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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首發(fā)LFT#美強#,3年前寫的小文,一發(fā)完,發(fā)上來共饗】
【美攻】【強受】

【大仇得報閑散度日樂師x棄文從武天運過人將軍】

大概是,一個佛系躺平美人嘗嘗依賴他人的鮮

(兩個x冷淡,存在有礙于時代限制的成見,有奉旨娶妻情節(jié),請自助避雷)
內(nèi)容標簽: 強強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幻想 輕松 HE
 
主角 視角
柳裕
互動
楚藍衣

其它:美攻強受

一句話簡介:佛系躺平美人嘗嘗依賴他人的鮮

立意:有緣千里來相愛

  總點擊數(shù): 85   總書評數(shù):0 當前被收藏數(shù):3 文章積分:104,038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純愛-架空歷史-愛情
  • 作品視角: 主攻
  • 所屬系列: 超短篇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12418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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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師X將軍

作者:王留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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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風很涼爽。
      深夜,湖邊,一個人。
      明月徹照,拉著他的影子,向湖中心延長。
      那一把火之后,所有事情都結(jié)束了。
      復仇,恩怨,情義,全部都結(jié)束了。
      與他的前半生有關(guān)的人,全部都消失了。
      他已了無牽掛。
      經(jīng)過躲躲藏藏忙忙碌碌的三十年,他忽然無所事事了。
      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做。
      他想歇歇。
      他一個人,掙扎求存,太久,太久了。
      他實在渴望依賴一個人的感覺。

      “我?我叫柳裕!彼⑽⑿χ聪蜓矍暗闹心昱。
      女子被稱作徐娘,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乃是這春雨樓二十年前的當紅頭牌,年老之后便留在樓中做媽媽,常常拋頭露面,招攬客人的時候,也為樓里物色人才。眼前這個溫文爾雅、風姿俊秀的青年,就被徐娘一眼看了上。
      “柳公子啊。”徐娘笑意盎然,掩嘴道,“可真是個俊逸公子。媽媽我啊是這春雨樓的,大家都叫我徐娘!
      柳裕抬眸打量了一下春雨樓的招牌,道:“這是青樓?”
      徐娘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們啊是酒樓,只是養(yǎng)自己的伶人!
      柳裕點點頭,又問:“可招樂師?“
      徐娘眼睛一亮:“招,招!當然招,公子有意尋個差使?”
      柳裕將腰間的長簫解了下來:“柳某長于弄簫,不知可有一席之地?”
      柳裕就這么進了春雨樓,然后留了下來,做為一名樂師,每日為舞女配樂吟簫,無事時就在一角閑坐飲茶。
      這么過了三五個月。
      只是活著,然后單純的生活。
      柳裕很喜歡這種感覺。
      柳裕年紀不小了,作為樂師也不必非要做賣笑的事,那都是樓里其他年輕人的活計,雖然掙得少,但吃穿不愁,柳裕也不在乎。
      這種閑淡的性情,也讓樓里其他人對柳裕頗為喜歡,常有人來找柳裕閑聊、一舒郁悶,就連徐娘有時都要和柳裕聊上半宿。
      這天,春雨樓現(xiàn)當紅的小倌秦音愁眉苦臉地趴在柳裕面前的桌上。
      “裕哥,你說,他是不是真的欣賞我?”
      柳裕將桌上的兩杯茶沏好,邊道:“你感覺呢?”
      秦音愁眉不解:“我也不知道,我有些害怕!
      柳裕將茶水推給他:“為什么會覺得害怕?”
      秦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裕哥,你也知道我們這種身份,人家愿意帶我們走,這是我們的福分,下半輩子有著落,但是我還是害怕,我怕他到了手,哪天就膩了我!
      柳裕抬眸看他:“小音,你今年多大了?”
      秦音埋頭,悶悶道:“快二十了!
      柳裕道:“你還不到二十,人生還長得很,世界海闊天空,還有許多可以看的地方,就算有一日你們倦了,你想離開他,一個男人,生在天地間,怎么也都活得下去。你還怕什么?”
      秦音愁眉不展:“除了這以色藝事人的活計,我又能做什么呢?我什么都不會。”
      柳裕搖了搖頭:“不要妄自菲薄,你能做的事還有很多,就算一時不會,學也來得及。”
      秦音忽而抬頭看他:“裕哥,你怎么總像是無欲無求似的,總能這么瀟灑,好像就沒什么值得你擔心的事!
      柳裕一怔,又溫和地笑笑:“有值得擔心的事,就是有牽掛,人有牽掛,是幸運的!
      秦音望著他,迷茫就浮在面上,看了半晌,又趴了下去,悶悶道:“我不明白!
      柳裕輕嘆了口氣,道:“若有機會,你可以去外面,更廣闊的天地看看!
      秦音頭埋在臂肘間,似乎點了頭,又似乎只是沉默。

