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人呢？”深夜到家，宅子里很安靜，只管家立在門口要上來歸置東西。

　　“睡了�！惫芗夷米咭路�，又遞上一杯下午溫好的的安神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回答。

　　“他倒是還能睡得著！”一回來就不痛快，當家的這幾天都是這種狀態(tài)，管家立著沒說話，心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這位哪個晚上不是到點就睡了？有本事你上樓喊醒他啊。

　　蔣敬瑭立在客廳，瞥到管家的表情，臉色怕是比外面的夜還黑，遞過來的湯也沒接，一言不發(fā)就上了樓。

　　果然就見到躺在床中間睡得四仰八叉的人，被子裹在身上，手腳亂放，一臉安然。

　　蔣敬瑭有時候是真佩服這混球的本事，金主都要趕他出門了，他還能怡然自得享受最后的悠閑時光。

　　被養(yǎng)在這兒這么多年白吃白喝，什么本事沒學會，連撒個嬌都不會。說要趕他走了也不會求情，連句軟話都不會說。透了口風說今晚要過來，也絲毫不把人放在心上，照樣呼呼大睡，跟個小豬一樣。

　　真讓人恨得牙癢癢。

　　蔣敬瑭哼笑，解了領(lǐng)帶往床上的人手上綁，就這樣都還不醒，過了一會兒才聽見一聲嘟囔：“干嘛呀~”

　　就這一句真把人骨頭都要叫酥。

　　蔣敬瑭壓著他咬他耳朵：“你說呢。”

　　李玉本質(zhì)上來說不是那種乖巧聽話的小情兒，相反他脾氣很不好，尤其起床氣很大，要是沒能睡飽，發(fā)起脾氣來非得讓這個家里雞飛狗跳不可。但是這種時候他的起床氣不能發(fā)作出來，說得難聽點，這是他的本職工作。小情么，在床上伺候好主顧是他最應(yīng)該修煉的本事，萬不能在這事上耍脾氣的。

　　所以盡管沒有準備充分，他還是盡力地放松身體，同時并不克制自己嘴里的聲音。

　　他知道他身上的主顧喜歡這樣。

　　激烈的情事結(jié)束，李玉早沒了睡意，躺在床上喘氣的時候聽見摟著他的人問他，“工作找得怎么樣了？”

　　李玉把手更加緊的摟住他，說：“還在找，你多給我一點時間嘛�！�

　　蔣敬瑭聽見這話幾乎立刻就笑了：“我看你呀，還是盡快找吧�！�

　　這話怎么聽怎么像是驅(qū)逐令，但是李玉眉頭都不皺一下，幾乎是立刻就回答，“我這不是在盡快找呢嗎？”

　　蔣敬瑭終于不再言語，回過勁兒來起床穿上衣服下了樓，臨出門前話也沒說一句，走了。

　　管家聽見車子的聲音才急忙出來看，立在客廳搖了搖頭，到底是不放心，跑到樓上一看，李玉趴在床上又睡著了，似乎絲毫不受影響。

　　管家又嘆了口氣，他是在無奈。

　　讓他看來當家的還是很舍不得床上這位的，要不是家里的老太太帶著準兒媳來鬧，李玉不小心失手推了那位大小姐一把讓人住進了醫(yī)院，他覺得李玉能在這兒住一輩子。

　　他真是越來越不懂這兩個人了，明明是一句玩笑，李玉只要撒個嬌辯解一下，蔣敬瑭那邊也就這么揭過去了，但是他偏不，讓他走他也乖乖應(yīng)了，只說給他一段時間讓他找到工作再搬，這么多年的陪伴，蔣敬瑭沒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

　　02

　　到了第二天，李玉照樣是睡到日上三竿起來，下了樓沖著廚房喊：“我好餓哦！”

　　廚娘忙把溫好的早飯端出來，看他狼吞虎咽忍不住痛心疾首地提醒：“慢著點兒！”

　　李玉塞了滿嘴的吃食，抬起頭來點了個贊：“好吃！”

　　一派耍賴撒嬌的模樣。

　　廚娘笑著走開了，管家湊近了問：“一會兒怎么安排呢？”

　　“什么怎么安排？”李玉聞言一雙眼睛睜得大，看起來無辜極了。

　　“您等會兒要是沒事，還是去送個飯吧�！惫芗伊⒃谝慌裕f。

　　李玉聞言聽了吃飯的動作，一只爪子還放在盤子里，慢吞吞問：“一定要去嗎？”

　　任誰都聽得出來他不樂意。

　　以前他在家里惹蔣敬瑭生氣了，管家就會讓他去送飯，在蔣敬瑭的辦公室睡一覺，晚上再跟他一起回來。

　　但那是以前，現(xiàn)在他都要被趕出這個家了，就不想這么去哄人。要哄好蔣敬瑭說簡單也簡單說麻煩也麻煩，反正免不了一陣腿軟。

　　他遲疑著問，想偷懶的心思卻騙不過管家，您最好還是去一躺。”

　　“那好吧。”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他也沒什么正當理由拒絕，只加快了自己吞咽的速度，鼓著個嘴咔哧咔哧地嚼，像個春天鉆出來的小老鼠。

　　等他吃完恰巧蔣敬瑭的秘書打了電話過來，問昨天蔣總帶回去的一份文件是不是還放在玄關(guān)上的柜子上，不巧今天開會要用到，時間有點緊能不能差個人送過來。

　　打的是宅電，管家聽了說當然，馬上就讓人送過去。

　　掛了電話又看了眼躺在沙發(fā)上抱著個碗吃水果的人，李玉接收到他的眼神，立馬舉手道：“好好好，等飯好了我就一起給他送過去�！�

　　管家這才終于是滿意了。

　　等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司機一路把他送到大樓門口，他熟門熟路地走了專用電梯，見到蔣敬瑭的秘書把文件給她，秘書一迭聲道謝，又說蔣總在辦公室，讓他自己進去。

　　李玉就這么招呼都沒打一個進了老總辦公室。

　　蔣敬瑭正埋頭看文件，聽見門開了頭也不抬地問：“誰讓你來的？”

　　李玉只字不提送文件的事，笑嘻嘻地說：“我來給你送飯，吃不吃？”

　　外面的日頭大，他笑得倒是比天氣還好，蔣敬瑭看著他，說：“現(xiàn)在才送，早吃了。”

　　李玉立馬把帶過來的東西放地上，走過去主動坐到他腿上，說：“你工作這么辛苦，吃過了也可以加餐嘛�！�

　　他本身就長得瘦，畢業(yè)之后除了在這間辦公室實習過一段時間，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工作過。皮膚也因為常年沒怎么見光保養(yǎng)得很好，穿個白襯衣看著樣子一點都沒變。

　　青蔥水嫩得很。

　　明知道他是故意引誘，但是蔣敬瑭就是覺得有點受不了，尤其是他主動拉著他往這張第一次干他的辦公桌上躺的時候。

　　真是個妖精。不管過了多少年，蔣敬瑭始終覺得李玉身上有這么一股氣質(zhì)。

　　“你真吃飽啦？”他笑著問，最浪蕩的妖精差不多也就是那樣，讓人覺得他真是不知死活。

　　03

　　在床上李玉總是很怕蔣敬瑭，不只是他做得狠，要得兇，還在于他那一做起來就不管不顧的架勢。他們有時候在廚房和客廳這樣的地方做，李玉總要提著個心害怕家里哪個人路過看見了，往往這時候蔣敬瑭就會打他的屁股讓他放松，或是一記狠頂讓他專心。

　　可怎么能放松得了，當初第一次在辦公室做的時候，他哭著求著讓他到旁邊的休息室里去，秘書一會兒就要來送文件，可他充耳不聞，聽見腳步聲就在門口了也不開口喊人別進來。把他急得使了力道收緊，蠻橫地想讓他早早出來。就是這么惹怒了他，一整個下午都沒讓他出了辦公室的門，把他壓到會客的沙發(fā)，抵在門上弄他，再厚重的門板也壓不住聲音。就這么，從一開始，他就給他立牢了規(guī)矩。

　　有的時候他也佩服他，明明比他大了快十歲，可精力卻還是這么好，哪怕當年最年輕的時候，他都榨不干他，得閑了也還是要跑另外幾處地方。

　　現(xiàn)在就更加不行了，一場激烈的情事下來他往往要躺著休息好幾個小時，可蔣敬瑭就是能立馬投入到工作當中去，李玉想這可能跟他早年間當過特種兵有關(guān)，潛伏作戰(zhàn)可以耗在雪山密林好幾個月，身體素質(zhì)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晚上他一個人回了家，管家見他進了屋便問為何不跟當家的一起回來，李玉渾身酸痛也就有點興致缺缺，那辦公桌實在太硬。

