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養(yǎng)鬼記
我養(yǎng)了一只鬼。
嗚嗚......人家不想養(yǎng)的說。人家不喜歡鬼的說,鬼都是冷冷的冰冰的飄飄忽忽的,不小心就會不見的說,所以我不喜歡我家的那只鬼,不喜歡——
可是......
該死的為什么我還得必須為他尋找生魂!
該死的他為什么要用那種濕潤的可憐的眼光巴巴看了我二十分鐘?該死的為什么他要掐著我家貓貓的脖子,一遍假裝溫柔的用指甲捻它后頸脖子上的毛,讓我心驚膽戰(zhàn)?該死的為什么他說如果我不去找生魂給他他就從此常駐我家?guī)吭撍赖漠敵跷覟槭裁磿屗M屋!
神啊,早知如此,我就先他一步變成鬼,然后賴進他家當大爺!
可惜啊——
我提著一個黃布袋子蹲在醫(yī)院的后門,吹著小風,流著鼻涕,詛咒著我家那只作威作福的鬼早日下地獄,等待著零點時分鬼魅夜行時抓一個生魂交差;蛟S是在冷風中的時間太長了,感覺頭有點昏昏的,渾身莫名其妙就發(fā)起冷來。哎喲呵我的親爺欸——不會是感冒發(fā)燒了吧?
我郁悶的抬頭看著天空那一彎扁扁的月亮,這算不算工傷?
可是這個時間點,這個地段,我還是堅持著吧,不管怎么樣今天都必須抓到一只生魂,要不,我家的那只就慘了,但是,他慘了就好了,不用被他差使的暈頭轉向,不用為他半夜三更出來蹲點找生魂讓他延續(xù)在人間的時間,不用天天擔心我家的貓貓會被他當點心吃掉......但是......哎呀,出都出來了,抓一只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嘛!當我行善積德,服務人民不就行了!
我想上天是眷顧我的,就在我在醫(yī)院后門蹲點長達三個小時又四十二分鐘后,悠悠然我看見醫(yī)院后門縫里飄出了一抹白色的東西。
依據(jù)我抓了三次生魂的經驗,我可以斷定,那個就是我要的我家鬼的食物——生魂。
今個兒真高興啊,只等了三小時!耶!我顛顛的站起,整肅面容一片囂張霸氣,等著那縷生魂飄近。
所謂生魂,就是剛剛離開身體不久的魂,在零點鬼魅夜行十分可以跟隨大部隊前往陰間接受輪回,當然也有個把不愿意離開人世而又強大執(zhí)念的,但是一般都活不過第二天正午,除非,有另外的生魂作為食物延續(xù)在人間的時間。
我家的那只機會不錯,碰上了我這么個濫好人,其他的,自求多福吧,我也是無能為力的!
那只生魂飄飄忽忽飄飄忽忽終于到了我的面前,我大喝一聲,那只生魂抬起頭。
喝!這只竟然還可以看見模模糊糊的形態(tài),并且聽得到我的聲音的話......
麻煩了,我碰見了一只還對人間有著深深執(zhí)念的生魂,事情大條了......
那只生魂大概是看我皺著眉頭捻著下巴的模樣帥的有些人神共憤,所以決定搭腔。她說:“有事嗎?”
我靠!這只還是會說話的!還是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
那么可以判定,她的執(zhí)念不是一般的深了,這就要小心了,說不定她的執(zhí)念就會化為怨念,然后成為一只厲鬼,最后將我一口吞掉。
我打算繼續(xù)等待,等下一個生魂,帶著乖乖的不說話的甚至沒有基本形體的它......回家。
我說:“沒事,你忙你的吧!”說完側開身子給她讓道。
她卻被我?guī)泿浀耐獗砩畛恋纳袂,酷酷的讓道的動作所吸引,并沒有離開的意思。
難道,吾命不保矣?不要吧,我還感冒著呢,傳染了就不好了吧......
她在我眼前飄上飄下,驚起我無數(shù)冷汗,太熱情了吧......
“你可以滿足我的愿望呢!”她突然開口。
啥?
“如果你滿足我的愿望了,我可以答應你一切要求哦——”她開始用她那嬌滴滴的稚嫩的天真無邪的聲音蠱惑我。
我撇眉,我皺鼻,我狠狠的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暈暈乎乎的說:“我不行了,就這樣說定了,你快點說你的愿望吧,再這樣下去,指不定我就要燒到四十二度了!
她又繞著我飄了一圈,我有些頭暈,不相信我?我靠!想我活到二十四歲,一直是言出必行的大好青年,這樣的懷疑態(tài)度無疑是對我極大地侮辱,我咬牙切齒的說:“我的魂靈之印在后腦,你大可下咒。”
她在我眼前晃了幾晃,當真繞道我的背后在我的后腦勺上摸了一下。
我靠!叫你下咒你就下啊——
我提著黃布袋子開門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暗,摸索著開了燈,一眼就看見沙發(fā)上我家的鬼,歪斜地躺在沙發(fā)上,閉合著雙眼,一只手撐著頭,皺著眉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看來是要掛了,我想。難得他有這樣的覺悟想還我自由身,我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我惡聲惡氣的說:“吃飯了!
