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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我看見一雙靴子出現(xiàn)在那個沾滿血的啤酒肚旁邊,然后靴子的主人蹲下身,手肘搭在膝蓋上,沖我探出那顆罩在偽裝網(wǎng)里的腦袋。
他像是哼笑了一聲,問我:“要雇傭我嗎?”



*Krueger×我,很俗的落魄傭兵與任性大小姐
*含有設(shè)定捏造
內(nèi)容標(biāo)簽: 英美衍生 乙女向
 
主角 視角
Krueger
視角


一句話簡介:落魄克哥如何傍上大金主

立意:克魯格再V我五百歐

  總點擊數(shù): 128   總書評數(shù):9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110 文章積分:1,059,166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言情-近代現(xiàn)代-西方衍生
  • 作品視角: 雙視角
  • 所屬系列: “而她就是太陽”
    之 烈焰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1584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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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命召喚/CoD]吻火

作者:砂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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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iss the Fire


      暴雨來得突然,我一路奔跑,徑直沖進最近的一間餐吧。頭頂上勉強用來擋雨的篷布已經(jīng)濕透了,吸水后沉甸甸地壓在肩頭,水珠從邊緣處一滴一滴滾落,透過我單薄的上衣滲進皮膚,讓人禁不住一陣寒顫。我粗魯?shù)爻兜裟菈K布,伸手扒拉了兩下黏在頭皮上的發(fā)絲,塌著肩膀挪到吧臺前的座位一屁股坐下,朝正在里面忙活的啤酒肚老頭招了招手。
      “來口熱的,老板!
      老板頭也沒回地應(yīng)了一聲,伸長胳膊從櫥柜上取下一個玻璃杯,擰開手里那瓶東西的瓶蓋,“嘩啦嘩啦”倒?jié)M了一整杯。
      “這個最熱!彼肋~地把玻璃杯往我面前一撂,幾滴透明的液體甚至濺出杯口,在深色的仿木紋長桌表面留下圓形的痕跡。我盯著那杯東西,只覺得四周圍充斥著一股濃烈的酒精香氣,混著特殊調(diào)制的辣味,仿佛下一秒就會在眼前憑空生出一團火。我用力地呼吸了一口,隨即端起杯子,仰頭往嘴里灌了一口,這下倒是覺得胃里也開始燃燒了。我往老板的手上一瞥——嚯,尼米洛夫蜂蜜胡椒,確實夠熱。

      旁邊突然響起一下很輕的嗤笑,帶著點嘲弄和諷刺的意味。下一秒,有個人坐到我左邊的空位,我這才意識到,剛剛的笑聲實際上就是沖著我來的。
      我扭頭看過去,有點不滿地瞇起眼睛。那是個身材強壯的男人,中等個頭,一身洗得發(fā)舊的戰(zhàn)術(shù)迷彩服,腰帶上零零碎碎掛了一堆配件,型號亂七八糟,明顯不像是有什么正規(guī)編制。我稍稍松了口氣,目光向上移到他的臉,準(zhǔn)確來說是臉的位置,因為他的腦袋上罩了一張狙擊手常用的偽裝網(wǎng),很干燥,看樣子比我幸運,沒有被外頭的傾盆大雨淋成落湯雞。我聽見他管老板要了一聽最便宜的啤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以更大的音量冷哼一下,算是回敬他先前的那聲嘲笑。
      “窮鬼!
      他往我的方向歪了一下頭,也不惱,反倒夸張地嘆了口氣,連帶著那張偽裝網(wǎng)都搖晃了一下:“唉……大人的生活可不容易!
      我自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在笑話我不過是個小女孩。我沒理他,轉(zhuǎn)過頭又喝了一口伏特加,像是在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早就是個能合法飲酒的成年人,盡管我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非要和一個偶遇的古怪男人較這種勁。一杯烈酒下肚,我欣慰地感覺身上的寒意減輕了不少,我往窗外看去,見雨勢依舊不小,只得繼續(xù)待在這個餐吧里,便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旁邊的男人也沒說話,單手捏著那張偽裝網(wǎng)的一角,另一只手拿著啤酒罐,有一下沒一下地往嘴里送。我瞅著他露出來的帶著點胡茬的下巴,感覺這一幕簡直荒誕又好笑。
      “喂!蔽胰滩蛔『傲怂宦,“你是不是長得丑?”
      網(wǎng)兜男哈哈兩聲,張嘴就來:“我太帥了,甜心,怕你被帥暈過去!
      神經(jīng)病。我暗罵一聲!肮蛡虮俊
      “嗯……差不多!
      “哪家公司的?”
      “我單干。”
      “哦!蔽乙庥兴傅仄沉艘谎勰枪蘖畠r啤酒,又直白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穿著,最后評價道,“難怪。”
      我聽到他發(fā)出了幾聲讓人惱火的輕笑。隔著那張網(wǎng),我只能隱約看見一個臉部的輪廓,分辨不清他的表情。我想我現(xiàn)在明白了,顯然他的裝扮并不是為了蓋住丑陋的面容,而是為了讓人捉摸不清他的神色,繼而隱藏自己的意圖。

