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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失永愛
chapter1 從開始到現(xiàn)在
楊思嘉手機收聽最多的一首歌就是《從開始到現(xiàn)在》。
女兒問她為什么總聽著土掉牙的歌,楊思嘉只抿著唇說:“喜歡呀。”
喜歡歌名,喜歡歌詞,
還有那個曾等待11年的他。
chapter2 二零一八重慶 32歲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2018年,楊思嘉決定結婚。
對方是老姨安排的相親對象,中行的副行長,年少有為,人也儒雅溫潤。
朋友問她這個大齡剩女怎么突然決定結婚了,楊思嘉沒回,只盯著微亮的手機屏保發(fā)呆,壁紙是一張像素算不得清晰的蓮花燈圖片。
良久她捋了捋頭發(fā):“沒什么,就是突然想定下來了。”
朋友佯裝生氣:“說好的一輩子單身,誰先結婚誰是狗的!”
楊思嘉彎唇:“我是狗嘛。”
朋友轉(zhuǎn)笑,而后小心翼翼的道:“忘了他了?”
楊思嘉沒說話,握緊手機,她垂眼:“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啊!
她又不能因為一個人不過自己的人生了。
chapter3 二零零二重慶 16歲 “蓮花燈”
“阿延,打球去?”曹妨一根手指轉(zhuǎn)著籃球,對著窗戶里聽歌的賀延陳喊,《從開始到現(xiàn)在》的樂聲從耳機里泄露幾分,張信哲唱:“我的吻注定得不到我最愛的人”。
賀延陳沖窗戶底下看:“去不了!楊思嘉在學數(shù)學!”
曹妨比了個“OK”手勢:“行,我去找大東他們!
賀延陳收回視線,繼續(xù)看楊思嘉做題。
楊思嘉的爺爺和賀延陳的外公曾是戰(zhàn)友,兩家關系還不錯,楊思嘉數(shù)學不好,就拜托給了賀延陳輔導。
楊思嘉盯著題發(fā)呆,賀延陳注意到伸手給了她一個不輕的暴栗:“干什么?一道題你盯了十分鐘還不下筆?”
楊思嘉吃痛,刺激出生理性眼淚來。賀延陳從旁邊書包里翻出來了一個蓮花狀的小燈,含苞待放,做工精致。
楊思嘉目光炯炯:“給我的嗎?”
賀延陳遞過去“嗯,昨天去買的,過幾天是你生日,先送一個!
楊思嘉愛不釋手,賀延陳笑她沒出息,說以后給她買個更大,更好的。
楊思嘉低聲反駁:“才不是沒出息!
只是因為它是你送的,所以我珍之如寶。
chapter4 二零一八重慶 white
“思嘉?”相親對象陳儒生朝楊思嘉面前揮了揮手。
楊思嘉回神:“怎么了?”
陳儒生溫潤如玉:“我問你婚禮主色調(diào)想要什么樣的。”
楊思嘉思索:“White?”
陳儒生推了推金絲鏡框:“象征純潔,大眾色調(diào)。”他又說:“我看你有些累,要不先結束吧?”
楊思嘉搖了搖頭:“不了,速戰(zhàn)速決吧!
她想盡快結束,盡快塵埃落定下來。
chapter5 二零一八倫敦 “不婚主義”
英國倫敦
冬令時悄然到來,寒風凜凜,霧氣迷人眼。
“HE,日安!苯鸢l(fā)碧眼的英國人向路過的男人問好。賀延陳回好,夾著文件袋飛速走到實驗室。
大衣里的手機發(fā)出聲音,他接通電話,急促的女聲傳來:“賀延陳!思嘉要結婚了!”
文件夾落地,發(fā)出輕微的聲響,他聽著自己的聲音,他說:“哦!
女聲更急促了:“你快要徹底失去她了!”
賀延陳撿回自己的聲音,感冒似乎還沒好,他啞著嗓子說:“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女聲還沒熄火:“什么向前看,你們都這么說!賀延陳,我只告訴你最后一次,楊思嘉的婚禮日期定在了一月十六號!
賀延陳說:“謝謝,但是不用。你也可以告訴思嘉,我也要訂婚了!
女聲又抓狂起來:“Fuck!你們都在向前看!只有我……只有我還困在……”
賀延陳閉眼:“林安琪,曹妨是飛機失事!
女聲良久開口:“賀延陳,你為什么要出國?”
賀延陳微微垂眼:“我要為我自己的人生負責!
