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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平平無奇的一天。
豐川祥子走在自己熟悉的路上,步履匆匆。便利店的打工因為難纏的客人而拖延了下班時間,再不快點的話超市限時半價的打折食物就要賣光了。
緊趕慢趕,幸好還是買到了,而且十分幸運,那是最后一份便當(dāng),祥子長舒一口氣,走出超市準備回家。
自從那天祥子宣布要退出CRYCHIC,而眾人反應(yīng)不一,不歡而散之后,CRYCHIC就已經(jīng)算得上是解散了,之后她每天都過著這樣的日子,放學(xué)后去打工,下班后去超市買半價便當(dāng),接著回家。
無視了喝酒喝到爛醉如泥,依舊醉倒在客廳滿身酒氣的父親,祥子默默坐在房間角落,一邊小聲說著我開動了,一邊把便當(dāng)吃個精光,坐姿端正而又優(yōu)雅。
“多謝款待。”
把便當(dāng)盒收拾好,祥子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毫無反應(yīng)的父親,心里一瞬間閃過一個惡毒的念頭。
要是他死了就好了。
不過也就只是想想,祥子并不會真的去做些什么,畢竟那是她的父親。
是啊,那是父親……呢。
祥子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生活已經(jīng)是這樣了,想得再多也沒有用,一個未成年的女初中生即使去打工,能做的工作也是有限的,不如說,能雇傭她,給她一份工作,就已經(jīng)是很大的幫助了。
能活下去就好。
如果說這段時間以來的打工生活有給祥子帶來什么好處的話,大概就是讓她即使面對曾經(jīng)很討厭的食物,也能面不改色地吃個精光吧。
畢竟浪費食物可不好。
夜暮沉沉,簡單洗漱過后,祥子蓋著薄被睡著了。在客廳那滿地酒瓶散發(fā)的難聞酒味和父親若有若無的鼾聲中,她夢見了曾經(jīng)的隊友們。
依舊是那個雨天,依舊是那個練習(xí)室,依舊是……那四個人。
當(dāng)時的情景重現(xiàn)了一遍,素世在努力調(diào)和氣氛,立希激動到要上前拽住祥子的衣領(lǐng),燈迷惘的雙眼中帶著無助,只有睦看向了窗外,然后說出了那句話。
“在樂隊的演奏很開心什么的,我一次也沒有這么覺得。”
接下來,應(yīng)該是大家就這樣陷入沉默,不歡而散,可夢境又似乎有些不同。
“祥子,為什么不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呢?”
“這是我個人的問題,與你無關(guān),也與CRYCHIC的大家沒有關(guān)系!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幫到你?”
“不需要你來憐憫我!
“祥子……”
然后夢境戛然而止,祥子準時的生物鐘讓她醒了過來。
因為感覺有些涼,祥子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原來是眼淚,臉黏糊糊的感覺很不好,于是便起床換衣梳洗,在這過程中,夢境漸漸模糊,等到一切完成準備出門時,祥子已經(jīng)連夢里和自己說話的人是誰都記不清了。
這樣的生活持續(xù)了一年。
沒有選擇繼續(xù)升學(xué)月之森高中部,祥子去了羽丘,原因很簡單,羽丘是公立高中,而月之森,是私立大小姐學(xué)校。不過令她意外的是,曾經(jīng)的樂隊成員,高松燈,也入學(xué)了羽丘,唯一慶幸的是,她們不在同一個班,而且燈并沒有主動和她搭話的意思。
還真是小動物一樣的人呢,純粹,天真,但也無比脆弱。
將心中升起的內(nèi)疚壓下,祥子也沒有去和燈說話。
這樣,就是最好的了。
CRYCHIC,是她們再也回不去的曾經(jīng)。
升上高中之后,能去的打工增加了,而且不會再被別人以“還是初中生就好好讀書吧”的理由拒絕。
本以為日子會就這樣繼續(xù),沒想到轉(zhuǎn)折來得更快。
一個有著美麗夕陽的放學(xué)后,祥子一如往常走在去打工的路上,卻不料,碰見了最不想見到的人。
是素世。
“誒,是祥子?為什么你會在這里?”
“和你沒關(guān)系吧!
“我一直很想和祥子見一面……”
“我們沒有什么可以聊的。”
“祥子,為什么要退出CRYCHIC呢?明明那對大家來說……”
“夠了!”
有些粗暴地打斷了素世的話,祥子皺眉,本以為遠離了月之森自己就能避免和這四個人再有交集,沒想到不僅和燈同校,現(xiàn)在更是直接和素世偶遇了。
為什么總是事與愿違。
“我已經(jīng)說過了,退出CRYCHIC是我個人的原因,你們想要繼續(xù)練習(xí)也完全可以!