      我又往外看了看,雨還在下,隨著時間繼續(xù)流逝,我開始漸漸覺得有點不安了,在這個地方待得太久不是一件好事,我需要趕在天黑之前找到住處。
      旁邊的男人喝完了他的啤酒,忽然往我的方向湊近了一點,探出那顆罩著網(wǎng)的腦袋,語氣輕佻地問:“你看上去有煩心事,甜心,需要人幫忙排憂解難嗎?”
      我嚇了一跳,脫口而出一句臟話,瞪著眼睛往后縮了縮肩膀。我花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他剛剛說了什么,目光立刻變得警惕。而他自始至終一動不動地保持著原本的姿勢,前傾身體,胳膊肘搭在吧臺上,微微歪著腦袋看我,耐心地等待回答。
      “……你?”
      “我很能干的!蔽?guī)缀跄芡高^那張網(wǎng)看見他上揚的嘴角,那種生意人必備的殷切微笑,簡直他媽的像個招攬生意的站街女,“怎么樣?考慮一下?要雇傭我嗎?”
      我有點煩躁地“嘖”了一聲,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要!
      “真的不要?”
      “你煩不煩?強買強賣犯法的!你他媽——”

      “轟隆”。天空中乍然閃出一道驚雷。我在聲音炸響的下一秒才慢半拍地捂住耳朵,一縷溫?zé)岬募t色順著我的額角沾上指尖的時候,我才驟然意識到剛剛那不是雷鳴,不對,應(yīng)該說不止是雷鳴,還有一顆破片手榴彈。
      高濃度的酒精讓我的感官變得有點遲鈍,我知道自己頭上在流血,但感覺不到疼痛。榴彈精準(zhǔn)地落在吧臺里面,周圍擺放的桌椅幫我抵擋了一部分傷害,我幸運地沒有死,但老板就比較倒霉,我在短暫的耳鳴中茫然地看向他一動不動的身體和大睜的雙眼,那瓶尼米洛夫蜂蜜胡椒翻倒在一旁,刺鼻的烈酒像新鮮的血液一樣汩汩淌出;謴(fù)聽力的時候,我的腦子險些被亂糟糟的雜音攪碎。一伙人以那顆榴彈為號,螞蟻一樣從窗戶和門口涌入這間面積不大的餐吧,一邊大呼小叫,一邊“噼里啪啦”地端著槍亂打一通。我蹲在吧臺后面一個狹窄的空間里,腳邊躺著老板死不瞑目的尸體,緊接著,我看見一雙靴子出現(xiàn)在那個沾滿血的啤酒肚旁邊,然后靴子的主人蹲下身,手肘搭在膝蓋上,沖我探出那顆罩在偽裝網(wǎng)里的腦袋。
      他像是哼笑了一聲,問我:“要雇傭我嗎?”
      “操!滾!我不——”
      我壓低的罵聲被愈發(fā)接近的槍聲打斷,我能聽見疑似頭目的家伙正在用別扭的發(fā)音叫我的名字,像是我爸我媽發(fā)火時那樣連名帶姓地喊。更糟的是,用以遮擋我藏身處的矮柜正在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吱呀”聲,隨時可能倒塌,然后用一堆大大小小的玻璃器皿和刀叉勺子把我扎成刺猬。
      “我操!操你媽的!你給我滾回來。!我雇傭你。!我雇傭你了。!快他媽救我——!。 
      我一咬牙,一閉眼,再一伸手,死命扒住了那只意欲離去的靴子,在一片混亂中扯著嗓子大喊。