可惡,見到我回來,連頭都不抬,什么態(tài)度!
我換了鞋子趨向前去,腳步有些虛浮,近年來身體一直不好,連著幾天半夜出門蹲點,吃不好睡不好,現(xiàn)在感冒了也是應該,踉踉蹌蹌?chuàng)涞缴嘲l(fā)沿上,才發(fā)現(xiàn)我家的鬼氣息微弱幾不可聞。
我靠!再遲幾分鐘他就真的要掛了!
額頭上的冷汗泠泠直下,背心的肌肉猛的一抽搐,我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急急起身向廚房沖去。
在料理臺上找到了一個杯子,接了半杯水,從左邊口袋里掏出一張符,伸進黃布袋子里晃了一晃,拿出來時有一團白色的好似霧氣般的東西縈繞在上面,將符扔到杯子里,拿刀在左手中指上一勒......
哎喲呵我的親爺嘿,勒過了,好大一個傷口,但是沒有時間打理,將血滴在碗里,紙符突然間燒了起來,待火滅了,端了碗就沖出了廚房。
我的手指,還在滴滴答答的流著血耶,好痛的說。
抬起我家鬼的頭,掰開牙關,將一杯符水灌了下去,還好,這廝還知道咽,要不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將符水悉數(shù)倒進他的嘴巴里,看到他的睫毛微微動了一動,我想,他是活了。
但是,我再無力氣,連看著他睜眼的機會也放棄了,沉沉就暈了過去,剎那間,我想,如果我今天沒能及時趕回,那他怎么辦?那我......怎么辦......
醒來的時候神智十分清醒,額頭上的那冰冰涼涼的事物定是他的手。那樣的觸感,或許因為太陌生所以異常的篤定,很舒服,至少對于一個正在高燒進行時的我說。
我推開了他的手,我說:“滾開,你個殺人犯。”
他笑的歡快,眉眼彎彎,唇角微翹,很有幾分惑人的資本,伸過頭來讓他的眼睛保持在我的眼睛上方不遠處,沒臉沒皮的說:“我救了你耶!”
我鄙視他。
我還是暈著的,同時還餓著,但是這只鬼,想指望他弄點東西來吃無異是做夢?蓱z的我只好拖著病體起床為他順帶為我自己解決民生問題了。
這廝的眼光,從我睜眼開始就已經明白的叫囂“我餓了,我餓了,我餓了......”
哎,人世間的不幸福有千萬種,無疑我是最無辜的一個。
做飯的空當我很嚴肅的對我家鬼說:“我今天有事要出去,午飯請自己解決!
我家的鬼原本蒼白一片的臉上多了幾道青痕,癟著嘴的他真真是我見猶憐!但是這不是心軟的時候,一心軟,我就完蛋。
我狠下心腸,斬釘截鐵的說:“沒有商量的余地!”轉過身去攪了攪灶上的白粥,嘆了一口氣,身后的那道背影投射而來的眼光越來越可憐,我說:“我會先準備好飯的,你記得吃。還有......”我瞪著他,“不是都有吃生魂了嗎?為什么你還要吃飯,你不覺得很撐嗎?”
他很委屈的看著我,那個眼神啊,活像我搶劫了他又把他賣到了象姑館一樣。他可憐兮兮,皺皺巴巴的說:“混蛋,你不知道鬼很缺生氣的嗎?光生魂怎么夠!”
我背心一陣雞皮疙瘩,那個語氣委屈的,那個神態(tài)無辜的......嘖嘖......說出那么氣勢十足的話還真是高難度。
我聽見背后磨牙的聲音,心中大驚,轉身就撲了回去,劈手在他手上奪下我可憐的貓貓,哀聲道:“你個混蛋,不要吃我的貓好不好,我都給你做牛做馬了,為什么還要吃我的貓啊,嗚嗚......”
混蛋,吃我的貓,我恨你!
我抱著貓回廚房,我可憐的貓怕的縮成一團在我的懷里瑟瑟發(fā)抖,他抱著胸在我后面用腳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地板,語氣敷衍沒有一丁點可信度地說:“知道了——”
哼!信你才怪!
我出門的時候將我家的貓貓托付給了鄰居,我聽見他在我背后小聲的嘀咕:“明明身體還沒好,逞什么強,萬一掛了......”
我回身瞪他,他揚眉笑道:“那我就有伴了哦!”
的確,如果我也死了,就和他一樣了,那么他就有伴了。
我來不及作反應,他已經關上了門。剎那間一陣寒風,露在外邊的肌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縮著脖子穿的像一個球一樣“滾”出了小區(qū)。
這么冷的天,我必須去告白。
昨天的那只生魂,與我定下的契約,就是去向她暗戀的對象告白!
哎喲喂我的親爺欸,十六歲初戀的力量可以讓一個人不惜冒著成為厲鬼的風險徘徊在陽間不肯輪回,還真是......
......可以理解。
其實,我可以理解,初戀的力量,強大到一個弱質少女甘愿成為我家鬼的食物,永遠脫離輪回。人世間有太多的求不得,所以人才會那么珍惜那一點念想,無論如何都要讓那個人知道的執(zhí)念,吃再多的苦都要達成的信念,會讓一個人舍棄一切。而我,愿意也必須為她傳達她的心意。
我到達學校的時候是上午十點三十二分。等幾分鐘就會下課,我很緊張。那個男孩子不知道是什么樣的人。只聽得她說很好很好,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眼里就只剩下一片紅光,我會一眼就認出那個男孩子嗎?
