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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終堅信沒有人能走出這座山,除了我和哥哥。
那時候整條山脈都被積雪覆蓋,白皚皚一片不見終點,在冬日暖陽的照射下散發(fā)出神秘而耀眼的金光。哥哥總是在晴天帶我和山民進山打獵,其他人都走散了,只有我和他回到了山峰。
哥哥不得不帶領族人再次進山,尋找山民。
山民是山民,族人是族人,族人的使命是要保護山民。我也是族人,但被哥哥留在了山峰。
山峰有一個巨大的石洞,那就是我們的家。哥哥把家裝修得很好,尤其是他的臥室,我經(jīng)常趁他不在的時候溜進去玩:柔軟的沙發(fā)、搖晃的躺椅、組合音響、寬屏電視,裝潢風格典雅和溫柔,很有格調(diào)。
盡管我每次都非常小心地物歸原位,連一根頭發(fā)絲都不曾留下,可依舊會被哥哥發(fā)現(xiàn),然后聽他一頓教訓。
哥哥越是嚴厲,我越是好奇:那間臥室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其實我并非完全不知道:所有人的住處都在石洞里,洞內(nèi)造屋哪會有窗戶?又哪里用得著建陽臺?唯獨哥哥的臥室里有一處陽臺,那扇對開推拉門常年緊閉,無論我怎樣撬動都不曾打開。
哥哥不想告訴我的大概就是對開推拉門的秘密吧!
沒關系,我總有一天能打開那扇門。
既然不讓我去他臥室玩,我就偷跑下山,去村子里玩。
春日萬物復蘇,山脈摒棄了寂靜變得熱鬧起來,積雪融化成潺潺溪水往村莊流去。那些村莊沒有人住,原本的村民都進山成了山民。即使這樣,哥哥仍不愿意我跑去那些空村。
我不明白,他到底在擔心什么?
有一次我私跑下山在河道里玩——河道位于石拱橋下方,兩側(cè)是漿砌塊石護坡,坡面不陡跑兩步就能上岸,借著沖力鉆入蔥綠的塔柏樹叢——水自橋洞流來,只沒過腳踝,一點危險都沒有。我正潑水玩耍,忽然看見岸上走過十幾號人。他們穿著統(tǒng)一的衣服、推著相同牌子的老式自行車,放聲高歌列隊走過,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其中一個男人特別好看。
我“哎”了一聲攔住他們,問他們是誰、要去哪兒,畢竟這里很久沒有外人來過了。
那個最好看的男人說,他們要進山剿匪。
真有意思!這哪兒有什么匪啊,只有哥哥、族人和山民。
剿匪隊并不把我放在眼里,繼續(xù)唱歌行進。我也不再和他們說話,繼續(xù)在河道里玩水,心想:隨他們?nèi)グ,反正他們進不了山,就算進了山也出不來。
我只是對那個長得特別好看的人有些念念不忘,尤其是他那雙比水還清澈的眼睛,圓圓的、水靈靈的還盈著笑意,實在令我印象深刻。而且他不止眼睛好看,說話時一張一合的雙唇紅彤彤格外誘人,像極了南天竹子!
只可惜南天竹子有毒,除非專業(yè)藥用,否則誤食會引起惡心嘔吐、神經(jīng)興奮、脈搏失律、呼吸麻痹……嚴重時還能導致昏迷和心臟驟停!總而言之,有毒,勿碰!
……
再次見到那雙眼睛已經(jīng)又是一個冬天。
我偷溜到山腳準備打兔子,發(fā)現(xiàn)那幫剿匪隊竟還在山路上走著,只不過有一兩個倒在了雪地里。
他們應該一直在這座浩瀚無垠的山脈里打轉(zhuǎn),正如我所猜測那樣,他們找不到路、走不出去了。
那是冬天最后一場風雪,比以往更猛烈,剿匪隊像是怕被風雪吹散,把十幾輛自行車的橫梁焊接在一起,十好幾米長的大梁托著一只只黑色皮質(zhì)三角車座,無比古怪!
但無所謂,他們走不出雪山。
我不準備幫忙,拎著獵來的兔子抄小路回到山峰。
日子一天天過,冬去春來,自然規(guī)律從未改變,山也沒變,只有我和哥哥的生活變了,再回不到從前。
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當我又一次偷偷下山玩,再回來時剿匪隊已經(jīng)把我的家占了,族人和山民都不見了蹤影。
我突然反應過來:所謂剿匪是沖著我們來的!
哥哥呢?那些族人和山民都去哪兒了?他們……還活著嗎?
我想質(zhì)問這幫人,但我知道不能說,在確定他們沒有殺人之前,我不能貿(mào)然開口。
萬幸的是,他們并不記得曾在河道里見過我,我也沒有發(fā)現(xiàn)南天竹子——我就是覺得如果他在,他一定會認出我。
我被人帶到剿匪隊頭領面前,謊稱自己從小住在這里,但什么都不知道。那個頭領或許認為我是無辜山民,“好心”收留了我。
收留?這里本就是我的家!