“沒有祥子,根本就不能叫CRYCHIC了!”
“是嗎?那……就當(dāng)做是我解散了它吧。”
“祥子……”
“還有事嗎?沒有的話就請讓開,我還有事情,先走一步!
越過愣在原地的素世,祥子準備離開,沒走出幾步,就聽見素世急切地呼喊。
“祥子!小心!”
“什……唔!”
祥子失去意識的前一秒,眼前是素世那一看就無比慌張的臉,想著的卻是另一件事。
為什么人行道會有不良飛車黨沖出來?
再次醒來,是陌生的天花板。祥子想坐起來都困難,感覺全身骨頭像碎掉了一樣疼。
“祥子!你醒了!感覺還好嗎?”
“這里是……”
“這里是我家!
“你家?!”
被素世的話驚到,祥子甚至都沒想起來問為什么不帶自己去醫(yī)院,而是像被狠狠燙了一下似的不顧疼痛也要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準備離開素世家。
清脆的鐵器碰撞聲帶著一股拉力,把她拽了回來。
祥子這才注意到,她的腳腕上拷著一根銀色的細鏈,細鏈不長,但看起來也不是她隨隨便便就能掙脫的。
鏈條一端拷在她的腳腕,另一端拷在床腳,為了防止祥子因為摩擦而受傷,腳腕那端甚至貼心地覆蓋了一層絨毛,看長度,活動范圍被限制在了臥室,為她拷上鏈條那個人在想什么已經(jīng)很明顯了。
“素世,你想做什么?”
“我已經(jīng)讓家庭醫(yī)生過來看過了,沒有骨折,只是皮外傷,祥子你只要好好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回答我的問題!”
明明是被人監(jiān)禁的狀態(tài),祥子卻還有閑心想別的事,比如,打工肯定遲到了。
“我只是想好好和祥子談一談!
“這就是你說的談一談?”
“這是……因為祥子總想著離開,我……不是故意這樣做的……”
祥子冷笑一聲,并沒有相信素世的話。
“祥子,真的不能重組CRYCHIC嗎?”
“我已經(jīng)退出CRYCHIC了,不可能再回去!
“明明那是祥子你一手建立的樂隊!”
“所以我也已經(jīng)親手將它解散了!
“為什么不能回來!祥子能回來的話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素世近乎破碎的嗚咽并沒有讓祥子心軟,反而更加煩躁。
“什么都愿意做,你是抱著多大的覺悟說出這句話的?”
“誒?”
“你有覺悟背負起我的人生嗎?你只是一個高中生,真的知道背負他人的人生究竟是有多么沉重嗎?!”
“祥子……”
“你這個人,滿腦子都是你自己呢!
不知究竟是在對誰說的話。
不知究竟是在對誰宣泄的情緒。
祥子只覺得悲哀。
為自己。
也為素世。
為什么她們會走到這一步?
為什么,一切總是要事與愿違。
祥子偏過頭去,不想再與素世交流。而素世沉默許久,最后也沒有給出回答,只是去給祥子端來紅茶和餅干,然后離開了。
普通的餅干,普通的紅茶,但祥子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過半價便當(dāng)以外的食物了,所以吃起來格外香甜。
“祥子,你要向?qū)W校那邊請假嗎?”
“現(xiàn)在這樣,也只能請假了吧!
接過素世遞來的手機,祥子給學(xué)校和打工的老板分別發(fā)去了請假短信,只說了身體不適需要休息,但沒有說請假多長時間。并不是沒有想過求救,可是仔細一想,大家都沒有來過素世的家,換而言之,找誰都是沒用的。
至于報警?
還是之前那個原因,祥子連自己具體在哪都不知道,報警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要是讓素世發(fā)現(xiàn)了,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
看起來很像拙劣的借口,但更真實的原因,祥子拒絕去想。
“那么,你準備什么時候放我走?”
“啊……那個……祥子,我真的不會對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所以……”
“所以是打算一直讓我待在你家?你父母呢?難不成是獨居?”
“我跟媽媽住在一起……”
“那你準備怎么向伯母解釋?”
“我……”
看著素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的樣子,祥子只覺得內(nèi)心更加煩躁,至于煩躁的來源,祥子沒有深思。
“素世,放開我!
“……”
“長崎同學(xué),放開我!
明顯被祥子冷漠疏離的稱呼嚇了一跳,素世更加慌亂了。
但是鐵鏈依舊沒有解開。
“不行……”
“什么不行?”