我站在教學樓下,等待下課的鈴聲響起,我想起了我家的鬼,那只鬼不知道會不會乘我不在的時候搗亂,其實把他一個人放在家里還是很不放心的啊,萬一......他要是心血來潮出來到處嚇唬人怎么辦?萬一......他會不會寂寞啊!
胡思亂想的時候我聽見了鈴聲,清澈的,美好的,與上課鈴聲的感覺完全相反的。我深吸一口氣,走進了一樓的教室。
教室人不多,大概二三十個人的樣子,但是都很淡漠,我站在教室門口良久都沒有人來理我,我只好自己開口詢問:“請問,樓天涯同學在不在?”
教室里先是一片沉寂,而后就有人搭腔了。
“你找他有什么事嗎?”
很好,至少沒有無視我。
但是我該怎么說?說“那個,我是來告白的......”還是“那個,他欠我錢,我來討賬......”還是......
“我是他哥,我找他有些事!蔽倚Φ暮芡昝溃佳蹚潖澓蜌馍。
“哦——”先前的那人了悟的點頭,指了指最后一排的某個座位,“喏。”
好小子,面前一堆書,睡的正香。
我走到他的面前,推醒他的時候我的小腿肚子在不停地打顫。
我平生第一次告白啊,竟然是替別人,我平生第一次告白,竟然要對著這個眉眼青澀的愣頭毛小子!恨吶——
我說:“你出來,我有話說!
說的時候我知道語氣是顫抖的,尾音甚至不受控制的上揚著。
那小子睨了我一眼,那一眼,哎喲喂,不屑的,譏誚的,不耐煩的,甚至是憤怒的。
我說:“出來,謝謝!”笑在臉上搖搖欲墜,那個眼神挑起了我相當?shù)幕饸,說的時候也是充滿著極力壓抑著怒火的狀態(tài)。
應該是受到了我眼神的威脅,他搖搖欲墜地站了起來,估計還沒睡醒。
他磨磨蹭蹭的跟著我出了教室。我拉他到教學樓下的大榕樹旁,懶得廢話,我說:“我喜歡你!
眼神一定要真摯,語氣一定要篤定,手一定要微微握拳以表達自己堅定不絕的心意。
那個“她”在我半昏半醒之間跟我說的話我還記得。
那個樓天涯同學看著我的眼神都變了。
不可置信的,驚訝的甚至是恐懼的,慌慌張張的他叫道:“瘋子!”
我拉住他,他回頭瞪著我,口中還罵著:“你個瘋子!瘋子!我又不是同性戀,滾開!”
我靠!老子喜歡的也不是你!這句話差點就說出口,但是腦后若有若無的一線冷意“嗖”的竄進腦海深處的時候,我知道我要老實。
我說:“你別誤會,我是替別人說的!
他明顯的不信任地看著我。
我說:“老子不喜歡你!”
帶著不屑的語氣給了他鎮(zhèn)定下來的勇氣。但是他還是一臉嫌惡的甩開了我的手。
我說:“那個女孩子,喜歡你很久了!
他突然間不說話了只是看著我。
其實十六七歲的孩子都有一份虛榮心的吧,聽到有女孩子喜歡自己,心中多多少少都是洋洋自得的吧。所以他的眼神柔和了很多。
我說:“你知道她的名字嗎?”
他搖頭。
意料之中,往往這些青春年華的愛戀總有那么幾分糾纏不清說不清道不明,牽牽扯扯,或許到最后都不知道那個誰是誰。
我說:“她會傷心!
“讓她自己來說!”他突然間提高了音量。
我靈光一閃,看著他的眼神也深沉了起來。他知道是誰,一定知道,卻偏偏裝不知道,那么,他也應該知道,那個人已經永遠離去。
他突然間背過身去。
我輕輕地說:“抱歉,她來不了了!蔽液鼙,我很想說那個女孩子被我收了,給我家的那只鬼吃掉了,她呀,連輪回都不可能進入了,她呀,即便是下輩子你們都見不到了。
但是,我不敢說,這些帶著自私自利性質的事,我又怎么說的出口,那些被我收服的魂靈,有的連話都說不出,有的連一個基本的形態(tài)都沒有,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輪回的機會。他愛的人,他許諾的下輩子就這樣被我一手扼殺,我怎么敢說出口,這樣的罪孽的事!
他不說話,微微起伏的肩膀讓我知道,這個自尊心最強的年齡,他還正為了一個喜歡的人在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面前哭。
我突然間感覺到我后腦那縷寒意慢慢的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聽到了一聲嘆息。悠悠遠遠,似滿意似不滿意。
我說:“我碰見了她的靈魂,她說她喜歡你。對不起,她不能親自來,只能由我代勞,請你將她的這一份心意埋藏在心里,永遠不要再提起,這是她的愿望。”我說完,提步離去,那個男孩子,這一次的落淚,將是他生命力最真摯的一次落淚。
不知不覺,我的眼淚,也慢慢落了下來,我想,我這一次落淚,將是我此生最后一次落淚嗎?
