說一次。

　　每每問道狐妖大人為什么不出現(xiàn)了，奶奶總是瞇著眼睛想一會，然后說：“他大概是累了吧�！睘檫@些村民提供方便，那么多年即使是妖怪也會累的。

　　張生就在和奶奶閑聊之中做好了豆腐，天剛亮。祖孫兩個吃完早飯，張生就出去買豆腐了。

　　張生的豆腐生意還是不錯的，他人長得俊俏，豆腐做的好，很受十里八鄉(xiāng)嬸子大媽的喜愛。張生今年17歲，正是媒婆踏破門檻的年齡，又有點(diǎn)小積蓄�？墒菑埳幌肴⒂H。他有自己的打算：奶奶漸漸老了，身體越來越差。照今年的情況來看，奶奶可能撐不過兩三年了。況且自己的身體并不好。爺爺和爸爸都是三四十歲就撒手人寰的，他想自己也許命不會太長。所以不能耽誤姑娘家，他只想好好侍奉奶奶，不能愧對爸爸給他的交代。

　　將這些事情說與媒婆之后漸漸的大家也就不提娶親一事了。只是大家增加對他的一點(diǎn)憐憫，總是看著他的背影搖頭哀嘆：“這可憐的孩子�！辈贿^奶奶卻不這么認(rèn)為，她總是略帶一點(diǎn)得意的說：“我的乖孫是有福之人。”

　　轉(zhuǎn)年冬天，張生已經(jīng)18歲了，越發(fā)出落的漂亮。那眉眼，和他的媽媽簡直無異，臨近幾個村都找不出那個姑娘美過他。可是男生女相是不太吉利的。小時候總能聽到大人的議論，似乎是說他這種長相一看就是福薄之人。大了，也就沒有人說了。

　　張生坐在矮墩上看著熬藥的爐火，突然間回憶起小時候大人說自己福薄時奶奶總是維護(hù)的說：我的乖孫是有福之人。搖搖頭，張生起身將藥小心的倒進(jìn)碗里。自秋天開始，奶奶的身體每況愈下。大夫說吃藥只是在拖著，不能救命。張生明白，可是他不能放任不管。哪怕用盡最后一絲力氣他也要延續(xù)奶奶的命。

　　可是最終，奶奶還是走了。她走的那天沒有一點(diǎn)跡象，張生陪在她身邊說這話。奶奶說：“今天是你的生日，中午吃長壽面。”然后絮絮叨叨的和他講起他出生的時候也是和今天一樣下著大雪，風(fēng)卷著雪花往屋子鉆。好長時間只記得狐妖大人事跡的奶奶突然開始清晰的回憶起自己出生時候的細(xì)節(jié)，張生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yù)感。說完，奶奶就有些累了，靠在床頭。奶奶握著張生的手，看著他不忍的表情，緩緩的開口，“你不用難過。生老病死是人間常事�！� 送走自己的公公婆婆，自己的老伴，自己的兒子兒媳的老人說出這句話似乎帶著一種解脫的心情在里面。奶奶放松身體，躺在床上，讓張生給自己蓋好被子。然后說：“我要去陪你的爺爺和爸爸媽媽，長壽面做好自己吃�！闭f完便慢慢閉上眼睛，氣息漸漸停止。

　　張生木然的坐在床邊，似乎奶奶只是睡著了一樣。直到一股冷風(fēng)吹進(jìn)屋，他才驚醒了一樣，喉嚨里壓抑和短促的嘶吼了一聲“奶奶！”然后就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風(fēng)已經(jīng)停了，雪還在下。張生慢慢站起身，默默的看了會兒奶奶的臉。然后轉(zhuǎn)身道廚房做了兩碗長壽面。端出來一碗放在奶奶邊上，一碗端在手里。張生慢慢的吃著面，想著今年再也沒有人說自己的長壽面做的好吃了，突然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奶奶的葬禮順利的完成。人們看著獨(dú)自站立在墳前的張生，無不搖頭嘆息：這可憐的孩子。張生的積蓄幾乎花光。他還要生活，所以盡管感到身體有些難受，但是還是要早早起來做豆腐。勉強(qiáng)過了奶奶的七七，張生覺得自己也快要支撐不住了。