“如果CRYCHIC真的不能重組,那至少,我要把祥子留在身邊!
“你在說什么……”
“我說!”
素世的臉突然湊近,祥子猝不及防被嚇得往后倒,結(jié)果因為牽扯到了傷口,身體痛到失去了平衡,整個人都被素世的氣勢壓倒,躺在了床上。
“如果一切真的無法挽回,我不能……連祥子也失去……”
“……”
“求你了……留下來,好不好……”
潸然欲泣的語氣,明明占據(jù)了完全的優(yōu)勢,卻只是脆弱而無助地懇求對方留下,絲毫沒有所謂“掌控者”的姿態(tài),在祥子面前的,只是一個內(nèi)心充滿不安,以極其卑微的態(tài)度在試圖得到允許的女孩。
說起來,她們,是同齡人啊……
莫名的情緒突然襲上心頭,祥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只看見素世又驚又喜的表情,眼角還有沒抹去的淚花。
答案,清晰可見。
從那天起,祥子除了不能離開臥室,生活水平幾乎回到了離開“家”之前。不知道素世用了什么手段,祥子雖然一直沒去學(xué)校,但是課堂筆記卻一直一點不落,所以并沒有耽誤學(xué)習(xí),至于打工和父親的事,祥子從來沒說過,素世自然不知道。
祥子偶爾會想,這么久不回家,父親還活著嗎?
隨后又打散了念頭,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想再多也是空想。
日子一天天過去,祥子還是沒見到素世的母親,不過她的活動范圍已經(jīng)從臥室擴展到了整個家,只要不出去,想干什么都可以。
素世家名義上是家,其實家具擺設(shè)和裝修風(fēng)格,更像是高級酒店,換句話說就是,沒有煙火氣,不像個家。
祥子隱隱明白了為什么之前素世沒有邀請過大家去家里。在素世家的這些日子,雖然說起來不齒,但其實過得很舒心。每天的食物營養(yǎng)均衡,經(jīng)過精心烹飪,一日三餐都是這樣,比起之前只能開盲盒一樣搶半價便當(dāng)好了不知多少倍。
而且,素世很心細,會默默記下祥子偏愛的紅茶口味和餅干甜度,還極有分寸,不會因為知道了她的喜好就故意投其所好,而是在詢問后,得到祥子允許的情況下,再為祥子準備紅茶和餅干。
如果不是那根已經(jīng)縮短到只拷在自己腳腕間鐵鏈,有時候祥子真的會恍惚,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沒什么不好。
可圈養(yǎng)終究還是圈養(yǎng)。
寵物才需要被圈養(yǎng)。
她想成為人類。
“素世,差不多,該放開我了吧?”
“……”
“素世,我不是你的寵物!
“……”
“一起生活了這么久,你還是不相信我嗎?”
“我知道了。”
一直拷在腳腕上的負擔(dān)消失了,祥子并沒有覺得輕松自由,反而有些不太適應(yīng)。
“祥子,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你退出CRYCHIC的理由嗎?”
“……”
“……”
“好!
該從哪里說起?太多了,太復(fù)雜了,也太累了,一時之間想說清楚反而還成了難事。
幸好她們都不缺時間。
等祥子說完,原本夕陽西下的窗外早已月明星稀,素世輕聲抽泣著,哭得比當(dāng)事人還要傷心,祥子只好反過來安慰她。
“我都不知道,祥子你居然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
“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當(dāng)然不知道!
“為什么不告訴大家呢?我們也應(yīng)該有什么能做的事吧!
“說了又能怎么樣,只會讓大家更發(fā)愁!
“但是至少!”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想和你辯論是非對錯。”
素世還沒完全緩和好情緒,只是呆呆地點頭,十分乖巧,以致于祥子都無意識地摸了摸她的頭,夸了一句乖孩子。
等兩人反應(yīng)過來,頓時像被蜜蜂蟄了一樣,迅速分開兩米遠,雙方都莫名的心虛。
“祥……”
“對了!”
同時開口的詭異默契讓祥子和素世不由對視了一眼,素世示意祥子先說。
“只有我一個人在講自己的事,素世什么都不說也太狡猾了,可以告訴我一些關(guān)于你的事情嗎?”
