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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47.碑 05/12/31-07/08/02
“攺火初晴,綠遍禁池芳草。斗錦繡、火城馳道。踏青游,拾翠惜,襪羅弓小。蓮步裊,腰支佩蘭經(jīng)妙。行過上林春好!
微微沙啞的嗓音在山間回蕩,遠(yuǎn)遠(yuǎn)看去,一青一白兩個身影正行走在山間小路上。雖然已是四月,但不時吹過的風(fēng)依然凜冽,層層云朵又遮住陽光,在春日里實(shí)在算不得好天氣。兩人卻都是單衣,似乎并不在乎春寒的料峭。
已拉在身后的白衣人一派悠然自得,搖頭晃腦的念著詩句。而青衣男子卻青著半張臉,拉了拉斗笠,只顧著向前趕路。
看著前面那人再三壓低斗笠,白衣人笑道:“世人皆道四月踏青,你怎么好像沒什么興致?”
青衣男子聞言冷哼出聲:“你有興致,興致好的這種天氣跑來天成嶺踏青。”
白衣青年輕笑:“難得有此機(jī)會重游舊地,不去不是太虧了。”
虧你個頭!本來就和衣服顏色相仿的面色聞言更加陰沉,青衣男子再一次鄭重的考慮當(dāng)年救這家伙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就在他出神之際,聽到白衣青年笑道:“到了!
天成嶺,猿猱愁攀,飛鳥絕跡,崖壁直削,其險有若天成。若失足掉下,十死無生。
五年來,或許游人無數(shù),但天成嶺景色如一,未有一絲改變。
真當(dāng)是物是人非。
正如是想著,白衣青年卻發(fā)現(xiàn)本應(yīng)該空曠的崖邊,憑空多了一樣物事。有些好奇的走近,才發(fā)現(xiàn)那竟然是座碑。石碑。
青年愣了一下,待看清楚上面的九個大字之后,隨即輕笑,忍不住伸手去摸。
他的手輕輕撫過石碑上凹凸不平的字跡,細(xì)細(xì)的看著,如同欣賞一尊完美的雕像。深灰色的石材,殷紅的字跡,看起來別樣的觸目。
五年前發(fā)生過的事依舊歷歷在目。那些人的表情,那些人動作,以為可以忘的,以為已經(jīng)忘了,可是故地重游,一切又倒帶般的流入腦海。
俊秀的娃娃臉上怨毒的神色,五年來竟沒模糊一絲一毫。
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又連貫性的想到喜歡搖著羽扇的白衣人,天天抱著瑤琴的黑衣人,整日研究各種毒藥怪蠱的青年……或喜或怒或哀或樂的面孔一一在眼前晃著。
“親眼見到自己的墓碑,有何感想?”青衣男子站在他身后問道。
“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機(jī)會的,本……在下榮幸。”依然盯著石碑的白衣青年身形微僵,隨即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
不覺得荒唐是不可能的,明明是在萬念俱灰之下的舉措,明明已經(jīng)生機(jī)盡絕,明明……
終究天命難違。真是可笑。
“你知道這碑是誰立的嗎?”
白衣人聞言一笑:“柳大公子事后居然沒拆了它,真令人驚訝!