      那日之后,過了三天,秦音跑了。
      趁著夜深,大家都熟睡的時候,帶著多年來積攢的一點點銀兩,離開了春雨樓。
      可答允了人家的,大筆定金都付了,對方更是一個小小的酒樓得罪不起的人,此刻萬萬不能反悔,徐娘急得嘴上都冒了泡,在春雨樓大堂哭天搶地,一眾伶人陪坐在周圍,臉上的神情都十分難看。
      眼見就要天明,春雨樓一開張,對方可能就要上門來帶人了。
      柳裕提簫站在徐娘身側(cè),目光逡巡,看了看身后既驚且恐的孩子們,除了少數(shù)與他同樣身份的樂師只是在擔憂自己會否沒了飯碗,其他多數(shù)都是與秦音仿佛的伶人,一面害怕自己沒了棲身之所,一面又害怕自己被當做秦音的替身送出去。
      那可是秦音啊,沒有秦音的琴技,也沒有秦音的臉,萬一惹得主顧生氣,死了也就罷了,就怕更糟糕的,像狗一樣被扔出去、被人聚眾凌辱折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才是最慘的。
      柳裕嘆了口氣,對徐娘道:“我替秦音去吧。”
      徐娘哭聲一滯,嘴巴還張著,遲疑著看向柳裕。
      柳裕在樂技一途確實比秦音高妙許多,可這模樣,更遑論年紀……
      眾人也十分驚詫,還有同行開口勸他:“那不是我們樂師能代替去的,柳兄,你就別湊這個熱鬧了。”
      柳裕笑了笑,道:“我平日確實不修邊幅,胡髭也長了,年紀也大,不過眼下只是要解燃眉之急,我揣度著…我還能出幾分力。我聽徐娘說過,這人帶走秦音,是為了向某地大官獻人獻樂,樂理上我粗通一二,多少與秦音仿佛,至于這人……我雖年紀相貌俱不合適,但收拾一番,自信能勉強替代一二,等到關(guān)鍵時候,總有解決的法子。而且……”他又看了看那些十幾歲的孩子們,“我多少有些江湖經(jīng)驗,還有可能應對這種場面,若是讓孩子們?nèi)チ,折損一人還是好的,怕就怕得罪了什么人,整個春雨樓都被牽累!
      徐娘仍有些疑慮,卻不可否認柳裕說的在理,尤其是最后一句,正正說在徐娘心頭,左右沒有更好的出路,便咬牙應了柳裕:“那你先收拾一下,讓我看看?”
      柳裕欣然點頭,入后院去了。
      不出片晌,從另一側(cè)進來一位青年公子,姿容秀雅,眉目如畫,眼角一點紅妝,更襯得其人冰肌玉骨、風姿綽約,眉眼衣衫分明都是柳裕的,但胡髭一去,又簡單描眉著妝、掩去眼角細紋,便成了個十足十的漂亮人物,整個人仿佛年輕了十歲,甚至比之秦音也不遑多讓。
      柳裕手中還提著簫,向徐娘拱手:“這樣裝扮,頂替一二,還勉強可以否?”
      眾人都怔忪著,徐娘也呆呆望了許久,柳裕開口說話,才驀地回神,大喜過望:“可以!可以極了!柳官人,你可真是我的大救星!”說著,便匆忙招呼身后的伶人,給柳裕準備上好的衣服和發(fā)飾。
      柳裕被推搡著向后院去,心中稍稍松了口氣。
      秦音不辭而別、臨陣逃脫,難說與他那夜的話沒有關(guān)系,如今這樣做,只希望能彌補他之前的一二過錯叭。