　　“他說今晚有應(yīng)酬，太晚了就不回來了�！�

　　“這樣，”管家沉吟，又問：“那么午飯呢，吃了沒有呢？”

　　“沒有�！崩钣癖嫉缴嘲l(fā)上立馬躺下了，舒服地談了一口氣才說：“他說他吃過了，走的時候我要帶回來他沒讓。”

　　“浪費�！彼稍谏嘲l(fā)上還要埋怨人：“不吃又不讓拿，我還能帶回來當晚餐呢�！�

　　管家簡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按他看來，李玉對蔣敬瑭而言肯定是極特別的，他身邊沒有任何一個情人能待得這么久，蔣敬瑭生在傳統(tǒng)的家族，把家看得重，他把這里當家，帶回來的人自然就是家人。

　　雖然他在外面還有幾處行宮，可那是消遣，一個男人做到他這樣的地位選擇自然也就多了，年輕的漂亮的不斷的撲過來，誰能保證一點不心動。

　　可家到底是不一樣的，當初蔣老爺子仙去，雖然在外人面前看不出來，可只有管家知道對他的打擊是實打?qū)嵉拇�，還不是在家住了半個月才好起來。那半個月里他簡直一步離不開李玉，有時候倆人在沙發(fā)上睡著了，也還緊緊摟著人家，生怕他在夢里跑掉了。

　　就是這樣也還是要讓人走，依他看來，不只是家里這個，哪怕是在外面做著數(shù)億資產(chǎn)生意擔著數(shù)萬人晚飯的蔣敬瑭，也還都是小孩心性。

　　都要人先來哄。

　　可掙家的是老大，在外面有了脾氣是要在家里來消的，所以他看不得李玉那一副隨便的樣子，找不著本分。

　　04

　　“還沒下來嗎？”

　　廚娘問管家，早已經(jīng)過了吃早飯的時候，差不過已經(jīng)快十點了，李玉還沒下來。

　　“我去看看。”

　　管家上了樓，門敲三下，沒人應(yīng)，擰開門一看，沒人。只能是在書房。

　　“進進進。”緊促的三個字，似在回應(yīng)剛剛那幾聲。

　　“您該吃飯了�！遍_了門，人正坐在電腦面前，一副認真的樣子，臉幾乎要貼到屏幕上去。

　　“我沒餓，你們吃吧。”李玉眼都沒抬，語氣里全是洋洋喜氣，好似在干什么大事一般，“我找工作呢！”

　　管家走過去一看，還真是招聘的頁面，一看職位，動物飼養(yǎng)員。

　　“吃完飯再找吧�！惫芗覄�。

　　電腦前面的人還是不為所動，一只手握著鼠標點點點，仿佛能把屏幕點出花來。

　　“新磨了豆腐，您不是念叨著要吃豆腐腦兒嗎，廚娘昨天晚上就把豆子泡好了。”

　　點鼠標的動靜立馬停了，一雙眼睛抬起來看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問：“鹵汁怎么做的？”

　　“聽廚娘說好像放了香菇木耳和蝦皮�！惫芗衣朴频貓蟛嗣┝诉�補充了一句：“沒有洋蔥�！�

　　李玉立馬站起來，跟個猴急的狗崽子似的攬著管家要往外走，“走走走，我們?nèi)コ栽顼�。�?br>
　　等吃罷了早飯，李玉筷子一撂，又急匆匆往樓上跑，連往日雷打不動的飯后水果都忘記要吃了。

　　管家看他一跨三步遠，著急的樣子哪兒還有前幾天催著他去找工作他卻癱在沙發(fā)上看漫畫的悠閑樣子。

　　六七年沒工作過，他的工作經(jīng)歷只有大學畢業(yè)之前在佰瑞實習的兩個月。住進了這里，更是連門都很少出，他幾乎快與社會脫節(jié)。

　　管家忍不住嘆氣，這么一個人，怎么能找得到工作呢，難怪他前幾天說了要找工作卻不見他有動作，問起了還說：“你讓我先做會兒心理建設(shè)嘛�！�

　　等又過了幾天，他就說：“這兩天是周末誒，沒有公司要招聘的�！�

　　一向過日子沒數(shù)的人，難為他還記得哪天是周末。

　　等到周末也過去，星期一早上他從樓上下來，對上管家關(guān)切的眼神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上午了，招聘的人都要去吃午飯了，我下午再找�！�

　　等到吃完早飯吃午飯，一個午覺睡醒了又差不多四點了，管家沒再問，還有兩個小時就下班了，他知道。

　　倒是李玉自己吃晚飯的時候提起來：“等會兒我就再去完善一下我的簡歷，再上傳到幾個招聘網(wǎng)站，明天就真的開始投遞了�！�

　　他說得信誓旦旦，讓人不得不信。

　　就這么拖到蔣敬瑭回家，又連夜走了，管家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什么，才會讓李玉再送了一趟飯回來就這么著急開始找工作了。他有心想告訴當家的，但是他一直沒再回來。

　　一天三頓都是上去請的，到了晚上管家忍不住試探著問：“工作找得怎么樣呢？”

　　李玉爽快地答：“快了！再找?guī)滋彀�。�?br>
　　管家聽了這話更是愁，“那……有沒有讓當家的幫著找找呢？”

　　李玉一愣，從碗里抬頭看他，一副頭一次聽說的樣子，他沒說話，管家卻讀懂了他的眼神，“為什么要找他？”

　　05

　　又過了幾天，李玉一大早就出門了，說是要去面試，早飯都沒吃，只在桌上抓了兩個包子就慌忙著要奔出門。

　　連管家想要給他張羅司機都沒來得及，不過也是，誰讓司機送著去面試呢。

　　要伺候的人走了房子里一下安靜不少，管家和廚娘立在餐桌前面面相覷，廚娘把桌子上的東西往回收，收到一半問管家，“那報紙上寫的難不成是真的了？當家的真要跟那勞什子孫家的小姐訂婚了？”

　　管家擺擺手讓她下去，只在心里嘆氣，這段時間以來他嘆的氣比往前六七年都還要多。

　　到了中午蔣敬瑭回了家，一家人都沒料到他會這個時候回來，飯也沒做，預(yù)備的是要等李玉往回走了才開火。

　　“人呢？”屋子里冷冷清清，只幾個傭人各自干著活兒，蔣敬瑭把脾氣擺在臉上，問。

　　“一早走了�！笨此驗槿瞬辉谏鷼猓芗亿s忙上前回了。

　　“什么？”蔣敬瑭的臉幾乎是立馬黑了幾度，似乎是不敢相信般震怒。

　　“說是要面試，不敢遲到，所以早早地出了門�！敝浪钦`會了，管家連忙解釋。

　　蔣敬瑭一時沒了聲音。

　　管家看他那一下子空落落的樣子，說就舍得讓他這么走了誰信吶。

　　“要不還是您跟李玉少爺說說，開玩笑的話當不得真的，我看他是頂認真在找工作呢�！�

　　“糊涂！”蔣敬瑭怒斥，仿佛管家說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話。

　　管家心說到底誰糊涂，你自己也不照照鏡子，你那是能離得開他的樣子嗎？也不知道抽什么風，當初兩個人開玩笑都開到明面上來了，說什么家產(chǎn)都留給這位李玉少爺，只要他能保證他一輩子不結(jié)婚，老了也能在后面給蔣敬瑭送終。

　　就這樣了還要趕人走呢。

　　不過到底是當家的自己的事情，他向來獨斷專行慣了，旁人的意見怕是早聽不進去了。

　　“那您稍微等會兒，我這就讓廚娘開火了�！惫芗夜ЧЬ淳吹卣f。

　　“他說了什么時候回來？”他問完管家就想笑，這別扭勁兒啊。

　　“剛剛打了電話說已經(jīng)在公交車上了，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現(xiàn)在估計快了。”

　　“司機沒跟著？！”

　　得了這一句質(zhì)問，管家也沒點破，恭敬說：“是，下次一定讓司機跟著去�！�

　　等到把第一道菜端上桌，李玉就背著包進了家門。蔣敬瑭看他穿個白襯衣牛仔褲簡直跟剛畢業(yè)的學生沒有區(qū)別，興許是走路走得熱了，還把上面的扣子解開了，修長的脖子跟栽上去似的，那張臉更是讓人忽視不得。青春漂亮。

