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的深藍(lán)調(diào)被暖橙光暈染，變成夏以晝的底色。

　　亂七八糟的裙子擺了一床，這是你換的第七件。

　　這件不夠襯膚色，這件不搭今天的發(fā)型，這件又太張揚(yáng)。

　　桌上的手機(jī)鬧鐘又一次響起，你手忙腳亂地關(guān)掉，隨手抽出一件，換衣服前還順手把另一件衣服丟到床邊的定制娃娃身上。

　　畢竟對著夏以晝的臉換衣服這件事……
　　總覺得還是有點(diǎn)太超過。

　　趕上最早的一班地鐵，去準(zhǔn)備你并不夠驚喜的驚喜。

　　祈禱著不要出太陽，否則蛋糕會化開，但又不能下雨，否則鮮花會被淋壞……
　　對于這樣的日子，你總是有太多的顧慮。

　　夏以晝在幾天前就“無意間”透露出他已經(jīng)把大部分的工作處理完，將會在早上九點(diǎn)回家。
　　他給你留了充足的準(zhǔn)備驚喜的時間，以便打消你所有的倉促。

　　可你還是免不了焦慮。
　　在好久之前，你就開始暗暗套夏以晝的話，問他最近有什么想要的。

　　夏以晝的回答卻近乎都是一些你平日里總愛順手帶回去的，比如地鐵口的打折鮮花，湊單買的蘋果掛件。

　　但沒關(guān)系……

　　因?yàn)榻裉熳畲蟮亩Y物，正抱著另一個禮物擠地鐵。

　　你看看手里一比一復(fù)刻某人的臉做出的娃娃，忍不住露出一點(diǎn)笑。
　　不知道他會露出什么表情……

　　“天行市到了——”驟然響起的廣播將思緒拉回，你一手抱著鮮花，分出一根手指提著蛋糕，一手還抱著娃娃。

　　好狼狽。

　　為了不讓夏以晝見到這樣狼狽的你，你特意規(guī)劃在七點(diǎn)就到艦隊(duì)。

　　去飯店提前放好蛋糕和鮮花，又急匆匆趕往艦隊(duì)，到夏以晝辦公室門口時，手機(jī)時間正好跳到七點(diǎn)。

　　想要治好拖延癥，最好的辦法是夏以晝每天都過生日。

　　還沒來得及整理因?yàn)橼s路而亂七八糟的衣服，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你和年輕的執(zhí)艦官四目相對。

　　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你手忙腳亂地想要藏住手里的棉花娃娃，一邊抱怨:“你不是說九點(diǎn)下班嗎？怎么提前就出來了……”

　　夏以晝特意晚報兩個小時，沒想到你也恰好早到兩個小時。

　　兩人面面相覷片刻，忽而都笑出聲來。

　　怪天氣太亂讓你挑了半天的衣服，怪艦隊(duì)駐地天行市里臨空這么遠(yuǎn)，怪地鐵人太多讓你堵在門口兩分鐘……

　　總之計劃被打亂，反正不能怪你們特別的默契。

　　夏以晝的目光落在你懷里那只小小的棉花娃娃上，一伸手，輕而易舉地拿過來。

　　“這是給我的禮物？”他很自覺。

　　“是啊，”你故意帶著一些埋怨的語氣嘟囔道，“本來打算偷偷放在辦公室給你一個驚喜的，沒想到你這么早就回來了……”

　　“驚喜被撞破，也算是一種驚喜。”夏以晝笑著戳了戳娃娃胖乎乎的臉頰，“還挺像。”

　　“那是當(dāng)然，這可是一比一復(fù)刻�！蹦阏f著，又皺起眉，“那這個娃娃要放在辦公室嗎？”

　　夏以晝想了想:“帶回家吧，放在床頭，每天早上起來都能看見。”

　　“那你豈不是還得抱回去？”

　　夏以晝輕輕揉了揉你的發(fā)頂:“抱一堆娃娃走回去的時候還少嗎？”

　　那倒也是……
　　平日里抓娃娃，夏以晝也總是抱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你不再多想，拉著夏以晝?nèi)ヌ崆邦A(yù)定好的餐廳。

　　因?yàn)樘崆疤�，雖然有位置，桌上卻空空如也，菜都還沒來得及做。

　　幸好有蛋糕。
　　驚喜也來得及開幕。

　　夏以晝在看見蛋糕時一怔。
　　他沒想過你準(zhǔn)備得這么隆重，你慶幸這份驚喜不算完全失敗。

　　你催促著他許愿，夏以晝閉上眼，一直想了很久很久。

　　等睜開眼，你將放在一邊的娃娃塞在他懷里，又動手將它擺正。

　　夏以晝好笑:“我過生日也要帶上它嗎？”

　　你鄭重點(diǎn)頭，掰著指頭細(xì)數(shù):“你之前不在的時候，我都是拿著它過生日的，睡覺抱著它，有時出去玩也帶著它……”

　　“它也算半個夏以晝�！�

　　夏以晝挑眉，干脆將頭上的皇冠取下來，放在你的頭上。

　　“兩個夏以晝在這里，給誰戴都不公平，不如給你戴，”他托著臉，笑道，“果然還是你戴好看�！�

　　吃過飯，你帶著夏以晝過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惶臁?br>　　到最后，是你先體力不支睡著了。