      來領人的是秦地的商人,想帶南方的標致伶人回北方,讓北方的大人物嘗嘗鮮,好打通自己向塞外的商路,聽說秦音突發(fā)惡疾、不能見客,更不能遠行,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但見徐娘慌忙將柳裕引了出來,上下打量幾番后,面上稍稍轉(zhuǎn)晴,勉強首肯,聽了柳裕弄簫,更頻頻點頭,答允用柳裕代替秦音。
      一場春雨樓的危機暫且算渡了過去,柳裕跟著秦地的商人一路向北而去,沿途為大商人奏樂解乏。由于柳裕是要獻出去的伶人,在大商人的嚴令禁止下,一路上也免去了許多不必要的騷擾和麻煩。
      這一途連帶著沿途交易,停停行行,走了近五個月,從春末走到了深秋,到了終點,正趕上北方秋高氣爽的好天氣。
      柳裕為人大方,又謙遜和善,不端伶人的架子,常常便衣素面、主動幫忙做事,相處久了,大家也都將柳裕視作自己人、多有照顧,到了分手之日,還生了些別離愁緒。
      中午吃了一頓散伙飯,柳裕給商隊的每個人都送了一點沿途自買的小禮物,與眾人好好道了別,才著妝打扮,晚間跟著大商人到此地的大官家中赴宴。
      看到門上匾額書著“鎮(zhèn)北侯府”,柳裕才懵然驚覺,這大官,原來說的就是當朝新近封侯的鎮(zhèn)北大將楚藍衣。
      楚藍衣出身寒門,自幼失祜,卻勤勉好學,常常在學堂外偷聽講課,夫子發(fā)現(xiàn)后,感于此子天資聰穎、一心向?qū)W,收為義子。因為常年一身藍布棉袍,被人稱作“藍猴子”“穿藍衣的”,夫子便取“藍衣”為名,冠姓為楚。
      楚藍衣自入學門之后,求知若渴,進步神速,年僅十五便高中秀才,又中解元,會試時逢山賊截道,一番周折,誤了試期。適逢年少氣盛,心中不忿之下,楚藍衣棄文從武,不顧養(yǎng)父勸阻,赴身江湖,得逢機緣,兩年之后便將那路山賊盡數(shù)剿滅,又潛心修行八年,終感武藝大成,赴京應試,考回了一個武狀元的名頭,在京城置業(yè),將養(yǎng)父母接到京中奉養(yǎng)。
      之后數(shù)年,恰逢北域進犯,楚藍衣屢建奇功,從北疆軍中小吏一路升至一軍將帥,隨著胡虜大破、北域終焉,終于一戰(zhàn)封侯。
      柳裕之前的生活與楚藍衣沒有交集,但機緣巧合,總能聽說楚藍衣的種種事跡和傳說,對其人頗感熟悉,今日竟要得見本人,難說不是有緣。
      懷著既熟悉又陌生的奇異感覺,柳裕跟在商人的身后,斂眉垂首,踏入府邸。
      他此刻正一身藝裝,滿頭珠翠,額間一點朱砂,眼尾一抹飛虹,手持長簫,輕紗覆面,活脫脫一個雌雄難辨、精致端麗又略帶神秘的樂姬美人。
      “邱掌柜,這個美人是什么來歷?”
      前來寒暄的大多都是商人,紛紛注意到了柳裕,有心癢的還探問柳裕的來歷,被邱大商人一一擋了,護著柳裕向宴席最深處去。
      這場筵席是楚藍衣專為商人們開的,或者說,是求到頭上來的商人太多,便索性聚集一處,好一起回絕。
      商人們送來的禮品琳瑯滿目,來歷五花八門,楚藍衣不好當面拂人面子,便讓手下一一點清列明,回頭再給人退回去。
      只除了柳裕,邱大商人送到身前時,楚藍衣一時恍惚,竟錯過了婉拒的機會。
      物品好辦,挨個送回便罷,人卻不好處置,若是這么送回去,對柳裕也會有不小的影響。
      更何況,人是從南方千里迢迢被帶過來的,身在異鄉(xiāng),人生地不熟,一個樂伶,除了吹簫,又沒有其他技能,這么放出去,恐怕活不了幾天。
      手下左右不知該怎么處理,于是又送回到楚藍衣身前。
      楚藍衣左思右想,沒有更好的辦法,于是問柳裕:“你想回南方嗎?”
      柳裕搖了搖頭:“回侯爺?shù)脑,既來之,則安之。南方路途遙遠,小人不想再回去了!
      楚藍衣點了點頭,又問:“那,你若留下,想做些什么?”
      柳裕道:“小人只需一雙筷子、一碗飯、一個棲身之所,侯爺將我放在任何地方都可以!
      楚藍衣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你還是做你的本行,閑暇時為楚某人奏樂吟簫吧。我不識風月,也無意情事,但你的簫聲確實和我心意!
      怪不得人人都說,聞名不如見面,楚藍衣位居高職,卻仍然如此直率,果真是個異人。
      柳裕不由笑了一下:“侯爺喜歡,是小人的榮幸!
      楚藍衣望著柳裕,又不自覺地有些發(fā)呆。明明眼前之人未施粉黛,衣著樸素,遠不似那夜驚艷,但柳裕這么一笑,卻仿佛直接笑進了他心底似的。
      ……那些南方的商人,確實真會送禮。