      “好嘞——”
      在周遭的一片嘈雜中,我愣是清清楚楚地聽見了他那一聲笑,語氣幾乎稱得上是歡快,但刻意拖長的尾音又帶著明晃晃的嘲諷。下一秒,我感覺眼前的世界忽然間變暗,我動了動腦袋,發(fā)現(xiàn)頭頂上兜頭罩了張眼熟的偽裝網(wǎng),而那個把網(wǎng)子丟過來的男人利落地伸手抓住我一條胳膊,輕松將我塞進另一邊的角落。那里沒有矮柜的威脅,暫且更安全一點。
      “聽我數(shù)到三,然后往門口跑,明白了沒有?”
      他撂下這句話,沒等我回答,隔著網(wǎng)揉了一把我的頭發(fā),然后撐著吧臺抬腿一跨,舉著不知從哪兒摸出來的槍加入了戰(zhàn)局——我操,他甚至拿的噴子,怪不得喝不起好酒。
      “一!”
      思緒亂飛間,他已經(jīng)喊出了第一個數(shù)字。我險些沒反應(yīng)過來,都賴這破爛的網(wǎng)子,讓我的五感都變得遲鈍了一截。我騰出一只手來擺弄了兩下,試圖讓這玩意兒罩得舒服點,它粗糙的表面實在磨得我臉頰生疼,眼下還散發(fā)出一股難以形容的啤酒味,熏得我整個人開始頭昏腦漲。我又聽見他喊了個“二”,與此同時,槍聲開始逐漸減弱。又過了五六秒,一聲干脆利落的“三”傳入我被偽裝網(wǎng)遮蓋的耳畔。我立刻手腳并用、連滾帶爬地從藏身處鉆出來,以鋼鐵般的求生意志戰(zhàn)勝了蹲麻的雙腿以及快速起身時的暈眩,用上此生最快的速度朝著門口拔腿狂奔,直到“咣”一下撞上了什么東西,最后一聲槍響里混進了我吃痛的尖叫。我揉著腦門,腰后忽然按上一只手,頭頂?shù)木W(wǎng)罩被捏著邊緣掀開,熟悉的啤酒味讓我辨認(rèn)出了對方的身份。
      “完工了,老板。怎么樣?滿意嗎?”他又開始用上那種站街女一樣的口氣,問完之后,還故意保持著撐起偽裝網(wǎng)的姿勢,湊過來和我一起被蓋在底下,夸張地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評價道,“你聞起來像是隨時會燒著。”
      我瞪著眼睛,毫不客氣地刺回去一句:“你還好意思說?你這玩意兒臭死我了!
      他的眼角彎了彎,我猜是在笑——摘掉那張偽裝網(wǎng)之后,他的臉上還蒙了一個經(jīng)典的純黑色戰(zhàn)術(shù)面罩,真容神秘如初,但至少露出來一雙引人遐想的眼睛,淺棕色的,在光線下呈現(xiàn)出某種冷血動物一樣的金黃。
      我這時才意識到,雨已經(jīng)停了,太陽出來了。

      *

      那是一個半小時之前的事。一個半小時之前,我為了保全小命而一時沖動,雇傭了塞巴斯蒂安·克魯格。毫不夸張地說,那絕對是我人生中最丟臉的時刻,沒有之一。如果能夠重來,我一定……好吧,我大概還是會選擇在那時拉住他的腳脖子,畢竟比起不明不白地死在犄角旮旯里,臉面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我嘆了口氣,低頭咬了一口手里的面包,好家伙,險些沒把我的門牙硌斷。我急忙松口,嫌惡地“呸”出幾塊殘渣:“你買的這他媽什么破東西……”
      “不吃就餓著吧,大小姐。”駕駛座上的克魯格目不斜視地開車。他沒戴那張偽裝網(wǎng),所以我清晰地看見他金棕色的眼珠往上翻了一下。
      “你對老板就這種態(tài)度?”
      “沒付錢的家伙稱不上老板,明白嗎?您甚至連筆訂金都沒掏。”
      我聽著他故意用上敬語的陰陽怪氣,也有點不爽地抱著胸,后仰靠上副駕駛的靠背。
      “你事先也沒說啊,誰懂你們那些規(guī)矩!蔽冶凰f得稍微有點心虛,但轉(zhuǎn)瞬即逝,很快又重新理直氣壯起來,“而且我都說了,我只是目前手頭沒錢,只要你安全送我回家,肯定不會賴賬,大不了到時候多付你幾倍的報酬!
      克魯格趁著換擋的時候往我這邊瞥過來一眼,目光里敷衍地寫著“啊對對對”幾個大字。我自討沒趣地聳聳肩,懶得再爭辯什么,索性將注意重新放回那個硬得像石頭的全麥面包上,在饑餓的促使下,我心一橫,重新將它放到了嘴邊。