那個有著堅定地可能化為厲鬼執(zhí)念的女孩子,她的愿望這么簡單,而我,卻讓她再也無□□回,呵呵,可笑可悲可嘆,呵呵,可恨可恨可恨!
回家的路上,感覺自己身上一分一分變得冰冷,抱緊了雙臂牙齒“咯咯”打架,一個寒噤接著一個寒噤,腿肚子已經開始抽筋了,不會吧,感冒加重?
恨吶——
開門的時候在門口發(fā)現(xiàn)了我的貓貓,縮成小小的一團可憐巴巴的看著我。
怎么大家都喜歡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啊,就吃準了我心腸軟?
我靠!這怎么行,那我以后不是被欺負死了?
我憤憤的開門,憤憤的提起我家貓,憤憤的對蹲在門口眨巴眨巴眼睛吐著舌頭做小狗相的鬼說:“少給我擺這個鬼樣子,老子免疫!”
我家的鬼失望的酷酷的起身又躺倒在沙發(fā)上。
哎喲呵我的個親爺欸!那個姿態(tài),半長的頭發(fā)微微耷拉住了眼睛,瀲滟的光微微閃閃,一手撐著頭,蒼白的臉越發(fā)襯著唇艷紅如血。美人啊——
但是,無暇欣賞。我掏出手機給打電話。給誰?人事部。銷假,明天上班。
我對我家鬼說:“明天和我一起上班!
他眼底一片詫異。
我說:“不就是融進我的血脈嗎?沒事的!
他唇角微微一勾,搖了搖頭,“你病了,不能上班!
有良心啊,有良心啊,還知道我病了不能上班。
我以睥睨的眼神瞟了他一眼,雄赳赳氣昂昂的進了房間。
我的確是不能上班,但是我不得不去啊,再不去,年底獎金,這個月工資......我還要吃飯的說。
我用一個晚上回復元氣,但是整整一夜,全身發(fā)冷讓我?guī)缀跻詾樽约簳Y冰,被子里濕淋淋的一片越發(fā)的冷,我靠!這感冒,有完沒完!
恨吶——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我發(fā)覺四肢好像有了些力氣。深吸一口氣掀被子起身,洗澡穿衣燒火做飯,手腳伶俐姿態(tài)雍容,好一個意氣風發(fā)的大大好青年!
在我第四次訓斥我家鬼的時候,我突然間發(fā)覺了他的反常。不僅腳跟腳的跟著我,而且還不時扯扯我的衣袖碰碰我的頭發(fā)。
咦?什么意思,邀寵,沒門!這套老子不吃!
我說:“讓開,要不不給你吃飯!”
他癟著嘴撤了。我家貓貓卻竄了上來,扒著我的腿怎么甩都甩不下來。
我靠!撒嬌邀寵竟然傳染了?
我盡量忍耐,不過是邀寵嘛!視而不見就行了。
整個早餐我很忙,我家貓貓非要竄到我的餐盤旁邊喝它的牛奶吃它的餅干,而我家的鬼非要讓我給他盛粥,拿筷子甚至還提出了喂他吃的非禮要求。
我靠!當我是保姆!但是這些要求我還是一一滿足了,萬一他又要吃我的貓貓怎么辦?
出門的時候,我捋起袖子伸出手,對我家鬼說:“進來!
他先是一愣,然后笑道:“你會難受的,還有為什么我要陪你一起去上班?”
我再次用眼神睥睨他。但是看著他微微的笑,帶著我眷念的溫暖,心中一軟,我說:“你來不來,再不來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我自己一驚,我怎么也會用這種撒嬌的語氣說話啦?難不成,撒嬌真的可以傳染。
我轉開臉,不去看我家鬼的眼神,臉上是微微的紅,那樣的語氣完全沒有經過我的大腦的說,就那么蹦出來,還真是......
“好!”他突然間開口。
耶?
眼前白光一閃,他化作了一線白光,從我的脈關之處射了進去,帶著凜冽的痛感迅速游走于四肢百骸之間,一剎那好似全身的血液都冷卻了下來。
沒辦法,我家的鬼,不能到人氣太旺的地方去,那些強烈的陽氣會讓他窒息,只能讓他暫居與我的血脈之中,雖然會給我?guī)韨Γ彩菦]有辦法的事不是?
我說:“小心點,不許跑到我的心脈當中去!
沒有回答,但是那絲寒意明顯的離心臟遠了些。
還好,今天很聽話。
我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公司的大門。
好久沒來了,沒被解雇實屬萬幸。
九點整,我開始工作。
血脈之中的那股寒意讓我的手腳不是很聽使喚,但是我的動作還是很伶俐的,人事部發(fā)資料,財務部核對賬務,幫上司買飯,幫女同事搬東西,偶爾會被叫到前臺處理一下棘手的顧客,甚至還被叫到銷售部進行了一次咨詢。
我很忙啊,忙的腳不沾地,忙的暈頭轉向。
血脈中的那股寒意隨著心跳一下一下撞擊著血管,很安心的感覺,或許是血脈的寒意更襯托出了心臟的暖意,越發(fā)覺得心中是溫暖一片,我家的鬼,在我的身體內過的很好吧!