      楚藍衣著實喜愛柳裕的簫聲,初時三五天一召,一個月過去,便幾乎天天都要柳裕前來,每日午后,一到兩個時辰,是專屬于柳裕弄簫的。
      在這一段時間里,柳裕只是專注地吹簫,楚藍衣多數(shù)時候是望著府中苑圃發(fā)呆,后來又望著柳裕發(fā)呆,又或者靠在躺椅中閉目假寐,有時真的睡了過去,醒來時還能看到柳裕沉靜地坐在一旁,專注地望著他,對他溫和地笑。
      這種完全放松的感覺,著實讓人癡迷。
      如此久了,楚藍衣漸漸竟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喜歡柳裕的簫聲,還是喜愛柳裕的陪伴。
      發(fā)覺自己大概是真的愛上了柳裕,是在柳裕到鎮(zhèn)北侯府兩個多月之后,皇帝下旨將公主下嫁鎮(zhèn)北侯,楚藍衣心中極度抗拒的時候。
      若娶了公主,柳裕該怎么辦?楚藍衣下意識地生出了這個問題。
      但這問題著實莫名,柳裕只是一個樂伎,如何能與公主相提并論?更遑論婚娶?
      楚藍衣心中煩亂,第一次,就算在柳裕的簫聲中,都無法靜下心來。
      楚藍衣不是能藏住心事的人,柳?吹姆置,惦念楚藍衣欣賞之情,于是一曲奏罷,頭一次主動相詢:“侯爺有心事?”
      楚藍衣心中正想著柳裕,突聞心上人乍詢,頓時有些失措,扭頭看向湖面,強作鎮(zhèn)定地搖搖頭:“沒什么,你繼續(xù)吧!
      柳裕只當楚藍衣無意多說,不再多事,轉(zhuǎn)而進行下一曲。
      那邊廂楚藍衣又有些懊惱,暗恨自己錯過了試探的時機。
      就這么一錯再錯,一拖再拖,三個月后,公主的軟轎就被十里紅妝抬進了鎮(zhèn)北侯府。
      新婚之夜,楚藍衣酩酊大醉,心神恍惚,在閨門外過而不入,轉(zhuǎn)身竟去了柳裕的居所。
      柳裕剛淺睡了半刻,就被凌亂地砸門聲吵醒,披衣開門,滿臉通紅、神志不清的楚藍衣立時撲了進來,緊緊擁著柳裕,像條大狗似的,窩在柳裕胸口不肯起來,嘴里還喃喃自語,口齒不清,說著柳裕聽不懂的話。
      柳?嘈,幸而他不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不然楚藍衣?lián)涞倪@一下,他們兩個就要倒到地上去了。
      但人這么醉著,又不能由他送去新房,火爐一樣溫暖高大的楚藍衣窩在胸前,燙得柳裕心生愛憐,垂眸看了半晌,柳裕嘆了口氣,將楚藍衣打橫抱起,放到了自己床上,想著楚藍衣在這里休息一晚,當也無妨。
      可楚藍衣迷蒙間,抓住柳裕不肯松手,柳裕起身時被他帶著一時趔趄,便整個人罩在了楚藍衣身上。
      被壓住還不夠,楚藍衣又伸手去扒柳裕的衣裳,柳裕曲肘隔開,楚藍衣卻不依不饒,撩撥得柳裕全身燥熱,一時火起,對著楚藍衣的唇就深深地吻了下去。
      在這種時候,楚藍衣顯得分外乖巧,完全配合著柳裕,任他翻來覆去地折騰。
      柳裕在楚藍衣身體里泄了火,才驚覺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但又食髓知味,想著做了便做了,日后未必有下一次的機會,想著想著,又折騰了楚藍衣第二次第三次。
      楚藍衣在第一次吃痛的時候就有些清醒了,但對方是柳裕,他只覺身在夢中,更不覺得有什么恥辱,索性全不抵抗,反而享受了起來。
      直到完全結(jié)束,楚藍衣已徹底昏睡過去,柳裕將人擁在懷里,想,就算楚藍衣日后算賬,他也甘之如飴。
      隔日一早,楚藍衣全身酸痛地起身,發(fā)覺自己竟在柳裕的房間,雖然身上干爽,但痕跡不是假的,昨夜一場激情也不是真在夢里。
      柳裕推門而入,衣衫齊整,看見楚藍衣醒了,便溫柔地笑笑,將手中的熱湯遞給他:“晾了稍許,已經(jīng)溫了,侯爺試試?”
      楚藍衣怔怔看著他,遲疑道:“這是什么?”
      柳裕面不改色,道:“是緩解疼痛之用的內(nèi)服湯藥,我加了蜂蜜,不苦!
      那語氣甚至有些寵溺,楚藍衣面上爆紅,轉(zhuǎn)過臉去,一時不敢應聲。
      柳裕心中更感憐惜。
      楚藍衣素合他的眼緣,身形高大健碩,卻性格溫和,待人誠懇;天資過人,又不驕不躁,對待區(qū)區(qū)一個樂伎也有心尊重,在柳?磥碛绕潆y得。入府后日日相伴,初時是感激楚藍衣的欣賞,但近三個月來楚藍衣屢屢失常,柳裕有心探聽,便將楚藍衣的心思猜得八九不離十。
      猜到楚藍衣在迎娶公主一事上因為自己而心中煩悶時,柳裕察覺自己竟未反感,反而有些愉快,只可惜他樂伎身份,公主又是賜婚,二者不能比擬,也無能相拒,便也瞞下心思,但柳裕心中終究埋下了一股火種,在曖昧的三個月后,終于在楚藍衣新婚之夜熱火上頭、魚水同歡。
      雖是楚藍衣醉后撩撥在先,但柳裕也是半推半就,難說沒有順水推舟之意。
      二人都有意,也都有心隱瞞,于是默契地一字不提,楚藍衣飲了湯藥,在柳裕的攙扶下起身,穿著中衫,披著外衫,從后門悄悄離開柳裕的居室,回到自己的寢室換了便服,才又去找了公主。
      公主被晾在新房中苦守一夜,對楚藍衣更無半點好臉色,楚藍衣借坡下驢,與公主不歡而散,就此免了同房之事。
      公主派隨嫁婢女在府內(nèi)暗自打聽,得知了柳裕的存在,更知曉那夜楚藍衣去了柳裕房間,對柳裕更是懷恨在心。
      柳裕也憑借自己在府中搭建的情報網(wǎng)得知了公主對自己不滿,于是常常走避,加之楚藍衣也有意無意地幫協(xié),一連二十余天,公主連柳裕的模樣都沒有見到。
      這日終于按捺不住,順著簫聲,公主強行突破阻攔沖進了后院,柳裕正在亭中撫簫,楚藍衣在一旁假寐,這場景如此和諧,仿佛天生便該如此,公主頓了一頓,心中更是憤怒。