　　馬上就要過年了，大家都到他這里定豆腐。那天豆腐賣完已經(jīng)到了中午。張生覺得有點(diǎn)眩暈，他推起獨(dú)輪車，想抄近路趕緊回家。這會兒他走到了村外的一片密林之中。他想起來這是奶奶和他提起的住著狐妖大人的密林。小時候到這里玩過一次，后來就不曾過來的，可能是沒有小伙伴愿意和他一起來吧，自己也就不想獨(dú)自來玩耍。

　　張生有些累了，便在一截矮矮的土坡前停下。他撩起棉袍坐在地上想要休息一下。這截土坡向陽，積雪已經(jīng)融化，中午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張生竟睡著了。模糊中，張生感覺到有人撫摸他的臉，涼涼的。然后他睜開眼，看見面前一個人正低頭看他。黑色的頭發(fā)沒有束起，而是披散在肩上，有幾縷順著肩膀垂下來，發(fā)尖掃過張生的臉。

　　“你是誰？”張生退縮了一下，對于陌生人的碰觸他有些不適應(yīng)。
　　“我是狐妖�！贝巳苏局鄙眢w，背對陽光居高臨下的看著張生。
　　張生有些看不清他的容貌，于是抬起手遮住太陽。面前的人生的很美，是哪一種美，張生形容不出。張生自己也很美，不過這個人美的很有氣勢，眼神很凌厲。“奶奶說的狐妖大人�！睆埳緡伭艘痪�。對方居然聽見了，“是的，我就是狐妖�！�

　　張生站起身，直視對方，“我該怎么稱呼你？”
　　“你可以叫我玉林，”玉林拉起張生的手，“你冷嗎？到我府邸暖和一下吧�！闭f完拖著張生的手往前走。
　　張生想要反駁，可是覺得人家是好意不能不領(lǐng)，于是跟著玉林慢慢往前走。張生有些納悶，睡著之前他明明是在樹林中，可是醒來之后就變成了亭臺樓閣，翠竹環(huán)繞，鮮花成簇。轉(zhuǎn)回頭看看自己剛剛睡覺的地方，土坡不見了，居然是一片草地。抬起袖子聞聞，居然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玉林將張生帶到正堂，丫鬟仆婦立刻端上精美的點(diǎn)心，熱熱的香茶，還拿來一個暖手的火爐給張生。

　　“你真的是狐妖？”張生有些不相信。

　　對方但笑不語。抓起張生的手，細(xì)細(xì)摩挲，“想不到你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庇窳指锌�。

　　可是張生聽不懂，他想縮回手可是又覺得不禮貌，“你以前見過我？”抵不住好奇，他還是問了。

　　“你在這么大的時候來過這里，”玉林騰出一只手比了比桌子的高度。張生趁機(jī)抽回手。

　　“我不記得了�！睆埳踹^茶，有些愧疚的說。

　　“是我消除了你的記憶。”玉林說，“你奶奶不想你說出去見過狐妖的事情，她怕你被別人當(dāng)成怪人�！�

　　張生有些驚訝，原來是這樣。那奶奶不讓他來這里也是因?yàn)檫@個嗎？“可是有很多人來過，為什么我能看到你？”是啊，他記憶中有很多人都來過這個密林，為什么只有他進(jìn)入這里�！斑@里是不是有結(jié)界？”張生在一些志怪小說上看過這樣的詞語。

　　玉林輕笑，“你懂得真不少。是的這里有結(jié)界，你能進(jìn)入這個結(jié)界是因?yàn)槟阍揪褪俏业囊徊糠职��！?br>
　　張生愕然，默默的重復(fù)玉林的話，“我是你的一部分？”