　　蔣敬瑭坐在客廳看他進門，喉頭一滑咽了一記口水，卻還要板著臉訓人：“去哪兒了？”

　　李玉看見他，不理會他的明知故問，嘴里的話連帶著臉上的驚嚇換成驚喜，說：“你怎么這個點兒回來了？”

　　蔣敬瑭仍然板著臉說：“怎么，我回自己家還要跟你報備嗎？”

　　李玉把包放下笑嘻嘻跟他開玩笑：“不用不用，老板隨意�！�

　　說完立在桌前就想伸手去夠東西，被端菜出來的廚娘看見了一聲驚呼：“祖宗誒！回來了不洗手多不衛(wèi)生哦！”

　　李玉收回手不尷不尬地笑了兩聲，立馬跑到洗手間去了。

　　等他出來，蔣敬瑭已經(jīng)不知道去哪兒了，管家給他使眼色：“上去了�！�

　　李玉立刻遺憾地哦了一聲，隨后自發(fā)地往樓上走去哄那位大爺了。

　　“吃飯啦~”還沒走到門口，他就拖長了聲音喊。

　　里面沒動靜，李玉推開門，蔣敬瑭坐在書桌前裝憂郁，領(lǐng)帶解了，手里還拿著煙。

　　李玉直接過去把他嘴里的煙拿過來往自己嘴里放，狠吸一口，咽進肺里，再吐出來，跟小孩似的沖著人臉的方向，看著輕柔的煙霧在人臉上繞跟惡作劇一樣笑出來，看起來是那么無憂無慮。

　　蔣敬瑭一把鉗住他作惡的嘴，用了點力道使他的臉貼近，說：“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李玉努力掙脫他的手想要去吻他，道：“以后少抽點煙嘛�！�

　　蔣敬瑭順勢鉗住他的后腦勺，說：“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李玉任他撬開自己的牙齒，并用了點力氣使勁兒吸他的舌頭，把人哄高興了道：“我關(guān)心你嘛。”

　　蔣敬瑭的手已經(jīng)伸進了他衣服，他繼續(xù)說：“以后雖然有蔣夫人了，但是我的關(guān)心也是一份心意嘛，你還是可以聽一聽的呀�！�

　　蔣敬瑭把手從他衣服里退出來，抓住他的頭發(fā)用力往后拽，眼睛里的怒氣已經(jīng)冒出來了。

　　“你倒是識趣，面試第一回就成了？”

　　李玉摸不準這個老變態(tài)又因為什么生氣，要是嫌自己管太多那也是最后一次了，用得著這么生氣嗎，對這種人只能哄，但是他現(xiàn)在不是很想哄了，說：“我厲害吧？”

　　蔣敬瑭一下子放開他，力道有點大，他身體晃蕩了幾下又蕩回原地。

　　本來該生氣的人是他，但是他一看那老混蛋的表情就氣不起來了，李玉看著他鬢角若隱若現(xiàn)的白發(fā)，爬起來坐到他腿上，“我們來做吧。”

　　蔣敬瑭沒有拒絕，整個過程他都表現(xiàn)得很粗暴，除了第一次，他很久沒有感受到這么痛苦的床事，蔣敬瑭在很大程度上算得上是個合格的床伴，或許是因為經(jīng)驗和技巧都十分豐富，所以他不吝嗇于讓身下的人同樣感受到樂趣，心情好了甚至會克制自己多給點甜頭。

　　而不是像這次這樣，好像一定要讓對方感受到他的痛苦。

　　06

　　第二天李玉很晚才爬起來，渾身酸痛，躺在床上不想動，整個二樓都很安靜，沒有人走動的聲音，管家今天竟然沒有上來喊他下去吃早飯，真是難得。

　　意外又不意外，等他下了樓看見蔣敬瑭坐在客廳喝茶的時候他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他也不去問他為什么沒有走，昨天就犯了他的忌諱，他沒有蠢到這么快就忘了記性。這個老混蛋折騰起人來是真折騰，他在心里罵。

　　“你自己看看什么時候了�！笨蛷d的人眉毛都不動一下，身邊還有個人在跟他匯報什么事，好像是公司里的。

　　新鮮啊，竟然把工作帶到家里來了。

　　“管家怎么沒叫我，睡過頭了�！钡昧肆R李玉也笑嘻嘻的，只字不提他晚起到底是因為誰，反而對著立在一邊的管家道。

　　管家看著他，連忙招呼廚娘把早餐端進來，兩位主子都在這兒，又不好意思說是那邊坐著的那位不讓叫，只得道：“餓了吧，趕緊過來吃飯吧�！�

　　李玉看見廚娘端出來的小小一盅，立馬飛奔著坐在椅子上，舉著個勺子一臉幸福地喊，“焦糖布��！”

　　一大早上就能有這種待遇，好久不被允許吃糖的他跟個小孩子一樣興奮。

　　“就這點出息！”蔣敬瑭聽他這一生興奮的驚呼，轉(zhuǎn)過來笑罵一聲。

　　李玉充耳不聞，抱著布丁一口一口吃得珍惜。

　　蔣敬瑭不知道什么時候打發(fā)了人也走到餐桌旁坐下，聲音里的笑意很明顯，“吃完不要忘了刷牙！”

　　“我刷過才下來的！”李玉好久沒有這種體驗，還是忍不住辯解！

　　“不想刷就把剛剛的東西給我吐出來！”蔣敬瑭盯著他，還是說一不二的語氣。

　　“刷就刷�！崩钣窳⒖掏讌f(xié)，懶得理他。

　　住進了這里之后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喜歡吃各種甜食，蔣敬瑭不在，管家他們也沒怎么限制他，等到終于有一天牙疼得受不了，才進了醫(yī)院。蔣敬瑭知道后把屋子里的人全都臭罵了一頓，“全都把他當小孩兒寵，要吃什么給什么，這么大人了還能把牙吃壞了進醫(yī)院，你們不嫌丟人我都嫌丟人！”

　　管家和廚娘低著頭挨罵，李玉在一旁捧著臉冰敷，聞言開口幫他們辯解：“唔怪他們，系哦自己……”

　　“閉嘴！”蔣敬瑭立馬轉(zhuǎn)移怒火想要對著他撒氣，一看他痛得眼睛紅紅口水直流話到了嘴邊又轉(zhuǎn)了個彎：“好好敷你的牙！”

　　管家和廚娘交換個眼神，心說到底是誰在寵，就你這犯了錯都不舍得罵一句的勁兒，我們還能怎么，不給吃不給喝嗎？

　　不過那段時間家里確實水深火熱了一陣，都說牙疼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李玉因為剛治了牙也吃不下飯，有時候痛狠了還默默地掉眼淚，不說管家他們心疼，蔣敬瑭立在一邊因為無計可施暴躁得跟一頭暴龍一樣。

　　偏偏還不能罵這個小罪魁禍首。

　　自那以后李玉的甜食就全被禁了，一點緩沖都不給，饒是李玉這么乖這么聽話的人也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他好幾次提出抗議都被鎮(zhèn)壓，最后索性也就不提了。

　　還是管家勸了他，“他就是不想再看你那么痛了，一回就夠了，可別再折騰他了！”

　　你是不知道，看見你痛他好像比你還難受呢。

　　07

　　李玉坐在桌上，歡樂地享受他最后的早餐，蔣敬瑭看著他，有點不忍心打斷他。

　　“晨悅那邊有套房子，市中心，離地鐵站也近，旁邊就是商圈，等會兒管家會把鑰匙給你�！�

　　還真是最后的早餐，本來他是打算吃完午飯再走的，這下也不好意思再提了。

　　晨悅是十年前開發(fā)的樓盤，地理位置得天獨厚，大廈林立間這種住宅樓稀缺得早已被炒成了天價，不管怎么說這遣散費也太貴了點。

　　“不用，我……”他理所當然地拒絕，把他論斤賣了也值不了這么多錢啊，拿著是在燙手。

　　“你跟著我?guī)啄炅�？”沒等他把拒絕的話說出口，蔣敬瑭就打斷了他。

　　“六年了？六年好像有�！崩钣癖е鴤�碗，有點想不起來具體的時間。

　　“六年了，你最值錢的東西都在我這兒了。”蔣敬瑭說，“當初你入職的時候我看過你的簡歷，如果你不是在這兒，同樣能賺這么多錢，不要看輕自己�！�

　　李玉有點恍惚，是啊，從大學畢業(yè)到現(xiàn)在，他的青春都在這兒了。

　　“謝謝老板�！崩钣裉ь^，沖他揚起個自以為好看的笑，沒想到對方并不領(lǐng)情，“別笑了，難看！”