      *

      “你他媽的……沒錢你剛才點什么酒?!還是死貴的特調(diào)伏特加!”
      我攤著手,滿臉無辜地看著對面的雇傭兵在得知拿不到酬金后瞬間變臉,頭頂?shù)膫窝b網(wǎng)跟著他起伏的胸口一起上下?lián)u晃,本來清脆明亮的嗓音也在氣憤中變得嘶啞。
      “你們俄國佬簡直……”
      “哈?誰他媽是俄國佬。你才是俄國佬!你全家都是俄國佬!”
      “我不是!
      “我知道,你是德國人。”我有點得意地挑眉。我剛才聽見他用德語罵臟話了。
      “放屁,你他媽才是德國人!彼凰剡屏艘幌律,迅速反駁,然后又用力地深呼吸幾口,問道,“你家在哪兒?”
      “呃……第比利斯!
      “……”
      他沉默了兩秒,隔著墨綠色的網(wǎng)紗,我?guī)缀跄苡X出那兩道徑直向我投來的目光,散發(fā)著冰冷又危險的氣味,禁不住令人脊背發(fā)冷。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只感覺腦門一痛,回神時才發(fā)現(xiàn)那里正頂著一支□□手槍黑漆漆的槍口。雇傭兵單手握著槍,另一只手輕輕掀開偽裝網(wǎng),露出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睛,一對抬起的眉毛則像是某種無聲的道別。他按下食指,扣動扳機,手槍發(fā)出一聲“咔嚓”的輕響,槍口在我額頭的皮膚上留下一圈嫩紅的壓痕。
      “呵!
      他收回空倉狀態(tài)的槍,饒有興致地將食指搭在扳機護圈里轉(zhuǎn)了兩下,才“咔噠”一聲塞回腰側(cè)的槍套。不知道是不是沖我開一槍的動作讓他的不滿情緒得到了發(fā)泄,他的動作看起來輕松了許多,開口說話時的嗓音也重新變得清亮。
      “幸運的女孩,嗯?”他轉(zhuǎn)身往前走,背對著我抬起胳膊,漫不經(jīng)心地勾了勾手指,“行吧,跟上——我?guī)慊丶胰ァ!?br>
      *

