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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小安要做新娘了。林剛陪她去試了婚紗。結(jié)婚的請貼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酒店也都定好了。送小安到她家樓下的時候,林吻了吻她:“小安,你要做最美麗的新娘了!毙“驳哪樕细〕鰞啥涞募t云,低下頭來。那一刻,小安真是個幸福的小女人!
回到朋友家,林的臉上有淡淡的疲憊。
“林,婚禮準(zhǔn)備的差不多了吧?明天回家?”
“恩,我的感覺,這場漫長的戰(zhàn)斗終于要有結(jié)果了!绷炙闪怂深I(lǐng)帶,倚在沙發(fā)上,“明天坐最早一班車回去,不要小安送了,她也挺累的!
朋友點燃根煙,半開玩笑的說:“林,我可真佩服你呀,堅持了這么多年,還是和小安,也不怕兩地分居!绷直徽衷跓熿F里,笑了笑,沒有說話。
晚上,小安躺在自己從小一直睡著的小單人床上,摸了摸床頭上貼著的大頭貼,那是很多年前她和林一起拍的。摸著它們,小安滿心的甜蜜里還夾雜著一點點傷感,忽然有點不相信似的問自己,我真的要做新娘了嗎?而且是做一個最美麗的新娘?
她從床上坐起來,擰亮臺燈,對著梳妝臺上的鏡子仔細(xì)的端詳著自己,又禁不住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輕輕地嘆了口氣。
清晨的車站上還有薄薄的霧氣,林坐在車上,隨意地靠在車窗上向外望著,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慢慢地尋過來,他趕緊拉開車窗向著她揮揮手:“小安,我在這!”
小安聽見林的聲音,笑著跑過來:“林,我還以為你走了呢!真好,還可以看到你!”
林伸出手來握住小安涼涼的小手,有些心疼的嗔怪到:“不是不要你送了嗎?怎么又來了?”小安緊緊地抓住林的大手,像是怕一松開,他就會一下子飛了似的。停了一會,才輕輕地說:“林,我就是想看看你!
“傻丫頭,都快做我新娘子了,以后你就可以看個夠了!”
小安淡淡地笑了笑,緊緊地抓住林的手,低下眼睛,還是輕輕地說:“林,我就是想看看你!
車開走了,小安看著它漸漸地變成一個小黑點,眼睛里悄悄地流出兩滴淚來。
街上的風(fēng)景沒有什么不同,依舊的樓房,依舊如水的人流,不同的,也許只是在這條路上走過的人吧。小安自己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溜達(dá),不知不覺走到了她的高中校園。操場邊上的楊樹已經(jīng)長得很高很粗了,茂密的葉子油油的綠著,真好。
小安在看臺上坐下來,望著球場上踢足球的幾個小孩子。好多年以前了吧,小安常來這里看林踢球,那時候的林還是個有著陽光般燦爛笑臉的羞澀少年。
林是從J城到他們T城的這所重點高中借讀的,為了高考。
雖然這樣,林的高考成績由于貪玩還是很不理想,但他不承認(rèn)當(dāng)時費了那么大力氣來借讀的結(jié)果是一無所獲,因為,他有了小安。
大學(xué)的寒假,小安自己坐了車跑到J城,凍得臉蛋紅紅的,和林牽著手在雪地里慢慢地走。林的大手溫暖而有力,令小安無法放棄,更舍不得放棄。
送小安去車站的時候,小安有點憂傷的說:“林,學(xué)校體檢的時候我被檢查出來有甲亢,我到圖書館翻了許多書,我,我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愛你!
林點了點小安凍紅的鼻子頭:“小傻瓜,說什么呢!聽醫(yī)生的話,好好照顧自己!
大學(xué)快樂的日子結(jié)束的時候,林還沒有找到工作,而小安回到T城很快的找到了一家公司做會計。日子就在林不停地找工作和小安忙碌但規(guī)律的生活里滑過去了。
“小安,我是不是很笨?”林在電話里很沮喪。
“林,別灰心啊,我相信你的,你是最棒的!
小安總是這樣善解人意,總是溫柔而堅定的鼓勵著林。小安的朋友勸她說:“小安,干嗎這么死心眼呢?!你跟著林,以后吃什么?!”小安只是微笑,話也說得很堅定:“我喜歡林,也相信林! 林想到,自己應(yīng)該給小安一份責(zé)任。
林的父母知道小安,是從林高中班主任的嘴巴里,那時候班主任叫來林和小安的父母,是為了阻止他們青澀的校園愛情,可是誰都沒有想到他們會堅持了這么久,在林最灰暗的日子,他們也堅持下來了。
拿到了律師證,林握著話筒說:“你來吧,小安。我想帶你見見我的父母了!
林煩躁的抽著煙,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小安來的那天,晚飯吃的很安靜,可是送走了小安,做醫(yī)生的母親就很嚴(yán)肅的叫住了林:“林,你知道不知道小安有甲亢?!”
“什么呀?誰跟你說的?!”林避開母親的眼神,想要走到自己房間里去。
“林,媽媽做了這么多年的醫(yī)生了,你以為我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嗎?得甲亢可是不能要孩子的,即使有了,也是畸形啊!你可是要想清楚了。反正我是不贊成的。”
“小安可以治嘛!反正我喜歡小安,我就是要小安!她等了我這么多年,我也要對她負(fù)責(zé)任!”