我假裝柔弱地哭泣引起他們的同情,那頭領又叫人帶我去找一間屋子住下。
我往山峰走去。沿著坡道走到平臺有一張形狀不規(guī)則的木桌,圍桌一圈的木凳是樹根打磨而成,粗壯且刻有年輪。以往這是我和哥哥吃飯的地方,也是哥哥和族人議事的地方,此刻這里卻已被剿匪隊占據(jù)。頭領坐在哥哥平時坐的位置,得意地揮手讓別人帶我再往上走。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避開了他們,輕車熟路地來到山峰石洞,哥哥的住處。
我好像看見哥哥躺在他臥室那張柔軟的床上,旁邊還有一個女人的背影,不過一眨眼就不見了。
我應該是眼花看錯了,也許那只是剿匪隊里和哥哥長得特別像的人吧。
我有些失落,走到臥室里邊陽臺的地方,看見那扇對開推拉門,我知道,答案就在門后。
山是有秘密的,它是隔絕另一個世界的攀天屏障。我知道山的秘密,更知道解開秘密的關鍵就是陽臺旁邊的繡花鞋架,只要挪對其中一雙就能打開這扇門,門后是另一座城,溫熱潮濕、四季如春……卻,是一座毒城。
哥哥一定在那里!
我從鞋架上拿起一雙紅色繡花鞋,觸動了機關。門開了,水城風貌就這樣出現(xiàn)在我眼前。
與雪山截然不同,這座城完完全全是城市的樣子,房屋鱗次櫛比,夜晚燈火璀璨,人們穿著現(xiàn)代服飾在街巷走動……不像族人和山民,多少年都衣著傳統(tǒng)布衫、頭戴皮草帽子像狩獵的古人,哥哥倒是穿過城市人的衣服,還送了我兩身……
我必須要找到哥哥!于是,我毫不猶豫地從這扇門跳了下去。
我落地岸邊,回頭仰望已不見那扇門。我看向腳下,大石磚鋪成的平地比山中泥路堅硬許多,再看向前方,我不確定那是湖水還是海水,又或者是人工建造的水鄉(xiāng)景色。
岸邊被黑色鐵欄圍了住。我沿著河岸行走,迎面而來一個年輕男孩,穿著橘色外套和牛仔褲,臉土兮兮的,頭發(fā)亂糟得像是倒扣的雞窩……
我認得他!他曾在山里跟哥哥說過話!
我朝他走去,想問清楚哥哥在哪里?蛇沒等我走近,他就滿臉嫌棄地避開我。我一度以為自己認錯了人,沒想到緊接著他從我右邊經(jīng)過時往我手里塞了一張紙條。
他一定知道哥哥的下落!我轉(zhuǎn)過身想叫住他,卻發(fā)現(xiàn)身后有一個中年女人正神色警惕地盯著我。
原來我被人跟蹤了,所以這男的才裝作不認識我。
我不敢當著中年女人的面打開紙條,只能把它攥在手心里往前走,拐進一個黑咕隆咚的雜院。
院子盡頭的房屋沒人,綠色油漆門上貼著一張招租信息。我意識到自己得先有個落腳之處,再去找哥哥,于是仔細看著房屋出租信息。這時候一個戴眼鏡的年輕姑娘走進院子,沒兩步被鄰居白發(fā)老太太攔了下來。我聽她們交談,得知眼鏡姑娘是這間房子的租客,白發(fā)老太是房東,眼鏡姑娘最近手頭緊,想與人分擔房租。
我跟她說自己想租房,但要先看看房子。她欣然同意。我走進她家,徹底甩開了尾隨我的人。
房子兩室一廳,鄰街傍水,整個屋內(nèi)充斥著潮濕燥熱的氣息。我不是很喜歡,但沒辦法還是暫住下來。
第二天眼鏡姑娘早早出去打工,好心給我留了早飯。房東白發(fā)老太有個兒子,聽說有新租客,他立刻帶著女兒過來了。父女倆很健談,和我一起吃早飯,我卻不多話,默默打量他們:這位父親身穿紫花白襯衫,梳著油背頭,看起來像是有錢人,說話一股不知是哪里的口音,我聽著總怕他咬到舌頭。女兒就比較古板了,中長發(fā)型,制服一絲不茍。
這位父親指著他女兒的制服,驕傲地說這是水城緝毒員才能穿的,還叫我住在這里不要擔心,不急著交租。我始終提防。隨后,這位父親用紙巾擦了擦嘴,說有事要先走并招手讓手下帶進來一個被捆住雙手的男人。
我嚇了一跳:男人三十多歲,身形有一點點圓潤,但不難看出如果他瘦下來會很帥氣。此時他臉上掛著傷,嘴角眼角鼻孔都有血跡,灰頭土臉,黑色皮夾克上還殘留著打斗的痕跡……
那位父親走了。緝毒員吃飽喝足也走了,只告訴我她叫蘇苗,請我務必看住男人。
這男人到底是誰?