      疾步走過湖心亭前的九曲橋,公主怒氣沖沖地徑自來到柳裕身前,完全不給柳裕請安的機會,一掌揮了上去。
      公主不習武藝,柳裕猶豫了一下,沒有躲開,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公主一巴掌。
      楚藍衣已經(jīng)一躍起身,卻只來得及抓住公主的手腕,阻止她反手的下一掌。
      楚藍衣斥道:“你干什么?”
      公主冷笑一聲,尖刻道:“我在處置奴才,你看不到嗎?區(qū)區(qū)一個賤人……”
      楚藍衣聞言暴怒,大聲喝斥:“閉嘴!”
      這一聲如雷霆震怒,殺氣萬鈞,在戰(zhàn)場上有喝敵之用,公主久居深宮,雖不受寵,但也是金枝玉葉、備受呵護,何時被這樣吼過?一時間驚顫不已,害怕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全身都失了力氣。
      氣氛一時僵持,柳裕暗暗嘆了口氣,起身道:“侯爺,若不方便,小人先告退了!
      楚藍衣臉色一沉:“沒什么不方便的,是她擅闖此地,該出去的人是她,你留下!
      柳裕躊躇了少許,應道:“是!
      對公主,柳?偢杏X有些虧欠,雖然一者相遇在先,一者指婚論嫁,說不上誰對誰錯,但柳裕有楚藍衣真心喜愛回護,公主卻是這府中最舉目無親、還被傷害最深的人。
      而柳裕,也不甘心就此放開楚藍衣,他甚至有心要和楚藍衣相守一輩子,他要了楚藍衣的身子,就要對楚藍衣負責。
      出于這番情感,柳裕才未還手,任由公主來打,讓公主消氣,算是對公主的一點賠償。
      可陰差陽錯,這番行為讓柳裕在公主眼中越發(fā)可惡,仿佛是柳裕以退為進,故意讓楚藍衣更憐惜柳裕、更厭惡公主。
      公主悲憤交加,甩開楚藍衣的桎梏,轉(zhuǎn)身就走。
      這次之后,楚藍衣反而更肆無忌憚,之前還與柳裕對那夜之事避而不談,此后便光明正大夜夜留宿柳裕的居所。雖然二人還是克制,對那夜只字不提,也未再做逾矩之事,但僅是同屋而眠,也讓府內(nèi)其他人浮想聯(lián)翩。
      楚藍衣將柳裕守得嚴嚴實實,公主幾次設計不成,便一不做,二不休,一道密折上承皇帝,構(gòu)陷鎮(zhèn)北侯里通外敵、陰謀造反,意欲破釜沉舟,將楚藍衣和柳裕一并除了解恨。
      這件事的后續(xù)被楚藍衣死死瞞住,府內(nèi)無人知曉,連公主都只道此刻不是時候,是她莽撞躁進了,還收斂心性、偃旗息鼓了一段時間。
      直到半年后,楚藍衣忽然夤夜將柳裕送回南方。
      柳裕在飛馳的馬車上醒來時,才知覺楚藍衣昨夜竟給他下藥,柳裕對楚藍衣毫不提防,竟中了這等低劣招數(shù)。
      柳裕心中不虞,卻被更深的焦急壓了下去,掀簾發(fā)現(xiàn)車前的馬夫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便叫停了馬車,問明是邱大商人出錢,要將柳裕在兩個月內(nèi)送回春雨樓。至于鎮(zhèn)北侯楚藍衣,從頭至尾都沒有出現(xiàn)過。
      柳裕神情凝重,望向回程,呆了片刻,道:“你放我下車,架空車去南方,到了地方就說人已在春雨樓……”說著,將懷中長簫遞給馬夫,“把這個給春雨樓的徐娘,就說是柳裕說的,讓徐娘幫忙遮掩一二,這簫就是信物。然后,你自去領錢就是,不會有人為難你!
      這段話說得溫和,但柳裕氣質(zhì)陡變,目光凜冽如刀,灼灼盯著馬夫,馬夫不敢多言,只接過簫來,任柳裕下車。
      到前方的小鎮(zhèn)用身上的銀兩買了布衣布巾,柳;医硌诿,運起十足十的功夫,向鎮(zhèn)北侯府方向飛馳。
      馬車行了大半日夜的路程,柳裕黃昏前就趕完了,窩在鎮(zhèn)北侯府一側(cè)的屋頂上凝神細查,府內(nèi)依然一片平靜,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但,一件能讓楚藍衣不惜下藥也要把柳裕遠遠送走的事,絕對不是等閑小事。
      柳裕沒有入府,更未讓楚藍衣知曉他的行蹤,反而易容便裝、更名換姓,在鎮(zhèn)北侯府左近客棧住下,又找機會按照之前的習慣用上好鑄材打造了一些趁手的兵器暗器;還在城內(nèi)大筆撒錢,買通各路人等幫自己打聽消息。楚藍衣給柳裕塞了許多銀兩銀票,足夠柳裕下半輩子花銷,通通被柳裕用在了這些地方。
      但楚藍衣不愧是楚藍衣,楚藍衣有心隱瞞,便上上下下處理地滴水不漏,柳裕大價錢砸下去,也只聽說了一些邊角消息,諸如楚藍衣的養(yǎng)父數(shù)年前因病去世,養(yǎng)母避入空門為他祈福,約莫半年前離寺,赴佛教圣地禮佛參禪,行蹤不明;或是近期北域又有變動,商路暫閉。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此刻適逢秋冬之交,北域蠢動并不異常,楚藍衣即便要離府備戰(zhàn),也不必將柳裕遣返,就算是為了避開公主,也可以將柳裕帶在身邊。
      左思右想,柳裕心中更感焦慮,他有一種大禍臨頭的預感,一如當初、年幼時家族滿門被屠的前夕。
      而這次,或許是針對楚藍衣。
      這一年來,楚藍衣為柳裕撐起一片安寧的港灣,成為柳裕依靠的堅實臂膀,此刻大廈將傾,又將柳裕擋在了風波之外,卻放任自己步步沉入風波之中。
      柳裕發(fā)覺,楚藍衣這么做,他一點都不開心。
      他著實全身心依賴了楚藍衣好一陣子,什么都不想地享受楚藍衣對他的回護,但此時此刻,他更希望楚藍衣能帶他風雨同舟。
      就算是死地,曾從地獄爬回人間的柳裕也能力挽狂瀾。
      也罷,是楚藍衣不知他的過去。
      而一個被排除在外的柳裕,或許能成為挽救楚藍衣的奇招。