　　再醒過來時，映入眼簾的是好像要化開在橘黃色燈光下，夏以晝澄澈的眼睛。
　　他這樣看了你已經(jīng)不知道有多久。

　　見到你睜眼，他的目光閃了閃，卻依舊沒有移開眼。

　　心跳聲很近，分不清來自誰。

　　“夏以晝�！蹦悴蛔杂X輕輕叫了一聲。

　　夏以晝回答:“在呢�！�

　　“你喜歡今天的蛋糕嗎？”

　　“嗯�！�

　　“那餐廳呢？”

　　“一樣�！�

　　“電影呢？”

　　“也喜歡。”

　　“嗯……”夏以晝捏了捏你的手指，帶著無限繾倦，“還有嗎？”

　　裹著一層薄繭的指腹磨過肌膚，帶起一陣溫?zé)�，你縮了縮手指:“……還有什么？”

　　“還喜歡什么，不要問嗎�！睂⒁殡x的手指被勾住，夏以晝的聲音在淡淡的香氛氣息里浮沉，倏爾低下去，“還有嗎？”

　　“有�！蹦忝蛑剑眠^身后的棉花娃娃，抵在二人之間，帶著一點(diǎn)笑，“那它呢？”

　　“也喜歡�！毕囊詴冇幸稽c(diǎn)無奈的笑意，但還是認(rèn)真回答，“沒有了嗎？”

　　“嗯……”收起笑意，一根根掰開夏以晝的指，你把整個手都放在他掌心，“這個呢？”

　　沒等他回答，你拆開一顆糖，塞進(jìn)他嘴里。
　　提出問題，但不給夏以晝拒絕的機(jī)會。

　　但你沒想到，夏以晝直接將那顆糖咽了下去。

　　“你問的，是哥哥，”隔著棉花娃娃，他的手扣住你的指，一點(diǎn)點(diǎn)拉近，他似乎很認(rèn)真，“還是夏以晝？”

　　雜亂的心跳在二人之間小小的距離傳開，你近乎要覺得，那心跳來自于棉花娃娃。

　　“有區(qū)別嗎？”你輕聲問，“是哥哥怎么樣，是夏以晝又怎么樣？”

　　“是哥哥，他會說喜歡�！�

　　你的心沉了一下，連呼吸也忘記，小心翼翼問:“夏以晝呢？”

　　“我會說，很喜歡�！毕囊詴儗⒛銈兌酥苯痈糁拿藁ㄍ尥蕹殡x出去。

　　摩擦指節(jié)帶起的溫度從血管傳遍全身，燒得思緒都化成亂七八糟的軟泥。

　　別開眼，語無倫次，連你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說了什么:“那個糖，其實(shí)只有表面是甜的……里面是酸的……你怎么……”

　　怎么直接咽了。

　　你想讓他先甜后酸，結(jié)果他只嘗到了甜。
　　夏以晝總是不按你的計劃來。

　　他笑笑，瞇起眼，假裝被酸到，皺著眉:“嗯，好酸，怎么辦？”

　　他靠近了些，帶著檸檬香氣的呼吸灑在頸間，輕柔又纏綿。

　　你略微仰起頭，下意識要退開，嘴里被塞進(jìn)一顆糖。

　　是蘋果味。

　　你以為也是只有表面一層糖霜的整蠱糖，下意識想要吐掉，卻發(fā)現(xiàn)只是一顆普通的蘋果味硬糖。

　　夏以晝笑:“果然做了壞事的人才會心虛。”

　　你反駁:“我哪有。”

　　蘋果的清甜氣味在舌尖化開，在口腔彌漫。

　　暖黃燈光鋪滿小小的空間，夏以晝的眼掩在碎發(fā)下，晨昏交界的顏色變成褐茶。

　　你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一拍越過一拍，壓不住，和他的呼吸逐漸同頻，重合。

　　“送糖也算做壞事嗎？”你抿了抿唇，輕聲說。

　　“不算，”夏以晝輕輕笑了一聲，目光落在你的唇上，“怪我咽得不夠快�！�

　　“不要還給我�！卑丛谀闶直成系募∧w很燙，你微微傾身，“我重新給你一個�！�

　　夏以晝呼吸一滯。

　　“我會曲解你的意思。”他說出這句，才恍然意識到應(yīng)該要呼吸，于是吐氣變得雜亂，急促。

　　“曲解是指什么，”你在他赤裸的目光下咽下那顆糖，輕聲道，“現(xiàn)在沒有糖了。”

　　夏以晝的目光閃了閃，扣緊你的手指，輕輕一拉，你在他的動作下墜入地上柔軟的毛毯。

　　微涼的唇貼上來，只是一瞬又分開。

　　你在有些朦朧的視線里，看見他赤色的耳朵。雜亂的呼吸吹動你的發(fā)絲，他的目光落在你身上，珍視又小心的試探壓過快要融化的渴求。

　　夏以晝，膽小鬼。

　　你勾住他的脖子，再度吻上去。

　　滾燙的溫度在唇齒間化開，變成甜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他的手與你緊緊相扣，意識變成晨昏線的一朵殘云，朦朧又單薄。

　　沙發(fā)角落的棉花娃娃被衣衫蓋住眼睛，乖巧地掩在陰影中。

　　天際的最后一絲日光被吞下，化成溫柔月色。

　　房間內(nèi)夜燈朦朧，鉆進(jìn)緊扣的指。

　　哥哥的航班已經(jīng)落地，接下來的飛行，就由夏以晝主導(dǎo)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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