　　“你不明白？看來你奶奶一點(diǎn)都沒有講過你的事情�！庇窳趾瓤诓�，“我會和你說的，但是現(xiàn)在先吃飯。”

　　張生也覺得自己是有些餓了。飯后喝過茶，玉林將張生領(lǐng)到暖閣中。

　　“十八年前，我和別人交手慘敗，元?dú)獯髠Ｎ倚枰乙粋�新生兒將一部分精氣存于其中，這樣我就不用擔(dān)心會在功力消退的時候被人誅殺。因?yàn)檠种灰芯珰庠谑篱g，即使□□毀滅了，也能有機(jī)會重生�！庇窳职ぶ鴱埳谲涢缴�，慢慢講述往事。

　　“之后我看到了你奶奶。那天你出生，你家喜得貴子，你奶奶來我這里還愿�！敝v到這里玉林笑了一下，“其實(shí)我根本就沒有送子的本事�！�

　　“后來我央求將我的精氣存入你的體內(nèi)。你奶奶也就同意了。”玉林回想起那個慈祥的老婦人，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自己過分的請求�！拔掖饝�(yīng)過你奶奶，十八年之后，如果我還活著，就將精氣收回讓你做個正常人，或者幫你幻化成狐妖。如果我死了，我的精氣會在你體內(nèi)幻化，你會成為下一任狐妖大人。”

　　“為什么是十八年？”張生不解。

　　“我需要時間養(yǎng)傷啊，這樣才能將我的精氣從你體內(nèi)收回，”玉林解釋完。拉過張生的手，看著他的眼睛：“雪生，你要我這么做嗎？”

　　雪生，是張生的乳名，他奇怪玉林為什么會知道。哦，對了，一定是奶奶告訴他的。玉林微笑，“你的名字是我起的�！�

　　張生又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原來自己的名字都是他給的。這感覺像是父子一樣。

　　“雪生，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愿意做回普通人嗎？”玉林再問，“體內(nèi)蘊(yùn)含妖怪的精氣，你的身體很疲憊吧？”

　　“要馬上告訴你嗎？”張生問，他想要考慮一下。

　　“不，你可以想一想。不過時間不能太長。春天之前，如果不把我的精氣吸出，你就會幻化出狐貍的形狀�！�

　　當(dāng)晚，張生被送回家。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他對能不能做回普通人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奶奶的想法。于是第二天賣完豆腐他到奶奶的墳上坐了會兒�！澳棠�，你能告訴我該怎么做嗎？”

　　春節(jié)越來越近，張生也越來越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在那么靈活了。但是他還有生意要照顧。那些老主顧張生不想讓他們失望。一直到除夕夜，才稍稍休息下來。張生給祖先的排位供上香。坐在床邊發(fā)呆，奶奶一直沒有給他托夢，這樣他很苦惱。

　　到底要不要做回普通人？張生內(nèi)心偏向不要。他想成為狐妖，想和狐妖大人在一起，因?yàn)橛窳质且粋�很溫柔的人，和奶奶一樣溫柔的人。

　　到了二月份，天氣漸漸轉(zhuǎn)暖和起來。張生再也做不了豆腐了。他已經(jīng)被那股狐妖的精氣拖累的不能支撐下去了。他想找玉林，但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下床。鄰居給他請來的大夫都不知道他這是得了什么病，只能開一些溫補(bǔ)的藥。

　　漸漸的，張生覺得自己開始恍惚。眼前出現(xiàn)了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還有小時候的自己。那時候家里很熱鬧，不像現(xiàn)在，只有他一個人。

　　在張生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他看到了玉林。狐仙大人坐在在床前，焦急的抓著他的手，輕聲責(zé)備，“真是傻孩子。”