青衣男子也知道他若猜不出,也就不是名動天下的天下第一人了,但卻仍然頗感無趣的垮了眉毛。看著面前這人又陷入沉思,也不再出聲打擾,只是百無聊賴四處打量,突然眼睛一亮,紫眸掃向面前的白衣人。
“你怎么一點(diǎn)也不吃驚?”盯了半天卻沒發(fā)現(xiàn)任何反應(yīng),青衣男子失望道。
“我為什么要吃驚?”白衣人如是說著,目光卻飄向了遠(yuǎn)方。
明黃,霸道而刺眼的顏色,盡管隔著層層的樹木,卻依然醒目。雖然看不見,但是他知道,他也在看著他。
他記起了,在另一塊石碑前,他們也曾經(jīng)這樣對視著,對視著。
甚至在更早之前……
“公子,這……”站在一旁的黃衣青年吃驚的望著前面兩道身影。
“已經(jīng)五年了……”錦衣男子低低的說。
黃衣青年聞言一驚。原來之所以選擇今天,而且會遇到那兩個人,是因?yàn)椤?br> “公子,您不過去嗎?”黃衣青年緊緊盯著他身邊的人。
過去,有什么意義?當(dāng)初既然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就不會后悔。
錦衣男子心思百轉(zhuǎn),最終,卻也只想到了這么一句。他與他都是太過聰明的人,清楚的知道,沒有意義的事,誰都不會做。
一年的時間,似乎改變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沒有改變。比如那道白色的身影,和一年前一樣,依然身型削弱,風(fēng)姿凜然,依然是高傲自負(fù),不滯于物。只是心境,再難如初。
和魔簫在一起……看樣子過的還不錯吧。
他此刻已無從思考其他,只要,他還活著,活著就好……
錦衣男子抿著唇,只是默默的看著遠(yuǎn)處模糊的白色身影。前塵往事一時涌上心頭,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終于他只是長嘆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黃衣青年神色復(fù)雜的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咬咬牙,終于還是一言不發(fā)的跟了過去。
“他走了!鼻嘁履凶拥恼f。
白衣人不置可否的一笑,神色依舊淡漠如初,孤傲冷絕。
“你不去追嗎?”青衣男子忍不住問道。
“這里又不是你我的地盤,誰要來便來,要走便走,我為什么要去追?”白衣人淡淡的語氣,似乎在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青衣男子默不做聲,隨著白衣人的視線眺望著渺渺然的遠(yuǎn)方。
“何況,又有什么意義呢……”
過了許久,白衣人輕嘆出聲。
“我們也走吧……”
紅衣人穩(wěn)步穿過走廊,推開面前的門。屋內(nèi)的擺設(shè)雖然都以白色為主,卻十分的精美華貴。繡著九曜圖案的白色簾幕下,淺香浮動,飄飄裊裊?墒沁@一切,卻難掩一股冷清之氣。
只見白衣青年站在窗前,若有所思的望著遠(yuǎn)方。
“帝座!
紅衣人的輕喚拉回了白衣青年的思緒,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面前明明尚及弱冠卻白發(fā)三千的屬下。若是往日,白衣青年目光凌厲面色嚴(yán)峻,卻也沒人注意到他那張略顯稚嫩的娃娃臉?墒墙裉,他身邊沒了睥睨天下的氣勢,臉上卻隱隱浮現(xiàn)了幾分落寞。
紅衣人正驚疑不定,他卻開口了。
“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略帶暗啞,透著深深的疲倦。
“今天是……”
“五年了,已經(jīng)五年了……”白衣青年喃喃自語,目光飄移不定,“不知他過的可好……當(dāng)年……”
紅衣人猛然省起。五年前的今天,天成嶺上,傾絕一笑,巨星隕落。至今想起還宛如在夢中。模糊的不真實(shí)。
那是所有人心底永遠(yuǎn)的痛。
“帝座……”紅衣人輕輕的嘆息。
他一直完美的做好一切,完美的讓人看不出任何破綻。但是他知道,那件事是他心中永遠(yuǎn)的結(jié)。
解鈴還須系鈴人,受傷者的傷只能由傷人者撫平?墒,誰才是系鈴人,誰才是傷人者?每個人都體無完膚傷痕累累,每個人都是受害者。
結(jié),越系越大,終于成了死結(jié),沒有人解的開,沒有人撫的平,它梗在每個人的心里,重重的盤踞著,揮之不去。
或許時間會沖淡一切。或許很久很久以后,一切都如流水般逝去,不留一絲痕跡。所有的過往,都將淹沒在滾滾的歷史長河之中。
紅衣人順著白衣青年看向窗外,遠(yuǎn)處氤氳不清的山頂白雪皚皚,顯得那么高貴,那么神圣,遮住了所有,只留下一片潔白。
不知是誰發(fā)出的嘆息飄過千里冰封的雪山之顛,終于隨風(fēng)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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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以天下正文設(shè)定為準(zhǔn),所以昊雖然知道軒轅在附近也只是裝作不知,所以軒轅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昊卻不會現(xiàn)身,所以煌也只是站在昆侖絕頂眺望遠(yuǎn)方,所以,我們也只能靜靜的看著他們,然后無聲的嘆息。
我們只能說,還好他們都活著。
還好。
活著,就有無限的希望和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