      從葉卡捷琳堡到第比利斯,走公路需要至少兩天,途徑卡茲別吉-上拉爾斯口岸,這是連接俄羅斯和格魯吉亞的唯一一個陸路通道,只要過了邊境,我自然就有辦法和家里人取得聯(lián)絡(luò),讓他們安排人過來接我。這事聽起來沒有什么難度,如果不是我和克魯格兩個人兜里加起來都湊不齊一本合法護照和五百塊鈔票,身后也沒有一伙身份不明的持械歹徒在窮追不舍的話就更好了。
      生存所迫,我也顧不上什么合法不合法的了。我和他趁著夜色摸進一個露天停車場,克魯格砸窗,我負(fù)責(zé)點火,分工明確地順走一輛老式的黑色吉普。他站在旁邊看著我的熟練操作,吹了個口哨,倒是挺給面子地贊嘆一聲。
      “沒想到你還會這個呢?大小姐!
      “我爺爺是修車工,小時候他教的!蔽衣柫寺柤,盡量不讓自己的驕傲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
      午夜時分,我們進入了伏爾加格勒的地界?唆敻癜衍囃T诟咚俟犯浇黄[蔽的荒地,他推門下車,找了個背風(fēng)的地方蹲下來鼓搗一番,熟練地生起一小堆火。然后他扭過頭,沖還半躺在車座上的我招招手:“下來唄,大小姐!
      “不要!蔽译S手掰下來一塊面包,就著水吞下去,雖然口感仍然感覺像是在吃沙子,但已經(jīng)比白天的“石頭”要好多了——克魯格這家伙嘴硬心軟,到最后還是多花幾塊錢,去給我買了袋更軟的白面包。至于原本的那塊則被他自己拿走,在我欽佩的目光中輕松地兩三三咬下來嚼吧嚼吧咽了,也不嫌棄我留下來的牙印,或許還有口水。
      “真不過來?這里可暖和了。”他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帶著笑意的聲音里充滿誘惑——原諒我,但真的太像了,他媽的站街女。
      我歪了歪頭,瞇起眼睛看過去。他仍然戴著那個偽裝網(wǎng),但換了種圍法,好歹把眼睛露了出來。我坐在座椅邊緣,小腿懸空搖晃了幾下,最后雙手一撐踩上地面,慢悠悠地踱步過去,學(xué)著克魯格的樣子席地而坐。他正借著火光擦槍,大大小小的零部件擺在腳邊一張攤開的針織布上。我托著下巴看過去,掃過他寬厚的肩背與強壯的四肢,毫不掩飾地露出欣賞的表情,但隨即又注意到他的衣物有幾處破損,露出皮膚表面細長的傷痕,恐怕是白天那幾波槍戰(zhàn)中留下來的。
      “嘿,你受傷了。”我開口提醒道。
      但克魯格只是頭也沒抬地應(yīng)了一聲,滿不在乎地說:“沒多大事。”
      我聳了聳肩,隨他便了。指望我像電影里的女主角那樣給他上藥包扎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反正這人現(xiàn)在看來還活蹦亂跳,最多把這些一并歸入工傷,到時候讓我爸爸多給他點錢。
      不過,這時,我突然又想到一個更好的主意。
      “你不然跟我回家吧?”我挑了挑眉,提議道,“我承認(rèn),你的確挺能干的,來我們家干活怎么樣?做個保鏢之類的,很輕松,工資也可觀。”
      克魯格聽了我的話,這回總算是轉(zhuǎn)過頭,但也只是盯著我瞅了兩秒,就又去鼓搗他那一堆金屬玩意兒。
      “你先能完整地回家再說吧,大小姐。這一天下來,追你的人可真不少。”他一邊說著,一邊著手把零件重新組裝起來,語氣里聽不出什么情緒,“……你爸爸到底是誰?”
      我張口報出一個名字:“怎么?我沒說過嗎?”
      哦,我好像是沒說過,但他看上去完全不驚訝,肯定早就心里有數(shù),估計在我說出“第比利斯”這個地名的時候就猜得八九不離十。簡單來說,我爸爸是格魯吉亞籍的寡頭資本家,主業(yè)挖礦,副業(yè)造槍,平時再拿閑錢資助點政客,投資下老朋友開的PMC公司之類的?偠灾覀兗以跂|歐這片小地方也算是新聞?停依锏莫毶槐欢韲鴺O端分子綁架的消息估摸著早就傳得人盡皆知——是的,那個倒霉的獨生女就是我。
      克魯格小聲拿德語念叨了兩句臟話,棕色的眼珠往我這邊轉(zhuǎn)了轉(zhuǎn):“你自己逃出來的?”
      “你猜?”我抬了抬嘴角,狡猾地反問回去。
      “呵……小聰明。也就救得了你一時!彼p手環(huán)胸,抬著下巴,顯然對我這一副神氣的模樣不屑一顧,“那你說說看,假如在那個酒吧沒遇到我,你本來打算怎么辦?明明連付賬的錢都沒有!
      “沒有假如,只有結(jié)果。運氣和直覺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懂不懂?再說了,明明是你主動搭話的!
      我故意捏著嗓子,學(xué)著他的語氣重復(fù)了一句“要雇傭我嗎?”,矯揉造作的調(diào)讓我自己都覺得有點生理性不適,然而克魯格竟然沒有被惡心到,只是輕輕咂舌,白了我一眼,好像在看一個惡作劇的小孩,惱火卻無奈。他又開始嘰里呱啦地講德語,詞匯和語法都超出了我的知識水平,但即使什么都聽不懂,我也能想象得出來,他多半是在后悔當(dāng)初那個草率的搭訕攬客。我明白,他那時大概只以為我是個惹了點麻煩的普通有錢人,要是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鐵定不會愿意卷進這一籮筐的麻煩里。
      但那又怎樣?選擇千千萬萬,沒有假如,只有結(jié)果。事實就是,這家伙已經(jīng)和我成了同一根繩上的螞蚱,不論想還是不想,眼下都只能和我一塊坐在荒地里烤火。
      “往好處想一想,克魯格。我們家很有錢的,絕對不會虧待你。”
      我聳了聳肩,試圖用輕松的語氣緩和一下氣氛,然后又挪動身體,往他的身邊靠過去,伸出一只胳膊,只是在即將拍上他肩膀的前一刻,另一只寬大粗糙的手掌準(zhǔn)確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以并不強硬卻無從掙脫的力量阻止了我的下一步動作。
      克魯格反手握在我的腕上,偏過頭,輪廓鋒利的眼睛平靜地向我看過來,好像一片黃金的湖泊。我恍惚看見一團熊熊的烈火正在他的眼底燃燒。
      “小心點,大小姐——別離火太近。”他說著,緩慢地松開五指,就像我們身前的火堆,漸漸地燃盡,熄滅了。

      *

      這一夜很難捱。我滿打滿算只睡了三個多小時,就被克魯格無情地薅起來,拎著胳膊按上破吉普的駕駛座。我愣愣地把手搭上方向盤,在清晨吹過的冷風(fēng)中緩慢聚攏起意識,最后在克魯格“砰”一聲關(guān)上車門的動靜中渾身一震,扭過頭瞪大眼睛:“我操……!我不會開車。 
      克魯格拾掇裝備的動作一頓,隨即也跟著驚訝地回望過來。
      “你沒駕照?!”
      “……”
      我一下語塞,有點心虛地移開視線,但轉(zhuǎn)念一想,又突然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作為一個去街對面買包零食都有司機接送的正統(tǒng)大小姐,不會開車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想通了之后,我的態(tài)度又重新理直氣壯起來,梗著脖子反問:“那又如何?而且你干嘛非得讓我開車?偷懶是不是?小心我扣你的……”
      “閉嘴,想活命就聽我的!笨唆敻耧w快打斷了我的話,深深地呼吸了幾下,隨即伸手,潦草地往我腳底下指了兩下。“左邊剎車,右邊油門,記住沒?”說完,他也不等我點頭回答一句,便利落地按下手剎,朝前一抬下巴,“走!”
      我下意識地腳下一踩,只覺得后背往座椅上狠狠一撞,在我的大腦根本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吉普車已經(jīng)“唰”地一聲疾馳而去。