“我的事情沒什么好說的啦……”
“但是我想聽。”
“……好吧。”
沒什么好說的,其實是有很多可以說的。
聽素世將自己從小到大的經(jīng)歷和盤托出,祥子眼眶有些紅,之前一直疑惑素世如此執(zhí)著于CRYCHIC的理由,現(xiàn)在她明白了。
雖然依舊沒有為退出的行為后悔,但是,或許該用更溫和方式去告知隊友這件事。
結(jié)果不會變,至少過程不會讓人難以接受。
在這個平平無奇,連月色都沒有多幾分的夜晚,兩個女孩卻因為彼此經(jīng)歷的相似而靠近,有什么東西,在悄然改變。
鎖鏈解開了,祥子自然也恢復(fù)了自由,久違的回到學(xué)校,同班同學(xué)的關(guān)心問詢被祥子用早就想好的話術(shù)應(yīng)對了過去,至于打工……或許老板早就把她開除了吧。
課間休息時不抱希望地給老板發(fā)去短信,果然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復(fù),祥子輕輕嘆氣,不再去想這件事,只是專心上課。
放學(xué)時,祥子在學(xué)校門口看見了熟悉的月之森校服,本以為是素世,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不是。
是若葉睦。
“祥子……很久沒來學(xué)校,我很擔(dān)心!
“是嗎?我這邊一切正常,讓你擔(dān)心了,抱歉!
“祥子,去哪里了?”
“這與你無關(guān)吧,我現(xiàn)在過著正常的生活,不就夠了嗎?”
睦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么,最后也只是化為一聲低低地應(yīng)答。
面對沉默的睦,祥子只有嘆息,不想在學(xué)校門口繼續(xù)聊天讓人看熱鬧,便率先走出了校園,睦亦步亦趨地跟上。
因為睦的突然出現(xiàn),祥子的心里早已亂成一團,自然,也沒注意到不遠處,準備過來接她回家的素世。
“那是……小睦和祥子?”
“為什么……”
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下,祥子看了一眼菜單,點了紅茶,又詢問了睦的喜好,等紅茶端上來之后,抿了一口。
香味不足,口感也不夠醇厚,是和價格不相稱的紅茶。
還是家里的紅茶更好喝。
“那么,突然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祥子直截了當(dāng)?shù)貑,睦也直截了?dāng)?shù)卮稹?br>
“叔叔,住院了!
“父親?他住院了?”
“嗯!
那種讓人快要窒息的感覺,又來了。
“什么時候的事?”
“三天前。”
“原因呢?”
“低血糖,加上胃部出血!
“在哪個醫(yī)院?”
“不知道!
“不知道?”
祥子驚訝地看向睦,然而睦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只一瞬,祥子便明白了原因。
“那你是來當(dāng)說客的嗎?”
“我……”
“睦,不要當(dāng)別人的傳聲筒!
“……”
看著再次一言不發(fā)的睦,祥子并沒有再說什么,端起茶杯將紅茶一飲而盡,起身準備去結(jié)賬,不想?yún)s被店員告知她們的賬單已經(jīng)被別人結(jié)清了。
“什么?到底是……”
余光瞥見了熟悉的發(fā)色。
那個人影幾乎就要消失了。
所以祥子追了出去。
“等等!”
“我說等一下!”
祥子確信那個人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因為她走路的步伐瞬間變成了跑步,害得祥子只好更拼命地跑。
“我都說了等一下!”
“為什么要跑?”
“素世!”
抓住了。
祥子暗自慶幸,但劇烈的運動讓她氣喘吁吁,暫時沒空說話。
過了好一會,兩人才從氣喘吁吁的狀態(tài)緩和過來。
“先回家吧!
“誒?”
沒料到祥子開口第一句話是這個,素世直接愣住了。但也沒有反駁,只是默默點頭,兩人一路無話,回到了素世家。
“所以,你聽見了多少?”
“……”
“好吧,換個問法,你什么時候跟著的?”
“校門口……”
祥子扶額,比她預(yù)料的更早。
“祥子,你要走了嗎?”
“什么?”
“伯父他住院了不是嗎?你……應(yīng)該要去照顧他吧?”
“……大概吧!
“果然……”
素世低垂著頭,看不清臉,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也讓祥子猜不透她的想法。
“素世?”
“祥子想走的話,就走吧!
顯然沒想到素世會說這樣的話,祥子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么回。
不過素世也沒想著等祥子回話,自顧自說了下去。
“這段時間和祥子在一起,我想了很多,知道了祥子退出的理由之后,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幼稚的孩子一樣。祥子之前說過吧,我這個人總是只想著自己,確實是這樣呢,想重組CRYCHIC也好,把祥子強行留下也好,都是為了自己,我真是個糟糕的人啊……”
“不是這樣的……”
“不,就是這樣哦,現(xiàn)在我會說這些話,也是為了讓祥子內(nèi)疚,讓你會不忍心離開我!
