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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亡月光」
「琴鍵劃過月亮的輕響,譜寫出心動的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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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針鋪就的小徑在月光下泛著銀藍,祈愿抱著琴盒往溪水方向走時,聽見了悉悉索索的響動。
灌木叢后探出一對長耳朵,絨毛上沾著的夜露在琴弦反光里亮晶晶的,像綴著串碎鉆。
“誰?”
祈愿停下腳步,琴弓無意識地劃過 E 弦,發(fā)出一聲清亮的顫音。
兔子受驚似的跳出來,懷里抱著的胡蘿卜滾進溪水里,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她淺灰的前爪。
“對、對不起!”
她慌忙去夠漂遠的胡蘿卜,耳朵卻被蘆葦葉勾住了。
祈愿蹲下身幫她解開纏住的絨毛,指尖觸到她顫抖的耳垂:“吶,小兔子,別害怕,我只是路過練琴的。”
那只雪兔通體雪白,耳朵下露出的紅眼睛炯炯發(fā)著亮。
下一秒,她注意到對方鬢發(fā)下的人魚耳,嚇得渾身打個顫:
“你是……人魚?”
祈愿的手落在她雪白的絨毛上,語調(diào)柔柔的:
“是呀。我叫祈愿,你呢?”
“他們說,如果碰見人魚族的人,一定要躲得遠遠的!
小兔子聲音打顫,似是生怕祈愿能把她吃掉。
祈愿聽到這話,覺得好笑,她抬手去捏雪兔的耳朵,語氣輕飄飄:
“那你覺得,我像不像那些——”
她停頓了一下:
“會吃兔子的人魚?”
“不像,”小兔子聲音依舊低低的:“但是不好說。”
下一秒,雪兔抖了抖絨毛,變出人形。
原是只通體雪白的小雪兔,竟變成了翩翩美少女,雪白的長發(fā)垂到腰間,一雙桃花眼紅紅的,嘴角帶笑。
“姐姐好,我叫;磣”
祈愿忍不住笑出聲,尾鰭在水下劃出優(yōu)美的弧線。
她發(fā)現(xiàn)這少女說話時總帶著點毛茸茸的氣音,像剛睡醒的幼兔蹭著母兔的軟毛,連道歉都帶著股甜津津的怯意。
"該說抱歉的是我呀," 她托著下巴浮在水面,月光給藍紫色的鱗片鍍上銀邊,"半夜驚擾了陸地上的小客人。"
;赐低堤а,正看見人魚從水中升起的上半身。
海藻般的墨綠長發(fā)里纏著幾串珍珠,隨水波輕輕搖晃,尾鰭拍打的浪花中竟浮著點點熒光,像把整片星空揉進了海里。
"姐姐的尾巴……" 她忍不住伸手,又猛地縮回,指尖還留著方才觸碰礁石的涼意,"像、像月亮碎在海里!"
祈愿被逗得直笑,尾鰭卷起朵小浪花,將顆泛著藍光的小珍珠送到;茨_邊。
"陸地上的小客人," 她的聲音像浸了海水的絲綢,尾音帶著潮汐的韻律,"你長著雙比紅珊瑚還要漂亮的眼睛,怎么倒像只怕水的小貝殼?"
;吹亩 "唰" 地豎起來,又害羞地耷拉下去。
她想起自己化形時,前爪總忍不住去抓垂落的發(fā)絲,像從前在窩里梳理絨毛般笨拙。
"我、我是雪兔呀," 她小聲辯解,指尖輕輕碰了碰腳邊的珍珠,珍珠立刻亮起柔和的光,"從來沒見過這么亮的水……我們兔子都怕被水打濕耳朵的。"
祈愿突然湊近,墨綠的發(fā)絲沾著水珠落在桑淮膝頭。
她看見少女睫毛上凝著的水珠,映著月光像綴滿碎鉆,鼻尖還帶著淡淡松木氣息——那是森林里才有的、讓人心安的味道。
"原來陸地上的雪兔,化形后會帶著松針的香氣呀," 她忽然伸手,指尖輕輕碰了碰;吹耐枚,"軟軟的,像團沾著晨露的蒲公英。"
;疵偷乜s脖子,耳朵卻不聽話地在人魚指尖蹭了蹭。
她聞到對方身上咸澀的海風味,混著點海藻的清苦,像冬日里曬過太陽的海鹽。
"姐姐的頭發(fā)……" 她終于鼓起勇氣,指尖輕輕劃過祈愿發(fā)間的珍珠串,"好香。"
海水在礁石間流淌,遠處傳來夜鷗的低鳴。
祈愿忽然往后退了退,尾鰭在水中劃出半圓,整個人像被月光托起的泡沫般輕盈。
";粗绬?"