      清晨的高速公路上暢通無阻,放眼望去幾乎沒有其它車輛,就像是為我量身打造的訓(xùn)練場?唆敻竦慕虒W(xué)方法簡單粗暴,但行之有效,如同一只被父母無情扔下懸崖的幼鳥,我很快在現(xiàn)實的重壓下被迫學(xué)會了開車,從硬著頭皮身體僵硬到自信單手操作方向盤,滿打滿算也就花了不到一個小時。漸漸地,我開始從駕駛中體會到了樂趣——這是一種很奇妙的快感,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時候,我會產(chǎn)生一種錯覺,仿佛自己的靈魂正與這鋼鐵澆鑄的龐然大物融為一體;整臺車子都任我掌控,成為我骨骼的脊梁、四肢的延伸;它在公路上橫沖直撞,便是我自身在天地間自由馳騁。我想我可以理解為什么許多人會有路怒癥了,畢竟爽到一半被人打攪,是我我也怒。
      按照克魯格的計劃,我們今天的目標(biāo)是斯塔夫羅波爾,從俄羅斯南部的內(nèi)陸進入北高加索,經(jīng)北奧塞梯前往格魯吉亞,避開烏克蘭、車臣和達吉斯坦這一堆光聽名字就讓人倍感不妙的鬼地方。當(dāng)然,克魯格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強行將我按上駕駛座,肯定不是因為突然好為人師,想親自培養(yǎng)新一代車神。我很快就明白他這樣安排的意義了。接近正午時,我們從R22高速公路上下來,打算在葉利斯塔稍作休整,而就在這時,后視鏡里突然出現(xiàn)了幾輛詭異的皮卡,明明道路空曠卻牢牢跟在我們后面,傻子都能看得出問題?唆敻癞(dāng)即把安全帶一解,彎腰從腳底下摸出一把卡拉什尼科夫,動作麻利地裝彈上膛,還不忘騰出一只手來往我肩頭用力一拍。
      “加速!踩油門!”
      “操你媽的克魯格你輕點會死嗎!!”
      我被那只肌肉發(fā)達的胳膊打得渾身一個激靈,嘴上罵罵咧咧,腳下卻老實地一下將油門踩到底,同時反應(yīng)快速地一扭方向盤,在一陣引擎的尖嘯聲中擦過一輛皮卡的車頭,驚險地避免了被從前別車。我屏住呼吸,感覺耳邊只剩下了自己急促的心跳聲,一秒也來不及為順利沖出重圍的我那牛逼的車技鼓掌歡呼,馬上抵達戰(zhàn)場的是震耳欲聾的撞擊與瞬間凹下去一塊的側(cè)面車身。我冷汗直冒,即將沖出嗓子眼的尖叫卻又讓克魯格一巴掌拍了回去。
      “腳別松,往前開!”
      我眼睜睜地看著駕駛座的車窗在掃射的子彈中碎裂一地,然后一顆手榴彈趁亂飛進來,被克魯格反手拿槍托一抽,像打棒球一樣又重新從窗口擊飛出去。我操……這家伙是什么德意志超人……哦不對,他說他不是德國人,那是哪兒?奧地利?瑞士?比利時?正目瞪口呆的時候,我又聽見克魯格一聲大喊,隨即肩膀被狠狠一推,上半身被迫趴在了方向盤上,前胸和肚子都被硌得生疼,背上則壓著那個德……德語區(qū)超人硬邦邦的手肘——克魯格正壓在我身上,舉著那把被他當(dāng)球棒使的□□和車窗外幾乎平行行駛的敵人激情物理對線。我感覺胃里正翻江倒海,難受得幾乎想吐血,好在無敵的腎上腺素發(fā)揮了作用,讓我的胳膊牢牢抱住方向盤,踩著油門的腳下也沒有絲毫松懈。
      好吧,難怪他要把開車這活交給我干,畢竟也指望不上我那半桶水的信仰射擊水平,現(xiàn)在這樣,至少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將生死掌握在自己手里。