“……”
無法反駁,因為她確實內(nèi)疚了。
“你看,都到這種時候了,我卻還在做這樣的事,果然我已經(jīng)無可救藥了……”
“素世……”
素世抬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這次你也會留下來嗎?”
“我……”
祥子說不出拒絕,也說不出留下。
可這幅為難的樣子,哪里還需要明說呢?
“所以,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你走吧!
“……”
“回去!”
“抱歉。”
直到祥子收拾好東西離開,素世也沒有說一句話。
關(guān)門聲響起,很普通,就像素世曾經(jīng)出門采買的那些日子。
只不過這次,出門的人不會回來了。
素世覺得自己應(yīng)該淚流滿面的,但是卻一滴眼淚都沒有。
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每次出門,祥子從來沒對自己說過注意安全,回來時也沒有說過歡迎回家。
素世坐在沙發(fā)上保持著蜷縮的姿勢,就這樣待到了晚上。
這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
一如既往的月色迷人,月光灑落在漆黑的客廳,很夢幻,很美麗。
“啊……月亮……”
素世沙啞的聲音響起,抬頭看向窗外。
映入眼中的月亮不會為一人升落。
就像那個從不回頭的人。
眼中永遠帶著光,歷經(jīng)磨難也會咬牙堅持著生活下去,即使有對自己更好的選擇,也會為了責(zé)任而選擇回到那艱難的生活中去。
是她無法觸及的人。
不屬于她的,月亮。
“祥子……”
終究還是,只剩她一個人。
可生活還得繼續(xù)。
因為不同校的關(guān)系,如果不是特意去學(xué)校找人的話,兩人根本不會碰面,而之前的偶遇之所以是偶遇,就是因為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三年,兩人沒有見過一面。
雖然沒有見面,但素世多多少少從睦那里知道了祥子的一些消息,比如她父親最后還是因為長年酗酒導(dǎo)致身體機能惡化,去世了,祥子一個人操持了葬禮,沒有告訴父親的友人,同樣也沒有告訴自己的友人。比如祥子從那之后每天放學(xué)都走得很快,經(jīng)常神出鬼沒,不見蹤影,睦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再比如,祥子一直很疲憊的樣子,但又像是有了個目標(biāo),即使很累也在一步步去實現(xiàn)。
至于為什么睦會把這些告訴素世,其中原因兩人心知肚明。
素世其實去參加了祥子父親的葬禮,只不過是遠遠地看著,一襲黑衣的祥子低垂著頭,手拂過父親的棺槨,神色悲傷,但身體站得很直。
于是素世轉(zhuǎn)身離開。
祥子依舊是那個祥子。
她需要的不是憐憫,更不是同情。再苦再難,她也會自己走出困境。
這是她的堅強,也是她的驕傲。
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
包括素世。
然后,畢業(yè)式。
如果說有什么東西可以被素世稱為“奇跡”,那應(yīng)該就是在畢業(yè)式這天,和同學(xué)道別之后,轉(zhuǎn)頭卻看見了那個三年不見的人就站在自己學(xué)校門口吧。
“好久不見,素世!
“為什么祥子會在這里……”
“是啊,我也很驚訝,為什么在畢業(yè)式這天會想來見素世呢?”
祥子向素世伸出左手,手里似乎握著什么東西。素世還沒來得及問,身體已經(jīng)先一步把東西接住了。
“這是……紐扣?”
“你看,羽丘和月之森都是女校,而且校服設(shè)計也沒有紐扣這種東西,所以我只能直接交給你了!
“難道說……”
“就是你想的那樣!
第二顆紐扣。
是最靠近心臟的那顆。
素世手有些顫抖,祥子專程在畢業(yè)式這天跑來送給她這顆紐扣,背后的深意,她都不敢細想,生怕自己無法控制住自己。
但素世拼盡全力控制自己不去想的事,在下一刻就被祥子輕而易舉地說了出來。
“大學(xué),我們要一起住嗎?”
豐川祥子言笑晏晏,一如當(dāng)年,那個特意在管弦樂部結(jié)束演出的后臺等待自己,然后邀請自己去組建樂隊的人。
她是落在素世生命里的一束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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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一句,寫完的時候正好趕上mygo漫畫第一話的漢化發(fā)布,本以為屬于自我理解的素世性格和人生經(jīng)歷,意外地和官漫塑造部分重合,突然就開心起來了
官漫真的比Mujica動畫好幾百倍,白癡編劇毀了作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