　　李玉一噎，想要罵人到底還是忍住了，人家剛給了錢的。

　　“等會兒讓管家送你去�！笔Y敬瑭繼續(xù)道。

　　“哦�！崩钣翊饝�(yīng)一聲，沒再說話了。

　　“出去了以后遇到什么問題還是可以給我打電話。”

　　李玉又哦一聲。

　　蔣敬瑭看著他，想要說什么最后還是沒有說，站起來走了，連聲道別都沒說。

　　管家出來看見人走了，嘆了口氣，又去看還坐著吃飯的人，叫了聲李玉少爺。

　　“管家，我能不能吃完午飯再走��？”

　　管家看著他，幾乎都有點怨他了，剛剛蔣敬瑭走的時候表情那叫一個難受，他還惦記著能不能吃了晚飯再走。你要是撒嬌耍賴不走了他能更高興。

　　最后到底還是走了，收拾東西東西的時候李玉以為自己的東西不多，結(jié)果真正收拾起來才發(fā)現(xiàn)在這兒住了六年光是他的衣服游戲和漫畫都能裝出不少箱來。

　　李玉指著他那些游戲和漫畫道：“先裝這些吧，等下裝不了的我不帶好了，管家你幫我處理一下吧�！�

　　管家不依，到底還是沒自己生活過，那些游戲漫畫哪兒有衣服實用，“您還是帶著吧，要實在帶不走，我讓人明天再給您送過去。”

　　等車一路開到李玉的新住處，李玉一看屋子已經(jīng)收拾過了，他不用拆東西就能直接住下，頓時很高興，給跟著來的管家說：“好了，您先走吧，不用叫人給我收拾了，等我閑下來自己慢慢收吧，反正也沒事做�！�

　　管家看他一臉高興的表情，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嘆了口氣帶著人走了。

　　房子很大，李玉東西也不拆，直接就找了個房間往床上一撲，直接就睡了。

　　管家晚上到了家，蔣敬瑭已經(jīng)回去了，見到他也不問，扭頭就往樓上走。

　　向來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這次跟沒見到主子一樣，見人往樓上走了也不喊住他，只在深夜蔣敬瑭打鈴讓送茶的時候吩咐傭人去了一趟。

　　蔣敬瑭看著推開們的女傭，接過茶問了一句：“管家呢？”

　　“管家說他今天身體不舒服，先休息了，讓您有吩咐直接打鈴就行，樓下一直有人候著呢�！�

　　蔣敬瑭面色不虞地看了女傭一眼，接著罵了句：“老東西！”

　　08

　　轉(zhuǎn)眼就到了盛夏，日頭一天比一天高，李玉沒再打過電話回來，蔣敬瑭也很少再回來，日子就這么不溫不火地過了，除了覺得宅子里冷清了不少，好像也沒有什么不一樣。

　　只有廚娘常常嘆氣：“這屋子里怎么這么沒人氣兒呢，主子們也不回來，再這么下去我的一手好廚藝都要荒廢了�！�

　　李玉還在的時候，她做的飯，他是頂捧場的，而且他從不挑食，做什么吃什么，除了偏愛甜一點的東西以外，也沒什么難搞的要求，就是后來甜食被禁了以后，他也從沒抱怨過，辣的也吃酸的也吃，就連苦瓜端上桌，他也能面不改色吃得津津有味。

　　廚娘是真舍不得，這么乖的孩子，嬌養(yǎng)了這么久也沒把他養(yǎng)出什么壞毛病來，對人總是客客氣氣，說話也笑瞇瞇的，只要有他在，大家都是開開心心的。

　　就算性別不對，時間長了，她也把他當成了這個屋子里的第二個主人。

　　“你說，孫家大小姐進門了，會住到這里來嗎？”廚娘問管家。

　　“老太太張羅的，婚后是要住到老宅去的，”管家本來想要告誡她不要在背后議論主子的事，但是一看廚娘失落又擔心的表情，到底還是說了，“要是要住到這邊，當家的會讓我們做準備的�！�

　　“好了，去做事吧�！闭f完自己也出了大門往花園里去了。

　　又過了幾日，蔣敬瑭回來了一趟，管家見著他，很是驚喜，老遠就迎上去，“您回來啦！”

　　“我又不是沒回來過，大驚小怪！”蔣敬瑭一邊走一邊笑罵。

　　管家跟在后面沒吭聲，等進了屋子端了茶水才問：“太太要進門了，這邊什么時候開始準備呢？”

　　蔣敬瑭聞言看他一眼，臉上沒什么表情，聲音卻大：“要你準備什么？人又不過來！”

　　“是�！惫芗覒�(yīng)了一聲，往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再說話了。

　　“有打過電話來嗎？”蔣敬瑭放下茶杯，問。

　　“您是說……？”管家躬著身，極小心地反問。

　　“你說還有誰？老東西，少給我裝糊涂！”蔣敬瑭見他這個樣子，又開始罵。

　　“您要是說李玉少爺?shù)脑�，沒有。”管家低眉順眼挨了罵，道，“上周末我差人送東西過去又退回來了，說是家里沒人收，在門衛(wèi)那兒放了幾天都沒人領(lǐng)�！�

　　蔣敬瑭聽罷黑了臉，說：“沒人收？他就沒回去過？”

　　管家道：“這就不清楚了�！�

　　“你就不知道打電話問問？”蔣敬瑭一聽更生氣，瞪著管家反問。

　　“打了，晚上白天都打了，沒有通�！惫芗倚睦锵氲氖亲叨甲吡诉�打電話問算怎么一回事，但還是如實說了。他都沒用宅子里的電話，私人號打那邊都沒接過。

　　蔣敬瑭聽完一語不吭站起來，往樓上去了，沒一會兒又下了樓，直接走了。

　　他怒氣沖沖給秘書打電話讓他去查，電話撥到一半又放下了。

　　他拿著手機愣了半晌，找到了說什么，這么大個活人還能丟了不成，走都走了。他想，興許是他真的在自己身邊待得太久，一時之間還是有點不習慣吧。

　　09

　　人還真是沒有丟。

　　蔣敬瑭坐在車里看著路邊頂著大太陽發(fā)傳單的人，險些一口氣沒上來，只覺得頭生疼。還沒等他吩咐司機靠邊停下，恰巧綠燈亮了，司機已經(jīng)起步開走了。

　　等到他從下個路口掉頭回來，人已經(jīng)不再那兒了 。

　　“你去查，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笔Y敬瑭對著旁邊的秘書道。

　　“是。”這位秘書立馬應(yīng)下了，沒像管家似的故意戳著他心口問您說的他是誰，讓他省心不少。

　　李玉發(fā)完傳單領(lǐng)了工錢，跑到小賣部買了瓶冰水擰開蓋子一口氣灌完，店家看他那架勢忍不住勸，“小伙子，慢點喝。”

　　李玉抬頭沖店家嘿嘿一樂，露出一口白牙。饒是他皮膚再白，這幾天的太陽曬下來，也黑了幾度。

　　“老板你賣給我的水是不是過期了呀，喝完一點都不解渴�！�

　　“嘿！就這一塊錢的東西我值當嗎？夏天我這水賣得多快你是不知道。是你渴狠了，還喝得急！”

　　“哦哦，怪不得�！�

　　“記住嘍，下次別這么喝水，也別一上上來就喝冰水。”

　　老板一邊說一邊遞給他一瓶常溫的，李玉掏兜想付錢被老板揮揮手制止了。

　　“謝謝老板！”

　　“誒！”

　　第二天蔣敬瑭找到他的時候他正蹲在樹蔭下吃泡面，見到人了還知道羞澀，把泡面往身后一藏笑著問：“你怎么來了？”

　　蔣敬瑭看著他那一口白牙就頭痛，開口的語氣也像是有股邪火不知道往哪兒發(fā)：“你說的工作就是發(fā)傳單？”

　　李玉直接否認了：“不是不是，找的工作說的是下周入職呢，趁沒事兒干就做做兼職，反正也是閑著，提前適應(yīng)一下嘛。”

　　蔣敬瑭打量他短短十來天就曬黑的臉，沒說話。有時候真是覺得看不透他，得樂觀到什么程度才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適應(yīng)得這么好。