      車輪碾過下坡路上的減速帶,我被震得兩眼一黑,恢復(fù)視覺的時候,余光里闖進一道黑影。我睜大了眼睛,又不敢隨便亂動,最后只得僵著身子嗷嗷大叫。
      “克魯格!前面是檢查站——”是啊,葉利斯塔是卡爾梅克共和國的首府,進城的高速路上當(dāng)然會有檢查站……
      “別管它!沖過去!!”
      我猛一閉眼,咬緊牙關(guān),愣是沒松腳,哪怕趨利避害的本能正在我的腦子里瘋狂叫囂著踩剎車。破舊的吉普車以可怕的速度生生掀飛橫桿,卻因為凸起的路基被絆了一下,方向打偏,車身擦過檢查站的墻角,最后一頭撞上護欄——幸好剛剛那一連串的“過關(guān)斬將”削弱了車速,否則難保這一下不會直接飛出去。
      劇烈的心跳聲仍然在耳邊一下一下地敲打著,至少讓我知道自己還沒完全變成一具尸體。忽然,我感到腦后蓋上來一只寬大的手掌,接著是另一條手臂環(huán)過我的腰,將我整個人從安全氣囊上撕了下來。我微微睜開眼睛,不出所料地對上一雙熟悉的深金色瞳仁,竟不合時宜地帶著點淺淺的笑意,而我在那里面看見了自己的模樣,無精打采,滿臉狼狽。
      “你……”
      “在這兒待著,有人來就開槍!
      我愣了一下,沒來得及答話,掌心里便被塞進來一把手槍!氨kU、扳機,對準(zhǔn)了往下按!笨唆敻耧w快地指了兩下,就像不久前教我辨認(rèn)剎車和油門時那樣,活像游戲里的新手教程NPC。說完,他將座椅往后調(diào)了調(diào),將我的身體按進儀表盤底下的狹小空間——這也和當(dāng)初在那個小餐館時一模一樣,
      “等一下!”我在他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里之前及時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腰帶,“你……你這回又有什么計劃?”
      克魯格不得不停下來,回過頭,沒有拿槍的那只手不動聲色地往上拽了拽褲子。也許是因為午時明亮的光線,或者槍聲彌漫下焦灼的空氣,我恍惚感覺他的眼睛似乎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晦暗。
      “等聽不見聲音了,你就跑!
      片刻的沉默后,我聽見他這樣答道。說完,他握著我的胳膊一扯,輕易地擺脫了我的阻攔,最后叮囑一句“躲好”,就矮身從另一側(cè)車門里鉆了出去,好像某種強壯又敏捷的叢林猛獸。而我在又一波逼近的交火聲中蜷縮起胳膊腿,除了繼續(xù)為自己的小命擔(dān)驚受怕,剩下的念頭又回到了那家伙身上——天殺的塞巴斯蒂安·克魯格,剛剛那下也太用力了,不用看都知道,我的小臂肯定被他的破手套給磨紅了!

      *

      過了幾分鐘,我才突然意識到克魯格在離開之前對我說了什么。等聽不見聲音了就跑。我的腦海里回放了一遍,連同他平緩的語調(diào),輕描淡寫地把火拼說得像吃飯喝酒一樣簡單。我抿起嘴唇,慢慢地?fù)Q了個姿勢,撐在底部的手臂微微用力,小心地從破碎的車窗后探出小半個腦袋,睜大眼睛迅速地往外掃視一圈。
      沒看見克魯格的身影。
      我下意識地收緊十指,手槍堅硬的棱角將掌心硌得生疼。我重新縮回去,用力地咽了口口水,將耳朵貼到車門上。槍聲依舊很密集,但似乎變小了,并非是由于數(shù)量減少,而是距離在漸漸拉遠……我的呼吸驟然一窒,驀地意識到克魯格臨走前交代的那一句沒有明說的計劃,他讓我走,未盡之言便是,他沒有打算回來了——我當(dāng)然沒有傻到會以為那家伙在搞什么舍身誘敵英勇犧牲之類的事,這太蠢了,哪怕眼下的情形的確對我們略微不利,但若只是想安全脫身,決不至于到那樣絕望的地步?唆敻袷莻頭腦敏捷、心思深沉的人,在這僅僅不到兩天的相處中,我已經(jīng)對這一點深信不疑,如今這樣反常的行動只剩下唯一的解釋:他要拋下我,拋下自己無意間惹上的大麻煩大包袱,就此溜之大吉了。
      如此看來,這家伙在跑路之余還不忘順帶把敵人引開,倒是還顯得頗有職業(yè)道德,畢竟我確實不僅一分錢沒給他,甚至白嫖了他的幾頓飯。