      變故發(fā)生在柳裕潛回的第十日凌晨。
      彼時天光未矇,四野岑寂,柳裕一如之前數(shù)日留守在鎮(zhèn)北侯府外。他料想楚藍衣不會坐以待斃,而以楚藍衣避忌公主的態(tài)度,若要有什么行動,也多半會選在暗夜深沉、公主酣夢的時候。
      果不其然,這日寅時剛過,一隊人馬就從鎮(zhèn)北侯府側(cè)面靜悄悄地魚貫而出,每人都披著黑色的斗篷,遮頭掩面,手中都牽著一匹馬,馬蹄都裹了布料,走出約莫一個街坊,才紛紛上馬疾馳而去,在岔路口又分成了三路,愈趨愈遠。
      柳裕跟到中途,忽地停下,伏在城內(nèi)最高的塔樓之上遠眺,沉吟良久,又折回了鎮(zhèn)北侯府。
      他一直跟在最后,故而發(fā)現(xiàn)了一點端倪——除了他,還有另外一波人在監(jiān)視楚藍衣的行蹤。
      楚藍衣未必知道他的存在,但一定知道這些人在監(jiān)視自己,派出的這三隊人馬可能只是誘餌,都未必有楚藍衣。
      不出所料,在此之后,每隔一刻間,就有這么一隊人馬從鎮(zhèn)北侯府悄悄流出,在城內(nèi)分散開來。柳裕一直盯到天色將明,才跟上其中一隊,一直遠遠墜在身后。
      遠方天光乍白,這估摸著就是最后一隊了。
      一路跟到城郊,在樹林間左轉(zhuǎn)右轉(zhuǎn),驀地柳暗花明,顯出一個不小的空地來。
      空地之上已經(jīng)聚集了約摸小一百個人,均是一樣打扮,圍站了一圈,中間是十余個被捆成一串垂頭喪氣的黑衣人。
      柳裕略微數(shù)了數(shù),發(fā)現(xiàn)比自己料想的還要多一些。
      又過了片晌,睽違多日不見的楚藍衣帶著親信駕馬來到,看著自己一夜誘捕的成果,卻沒什么滿意的樣子,只淡淡點了下頭,道:“處理了吧!
      手下人手起刀落,十幾個人登時斷了氣。而后又有二十幾人開始在林中不同地方挖坑,十幾人翻土整平路面,不過盞茶時間,尸體連同血跡就已消失得干干凈凈。
      柳裕在枝椏之間看得咋舌。
      楚藍衣治軍實在厲害,令行禁止,毫無猶疑,直到此刻都還沒有一個人出聲疑問。
      柳裕想,這或許也是楚藍衣的考慮。有些事,不問,更穩(wěn)妥。
      楚藍衣沉默地站在原地,神情肅穆,目光冷淡,隱隱帶著肅殺,這神色柳裕從未見過,卻讓他覺得熟悉,甚至有一絲親切。
      楚藍衣,畢竟與他同樣,都是見識過殺伐血獄的人。
      也是,因為見識過地獄,才更珍惜那樣平靜舒緩的日子。
      此刻的楚藍衣,會想念柳裕嗎?
      柳裕不由地冒出了這個念頭。
      他忽然無比想要在楚藍衣面前現(xiàn)身,抱住他,親吻他,把他揉進自己懷里,就像那夜一樣,讓楚藍衣再露出那種放松而饗足的表情。
      ……不,還不到時候,他還不能這么做。
      許是柳裕的目光太過熱烈,楚藍衣似乎有所感,抬頭向這邊望來,眼中猶有警惕。
      柳裕在層層枝葉的縫隙間與他對視。這里是楚藍衣看不到的死角,是他精心選擇的地方,足夠掩蓋他的形跡,柳裕因此動也不動,只貪戀地看著楚藍衣。
      就這么看著楚藍衣,柳裕才發(fā)覺,自己究竟有多么想念他。
      楚藍衣也是同樣嗎?
      楚藍衣確實在想柳裕的事情。
      前夜的誘捕,只達到了一半的效果,只抓住了其中一波人,還有一個渺無蹤跡,但料想一定也在附近。
      ——那個近十天才忽然出現(xiàn),在城內(nèi)廣撒銀錢打聽鎮(zhèn)北侯消息的人。
      楚藍衣想來想去,都只想到了柳裕。
      畢竟他剛把柳裕送走,那個人就出現(xiàn)了。
      若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
      更何況,柳裕的確不是普通的樂師,不只是說柳裕的性情,還有他的過去。
      早在年初,他還在為指婚一事犯難時,好事的小師弟知道楚藍衣愛上了一個來自南方的樂伎,便專門跑去幫師兄打聽消息,卻發(fā)現(xiàn)出現(xiàn)在春雨樓之前的柳裕經(jīng)歷一片空白。
      楚藍衣并不在乎這些,無論柳裕過去如何,都不妨礙他深愛柳裕,但卻讓他此刻不由自主地猜想,柳裕是否又偷偷回到了他的身邊。
      楚藍衣實在很思念柳裕。僅僅是想到這個可能,他都會感到心動。
      現(xiàn)場已處理得七七八八,親信前來回報:“將軍,這是收繳上來的銘牌,我一一點驗了,一共十八塊,不多不少,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憑證!闭f著,邊看了眼楚藍衣方才望著的方向。
      楚藍衣已收回了目光,把袋中的銘牌抓起了一個翻看,“大內(nèi)”兩個字,將這群人的身份揭示得清清楚楚。
      皇帝果然在給他設局,從賜婚開始,就是一場不束手、就逼殺的惡局。
      好在公主沉不住氣,率先破開了局面,皇帝倉促下場,讓他有了應對的機會。
      把銘牌上的字盡皆抹了,楚藍衣將這一袋銅塊遞了回去:“拿去化了吧!髁迹背{衣忽地叫住親信,“你先帶人回邊,跟其他人匯合!
      吳梓良感覺不妥,又湊上來:“將軍,這是您最后一批親衛(wèi)了,我都帶走嗎?”
      楚藍衣道:“我在這里等個人,你們先走,我會追上!
      吳梓良應諾,轉(zhuǎn)身招呼人馬去了,頃刻間,偌大的空地就只余了楚藍衣一人一馬。
      柳裕知道,這是楚藍衣特地留給他現(xiàn)面的機會?伤杂蓄檻],這么見面,他又該如何和楚藍衣解釋?
      這邊廂柳裕還在躊躇,卻驀地有暗器破空之聲,擊破層層枝葉屏障,精準地瞄住了柳裕的眉心。
      柳裕下意識仰頭避過暗器,原地鷂子翻身,在樹枝上重新立穩(wěn)。
      只這翻身回穩(wěn)的功夫,楚藍衣已緊隨其后直撲而來,將柳裕撲了一個趔趄,險些沒栽倒下去。
      第一眼即確認了眼前之人的身份,楚藍衣便已適時收力,一手勾住樹干,一手將柳裕緊緊擁在了懷里。
      熾烈的溫暖驟然包裹住了全身,緊繃的身體和精神都不由自主地軟化,柳裕突然釋懷了。
      也對,他其實,什么都不需要解釋。
      柳裕就這么靠在楚藍衣的肩頭,全身心的放松,他甚至感覺有些倦怠。
      十天了,他終于又感受到了安寧。
      溫存了稍許,柳裕才就著楚藍衣的支撐在枝干上重新站住,楚藍衣正專注地看著柳裕,還伸手去摸他的胡髭。
      柳裕笑起來:“我這些天沒收拾自己,比不上在府里時,是不是不好看了?”
      楚藍衣?lián)u頭:“你就是最好看的!闭f罷,自己先紅了臉頰,目光也瞥向了其他地方。
      這是害羞了。
      柳裕心中憐惜不已,上前握住楚藍衣的手,各種想說的話在喉頭堵了半天,最后只問出一句:“我能幫你什么?”
      楚藍衣頓了一頓,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沉默了好半晌,才嘆了口氣:“我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一場惡戰(zhàn),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活著走出來。我不想你與我面臨同樣的險境……但今天能見到你,我……我很開心……”
      楚藍衣說得很慢,聲音很低,與平日的他全然不同。柳裕耐心聽著,一直到最后,才道:“侯爺,我明白你的心意?墒恰阒绬幔闶裁炊疾徽f,就這么把我送走,我其實很憤怒。我回來,是篤定了想要幫你,也想跟你說,相比獨活于世,我更愿意同你一起,一起生,一起死!
      “楚藍衣,別留下柳裕一個人,好嗎?”
      這是柳裕第一次喚楚藍衣的名,鄭重其事,仿佛在說一生一世的婚諾。
      楚藍衣聽出來了,他望著柳裕,心中也有了決斷。他不再緊抱著遲疑,轉(zhuǎn)而擁向有柳裕存在的那條路,反握住柳裕的手,說:“好!