我正疑惑,男人開口了:
“救我!
原來他叫韓,是被毒販綁架了,而毒販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紫花白襯衫父親。
毒販面善心惡,女兒卻是緝毒員,真諷刺!
直覺告訴我,韓知道哥哥的下落。我小心翼翼地試探,問他認不認識我哥哥。韓有些猶豫,苦笑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我瞬間睜大眼睛,正要再問、卻聽他說:“救我,我才能告訴你!
“怎么救你?!”
。ㄆ鋵崏舻酱司徒Y(jié)束了,但我還是想大概寫完)
韓說,我需要獲得毒販女兒的信任,從而幫他取得毒販的信任?稍俣嗟乃筒唤忉屃恕N掖蟾挪碌搅耸裁,反應很快地問他是不是哥哥也在做同樣的事情。
韓不說,又或許是不能說。
我找了個角落背著韓打開紙條,上面是哥哥的筆跡,叫我不要找他。
怎么可能呢!我和哥哥相依為命,他無故失蹤,我總要知道原因。
我按照韓所說的,每次蘇苗過來都努力與她拉近關系,很快我們就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了——主要是她無話不談,我還是有所保留的。
那天,毒販不知為何派人過來把韓打得半死,兩個打手還透露出毒販過幾天就想要解決掉韓。
韓養(yǎng)了一天的傷,清醒之后就想讓我利用緝毒員救他一命,吊著半口氣對我說:“救我,我知道他在哪兒!
與其說是請求,不如說是交換。為了找到哥哥,我答應了他。
“怎么救你?蘇苗快來了……”
韓不等我說完抓住我的手把我推倒,又不顧我的反抗伸手捂住我的嘴,還把頭埋在我的頸窩,不過除此之外倒也沒再做什么非分之舉……
“啊喲!”
話說早了,韓咬了我一口。
雖然這舉動毫無攻擊力,也并沒有冒犯的意思,但還是令我下意識反擊,給了他后腦勺一拳,完全忘了他還有傷。
“次——”韓低聲罵了句臟話,不過沒有罵完,蘇苗就闖了進來。
她以為我受了欺負,直接扯開了韓過來扶我,看見我脖子上的齒痕,她憤怒得轉(zhuǎn)身就要揍韓。
韓卻看著我說:“裝什么啊,你剛才不是挺開心嗎?”
哥哥要是知道韓這么和我說話,一定會殺了他!就像殺死山里的野豬!
我知道韓在暗示什么,忍著惡心告訴蘇苗,我是喜歡韓的,只是不喜歡他像狗一樣咬人。
蘇苗半信半疑的目光在我和韓之間流轉(zhuǎn),好在最終信了我的話。她把我當作朋友,我表現(xiàn)得喜歡韓,她自然去求毒販放韓一馬。她還告訴我,其實韓犯的錯罪不至死,是因為她父親賠了一筆生意,才把氣都撒在了韓身上。
“那筆生意是有人從中搞鬼!
蘇苗不再說下去了。我隱約覺得她口中的“有人”,就是哥哥。
在蘇苗助力下,韓地位扶搖直上,不但取得毒販的信任,還能出入毒販的私人場所并參加各種場合了。在我看來,韓就是人精,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任何人都望塵莫及,我在山里從未見過像他這么會左右逢源的人,我甚至以為自己被他騙了。直到那次毒販舉辦私人宴會,他趁四下無人在酒店候客室拿出哥哥寫的字條給我看:保護好我妹。
我終于對他有了些許好感:“謝謝!
韓并不回應我的感謝,而是就那么看著我,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這個眼神什么意思?我心里突然閃過某個念頭,情急之下忘了這是毒販的地盤,聲音大了些問:“他不會是死了吧?!”
韓知道我指的是哥哥,卻比我更急地制止我:“你小點兒聲!”
“誰死了?”
好巧不巧,毒販這時從樓梯下來,聽見了我問的那句話。
我心頭一緊忙看向韓,他臉色難看了一瞬,不過很快恢復如常,又笑著說:“沒誰,她跟我鬧別扭呢!
我沉著臉附和:“是,我鬧別扭!毙睦锎_實在擔心哥哥。
毒販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們,貌似在等我們繼續(xù)解釋。我只好說:“我之前養(yǎng)過一條狗,韓嫌它老是叫喚,背著我把狗送人了,前陣子還能看見狗的視頻,最近見不到,我就問他是不是把狗弄死了!