唇角不自覺帶上了幾分笑,青春年華分外妖嬈。
直到下午在準備上五十四層的時候碰到了我的老板。
我說:“老板好!”語氣鏗鏘有力,眼角一定要帶笑,但是心中卻突然地一寒。
突然覺得手腳發(fā)軟。
我老板很酷,看了我一眼就很平靜的對我說:“還沒死呢?”
我靠!這什么老板,盼著我死,沒人性啊沒人性!
我垂頭喪氣的跟著老板上了五十五樓。
老板說:“這半個月都干了些什么?”
我唯唯諾諾卑躬屈膝點頭哈腰,陪著燦爛的笑,道:“睡覺。”
“混賬!”
哇!這年頭還聽得見這么復古的老爹訓斥兒子的話,還真是讓人精神一振呢。
我老板在寬大的辦公桌后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我。
哇!我又不是他兒子,這種眼神是什么意思?
我渾身戒備,因為我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在我尚沒有任何行動之前,突然間覺得左手脈關一痛,一線白光激射而出向著我的老板奔去。
我叫:“喂!”
我老板猛的一皺眉頭,然后......
我看猴子似的看著他。
笑意蔓延的時候,我知道,我家的鬼附上了我老板的身。
狗血劇情終于要開始了么?
我請求退場行不行?
我轉身的時候聽見老板,不,我家鬼用我老板的聲音說:“好了,你先忙,下班后在辦公室等我!
“辦公室?誰的?”我問。
他的那個眼神就俏皮了起來。
“你有辦公室嗎?”
我張了張嘴,轉身撤了。
即便我是公司的□□,即便公司所有棘手的問題都要我出馬解決,即便我無數(shù)次的出謀劃策幫公司度過了難關,我還是流落在外,沒有歇身之地。
依我老板的話說,那是隨時待命!
所以我才會一上班就忙得腳不沾地,我就是一萬能候補,那里需要我,我就得上。我曾經仔細的考慮過,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于他。
但是他也有好心的時候,他對我說:“如果累了,就在我辦公室休息,任何時間都可以。”
因為他是板著臉說的,所以我一直都不敢,一直都不敢,悲催。
恨吶——
我家的鬼附身到我家老板身上的時候我沒有一絲的擔心,繼續(xù)我的全能鑰匙的作用,期間幫一位遠道而來的顧客解決了語言問題,和策劃部一起開了個會,并且將人事部的總經理在他的辦公室訓斥了一番。
沒辦法啊,誰叫我沒辦公室,只有跑到人事部,占著經理的辦公桌修理他了。
哎呀,其實這樣不好啦——
我想,一直忙著就不會惦記我家鬼了,一直忙著就不會注意心中的涼,一直忙著就會將那濃濃的失落忘卻,一直忙著到明天我的愿望就會實現(xiàn)......所以我一直忙著。
明明知道身體支撐不住了,我還要一直忙著,冷汗泠泠,面色蒼白,偶爾在锃亮的玻璃窗上瞥見我的臉,怎么和我家鬼沒差別了?
難看啊——
直到公司里的人都走盡,直到疲憊再也抵擋不住,我拖沓著步子進了電梯。按下五十五層的鍵的時候,我告訴自己:親愛的,要微笑。
我的老板用深沉的目光看著我。我抬頭的力氣也懶得用,耷拉著頭準備接受一切可能的災難,出乎意料,我那老板只是一聲一聲的嘆氣。
嘆的我心里發(fā)毛,嘆的我的心也是拔涼拔涼,嘆的我也不由自主跟著嘆了起來。
卻突然有一個聲音在耳邊問:“累不累?”
差一點因為這句話里的太多的溫暖落下了眼淚,可是......
我看著我家的鬼,他站在我的身邊,不遠處我的老板拿他那雙傳說洞悉一切的眼看著我。
剛才是誰嘆,又是誰說的話。我有些茫然。而且有一個更為棘手的事:我家鬼和我老板到底......
有些說不清楚。
我家老板看不看得見我家鬼,抑或說我家老板愿不愿意看見我家鬼,抑或是我家鬼在看見我家老板出了附身外有沒有另做些事情......有些糾結啊——
冷眼的老板,不知道在生氣什么,嬉笑著讀不出情緒的我家鬼,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呀呀呀,我還是暈倒好了。
但是,因為劇情需要,還是站著吧。
我極其嚴肅的對我老板說:“老板,我下班了。”
我家老板無動于衷。
我轉身就走。
老板說:“累不累?”平板的聲音中有一絲的顫抖。
我嚴肅的回答:“不累!庇谑顷P門離開。
我家的鬼突然間笑了起來。
我不明所以的看他。
“為什么你沒有告訴我,你家老板是面癱!彼χ鴨枴
“我應該為此而道歉嗎?”
我抽著嘴角問。是不是面癱不是他最清楚嗎?雖然我也比較清楚啦,但是我也沒有義務告訴他的吧,并且他也沒有問啦。
但是,現(xiàn)在我不得不糾結一件事,那就是他到底對我家老板做了什么?