他在英國做研究,楊思嘉不能跟來,他們都身不由己。
“我不會去。”賀延陳掛斷電話。
威廉教授從實驗室出來,賀延陳算他的半個學生。
“HE,我的女兒見了你一面可就戀戀不舍了呢!蓖淌谡{(diào)侃,誰都知道他的女兒娜莎才四歲。
賀延陳無奈:“教授,我是不婚主義!
chapter6 二零一八重慶十一年等待
楊思嘉的婚期定在了一月六號,是請大師敲定的,她向臺里打了報告后就一直在忙婚禮事宜。
母親幫她包裝喜糖,楊思嘉纏磨她說:“媽,有你真好!
母親只是搖頭不語。她手上動作不斷,過了一會,她停下包裝,扭頭看向躺著沙發(fā)看婚紗照片的女兒說:“為什么要答應你老姨?”
母親知道楊思嘉心里有人,還曾徹夜長談過。那時的楊思嘉信誓旦旦的說會等他。
手機屏幕慢慢暗淡,她說:“媽,我想放下!
“我從21歲等到32歲,整整十一年!
“可我又有幾個十一年?”
我們不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是英國學術大咖的關門弟子,研究項目數(shù)不勝數(shù),而自己只是個小小電視臺記者。
chapter7 二零一八重慶 “我愿意”
賀延陳來沒來林安琪不清楚,她穿著伴娘服,楊思嘉的臉被她高高舉起。
楊思嘉豎著大拇指說“頂流化妝師林小姐。”
林安琪說:“可不是,出場費你付八萬八都請不起!
楊思嘉笑:“那我可占大便宜了!
林安琪翻了個白眼。
屋門被推開,侄子悄悄溜進來。
“寶寶,到姑姑這里來呀!睏钏技握惺。
侄子邁著小碎步:“姑姑你好漂亮啊!”
楊思嘉眼睛彎彎,她眼尖,一眼就看侄子手里的玩具,是她沒見過的,她問:“寶寶,媽媽是又給你買新玩具了嗎?”
侄子搖頭:“不是,是叔叔給我的!
叔叔?什么叔叔?
侄子伸出手,玩具全貌露出來,是一盞蓮花燈,微亮著光,模樣像極了她一月前換下的壁紙。
侄子得意說:“它還會唱歌呢!”按下底部的按鈕,歌聲響起,是她常聽的《從開始到現(xiàn)在》。
楊思嘉愣住。
“新郎來咯!”門外聲音響起。
陳儒生推門,他穿著修身的白色西服,常年帶著的金絲眼鏡被摘下,梳了一個大背頭。
陳儒生望著坐在床上面容姣好的楊思嘉,珍重道:“楊思嘉,你愿意嫁給我嗎?”
身形和十一年前意氣風發(fā)的少年重疊,他說:“楊思嘉,你愿意等我嗎?”
蓮花燈還在唱:“如果這是,最后的結局,為何我還忘不了你?”
楊思嘉恍惚:“我愿意!
chapter8 二零二三重慶長命鎖
2018年,楊思嘉結婚三月懷孕。
2019年,楊思嘉平安誕下一女,陳儒生翻遍字典都沒能找到合適的字,楊思嘉大手一揮,定下了“皎”字,乳名嬌嬌。
2023年賀延陳回國,楊賀兩家小聚一場。
楊思嘉在包間里嫌悶得慌,和陳儒生說了一聲后帶著嬌嬌出來透透氣。
賀延陳倚在窗戶邊抽煙,明滅的煙花夾在兩指間,吐出淡淡的淺灰色眼圈。
他抬眼看向楊思嘉:“好久不見!
楊思嘉握緊女兒的手:“好久不見!
賀延陳滅了香煙:“還在干記者?”
楊思嘉“嗯”了一聲。
賀延陳從兜里掏出一把長命鎖,自顧自帶在嬌嬌脖子處。
楊思嘉驚呼:“太貴重了!”
賀延陳站起身說:“她的周歲禮,遲了!
楊思嘉還是拒絕。
賀延陳又說:“你是我從小看大的,算是親妹妹了。”
楊思嘉沒再說什么,她拉了拉把玩長命鎖的嬌嬌說:“嬌嬌,和叔叔說謝謝!
嬌嬌乖乖答謝。
賀延陳先回來廳,楊思嘉又帶著嬌嬌在外面呆了一會。
走之前,賀延陳對她說:“他要是對你不好,你告訴我。就當盡哥哥的職了!
賀延陳進廳前又去衛(wèi)生間里抽了一根煙,陳儒生在里面洗手。
賀延陳淡淡道:“別欺負她!
陳儒生和楊思嘉兩人之間無關愛意,處的像老友,他嗆聲道:“我可不會讓她等十一年!
賀延陳停住,沒說話,閉上眼,等陳儒生走出后才睜眼。
他望著鏡子里的自己,自己才是最沒資格說別欺負她的人。
chapter9 未知倫敦 愛人
賀延陳在英國研究的保密項目,常年不能回國。
研究院院長曾給他介紹過一個相親對象,他不好推脫。
女人是英國老錢家族次女,叫阿思麗雅,離過一次婚,年齡和楊思嘉相當。
賀延陳身姿挺拔如松:“我不會和你結婚!