      柳裕沒有與楚藍衣同行,而是與之前一樣,墜在楚藍衣的身后。這是他們一起商量的策略,讓柳裕成為接應他的力量。
      楚藍衣的計劃并不復雜。他并不在乎權(quán)位和勢力,這些東西皇帝想要回去,拿走也無妨,但他身邊的人,父母親人和親信兄弟的性命和前途,他不能不顧。所以這一局,他只要保命,不要其他。
      半年來,楚藍衣設計讓養(yǎng)父母一家人與自己斷絕往來,養(yǎng)母不愿,便脫離紅塵、外出云游;平素與楚藍衣交好的友人也逐一斷了聯(lián)絡。整個鎮(zhèn)北軍在他的授意下分成了兩派,一派想要繼續(xù)保家衛(wèi)國、建功立業(yè)的,就回鎮(zhèn)北軍大營整備,投向朝廷;一派對朝廷失望、不愿與楚藍衣刀兵相向的,就留在外圍,與楚藍衣一同向死而生。
      柳裕是楚藍衣最后送走的人,既免于公主起疑,也是楚藍衣私心想與柳裕多相處一時半刻。
      至于公主,當功高震主的鎮(zhèn)北侯在反叛中死亡,舉報有功、順利完成使命的公主料想會被皇帝接回京城,妥善安置。
      楚藍衣落后不多,很快就追上了親衛(wèi),加上吳梓良帶著的八十二人,最終與楚藍衣站在一起的還是有三百七十七人,楚藍衣怎么勸,他們都不愿走。
      三百余人扎營在鎮(zhèn)北軍大營西南的一處山頭上,武器糧食都已齊備,足夠支持半個月的時間。柳裕則選擇停在數(shù)里外的密林中,恰巧與楚藍衣的師弟碰頭。
      楚藍衣沒有計劃將師門牽扯進來,但奈何小師弟消息靈通,知曉師兄有難,便跟師父報備了,帶了幾個后輩前來馳援,選在林中,一是援助方便,二也防打草驚蛇,畢竟他也不知楚藍衣的計劃。
      小師弟偷偷看過柳裕,也知道柳裕許是個隱藏的高手,見忽然來了一個清俊男子、幾個師弟們完全不是對手,便將敵人截了過來,二人對招一番,發(fā)現(xiàn)對方無意殺人,甚至還有些面善,立時尋機叫停喊。骸暗鹊!你是什么人?要對我?guī)熜肿鍪裁?”
      柳裕本也懷疑這些人馬是楚藍衣的幫手,否則便不該選擇在此駐扎,于是并未下死手,只是簡單拆招,聞言立刻停下,反問:“你是楚藍衣的師弟?”
      小師弟挑眉:“你的聲音我聽過,你是……你是柳裕,對吧?你果然有功夫在身。你是來幫師兄的?”
      柳裕點點頭:“在下正是柳裕,請教閣下如何稱呼?”
      小師弟道:“師兄都叫我小十,柳哥也這么叫吧。”
      “柳哥”,還是頭次有人這么叫的,柳裕有些哭笑不得,但多少也覺得親切許多,還有心逗他:“我說是來幫忙的,你就聽信我片面之詞,竟然沒有一點懷疑嗎?”
      小師弟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相信師兄的眼光!
      柳裕無言以對。
      不愧是同門師兄弟,與楚藍衣的性子如出一轍。