“那個,你成功了嗎?”我強打起精神問,沒辦法啊,現(xiàn)在的我手腳發(fā)涼,走一步心就痛一下,很是難受,所以氣息微弱了很多他沒聽清也很正常,但是沒聽清就問啊,為什么不說話!
我靠!
回家的時候我開車,上了車我對他說,要不你開吧,我開估計會出車禍。
我家的鬼沉默不語。這種態(tài)度讓我很擔心啊,莫非......失敗了?
好了,我決定坐計程車回家。
我招手攔車的時候,我家老板不知抽什么風,還是他最近缺錢用所以想賺點外快,反正他就那么極其嫻熟的將車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說:“老板,不用特意過來打招呼的,我就回去!
他不做聲,看著我的眼里突然間溫柔起來。我的酷老板,你知不知道,你溫柔起來也是酷的。
我又說:“老板,你擋著計程車的車道了!
老板下車將我塞進了車。
我很郁悶,為什么他要乘我虛弱的時候欺負我?
“你身上為什么那么冷?”我老板皺著眉問。
我通過后視鏡看著后座上我家的鬼也是臉色一青。沒辦法啊,他的臉原本就蒼白如紙,有個什么過激的情緒表達也只好青上一青了,真是不好看。
我說:“沒辦法啊,天生體質這樣嘛。”我說的很文藝,但是那兩個的臉色分明不信。我只好訕笑摸著鼻子閉嘴不說話,多說多錯嘛!
于是車里就是一片死寂,直到最后我實在受不了,就對老板說:“老板,你唱個歌吧!蔽艺娴闹皇请S口說說,誰知道我老板那么耳根子軟,真的唱了起來。
我滴個天爺啊,老母雞變鴨!我的面癱老板會唱歌,而且還很好聽。但是......
“老板,你別唱了!蔽倚÷暤恼f,沒辦法,就剩這么點氣了,只好小聲說。
而我就在此時醒悟,后座上的我家鬼也許久沒有出聲了。
我回頭看他,他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么。
算了,死寂就死寂吧,好過聽老板唱歌那個沉重的罪惡感幾乎要讓我窒息。
到家的時候,我揮手向我老板告別,我老板看著我欲言又止,我想他如果說出來的話一定不是什么好話,于是就竄進了我家所在的大樓,遠遠地,我聽見我老板說:“你答應的。”
誰答應的,我可沒答應嫁給你,哼!
我家的鬼眼色卻變得更深沉了。
唉?真的告白失敗了?
我想,如果他告白失敗,會不會拿我出氣,而導致的結果就是他答應我的事無法實現(xiàn)?
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這只鬼在醫(yī)院見到我的時候可是明明白白對我說好了的:“你幫我實現(xiàn)愿望,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什么要求都可以哦!
那個語氣,有著深深地蠱惑之意,讓我忍不住顫抖。
我說:“好,就這樣定了!
難不成,鬼都是沒有什么信用的,難不成,那句話是哄我的?
靠!這怎么行!
我開門的時候動作明顯的慢了好多。我家的鬼沒有催我,只是靜靜地站在我的身后,感覺不到他的情緒,雖然我擅長的就是感知鬼的情緒。
我側身讓他進屋的時候瞥了一眼他的神色。
哎呀,帶著笑的眼,但是,我打了一個寒戰(zhàn)。
我家的鬼突然間伸出雙手,臉上一片急切。
這個意思是:要抱抱我?
“那個,你好像更冷吧。”我說。
他臉上青的厲害,哎呀呀,怎么這么不注重美觀。
我笑了,趨向前去,輕輕地抱住了他。
我想,就一次就好,我祈禱良久,只為這一刻,耗盡心力。
他在顫抖,微微的顫抖,在我的懷里,然后伸出手環(huán)住了我。
親愛的唉,你真的很冷。但是同樣冰冷下來的我還可不可以溫暖你?
眼角濕潤,我?guī)子錅I。
我家的貓總是會煞風景,他扒拉我的褲腳,喵嗚喵嗚的叫。
沒辦法,它餓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放開我家鬼的時候,他的眼里迸射出一片精光,我心一驚,彎腰抱起我家的貓就竄進了廚房。
靠在流理臺上微微喘息,突然覺得喘息都十分的奢侈了。
我知道,我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
近年來身體一直不好,雖說不是什么太嚴重,但對于自己總是負擔。想起小時候,跟著奶奶學習陰陽之術,因為一旦接觸到鬼就會虛弱的體質,即便是有很好的天賦和悟性,家族還是不得不將我除名。我知道這是為我好,聶家的孩子都必須修習陰陽之術,這是責任將我除名就代表著我不用擔這一份責任。身體差的這幾年原本是聶家人逃不過的劫數(shù),過了這幾年必定就會好起來,只是,好像我等不到這幾年過去了。
我是聶家人,即便是家族除名,天生的稟賦還是不會淡去。所以,他死的時候我忍不住去看,就遇到了他的鬼魂。
他說的,如果我可以達成他的愿望,他就滿足我一個要求。他說的,我信,很信。
我安頓好貓貓,到客廳去,我家鬼坐在沙發(fā)上撐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唉,身體差了,先天的稟賦也差了,區(qū)區(qū)一只小鬼我竟然看不透!