　　玉林將屋外張上結(jié)界，將張生放平，雙手放在張生的心口處。不多時，一股暖流順著心臟流向四肢。

　　“雪生，告訴我你的選擇�！庇窳指┫律砜粗鴱埳�

　　“我，”張生抬手抓住玉林的衣袖，“我想和狐妖大人在一起。我想做狐妖�！睆埳鼻械目粗窳�。

　　玉林握住張生的手，輕輕說：“傻孩子�！�

　　當(dāng)夜，張生夢見了奶奶。奶奶摸著張生的頭：“我的乖孫是個有福之人�！�

　　張生失蹤了。村里的人并無多大驚恐。大多數(shù)人覺得張生謫仙一樣的人物是不會再這里久留的，他最終還是要飛回天上做神仙。

　　張生倒是沒有回到天上做神仙，他和狐妖大人回到了他的府邸。

　　幻化成妖的過程很慢。狐妖府邸的氣息比凡間更適合這個過程，所以張生的痛苦能夠少一些。即使是這樣，在張生長出兩支狐貍耳朵的那天仍然是痛不欲生。他狠狠抱住玉林，死死咬著玉林的衣袖才能讓自己不痛哭出聲。

　　玉林看著張生頭上慢慢長出兩支毛茸茸的耳朵，先是絨白色，后來耳朵外側(cè)的毛慢慢變黃，耳朵內(nèi)的一部分仍舊是白色的。這個過程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

　　耳朵完全長成之后張生一點(diǎn)都感覺不到痛了。玉林拿鏡子給他找，張生頓時羞紅了臉，新生的耳朵還抖了抖，似乎也很害羞。

　　玉林看著好笑，伸手摸摸這對柔軟的耳朵，“過段時間你會長出尾巴，然后再修煉隱藏耳朵和尾巴的功力�！庇窳址畔络R子，拉過張生的手，“我?guī)闳ハ丛�，看痛的出了一身冷汗。�?br>
　　張生對新生的耳朵好奇不已，不時摸摸。然后扭頭看看自己的屁股，琢磨著什么時候長尾巴。玉林覺得張生此時可愛無比，絲毫不像是十九歲的人。

　　到長出尾巴的那天，張生才知道之前長耳朵的那點(diǎn)痛根本不算什么，這次才是真的煎熬。而且玉林是九尾狐，張生自然也要長出九條尾巴。等待幻化完成已經(jīng)從凌晨到了晚上。張生累的昏了過去，因?yàn)樗恢弊ブ窳�，玉林也沒有休息片刻。兩人就這樣和衣倒在榻上睡著了。

　　天光大亮，張生醒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的尾巴。毛茸茸的一片蓋在自己臀部，其中一根翹起來，尾尖輕輕掃著后背。張生坐起身，小心的抬著尾巴不被自己壓到。

　　玉林帶著丫鬟把午飯端進(jìn)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張生小心翼翼的坐在床邊雙手把玩自己尾巴的情形�！澳阈蚜�？”玉林上前幾步，“餓了嗎？”

　　張生像是被嚇到了，耳朵抖了兩下�！坝悬c(diǎn)餓�！�

　　“來吃點(diǎn)東西然后去洗個澡吧。”玉林將張生牽到飯桌邊坐下。張生背過手小心的托起尾巴，然后坐在凳子上。

　　“你不用拖著它也不會被壓道�！庇窳治⑿χf。

　　張生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了。

　　吃完發(fā)，玉林伺候張生洗了個澡。張生似乎很怕生人見到自己的裸體，但是卻不避諱玉林，所以每次洗澡都是玉林幫忙。玉林聽著屏風(fēng)內(nèi)細(xì)細(xì)的水聲，想到昨天張生疼痛難忍失聲大哭時，自己問他；“雪生，你后悔嗎？后悔做妖嗎？”當(dāng)時張生抬起埋在自己胸前的臉，上齒緊咬下唇，□□的搖頭。

　　玉林坐在圈椅中，慢慢的喝茶，眼前浮現(xiàn)張生含淚的雙眼，痛的慘白的臉，潔白的牙齒和艷紅的嘴唇。突然間覺得口干舌燥�！斑@孩子，要人命了�！�

　　“玉林，”張生輕聲呼喚，“玉林……”