“甲亢很難治好的,一直都不再復(fù)發(fā)的可能性很小。你最好自己好好考慮清楚!眿寢寷]有再說什么,沉默的去廚房洗碗了。聽著廚房里嘩嘩的流水聲,林也只能是沉默。
小安,我的小安。
“小安,我想結(jié)婚了,和你!
小安停頓了一下,臉上綻放開了笑容,握住了林的手:“林,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不想帶著愧疚的心嫁給你。”林望著小安的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林開始積極的去尋找合適的房子,在父母的沉默中,他不停的奔波在不同的住宅樓中。有時候回家躺在床上,握著手機看著小安發(fā)來的甜蜜的短信,疲憊也就被幸福淹沒了。
幸福很簡單,雖然有點艱難。面對母親有些責(zé)怪的目光的時候,林不說什么,只是低著頭,然后沉默的吃過飯,又跑出去繼續(xù)為他們未來幸福的小家奔忙。父親嘆口氣:“哎,隨孩子去吧,都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幸福不幸福那都是自己心里的事,咱就別再操心了吧……”母親也嘆了口氣,雖然沒有說什么,但是小安再來家里的時候,母親也開始微笑著夸小安乖巧了。林拉著小安的手坐在母親旁邊,感覺幸福好象就在不遠(yuǎn)處了。
從醫(yī)院回來,小安拼命的吃藥,藥咽下去,眼淚也洇了出來。
當(dāng)初和小安一起治療的病友,有好多個都應(yīng)該是控制住了,可是她卻還是老樣子。今天醫(yī)生看了病歷,也是一副不容樂觀的樣子。小安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家來的。路上她去附近的一個廟里許了愿,還“請”了一個小佛帶在脖子上,小佛貼在胸口上,涼涼的。睡覺的時候小安拿手握著它,手心里被汗水和淚水浸潤的濕漉漉的。
林打來電話,告訴她她想要的綠色的窗簾已經(jīng)掛起來了,她可以像她說的那樣要她的幸福生長在希望之中了。小安不說話,只是很平淡的“哦”了一聲。
“小安,你怎么了?”林聽到小安的語氣心里有點不安。
“沒什么,有點不舒服,可能是累了吧!
林噓了口氣:“那你早點休息,別累壞了。對了,你那邊的證明信拿來了沒有?下周你來,我們?nèi)ヮI(lǐng)結(jié)婚證,好嗎?還有,東西都訂好了,你不用擔(dān)心了,過幾天你別忘記拿你訂的禮服。好了,你早點睡吧,我還趕份材料!
小安沒有說話,把電話掛了,抱著電話蹲在地上出了半天神。
第二天小安早早的起來就去了訂禮服的地方,回家的路上她自己慢騰騰的在街上溜達(dá)了半天,坐在廣場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吃了好幾筒冰激凌;氐郊业臅r候天都黑了,母親在廚房里做飯,她走進(jìn)廚房接過母親手里的勺子,母親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問她:“今天去拿禮服了嗎?”小安還是沉默,低頭看著鍋里的菜,不說話。母親搖搖頭,“這孩子真怪,都要做新娘的人了還這么小孩子脾氣……”
林指揮著工人把空調(diào)抬進(jìn)新裝修好的家里去,累的滿頭大汗,臟兮兮的乍著手站在那里,手機響了,響了幾聲,沒等林接,就掛斷了。林拿出來看了看,是小安打的,就趕快給她再撥回去,響了好久小安才接,一接通林就說:“小安,你忙什么呢?我在裝空調(diào)呢,這么幾天你也沒給我聯(lián)系,我也挺忙的,呵呵,沒生我氣吧?……”
“林……”小安截斷了林的話。
“怎么了小安?”
“我們……我們,分手吧!毙“舱f完這話,趁林還在沉默時候,趕快把電話掛掉了。
林保持著打電話時的姿勢,楞在了那里。楞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心想小安怎么了,不會是開玩笑吧?就再撥電話回去。電話沒人接了,林的腦子里忽然一下子有點空了,站在那里就這么機械的一遍又一遍的撥過去,直到撥到淚流滿面,拉開房門沖了出去。
坐車趕到T城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林站在小安家樓下,一遍遍撥電話,還是沒有人接,他站在樓下大聲喊:“小安——”小安躲在窗簾后面,看著林仰著頭大聲的叫著她的名字,趕緊縮回頭去,心里就那么狠狠的疼了一下,她咬咬嘴唇,拼命的用手堵住耳朵,不要聽到林的呼喚。
夜很深了,小安從窗簾后面看到林很落魄的樣子坐在楊樹下面,很失神的望著手里的手機,小安的手有點發(fā)抖,她真想馬上沖下去撲到林的懷里,可是她閉了閉眼睛,把手機扔到了床上。
天快亮的時候,小安看到林很慢很慢的站起來,雙手捂住了臉,然后停了一會,默默的走了,走的時候,還抬頭看了看小安家的窗戶。目送著林走遠(yuǎn)了以后,小安瘋了一樣把桌子上的藥狠狠的砸在地上,然后坐在地板上,抓著頭發(fā),終于哭了出來。
林的婚禮很熱鬧,在飯店門口,小安遠(yuǎn)遠(yuǎn)的躲在一個角落里,看林和他美麗年輕的新娘一起從花車上走下來。她雙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的為林祈禱,然后悄悄的頭也不回的走掉了。沒有人注意到她。小安問自己,你后悔嗎?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然后說,我不知道。她要自己心痛到極致,是再也不對他的愛情心存任何幻想。
愛從沒有走開過,可是這一切都不要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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