　　“那邊的房子呢，怎么沒回去�。俊笔Y敬瑭看著他，問。

　　“哦，對了，”李玉把泡面放下，撿起樹根旁自己的書包，“我搬出來了，鑰匙還是還給你吧，我租了個離我工作近的房子�！�

　　他仰著連，從樹梢漏下來的光就打在他臉上，明暗交替間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生動。

　　蔣敬瑭只覺得頭更痛了。

　　李玉還在繼續(xù)說：“這么大個房子，我一個人住著也害怕，而且管家走之前還給了我一張卡，我去查了，好多錢�！�

　　說完他還開了個玩笑，伸出大拇指比了個手勢，說：“你對每個跟過你的人都這么大方嗎？怪不得大家都說你是最佳金主，名不虛傳！”

　　蔣敬瑭臉黑得像鍋底：“給你你就拿著！”

　　李玉卻很堅定：“真的不用了。”

　　他捏著他的書包袋子，低頭又掏了半天，最后掏出來個平安扣，看著像是玉做的，水綠色的小東西，在陽光下幾近透明。

　　“這個也給你吧，當做你的結(jié)婚禮物，”他舔舔舌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只有一個，是用我自己的錢買的，本來想攢錢買兩個再一起給你的，但是估計來不及了，反正我也只想送一個，你收下吧�！�

　　蔣敬瑭接過他的平安扣，失語般不知道該說什么，看著眼前的人只想把他揉吧揉吧塞進自己的口袋里，隨身帶著，而不是讓他就這么暴曬在街頭，發(fā)半天傳單掙不來他以前吃的一碗粥錢。

　　10

　　六月中，婚禮已經(jīng)籌備得差不多了，蔣敬瑭從頭到尾都當了甩手掌柜，他的行程一如既往地忙，婚期臨近了還在國外出差，蔣老太太打電話責備他：“怎么要結(jié)婚了還這樣的忙，工作雖然重要但是也不要忘了家庭�！�

　　蔣敬瑭在電話這邊笑：“老太太，這人可是你選的，我就是配合你走個流程，按我的意思，這個流程不走也是可以的�！�

　　老太太被他噎得沒話說，也知道根本沒人拿得住他，都快四十的人了還不結(jié)婚，蔣家總要留個后。

　　“你也不小了，家業(yè)掙得這么大，也總要有個人幫你照顧著家里，就說以后這么大份家業(yè)誰來繼承呢？你爸爸走的時候還能交給你，你以后交給誰呢。”

　　又是這一套，人還沒死呢就著急惦記死了的事情，蔣敬瑭沒了笑意，對著自己老媽也不客氣，“行了，以前我那房子里有人照顧你不滿意，現(xiàn)在找了個你滿意的其他的你就別管了。”

　　老太太還想再問，但是也知道在那房子里住了好幾年的人是兒子的心肝寶，但再怎么說都只是個小情兒，打發(fā)走了也好，男人總該有個家庭。孫家是官家，嫁到蔣家來是下嫁，他蔣敬瑭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蔣敬瑭當初聽了這話笑得邪氣，說：“老太太，孫家的不怕人家說官商勾結(jié)，我還怕呢�！�

　　老太太瞪他一眼，卻又奈何不了他。這孫家的小女兒雖說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可正是這樣才養(yǎng)得一副好脾性，大氣又懂禮，做蔣家的少奶奶再合適不過。當初兩家人見面的時候他倒是表現(xiàn)得客客氣氣，這才知道他壓根沒有把人家當回事。

　　等蔣敬瑭出完差一落地，老太太的電話就打來了，讓他先回一趟老宅。

　　蔣敬瑭知道這是回去了就出不來，裝病裝疼老太太總有辦法，就先沒答應(yīng)，還是回了自己的住處。

　　管家提前打了電話，知道主子要回來，一切都安排得妥當，只是沒人說話，管家和廚娘都在旁邊站著，等著吩咐。蔣敬瑭飯吃到一半發(fā)了脾氣，“話都不說一句，杵在那兒頂門？！”

　　管家立刻上前說：“前陣子李玉少爺寄了東西過來。”

　　蔣敬瑭稍霽，問：“什么？”

　　管家把東西遞上來，小巧的盒子裝著，是另一枚平安扣。當初說了只想給一枚，知道他要結(jié)婚了還是把第二枚送了過來。

　　蔣敬瑭拿了東西，直接上樓了。

　　管家一時摸不準他的情緒，怎么沒有消息他不高興，現(xiàn)在都送東西過來了他還是不高興。

　　蔣敬瑭的壞脾氣一直持續(xù)到婚禮前一周，公司老宅兩邊跑，到哪兒他都不得安生，老太太那邊只要他一回去就念叨個不停。

　　他煩不勝煩，公司里那么多的文件等著他簽?zāi)敲炊嗍聝旱戎鰶Q定，忙起來連個休息時間都沒有，下了班想要尋個消遣，他的那些小情兒都知道了他要結(jié)婚的消息，哭著鬧著要人哄。

　　竟是添亂的，沒一個省心的。

　　他被煩得偏頭痛都犯了，索性在老太太面前放下狠話說，要是還想他出現(xiàn)在婚禮現(xiàn)場就安分點，至于其他人，直接跟秘書打了招呼要是再有打電話過來鬧的從此都直接打發(fā)掉。

　　就這樣才得了點安靜。

　　又不想回家，索性在他辦公室旁邊那個堪比酒店的休息室住了下了。如此一來，工作效率倒是提高不少，只是開會的時候一眾員工常常見他把玩著個平安扣，戒指也沒戴。

　　如是這般過了幾天，有樁大新聞被報道了出來。

　　各大媒體爭先恐后，標題取得碩大，先是說孫姓官員被雙規(guī)，緊接著又有財經(jīng)八卦雜志報道佰瑞的股價一跌再跌，婚禮恐怕無法如期舉行。

　　婚結(jié)不成了，蔣敬瑭往老宅倒跑得勤快了，一進門他就問老太太：“您看怎么著，這婚禮還要不要如期舉行呢？”

　　老太太得了這一句嘲諷也不言語，人看起來倒是失落了很多，說：“好的是當初沒領(lǐng)證，一切都來得及�！�

　　蔣敬瑭笑笑，想起當初老太太去算命說的，只有在婚禮第二天領(lǐng)證才是對兩家人最好的。他當時聽說了還以為那什么得道高僧在胡扯，現(xiàn)在看來也還有點道理。

　　老太太說了幾句就顯了疲態(tài)，回房前又說：“到底是緣分一場，有不為難的地方，你能幫還是幫一把。”

　　蔣敬瑭頷首，乖乖做了回孝子：“都聽您的�！�

　　果然等孫家小姐求過來的時候蔣敬瑭沒拒絕，能幫忙打點的地方都打了招呼，甚至在孫小姐主動提出婚約解除之后，還提議可以幫助她在事情過去之后繼續(xù)到國外進修。一時傳為佳話，佰瑞跌的那點股票早漲了回來。

　　看熱鬧的群眾都說蔣家不愧是世代儒商，危難時刻也有仁義。

　　11

　　一連好幾天，蔣敬瑭都沒有回過家，應(yīng)酬場上有人打趣這孫家被查得可真及時，再晚兩天他蔣大老板就要邁入婚姻的墳?zāi)沽�。有幾個知道內(nèi)情的笑得不動聲色：“孫家動作那么大，遲早的事，只是蔣總也出了不少力就是了�！�

　　蔣敬瑭笑得意味深長：“關(guān)我什么事，當官有當官的運氣，他沒這個運氣還能怪到我頭上了？”他懷里摟著的人一個勁兒要往他身上貼，他無意識躲著往背后一靠，看起來就不是很高興，“怎么，跟我結(jié)親倒沖撞他們了？”

　　一群人笑著說誰敢這么想，你這擺明了是受害者嘛。還有人指著他懷里的人道：“快，好好安慰一下我們蔣總受傷的心靈。”

　　那小男孩兒聽了果然摸著他的胸就又要貼上來。蔣敬瑭低頭去看他，覺得他不過二十來歲，他沒有那些個玩兒小男孩兒的癖好，人送過來了有時候看人實在害怕，還會讓他直接走了，只不過走了以后的事，就不關(guān)他的事了。今天這個一進門他就覺得有那么幾分像一個人，看了又看，到底是沒推開。