　　玉林轉(zhuǎn)入屏風(fēng)，“怎么了？”

　　張生站在矮凳上，扭轉(zhuǎn)身體給玉林看。身上已經(jīng)擦干了，可是尾巴還是水淋淋的�！拔也恢趺床�？”

　　玉林倒吸了一口涼氣，張生粉白的身體毫無保留的呈現(xiàn)在自己面前，“真要命。”玉林走上前，將手貼在張生的臀部，用法術(shù)將尾巴烘干。

　　“過兩天我教你這個法術(shù)吧，”玉林幫助張生把衣服穿上，心中暗想，在這么下去要了老命了。

　　可是法術(shù)學(xué)會之前，玉林還是需要給張生烘干尾巴。對于隔三差五受美色刺激，玉林覺得自己上千年的道行有些靠不住了。這孩子專門是來折磨自己的嗎。

　　終于張生學(xué)會了，可以自己做了一次之后就再也不做了，依舊要玉林代勞。

　　“自己不是會了嗎？”

　　“我自己弄不好�！睆埳奈舶投读硕�，似乎在表示非玉林不可。

　　“多練幾次就好了。”

　　……張生不說話了，但是那對狐貍耳朵慢慢耷拉下來，臉上出現(xiàn)可疑的紅暈。

　　玉林覺得事情開始向不可控制的方向發(fā)展了。剛到這里時，張生不愿和任何人親近，可以他現(xiàn)在越來越粘自己。幾乎是自己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有時甚至?xí)低蹈?br>
　　“為什么跟著我？”玉林問張生。
　　張生低下頭，眼睛左瞟右瞟，不敢看玉林。
　　玉林好笑的抬起張生的下巴，“喜歡我嗎？小家伙？”

　　張生迅速臉紅了，然后耳朵尾巴一起冒了出來�！皼]……沒有……”說完落荒而逃。玉林看著張生晃動的尾巴，笑了一下。

　　這個孩子，一激動就會把已經(jīng)收回的耳朵尾巴露出來。想想剛剛那張緋紅的臉龐，玉林摸摸下巴，嘆了一口氣。“你要我怎么辦�。俊�

　　這樣又過了一段時間，張生繼續(xù)粘著玉林，卻又不敢應(yīng)對玉林的調(diào)笑。這一天，管家送來很多卷軸，說是有人要給狐妖大人做媒，這卷軸都是一些美艷女妖的畫像。

　　“一起看嗎？”玉林笑問張生。

　　張生抬起頭，瞪視玉林，眼睛里有點(diǎn)憤恨，有點(diǎn)哀怨。玉林想他會哭吧。但是張生一轉(zhuǎn)身跑了，尾巴在身后晃呀晃。

　　接連幾天，張生沒有出過房門。他討厭玉林，討厭他，討厭那些女妖怪。他要回去，他不過妖怪了，他要回去做豆腐……>_<

　　打定主意，張生偷偷溜回村子�？墒欠孔右呀�(jīng)殘破不堪，那些工具也很臟了。站在院中，看看周圍破落的情景，張生蹲在地上，抱頭痛哭。他后悔了，后悔跟著玉林了。

　　“雪生，”玉林將手放在張生的頭上，慢慢撫摸。

　　“你不要我了。”張生把頭悶在雙臂之間。

　　“我沒有不要你，”

　　“可是你要找女妖怪，”張生猛抬起頭，含淚看向玉林。

　　玉林扶起他，“沒有女妖怪，”雙手輕輕撫摸張生的后背，“只有你�！�

　　張生疑惑的看著玉林，仍舊小聲抽噎。

　　玉林牽起張生的雙手：“小家伙，你愿意做我的妻嗎？”

　　倏地張生的頭頂冒出兩只毛茸茸的耳朵，大尾巴在身后掃來掃去。紅著臉，小聲答應(yīng)：“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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