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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香玉
《永遠的尹雪艷》文學(xué)賞析
“尹雪艷總也不老”,不論世事變遷,在臺北依舊穿著素白旗袍,一徑那么淺淺地笑著。不同于我以往對舞女的印象,尹雪艷的裝扮是素的,有著如她名字一般的雪白肌膚,容貌姣好,就如一朵晚香玉。而作者卻著筆于她的風(fēng)情,并非艷俗,而是一種更為俏軟的氣質(zhì)——“舉手投足,別有一番嫵媚,不多言細語,幾句吳儂軟語,微仰著頭,輕擺著腰,從容輕盈”。讓人相信尹雪艷的確有“不老”的秘訣,她就像一位指揮家,有著自己的節(jié)奏。
尹雪艷的“煞氣”增添了她的神秘,讓上海洋場的男士們想施展拳腳“去闖一闖這顆紅遍了黃埔灘的煞星兒”。
上海棉紗財閥少老板王貴生愿意用他家的金條搭成梯子,為尹雪艷掐下月牙兒,作為裝飾。然而她卻吟吟地笑著,也不奉承迎合。尹雪艷的確有讓人趨之若鶩的資本,她身上總有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好似只要將目光投注在你身上片刻,就讓人渾身沸騰。可惜王貴生的命不夠硬,尹雪艷的云鬢上沒能插上月牙兒,脖子也沒被套上鉆石瑪瑙鏈。
下一個挑戰(zhàn)者是上海金融界的一位炙手可熱的洪處長,讓我覺得有意思的是此處作者的描寫,他用“贏得”來表現(xiàn)了尹雪艷的短暫歸屬,我想如果用“拿下”這個詞,那尹雪艷就只有廉價的迷人,而“贏得”不僅讓洪處長有面子,也讓尹雪艷有讓人爭搶的價值。在達官顯貴眼里,尹雪艷就像一個舊時代名器的象征,好似一切榮華還在,她的“不老”讓他們懷戀;而在尹雪艷這里,她是一位冷漠的看客,她可以巧笑艷目--如文中所寫,成為洪夫人后,尹雪艷成為了一朵壓倒群芳的玉梨花,夫人仕女們對她冒火,卻都會情不自禁被她拘到眼前來。
這實在高明,因為尹雪艷的魅力不僅吸引了男人,也吸引了女人。但到底洪處長的八字還是軟了些,尹雪艷又變成了一朵晚香玉,她離開時只帶走了一個名廚以及兩個蘇州姨娘。
此處尹雪艷的人物形象更為豐滿,我起初以為是為了體現(xiàn)她的“良心”和善心,看到后面卻覺得自己小氣,她分明有眼界和遠見,從不給自己無后路可走的機會,她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野心家。
尹雪艷開始施展拳腳了,她的新公館成為她舊遇新知的聚會所。在尹公館,落毛的鳳凰們都展翅了,人人去到那,都感覺到體貼與舒適,常常高朋滿座,讓人有賓至如歸,樂不思蜀之感。其中讓我覺得最妙的是在麻將桌上的廝殺,一旦在牌桌上,連太太們都變成劊子手,所有人好似都變成了惡鬼,而尹雪艷“像個通身銀白的女祭司,替那些作戰(zhàn)的人們祈禱和祭祀”。她徐徐吐煙,可憐地看著這群醒不過來的鳳凰。她從來都是清醒的,也從沒沉淪在海市蜃樓中,她是一個操盤者。
徐壯圖的出現(xiàn),又一次“證實”了尹雪艷的“煞氣”之說,他是名副其實的成功家,家庭美滿,事業(yè)充滿前途。
吳經(jīng)理為尹雪艷介紹新客,尹雪艷款待新客,她的美麗隨著晚香玉吐露著芬芳;她的濃情蜜意吐出濃香,讓徐壯圖和了“滿園花”,熱了心窩......徐太太卻苦斷腸了,作者描繪出一位為家庭奉獻,以夫為主的女性,即使遭遇背叛,在求助吳家阿婆時,仍舊替丈夫開脫,諒解心疼他,而吳家阿婆的“法堂”沒有除去“妖孽”,也沒有拯救徐壯圖,卻幫他念經(jīng)超度,可謂是諷刺至極。
神來之筆在于尹雪艷,她出現(xiàn)了,“像一陣風(fēng)一樣閃了進來,仍舊那樣素白,凝神斂容三鞠躬”,她實在有勇氣,對于靈堂上的人來說,她無異于索人性命的魔鬼,而她那般從容,她就是那么一朵晚香玉,帶給人們危險的快樂,也無懼危險。
而她也不僅有危險的氣質(zhì),也有一種更為真實,更為溫柔的人情味!八叩叫旒姨媲,伸出手撫摸了兩個孩子的頭,然后莊重地和徐家太太握了一握手”,她在想什么,愧疚嗎?我覺得不是。是憐憫嗎?一個“惡鬼”的憐憫。
當(dāng)晚,尹公館又開盤了,祭司又抹上晚香玉為人們祈禱。她“笑吟吟”看著一出出浮華之戲。
她永遠那樣,總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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