我說:“不要傷心!
這句話還真是單薄如紙。我家的鬼轉過頭來看著我,有些呆滯的眼神真的是我見猶憐,讓我一顆赤誠之心為之暗許。
他突然間笑。笑的我莫名其妙。
他將我拉到沙發(fā)上坐下,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傻、子!
我靠!區(qū)區(qū)小鬼也敢辱罵我!
我瞪著眼看著他,他的眉毛啊鼻子啊嘴巴啊特別是眼睛都好看,于是我堅持瞪著他。
我不計較,我暗暗喜歡的人罵我傻,但是我卻計較我暗暗喜歡的人強裝著這樣虛無的笑意。
我說:“沒關系,即便他拒絕了你!
他愣,我家的鬼愣的時候很好看的,所以我繼續(xù)看著他。
“呵呵,”他又笑,這次笑的真是了些,“真是——”他搖頭失笑,那種無聲的笑明明苦澀,他卻樂意一笑再笑。
“我不舍得離開!彼ν炅苏f。
我睥睨著他,這句話背后我將承擔的雙重損失,一個是要繼續(xù)為他抓生魂,一個是我的要求不能被實現(xiàn),切!想的美!
“但是,我必定會離開。”他接著說。
看著他有如此的覺悟,我發(fā)覺我完全不用說話,反正我也沒有力氣說話了,有很多話只能在心底想想。
“誰告訴你我是去跟你家老板表白的?!”
欸?
“我的愿望不是這個。”
什么?
“你帶我見你老板就是為了讓我再見到他?”
難道不對么?
我看著他,不敢相信。曾幾何時,夜夜醒來看著沙發(fā)上的他,頻頻舉杯喝掉我珍藏多年的葡萄酒無數(shù),半醉半醒之間,口中喃喃,破碎的音節(jié)纏綿悱惻,細細都聽了慢慢拼湊出三個字——徐棹川。一遍又一遍喚的凄厲。不巧啊不巧,區(qū)區(qū)在下的老板的名字就是這三個字——徐、棹、川!真真是不巧。
生前就有曖昧,死后自當化為執(zhí)念。
我親愛的,黑暗中你聽不到我的嘆息,我想你的執(zhí)念就是他吧。
每每鬼的執(zhí)念,不過是一個名字。
而我家的鬼,為了徐棹川,不肯入輪回。
那好,我?guī)湍悖?br> 化執(zhí)念,不過就是把話講清楚,講清楚了自當就乖了,該輪回的輪回,唯獨不可以的是煙消云散,這樣就不會輪回,就沒有下輩子。
也曾想,為什么明明死了偏偏還要遇見我。
是我心中的得情愫莫名給了你一線希望?還是那一刻我甘愿如地獄的心讓神明感動,要給我最后的溫暖美好,我仍記得,你那是笑的眉眼彎彎無限美好。
“鬼還留在陽間,是因為它有執(zhí)念,你知道我的執(zhí)念是什么嗎?”我家的鬼看著我的眼睛問我。
我緩緩開口,慢慢念出那個名字“徐棹川!倍c此同時他也開口,他念出的是“聶疏別!
我呆呆地看著他。
“這個名字這樣的特殊,任誰都不會念錯。”
聶疏別,疏離告別聶家的聶疏別,這個名字的意義沉重卻又溫暖,從他嘴里念出來是蜿蜒的美好的。
“我的執(zhí)念是你!彼f。
我家的鬼,眼睛里的認真讓我不寒而栗。我說不出話來。
“我想,即便死了,也想在你身邊,一天也好,但是你給了我四天,呵呵,疏別呵......”
我暫時處于一個懵的狀態(tài),敢情我是騎著驢找驢了?
我想天上掉餡餅了,但是我沒命吃了。我想,我家的鬼受打擊了,對我老板告白不成所以瘋了......
“你告白失敗了?”即便是煞風景我還是要問的。徐棹川這個名字他喚的神情而又凄厲,甚至可以說帶著恨意的喚的,愛之深,恨之切,我相信......
慢著!難不成那真的是恨之切!
我靠!太八卦而又狗血了吧!
“你......”
“我托孤!蔽壹业墓砗眯τ譀]笑的樣子看著我。
“我......”
“你呀,永遠是忙著的,都不會向我看一眼嗎?”我瞪眼,他卻陷入回憶,“你總是忙,腳不沾地,我以為我們永遠就那樣了,你忙我閑,我看你的時候你的目光永遠在遠方,我想,就算了吧,可是正想算了,偏偏又死了,你說,可笑不可笑?”
我的雙手開始顫抖,沒辦法啊,身為聶家人,原本就是受詛咒的一族像我這樣不顧陰間法度,擅自攝取生魂為食的,即便不是我吃了的,但還是罪無可恕,所以可憐的我是真的沒有幾天可以活了。但是在這個時間段給我一個天大的驚喜然后又告訴我這個驚喜不過是我做了一個夢最后還是會煙消云散,這也太慘無人道了吧!我活在世上原本快樂的日子就不多,成日受這個壓榨(徐棹川),受那個欺負(我家貓貓和鬼),還讓不讓人話了。
我看著我家鬼,不覺失笑:“呵呵,可笑可笑!”