　　等到了床上，這小男孩兒倒是放得開了，趴在他身上到處親的時候說了一句：“蔣總，您戴這紅繩真好看�！彼幻�，東西沒了，就剩根兒繩子在。

　　這一晚上浮離宮里雞飛狗跳了一晚上，就為了找一個指甲大小的平安扣。蔣敬瑭指著浮離宮老板的鼻子撒潑：“東西是在你這兒掉的，今兒要是找不到這地方你也別想繼續(xù)開了�！�

　　浮離宮老板苦不堪言，差人把浮離宮翻了個底兒朝天，找了一晚上沒找到都想給人跪下：“什么樣兒的平安扣呀，您說，不管多少錢我陪您十個�！�

　　還真不值錢，那時候李玉跟個小叫花子似的，還不用蔣敬瑭的錢，就這千把塊錢都是他發(fā)了好多天傳單發(fā)來的。蔣敬瑭實在是心情很壞，至于為這么丟個小玩意兒他會這么著急，他懶得去想。

　　最后還是旁邊的人勸著，說是翻遍了都沒有，說不定是落在了其他地方，當然這邊也肯定會接著找，只不過為了能快點找到這個寶貝，他可以再好好想想東西都有可能放在哪些地方。

　　實在找不到，那也沒辦法。等他大清早回了家管家跟見了鬼似的招呼廚娘做早飯，被蔣敬瑭攔住了問，“家里有沒有看到一個平安扣，有人看見落在哪兒了嗎？”

　　管家疑惑道：“您不是把他放在保險箱里了嗎？”

　　蔣敬瑭沒解釋，只說了讓人到處找找就去了公司。越想越不對勁兒，這小混蛋走了走了還知道折磨人，看他什么時候不把他抓回來打他的屁股。

　　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了，等他再次回家的時候管家說東西還是沒找到，他擺擺手也不在意，管家又道：“既然您這么在意，要么什么時候把李玉少爺接回來吧�！�

　　蔣敬瑭看他一眼，聲音里聽不出喜怒：“你以為是我趕他走的是吧，是他自己要走我還能攔著他不成？！”

　　那天下午他在老宅聽完老太太的哭訴，回到家就見李玉跪在床上過來要解他的領(lǐng)結(jié)，乖乖巧巧的樣子讓人根本生不起氣，他還沒說什么呢，他自己就說既然你要結(jié)婚了那我還是搬出去吧。

　　他說得認真，一點都不像是撒嬌或者耍脾氣：“好像有很多年了，那天聽管家說我都覺得過了好久了。”說完還裝作感激涕零似的說，“這么久了都沒趕我走，是怕我出去餓死吧，真是個大好人�！币贿呎f還一邊響亮地親了他一口。

　　把蔣敬瑭一句話堵在嘴邊說不出口。最后只是看著他道：“想好了？”

　　他點點頭，認認真真道：“嗯，其實我早該走了吧�！�

　　蔣敬瑭看著他，最后說了句：“是很久了，你要走就走吧�！�

　　12

　　一對兒平安扣缺了一個，蔣敬瑭就又把另一個戴到了身上，想起管家說的話，又把秘書叫進來讓他去找人，他把自己離不開這個人歸咎于人老了，也開始貪念家庭的溫暖，讓他無論什么時候回去，總有個人在等著他。

　　實際上他從未動過把李玉送走的心思，即使是在他回去得最少的那幾年，可每次一回去看見他的笑，他就覺得高興。

　　李玉也從來不鬧，安安靜靜待著，就算有時候有些脾氣，蔣敬瑭也覺得他可愛，可以包容。

　　有的時候他都險些忘了他是自己包養(yǎng)的一個小情兒，所以老太太打電話來告狀的時候他還想說，您是搞反了吧，打人的那個才是真正的蔣太太呢。

　　可是李玉呢，認錯的態(tài)度倒是良好，一副隨時離開這個家都無所謂的樣子，這無異于打他的臉，蔣敬瑭氣得簡直想問他這么多年把他當什么，就是一個給吃給喝的金主嗎？小混賬東西！

　　他氣得失了理智，冷靜下來覺得他或許是真的把這個聽話的小情兒看得太重要了，畢竟跟了自己這么多年，當初自己還為他破了例，這幾點放在一起看，好像是有點與眾不同。

　　蔣敬瑭問自己，你是真的想要個家嗎？那順從老太太的意思娶了孫家小姐不就行了嗎，娶誰不是娶呢，想進蔣家大門的可還得排隊呢。

　　誰像那個小混蛋似的這么不識抬舉。

　　現(xiàn)在他想明白了，既然離不開，那就把人找回來，家里還是要有個人才像個樣子，大不了就讓他當蔣太太，只有這樣他才安心。

　　可還沒等秘書來匯報人的去處，倒是他先在一個酒會上見到了他。

　　蔣敬瑭幾乎是踏進酒廳的第一眼就看見了他，貼身的小禮服穿著，掐出一把細腰，筆挺的西裝褲勾勒一雙長腿，明明也是快三十的人了，那姿態(tài)那面容還跟六七年前見他第一面的時候一樣，一雙幽幽的大眼睛勾人得狠。

　　蔣敬瑭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看他端著杯酒跟人碰杯，微笑，那種成年的青澀在他身上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像個剛剛化形的狐貍來人間體驗聲色�？吹檬Y敬瑭想要立刻上前把人藏起來，鎖在自己的房子里，讓他再不敢在別人面前這么笑。

　　忍這一刻的憤怒幾乎要咬碎他一口牙，等他走到剛剛與他交談的人面前，李玉早已經(jīng)走開了，蔣敬瑭不動聲色找到他的時候他正端著個盤子往嘴里塞東西，吃得旁若無人，小嘴一張一張，勾人得緊。

　　沒等他跟一群商場上的老伙伴寒暄兩句，就有人笑著跟他遞話：“你那個死對頭今兒也來了，你可要克制一下，今天可是商總的場子，你要是像上次那樣攪了局，事后可得要賠罪的�！�

　　蔣敬瑭一笑說我哪有那么多脾氣要發(fā)，他要來便來，我還能趕他出去不成。

　　沒等他把話說完，就見他那個死對頭攬著個人往他這邊走過來，懷里的人正是李玉。

　　13

　　李玉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蔣敬瑭，這本來就是個私人酒會，剛剛讓他打招呼的時候他只好裝不認識，打完招呼去看他，臉色黑得跟地板一樣，這要是放在從前，他就知道他等會兒肯定得挨一頓收拾，可就算是現(xiàn)在，他也不敢在接收到他的眼神后不跟著他走。

　　李玉進了衛(wèi)生間，本來還想好好打個招呼問問他怎么會來，結(jié)果一個字都沒出口就被他大力拉進了隔間落了鎖。他被拉得一個踉蹌差點要摔在地上，剛想痛呼一聲仰頭一看他的表情，到底忍住了。

　　他決定還是先安撫一下這頭發(fā)怒的獅子比較好，所以他笑著打了個招呼：“你怎么來了？”

　　蔣敬瑭根本不理他，看著他那張臉只說了一句話：“轉(zhuǎn)過去�！�

　　然后他就被扒了褲子。

　　李玉覺得痛，也覺得爽，可他沒有出聲，硬咬著牙忍受著。聽到身體被撞擊到門板上發(fā)出的聲音他緊張不已，他想讓他輕點外面有人，可是他知道這個時候的蔣敬瑭根本聽不進去，所以他盡力放松自己，努力讓自己能好受點。

　　過了好久蔣敬瑭也沒有結(jié)束的意思，他腿軟腳軟還得強撐著力氣求他：“讓我轉(zhuǎn)過去，讓我看著你。”蔣敬瑭遂了他的愿，讓他整個人掛在他脖子上繼續(xù)。

　　坐到車上的時候李玉已經(jīng)昏睡了過去，他沒力氣去想酒會怎么辦，蔣敬瑭要帶他去哪里，他累得只想睡覺。蔣敬瑭跟個不知疲倦的機器一樣就在衛(wèi)生間折騰他，后面已經(jīng)撕裂了，弄到最后還流了血，那架勢好像要把他弄死在那里。

　　這個瘋子，發(fā)起瘋來還是這么不管不顧。

　　蔣敬瑭把人抱回了家，管家見了睡到他懷里的李玉迎上來，蔣敬瑭臉上還是沒什么表情，只吩咐了一句：“叫個醫(yī)生過來�！�

　　李玉睡醒了起來，感覺全身都被清理過了，后面也沒那么痛了，除了有點餓。他一睜眼，就見蔣敬瑭坐在床邊，正目光沉沉地看著他，他仰起頭對著他笑了一下，又看了眼立在床邊的管家，說了句：“我好餓哦�！�

　　管家連忙下樓說要把吃的端上來，蔣敬瑭仍沒動，也沒說話，李玉問他“你怎么了？”

　　他早就想問了，為什么這么生氣，為什么又把他帶回來。

　　蔣敬瑭摸著他的臉，沒回他這個問題，反倒是問：“想不想吃蛋糕？”李玉去看他，覺得他這個姿態(tài)有點憔悴，看起來很可憐，就順從地點了點頭。

　　蔣敬瑭讓他吃完東西再休息一會兒，就走了出去。

　　醫(yī)生還沒走，見他出來就說要給他開點安神的藥，蔣敬瑭擺擺手讓他走，醫(yī)生看著他，覺得他這個時候才真正像是他的同齡人，顯了老態(tài)了。

　　他們是舊相識，自從樓上那個人住進這里，他就常來出診，不過常常是個頭疼腦熱的小毛病，沒什么大事�？擅棵窟@個時候蔣敬瑭就格外暴躁易怒，一個感冒三天沒好就要指著他的鼻子罵庸醫(yī)，他好久沒來了，來了覺得蔣敬瑭比床上那個更需要接受醫(yī)治，至少是心理輔導。

　　管家把東西送到了見他吃完又睡了，就退出來進了旁邊的書房，蔣敬瑭就那么坐著，手邊也沒個東西，眼神空洞肢體僵硬，像個獨守空房的孤寡老人。管家看得心顫，上前勸道，“您也一夜沒合眼了，讓廚娘送點東西上來吃了也休息一下吧�！�

　　蔣敬瑭沒應(yīng)，問管家：“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否則他解釋不清為什么在看見李玉朝他走過來的時候他會這么生氣，像是像是被人搶了心愛的寶貝一樣難受，恨不得一把火把酒廳全燒了。

　　14

　　睡了兩覺，李玉差不多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樣，只是好久沒有伺候過他，一時之間還有點不習慣。他下了床沒見到蔣敬瑭，反倒是管家一見他就嘆了口氣，李玉問他：“他人呢？”

　　管家看著他，眼睛里都是懇求：“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在書房，沒出來過�！�

　　李玉就直接朝著書房去了。進了門見著人果然在，看起來沒有異樣，跟往常一樣埋首公務(wù)，見門開了頭都沒抬一下。李玉走過去，安靜坐在他腳邊，仰頭看他，蔣敬瑭才終于有了動作。他一把把他提溜起來，坐在他腿上用手掌包著他的腳訓他：“地上就這么好坐？說了多少遍下床就要穿襪子！”

　　李玉摸摸他的臉，又問一遍，“你怎么了？”

　　蔣敬瑭剛剛一直回避的目光終于舍得放在他臉上，半晌道：“我老了�！�

　　李玉被這一句話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這可是蔣敬瑭誒，從他認識他開始就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蔣敬瑭誒。

　　他怎么會老？不對，更準確地說，他怎么會承認自己會老？

　　李玉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想說你沒有老卻說不出口，他想安慰他每個人都會老的，但是又覺得這不是蔣敬瑭想聽的話。

　　所以他最后只好去吻他，舌頭伸進去淺淺地舔，輕輕地吸，動作輕柔得像安慰一頭受傷的猛獸。

　　他完全放開自己，把蔣敬瑭挑逗得情動，讓他沒精力去想變老的事，但是蔣敬瑭明明都把他放倒在地板上了，那兒也是一副蓄勢待發(fā)的樣子，可他偏偏停了下來，聲音嘶啞著說：“胡鬧，剛下床命就不想要了？”

　　李玉輕喘著固執(zhí)地要去吻他，哄著他說：“沒事，已經(jīng)好了。”

　　但是蔣敬瑭不讓他動，反倒壓著他問：“為什么跟他在一起？”

　　指的是誰，兩個人都明白，李玉看他，說：“我給他打工呀。”

　　蔣敬瑭明顯不信，問：“在哪里打，公司還是床上？”

　　這話一問出來兩個人都有點難堪，李玉沒答，反倒是問：“你為什么把我?guī)Щ貋�？�?br>
　　蔣敬瑭眼眸深深地看著他，說：“你當我這是什么地方？把我踹了就能一走了之了？”

　　這真是強盜邏輯，當初要走也是他想讓他走的，明明是他自己要結(jié)婚了現(xiàn)在倒怪到別人頭上了。

　　但是李玉沒這么說，看著他的眼睛問：“留下來又能留多久呢？我是跟你最久的吧，已經(jīng)夠了。”

　　還有話他沒說，你能讓我一輩子都跟著你嗎?

　　蔣敬瑭沒有回他的話，也沒讓他走，沒收了他的手機，讓他整日待在家里，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生活。

　　蔣敬瑭休息了一天之后愈發(fā)地忙，但是每天晚上不管多晚都會回家，哪怕是凌晨也會抱著他睡個覺再走。每天晚上被他這么折騰，就是再深的睡眠也醒了，但是李玉沒醒，每天晚上依然裝睡，除非蔣敬瑭興致來了要做，否則他不會自己睜開眼面對他。

　　左右都是無聊，手機沒了還有電腦，他登上自己寫的一個小軟件看見的都是列表上唯一一個好友發(fā)來的消息，看起來十分氣急敗壞：【管好那個瘋子�。�！】

　　連發(fā)三個感嘆號，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個能在商場上跟蔣敬瑭抗衡的大老板。

　　他連忙發(fā)過去問：【他怎么了？】

　　那邊一直沒回，李玉到了客廳，見到管家問了一句：“中午吃什么，要不我去送飯吧�！�

　　管家聽他這么說臉上一陣欣喜，沒高興幾秒又為難起來，李玉無語半天，說：“司機跟著我我還能跳車逃了呀？”

　　他這么說管家果然立刻躬身說了句：“那勞煩您�！�

　　15

　　一路上司機時不時就要回頭看他，看得李玉好一陣無語，次數(shù)多了他只得開口提醒：“你還是專心開車吧，要實在不放心就把車鎖了吧�！�

　　司機看起來很不好意思，說：“不好意思李玉少爺，老板吩咐過的，您體諒一下�！�

　　李玉坐在后座嗯一聲，沒說話了。

　　等到了公司，第一眼看見的還是漂亮的總秘，見人來了臉上帶著笑打招呼：“您來了�！�

　　李玉也笑著打了聲招呼：“公司最近在忙什么呢？”

　　秘書看起來很為難，沒有回答。

　　李玉接著道：“商業(yè)機密不能說嗎？”

　　秘書抱歉地笑笑，沒接話。

　　李玉又問：“是不是跟宏途有關(guān)呀？”

　　說完看一眼秘書的表情就大概知道了，正巧蔣敬瑭開完會被一群高管簇擁著出來，見到人了臉上表情松動不少，底下的人頓時做鳥獸散了。

　　進了辦公室，李玉把帶來的東西放在茶幾上，單刀直入地問：“最近公司對宏途有什么動作嗎？”

　　蔣敬瑭聞言詫異地看著他，差點就回到他還給他當秘書的時候，兩個人還能討論公事。

　　“這是你該問的？”不知想到什么，蔣敬瑭一開口就很不客氣。

　　李玉嘆氣道：“如果是因為我，沒有必要呀�！�

　　蔣敬瑭看著他，皺眉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李玉也看著他，說：“我們好聚好散不行嗎？”

　　蔣敬瑭聽了這話臉色立馬變了，眼睛里都是冷意：“當初我在這里干你的時候你怎么說的？”

　　李玉也變了臉色，氣得他想罵人：“那已經(jīng)是很多年以前了，你是不是昏頭了！”

　　蔣敬瑭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冷硬，說：“久不久不是你說了算�！�

　　李玉覺得他肯定是被鬼上身了，忍不住爭辯道：“多久算久，一輩子算久嗎？你能做到嗎？尋常夫妻都做不到！你知道夫妻什么意思嗎，就是雙方一輩子只有一個人，你能做到嗎？！”

　　他吼完，蔣敬瑭看著他，沒有說話，眼睛里全是震驚，像是第一次從他嘴里聽到一輩子這種話。李玉從來不是個貪心的人，他極懂分寸，哪怕從一開始，蔣敬瑭都沒從他身上看到任何關(guān)于真心和永久的奢求。仿佛金銀財寶他都不稀罕，就這么無欲無求地跟了他這么多年，有時候打發(fā)了纏人的小情兒，蔣敬瑭都要跟秘書嘆他一句神仙。