她的聲音忽然輕了些,指尖劃過水面,蕩開的漣漪里浮現(xiàn)出海底的幻影——發(fā)光的水母像浮動的燈籠,珊瑚叢中穿梭著閃著藍鱗的小魚,
"海里的生靈總說陸地像永遠在燃燒的荒原,可我覺得……"
她忽然看向桑淮,眼中映著少女發(fā)間晃動的月光。
"陸地上的小生命,都帶著能融化堅冰的溫度。"
;淬蹲×恕
她想起去年冬天,自己縮在樹洞里,聽著雪花簌簌落在松枝上的聲音。
那時她總覺得,世界除了白色還是白色,直到今天看見人魚尾鰭上的星光,才知道原來藍色的世界里,也藏著會發(fā)光的故事。
"姐姐會害怕陸地嗎?" 她忽然問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裙擺上的三瓣花,"就像我們兔子害怕深!"
祈愿搖搖頭,尾鰭卷起的浪花里,不知何時多了串用海草編的星芒。
"害怕是因為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呀,"
她將星芒遞給;,海草的清香混著咸澀的海風:
"現(xiàn)在我知道你叫;,是會變成漂亮少女的雪兔,而你也知道我叫祈愿,是會吃兔子的人魚嗎?"
她忽然眨眨眼,指尖的水珠調(diào)皮地濺在;幢羌。
"才不會!" ;椿琶[手,兔耳上的絨毛都沾了水,卻笑得像朵盛開的鈴蘭,"姐姐……才不會吃兔子呢。"
她忽然想起什么,從袖中掏出顆裹著糖霜的胡蘿卜糖,糖紙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金色:"給、給姐姐的見面禮!"
祈愿接過糖,指尖觸到;凑菩牡臏囟取
她忽然明白,為什么奶奶總說陸地生物的掌心藏著太陽的碎片。
當糖霜在舌尖化開時,她嘗到了比海水更溫柔的味道——那是松針下的陽光,是沾著晨露的胡蘿卜,是毛茸茸的小生命捧出的、最純粹的善意。
浪花在礁石間輕唱,遠處的天際泛起魚肚白。
桑淮忽然驚覺東方既白,慌忙站起身,發(fā)間的兔耳因為著急而輕輕顫抖。
"天、天要亮了!" 她向祈愿揮揮手,裙角上的三瓣花在晨風中搖曳,"明天……明天晚上,我能帶更多胡蘿卜糖來找姐姐嗎?"
祈愿笑著點頭,尾鰭在水中劃出最后的弧線。
她看著少女轉(zhuǎn)身跑向森林,白色的裙擺掠過沙灘,留下一串小小的腳印。
而手中的胡蘿卜糖還帶著體溫,像顆裹著糖霜的星星,照亮了她藏在深海里的、從未有過的期待。
當?shù)谝豢|陽光躍上浪尖時,祈愿潛入水中。
尾鰭擺動間,方才;从|碰過的珍珠忽然發(fā)出更明亮的光,仿佛將少女發(fā)間的月光,永遠封存在了深海的最深處。
而遠處的森林里,;疵l(fā)燙的耳垂,忽然發(fā)現(xiàn)掌心還留著片人魚的鱗光:
——那是祈愿偷偷放在她手心的、比星星更溫柔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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