阿思麗雅托著腮幫:“Why?”
賀延陳說:“在中國,我有個愛人!
阿思麗雅注意到賀延陳提到愛人時眼神溫柔,她嘆氣:“要是我那個前夫有你一半就好了,他是個不懂愛的老古董。”
賀延陳搖頭,其實他也不太會愛人,不然他不會讓楊思嘉空等十一年。
2018年,賀延陳在威廉教授的掩護下,一月十六號偷偷回了國。
他遠遠見了楊思嘉一面,她穿著婚紗,在接受戒指是笑的很甜,賀延陳黯然退場,他只待了不到五個小時,連父母都未曾見過。
那盞修復許久的蓮花燈在開場前送給了楊思嘉的小侄子,他希望她能看見。
chapter10 二零二五 倫敦 “你女兒在我手上,速來”
“叔叔,叔叔!辟R延陳的衣角被拉住,他低頭看下去,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不過六七歲的樣子,扎著丸子頭,額頭上貼了朵大紅花,就像年畫里的福娃。除此之外,也許是太久沒見了,他竟覺得有些像……楊思嘉?
賀延陳蹲下身:“怎么了?”
福娃眼淚汪汪:“我,我找不到爸爸了!
賀延陳耐心問:“爸爸叫什么?電話知道嗎?”
福娃一口氣說出一大段話:“我,我叫嬌嬌。爸爸叫陳儒生,電話是156342…… ,媽媽叫楊思嘉,電話是136497……”
賀延陳很明顯的愣了一下,望了望福娃的脖頸,長命鎖被紅繩系著。
嬌嬌,陳皎。
他直起身,面無表情的打了個電話,對面剛接通,賀延陳就冷冷開口:“陳儒生,你女兒在我手上,速來。”
chapter11 二零二七年倫敦 遺書
2027年,賀延陳因輻射不幸離世,時年四十四歲,流離半生,以骨灰回國。
他早就寫好了遺書,除了財產(chǎn)分配,他還寫:“如果我不幸離世,煩請告訴思嘉,就說我已在英國定居,早已娶妻生子,決定用不回國了。
chapter12 未知北京皎皎空中孤月輪
陳皎上小學五年級時跑過來問楊思嘉自己名字有是什么含義。
楊思嘉將陳皎抱在膝上,手指了指窗外,明月高懸于黑幕,潔白瑩潤的月光撒入大地,她溫柔說:“嬌嬌看天上的月亮媽媽!
陳皎照做。
楊思嘉聲音緩緩:“皎皎空中孤月輪,媽媽想讓嬌嬌像月亮媽媽一樣皎潔,清白呀!
陳皎搖頭晃腦,興奮道:“那嬌嬌是月亮公主噯!”
楊思嘉笑著點頭。
楊思嘉20歲,剛上大二。她和賀延陳租了一間一居室,賀延陳閑來無事翻了翻楊思嘉湊單買的《唯美句子全選》。
他翻著翻著突然咳了一聲,楊思嘉看去。
賀延陳指著其中一句話說:“這句好!”
楊思嘉問為什么,賀延陳解釋:“皎皎空中孤月輪,月是多么皎潔啊!”
也難為他這個理工男說出這種話。
楊思嘉翻了個白眼,賀延陳摟住她,心致不減:“以后我們的孩子就叫賀皎!皎皎空中孤月輪,這句可真好!”
楊思嘉沒回,只繼續(xù)刷手機。
楊思嘉將陳皎哄睡后,自己站在窗前,她沒說的是陳皎的皎不只是皎皎空中孤月輪的皎,也是賀皎的皎。
chapter13 終章重慶的最后一天 “我都知道”
結婚第十年,陳儒生工作調(diào)動,舉家搬往北京。
離開重慶的最后一天,楊思嘉約了林安琪小聚。
林安琪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化著艷麗的妝,風風火火的來赴會。
她們聊了很多,從校園到工作,從青年到中年,從他到他,林安琪突然問:“你忘了嗎?”
楊思嘉良久回:“早忘了。”假的,她根本忘不了。
林安琪似乎看透了她,眼神變得好悲涼,她說:“你知不知道……”
楊思嘉打斷,她用力摩挲著酒杯:“我都知道!
知道賀延陳是不能回國,知道賀延陳婚禮來過,知道賀延陳客死他鄉(xiāng)。
林安琪喝醉了,她搖搖晃晃走到長江大橋,手作喇叭狀,沖著大江喊:
“我們皆失永愛!”
是的。
我們,皆失,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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