　　但是他沒想到世上哪有真正的神仙，大家都是肉體凡胎一個，若不是用情愛滋養(yǎng)著，誰能甘愿白來一趟。李玉在他身上找不到的東西，這么多年了也認清了，總不該妨礙他去別人身上找到。

　　李玉吼完，沖出大樓的時候被司機攔住，李玉往旁邊走，他就一副要哭的表情上來攔，李玉無法，只得沖他伸出手道：“手機給我�！�

　　司機左右為難，見他不走，也就給了，撥通電話的時候為防那邊直接掛斷，所以他第一時間開口：“是我�！�

　　那邊沉默一瞬：“情況知道了？”

　　李玉道：“知道一點，不是很清楚，前幾天一直沒碰電腦。”

　　那邊又道：“孫家倒臺我拿的那點好處還沒有他搶走的多，你最好勸他盡快收手，他這么做我不可能不出手�！�

　　李玉沉默半晌，說：“好，我知道了。”

　　見他答應(yīng)那邊又接著道：“你真的不考慮下嗎，踹了他跟著我？”

　　李玉道：“徐總抬愛，我心領(lǐng)了。”

　　等他掛了電話把手機還給司機，對上他小心翼翼的眼神，說：“開車吧。”

　　司機忙應(yīng)下發(fā)動車子，李玉道：“先不回去。”

　　司機似乎有點為難，但還是問：“那是要……”

　　李玉道：“你隨便開吧。”

　　司機就開著車這么滿大街轉(zhuǎn)，直到晚上接到管家的電話，說是蔣敬瑭出了車禍，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故意撞車，人已經(jīng)送到了醫(yī)院，讓他趕緊過去。

　　16

　　李玉趕到醫(yī)院，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不好的預(yù)感，蔣敬瑭躺在病床上頭上纏著繃帶，整個人看起來很憔悴，李玉第一次感覺到害怕，比當初蔣敬瑭說自己老了的時候更加害怕。

　　一圈醫(yī)生圍著，李玉簡直要擠不進去，他站在一圈人外面像個驚慌失措的小孩兒，床上躺著的就是他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緊要關(guān)頭他反而冷靜下來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是這樣。

　　雖然他說著要走，但是好像，他下意識把蔣敬瑭當成了唯一的依靠。那棟房子，是他住過最久的地方，他從小就在幾個親戚家里被踢皮球一樣踢來踢去，高中一畢業(yè)就在幾家親戚的期盼中遠離家鄉(xiāng)，靠著父母剩下的一點學費念完大學，這么多年他都沒有再回去過。

　　那個家確實是他住得最久的地方。

　　天知道他得花多大的力氣，才能勸自己離開那里。

　　但是給他這一切的人，現(xiàn)在躺在病床上。他幾乎以為自己又要再次被拋棄。不是那種親戚不想讓他住到他們家里去一樣的拋棄，而是永遠地拋棄。

　　他麻木地站在人群外圍，感覺天已經(jīng)塌在了頭頂。還是管家瞧見他，把他拉到了蔣敬瑭床前，安慰他說：“醫(yī)生說不算很嚴重的車禍事故，只是頭部有輕微的腦震蕩，外面的傷口也處理了，真是菩薩保佑呀。”

　　管家已經(jīng)要落淚了，見了李玉失魂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先安慰。

　　李玉還是沒反應(yīng)，等醫(yī)生交代完，管家?guī)е顺隽瞬》�，只留他守在蔣敬瑭身邊，沒聽見哭聲傳出來，管家靜默了一會兒，還是離開了。

　　“醫(yī)生說他會醒的，您還是先吃點東西吧�！惫芗铱粗策叺娜�，勸。

　　“我不餓。”李玉一開口，嗓子全是啞的。

　　“那您至少喝點熱湯�！惫芗乙娝菢�，也心疼，不要床上那個還沒醒，這一個又倒下了。

　　李玉一步不離，眼睛都要熬紅了，好不容易被管家勸著趴著休息了一會兒，蔣敬瑭醒了。

　　當然沒有狗血的失憶，忘記，事實上他甚至狀態(tài)還不錯，除了有點頭暈，不過又閉著眼緩了一會兒之后他甚至能命令管家不要吵醒睡著的人，等他睡醒了再叫醫(yī)生。

　　真是萬幸。管家?guī)缀跻蕹鰜怼?br>
　　不過等到醫(yī)生來檢查，蔣敬瑭好像又恢復(fù)了虛弱的車禍病人樣，拉著李玉的手不放，哪怕醫(yī)生要近身檢查了，他也會是拉著人不松手。還得李玉輕生安撫，你先放放，就一會兒，醫(yī)生檢查完了就好了。

　　蔣敬瑭目光沉沉地盯著他，問：“你要走嗎？”

　　李玉立刻再三保證：“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

　　蔣敬瑭這才放開他，等檢查完又立馬拉住了，好像生怕他一放手人就飛走一樣。

　　李玉就這么盡心盡力照顧了幾天，直到人好了出院，才有機會拿到手機聯(lián)系人。

　　自從進了趟醫(yī)院，蔣敬瑭好像愈發(fā)粘人，一刻不見就要喊人，他以為出院回家了會好一點，但是靜養(yǎng)中的蔣敬瑭沒有工作，就有更多的時間問他那個問題：“你要走嗎？”

　　李玉只得無數(shù)次重復(fù)：“我不走。”

　　等到他終于趁蔣敬瑭午睡的時候打電話了解情況，那邊一接起來就說：“是我，但是我派去的人是專業(yè)的，一開始的目的就只是讓他沒有精力繼續(xù)他那些攻擊行為，最多也就是在醫(yī)院住個幾天�！�

　　李玉沉默，那邊又道：“而且我不得不告訴你，他已經(jīng)知道你在孫家的事上也插了一手，你的那些本事應(yīng)該瞞不住他了�！�

　　李玉聽完只嗯了一聲，想半天既沒法兒怪罪也說不出感謝，最后只好說一聲知道了。

　　等要掛電話的時候那邊沉吟一聲道：“還有，據(jù)我手下的人回來說，早在撞上去之前，他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們了�！�

　　李玉掛斷電話，竟然覺得這話信息量大得他有點接受不了，蔣敬瑭那么惜命的人，真的會為了誰上演這么一出苦肉計嗎，還是在有生命危險的前提下。

　　真是越老越回去了。

　　17

　　等蔣敬瑭徹底好了，李玉就趕著他去公司，成天在家上班，會議都要拿到家里來開，引來一大幫匯報工作的下屬進進出出，見到人了還要打個招呼。有一回一個高層進來是他開的門，那人抬頭一看差點一聲蔣太太開口，四目相對窘得他好幾天沒在白天的時候下樓，就是不想再見到這幫人。

　　就這樣蔣敬瑭還要問：“他們叫錯了？”

　　李玉看著基本上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的人，覺得他那股霸道又不要臉的勁兒回來了，他小聲嘟囔：“我又不是。”

　　蔣敬瑭聽見了，瞪他：“你不是還能有誰是？”

　　李玉梗著脖子說：“要說起來那個孫小姐才真的是，只差了一點兒�！�

　　蔣敬瑭聞言反而笑了，說：“你還好意思說？本事藏得深呀。”

　　他把李玉拉在懷里親他：“我還沒跟你算賬呢，既然你要這樣算，那你把我的蔣太太弄沒了，就只能把你自己賠給我了�！�

　　李玉聽得翻白眼，明明是他自己一手操作的，他只不過幫了個小忙而已，這都要算在他頭上？

　　“那我?guī)湍惆阉一貋戆�，我想她�?yīng)該是很樂意的。”

　　但是蔣敬瑭不樂意，聽了這話把手伸進他衣服捏他的腰讓他痛，嚇得李玉抖了一下，又動彈不得只得求饒：“不要，會痛�！�

　　蔣敬瑭充耳不聞：“你乖。”

　　李玉抬腿去瞪他，“你混蛋！”

　　蔣敬瑭按住他的腿，在他“混蛋王八蛋”的咒罵中繼續(xù)自己的動作。

　　等到了最后他還要討債：“平安扣掉了一個，我要一對兒�！�

　　李玉躺在床上要死不活，恨恨問：“憑什么？！”

　　蔣敬瑭吃飽饜足心情不錯地看他，接著拉起他的手往無名指套了個指環(huán)：“你說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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