      楚藍衣上山之后,北邊就開始廣布一個謠言,說鎮(zhèn)北侯楚藍衣勾結(jié)外敵、意欲謀反,鎮(zhèn)北軍內(nèi)部因此分裂,數(shù)起兵禍,將楚藍衣一伙人打出營外,雙方日成對壘之勢。
      加急文書也連連上報朝廷,言之鑿鑿,形勢仿佛一觸即發(fā),北疆危如累卵,生民命在旦夕。
      京城被這一連串急奏打得應接不暇,皇帝無心深思,在滿朝文武百官的急切請命下,命鎮(zhèn)北軍攻打楚藍衣一伙,除惡務盡,不必留活口;一面以楚藍衣抗旨不遵、婚內(nèi)不和為名解除婚約,派人將公主帶回京城。
      楚藍衣出身的楚家早在數(shù)月前就公然與楚藍衣斷絕了往來,搬離京城不知去向,皇帝無暇他顧,也無意追究,畢竟在楚藍衣之后,鎮(zhèn)北軍眼見就要出現(xiàn)第二個楚藍衣了,以其人的身世背景,恐怕比楚藍衣還要棘手。
      皇帝的算盤是本想借機將這一系一網(wǎng)打盡,但畢竟失了先手,眼下能先滅一個楚藍衣,也不算全輸。
      即便是做戲,也要假戲真做,這是楚藍衣半年前就定下的規(guī)矩。鎮(zhèn)北軍出動了一萬人將楚藍衣所在的山頭團團圍住,卻因楚藍衣占了地利之便久攻不下。半個月后,山上斷糧斷水,楚藍衣率余眾強行突圍,按事先安排,三百余人迅速淹沒在萬人叢中,在山野叢林的掩映下,各自奔逃。
      楚藍衣且戰(zhàn)且退,雖然驍勇,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連戰(zhàn)數(shù)場下來,負傷多處、流血不止。
      雖然有些知曉內(nèi)情的將領惦念故舊情分、對楚藍衣手下留情,但這么多年治軍作戰(zhàn),鎮(zhèn)北軍中難免有對他心生暗恨者,全在這一戰(zhàn)中爆發(fā)了出來,借著奉旨圍殺的名義,聚集一處,專對楚藍衣圍追堵截、痛下殺手。
      楚藍衣逃了七日,不眠不休,山上山下接連往復了十余次,幾乎將山頭繞了個遍,將能救下的兄弟都拉了一把,借著已經(jīng)死去的故舊的尸體做了偽裝,把鎮(zhèn)北侯的印鑒留了下來,估摸著時機差不多了,便在林中放了一把火,趁著火勢引人注意,悄無聲息地離開戰(zhàn)場。
      但他畢竟殫精竭慮了這么多天,此時已然筋疲力盡,棋差一著,在離開密林的下一刻就被熟知自己戰(zhàn)法的副將帶人截住了,那是楚藍衣曾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從赴北疆伊始就一起并肩的好友,最后卻因家世顯赫,因皇帝忌憚,時時刻刻都被楚藍衣壓上一頭,更與鎮(zhèn)北侯一職失之交臂,多年來積攢的怨恨此刻便盡數(shù)發(fā)泄在了楚藍衣身上。
      更何況,只要殺了楚藍衣,就是下任鎮(zhèn)北侯,這是皇帝親口說的。
      失手就擒被壓伏在地,看著昔日兄弟仰天大笑,志得意滿,刀兵就頭劈下,楚藍衣只感覺可惜。他并不難過,更不害怕,只是有些遺憾,終歸有負柳裕之約——
      要留他一人在世上了。
      寒氣并沒有真的劈下,取而代之的是熾熱的鮮血,兜頭灑在了楚藍衣身上。

      楚藍衣一睡就是三天。
      從夢中蘇醒,看著陌生的床帳,楚藍衣一時間有些恍惚。
      小十的臉忽然出現(xiàn)在眼前,眼睛彎成了一條線:“師兄,見到是我,你是不是有點失落啊?”
      楚藍衣眨了眨眼,忽而扭頭看向一邊,柳裕正坐在那里,專注地看著他,對他溫和的笑。
      楚藍衣看在心里,看得入神,也不由跟著笑了一下。
      嗯,以后,就是安寧的日子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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