曾幾何時,我怕表白會被人當做瘋子,原來我沒表白才是傻子。我想起了第四個生魂,她的愿望何其的簡單,只是一句“我喜歡你”,就可以讓她從化為厲鬼的邊緣折回,而我呢,我的愿望......
呵呵,好像沒有必要了不是。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呼天搶地,還是......就這樣?
我家的貓貓?zhí)衔业南ドw,我抱起它,將它遞給我家的鬼,我說:“我家的貓叫許棹安,你可不可以告訴他,我喜歡他。”
我終于忍不住,淚水落了下來。
該死的,不是我想哭的!
許棹安看著我家的貓貓,笑了,“原來你這么寶貝,是因為它叫許棹安!”
我低頭不語。
許棹安摸我的頭,動作很嫻熟,想必是訓練了許久。
我說:“這下可好,我們在陰間有伴了。”聲音很低,語速很慢。
收了生魂,命不久矣的我現(xiàn)在才發(fā)覺原來老天還留了我一線希望,黃泉作伴,多少神仙眷侶都想做的啊,我陰差陽錯就弄到了手,還真是......機會好,沒辦法。
“怎么會?”許棹安說。
我已經弄不清我是什么樣的心情了,高興抑或不高興,心一分一分冰冷下來,只覺得痛,將頭靠在我家鬼的身上的時候竟也感覺不出他身上的冷來。
就這樣吧,不這樣還能怎樣,我一直有接受現(xiàn)實的覺悟,再說了,怎么看都是我賺了不是?
我想起了那個我代生魂去告白的男孩,知道陰陽相隔時他哭了,我再看許棹安,陰陽不相隔時他哭了。
為什么?帶著我不好嗎?
許棹安說:“我不會帶你走,不會!
我拽著他的衣領,感覺呼吸漸漸淡了下去。手中拽到實物的感覺越來越淡,好了,生命終結時分,聶家人的天賦也被上天收回了。我用力想拽地更緊,卻好像錯過了許棹安的一句話。
是什么來著?算了,到了陰間再問。
不知道我這樣算不算猝死哦,因為白天我還上了班的并且精神抖擻毫無預兆,雖然是咬牙強撐但是旁人不知道不是?聶家人的體質不同我也沒辦法。
就這樣吧,磨蹭了那么久也該給個明白話了,我在黑暗襲來的剎那,說出了那句話:“許棹安,我喜歡你......”
再醒來時是一片霞光,我瞇著眼睛很久才適應了那樣亮的光芒。
呵呵,陰間霞光,我呸!
我知道我還沒死。沒死,是該高興還是該傷悲,還是干脆又哭又笑?我不知道,所以只有茫然的抱著腿看著我房間站在落地窗前的人,背影很熟悉,負手的時候會用右手握住左手腕。
我說:“為什么你會在這里?”
徐棹川回過頭來,依舊是冰冰一張板臉,看著心疼。
“因為,我想救你!闭Z氣平靜,話尾很穩(wěn)。
“耗盡心力?”
“不過是區(qū)區(qū)修為!
“那我該如何感謝?”這個問題還是要問的。
“你又何曾會感謝?”他反問。
口才不錯。我暗贊。
“但是,我需要你感謝!彼掍h轉的太快,讓我一愣。
“好!”
我靠!不要以為我的反應可以被挑戰(zhàn)。
“你如何感謝?”今天我的老板特別的文藝腔,我想我也該回應一下才行。
“你畫一幅丹青,如我的眉目如畫,而我......”我將下巴擱在膝蓋上,“......”
“你可否愿意如畫?”他接了下去。
我看他的眉,看他的眼,看他的唇,看他的鼻子,與那個人全然不同,很好,很好。
“我不知道,”我說,“真不知道!甭曇魸u漸低沉下去。
“聶疏別,聶,疏,別,”他一字一字的念,念得我真真起了些雞皮疙瘩,但是我不敢叫他別念,你想想,耗盡畢生修為來就你的人,這個人還是陰間的大老板,這要下多大的決心啊,雖然這也不是我求著叫著讓他救的,但是至少他的心是擺的清清楚楚的,竟然他擺出了一顆心我就沒有刻意傷害的道理,我還沒那么狠心,所以他要是愿意念就念吧,沒關系。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樣的,是熱的還是冷的?”
我沒說話,因為我也不知道,或許刻意說,我根本沒心,但是我是真的會有一些感動,他竟然刻意耗盡畢生的修為來救我。
“如我入畫,請一定不要早早死了,讓我傷心!蔽揖局^發(fā),指節(jié)用力到發(fā)白。
他笑了,唇角上鉤一度,奇怪,這么小的差別我竟然看得到。
我竟看得到他的眼角有晶瑩的一點,熠熠閃光。
突然間想起,某年某月某日,我對著我的面攤老板說:你若不會笑,其實哭也可以表達高興地感情的。
很好,他貫徹落實的很好。
我想,我終于明白許棹安最后的那句話,他說,如果說鬼的執(zhí)念不過是一個名字,而人的執(zhí)念就是活下去,狠狠地活下去。
插入書簽
一口氣寫到凌晨二點,還好,完結了!
蟲子什么的,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