毒販哈哈大笑,不以為然:“一條狗而已,死就死了,再買一條,不然我送你們一條也行!
韓趕緊恭維:“哪里能讓您破費啊,她不養(yǎng)就是了!庇洲D(zhuǎn)頭勸我,“聽話,不養(yǎng)了!”
我配合做戲,始終冷臉。誰知毒販又突然問:“什么品種的狗?”
韓一愣,朝我投來眼神:“什么狗來著……”
我從頭到腳的看他:“土狗!
“土……”
韓聽出來我在罵他,假笑著敷衍。
我怎么也想不到會在這場宴會上見到南天竹子!而在他身邊與他談笑風生的人,正是哥哥!
我的心跳得非?欤薏坏昧ⅠR沖過去。韓抓住我的胳膊,低沉的聲音使我冷靜下來:
“別沖動!
對,不能沖動,今天這里并不是什么宴會,而是交易現(xiàn)場。
毒販上臺致辭,將南天竹子介紹給眾人。我驚覺:南天竹子竟也是毒販!
那哥哥呢?難不成他……
我目光瞟向哥哥。他淡定地看著臺上的南天竹子,嘴角隱含笑意。這一刻我無比確定,哥哥絕對不是壞人!那笑,分明是從前他進山打獵且將獵物視作囊中之物時才有的笑容。
南天竹子講話時紅唇張合一如往昔的誘人,引得全場鼓掌。就在此時,外邊突然傳出“砰”一聲槍響,緊接著發(fā)生了槍戰(zhàn),場面極其混亂。
韓捂住我的頭并壓低我的身體護著我往安全地帶撤離:“鳴槍意味著交易成功,他們收網(wǎng)了!”
“他們”當然包括哥哥。混戰(zhàn)中,我看見南天竹子拔槍指向哥哥,不禁喊出了聲:“哥哥!”
又一聲槍響,格外刺耳。
我瞬間停步,目光迅速搜索哥哥的身影。韓也停頓了一下,然后使勁把我拽進一個非常隱蔽的夾角里并用木板擋住我,叮囑我千萬不要出來。
“可是哥哥——”
我沒說完就從縫隙里看見韓轉(zhuǎn)身沖入紛亂局勢中,漸漸被硝煙吞沒……
我不確定南天竹子有沒有對哥哥開槍,內(nèi)心始終驚恐不安。直到外邊徹底安靜下來,我才推開木板走了出去。
剿匪隊頭領出現(xiàn),帶人處理現(xiàn)場。我現(xiàn)在才明白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剿匪隊,他們只是打著剿匪的旗號,和哥哥還有族人一樣在保護山民:那時候是南天竹子潛入他們內(nèi)部想要破壞他們,卻被發(fā)現(xiàn)了,只能離開大山回到水城繼續(xù)做那些見不得人的生意,而我的哥哥卻用同樣的法子成功搜集到了毒販內(nèi)部情報,并聯(lián)合韓、剿匪隊還有其他線人將毒販鏟除……
對了,韓!
我環(huán)顧四周,到處都是尸體,韓靜靜地躺在他們中間。
他閉著眼睛,滿面塵土,腹部的傷口把衣衫洇得鮮紅,不知道會有多疼……
“韓?”
我輕輕叫他一聲。他沒回應,我大概猜出來他已經(jīng)死了。
這個人啊,油頭滑腦的,平常不知道多招人討厭,那股八面玲瓏左右逢源的做派遠不如我們山里人直爽痛快,可誰能想到呢,最后竟是他替我擋下了一顆子彈……我心里是難過的。
頭領告訴我,哥哥本是守山人,離開大山去水城是有了新的使命,用一種新的方式繼續(xù)保護大山、保護山民。
我隱有所察,努力平復心情問:“他還會回來嗎?”
頭領沒回答。我又問:“那我還能再見到他嗎?”
“也許……可以吧!鳖^領看我的眼神很是復雜,猶豫地說,“守山人不能空缺……”
我明白了。
后來我回到山里,住進了哥哥的房間,再沒有人趕我出去。
再后來我?guī)ьI族人到水城處理事情,在那個堆滿集裝箱的碼頭遠遠瞧見岸邊站著的人影。
他身軀高大,像山一般巍峨,留著利落的短發(fā),穿著現(xiàn)代人的體恤衫和牛仔褲,戴著一只有些時髦的墨鏡,被遮住的眼睛不知在看何處……
我多想沖到他面前啊!
但耳邊響起韓的那句:“別沖動。”
我忍住了,只能在心底吶喊:哥哥!
我看著他登上汽艇,默默猜測:他又要去哪里?下一次會不會再見面?
船開的那一刻,他終于轉(zhuǎn)過身,朝著我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唇邊露出了我再熟悉不過的笑容。
我知道,墨鏡下的那雙眼睛會一直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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