      我嘆了口氣,心里明白這些道理,只不過難免感到有些失望,或是傷心,我說不好。駕駛座的車門在剛剛的追擊中被撞了好幾下,我花了點力氣,才用肩膀?qū)⒆冃蔚慕饘倏蚣茼旈_。我伸出酸麻的腿,剛一踩到地上,卻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汽車的引擎聲,正從另一個方向接近。我渾身一僵,只覺得一股冷汗攀上脊梁骨,瞬間汗毛倒豎。
      到底他媽的還有多少波人?上帝作證,我只是一個無辜的小女孩啊——
      來不及思考更多,我急忙轉(zhuǎn)身試圖重新回到車?yán),但駕駛座的車門不知為何卡住了,拽了半天愣是紋絲不動。我無聲地比出幾個臟話的口型,連滾帶爬地鉆進后座,還沒穩(wěn)住身子,就聽見那幾輛車在接連停下,輪胎擦出的雜音后緊跟著沉悶的腳步聲,至少五六個人從四面八方圍上來,仿佛地面都在隨之震動。
      我一動也不敢動,手上緊緊地捏著克魯格留下來的槍,在這種危急關(guān)頭,竟然滿腦子都是他那張包裹在偽裝網(wǎng)里的、看不清面目的臉。
      救救我。
      不要走。
      克魯格……
      我彎曲膝蓋,團起身體,閉緊眼睛,祈禱著、期望著,也許下一秒就能在漆黑的視野里見到那雙灰撲撲的靴子,蒙著臉的男人蹲著身子,用充滿誘惑的語氣問我要不要雇傭他。
      要的,要的。無論多少錢,無論多少次,我肯定我的回答永遠都是一樣的。

      咔嚓。
      我聽見步槍上膛的動靜,車門被猝不及防地掀開,風(fēng)從擴大的缺口里涌進來。我驚叫著舉起胳膊,在腦內(nèi)循環(huán)播放的“對準(zhǔn)了往下按”的一句話中扣動扳機。“砰”的一聲。子彈發(fā)射,而我被后坐力震得整個人直挺挺往下一磕。我顧不上這些,七扭八歪地開始往駕駛座里爬,爬到一半,只聽身后響起某道熟悉的聲音,先是罵了個熟悉的俄語粗口,繼而提高音量,大聲喊了喊我的名字。我動作一頓,以一個極其考驗柔韌性的姿勢停在了前排座椅中間的空隙里,一卡一卡地扭過頭,清楚地看見了來人那油光水亮的背頭和戰(zhàn)術(shù)背心底下標(biāo)志性的藍白條紋海魂衫。
      “哎喲我操……大小姐啊,可算找到你了!再帶不回人,老板該把我的腦袋給擰下來了!”
      “……尼古萊?”我傻傻地張了張嘴,一個沒忍住,直接打了個嗝,“嗷”一聲哭得稀里嘩啦,“嗚啊啊啊尼古萊——尼古萊我再也不罵你的衣服丑了——”

      *

      奇美拉的救兵來得及時,尼古萊把我從那輛已經(jīng)破破爛爛的吉普車?yán)飺瞥鰜,又變戲法一樣從不知道身上哪個兜里摸出一顆糖。我紅著眼眶嫌棄他還拿我當(dāng)小孩,手上卻一點沒猶豫地剝開糖紙往嘴里一塞——怎么他媽的是薄荷糖。。∥冶粵龅谜麄人打了個寒顫,抽著鼻子。我瞪了一眼罪魁禍?zhǔn),但尼古萊正按著通訊器叭叭地和其他隊員交代情況。
      “對了……”我忽然開口,湊到尼古萊邊上,有點急切地問道,“那家伙呢?克魯格呢?”
      “嗯?誰?”尼古萊停下講話,稍稍轉(zhuǎn)過頭。
      我欲言又止,正斟酌著到底要怎么解釋,前方突然間出現(xiàn)一陣騷動。我和尼古萊同時看過去,他還沒說什么,而我已經(jīng)先一步順著視線注意到了那張暗綠色的偽裝網(wǎng)。
      一時間分不出究竟是因為驚訝還是驚喜,總之,我大呼一聲,登時拔腿朝那邊竄了過去,連尼古萊想要拉我的動作都慢了一步,恐怕他也沒想到前一秒還在腿軟的大小姐竟眨眼間爆發(fā)出這樣的能量。我一邊跑一邊喊克魯格的名字,還不忘對旁邊那個端著槍指著他的奇美拉傭兵用力揮手。
      “伊戈——等一下伊戈!槍下留人。!”
      我一把推開突擊步槍還冒著熱氣的槍口,徑直撲到了克魯格身上,張開的雙臂緊緊抱住他的肩膀,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開始不受控制地一個勁往外流:“克魯格嗚嗚嗚……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克魯格顯然對這樣的展開措手不及,幾乎被我撞得踉蹌了半步。周圍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只剩下我抽抽搭搭又語無倫次的嘟囔,我猜被打斷戰(zhàn)斗的伊戈正在和追上來的尼古萊面面相覷,片刻,我聽見一聲嘆息從頸側(cè)傳來,輕緩的嗓音被那層網(wǎng)紗切割得有些沙啞,更顯出幾分無奈。
      “好了,好了,大小姐,我這不是……”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這不是沒走嗎。
      他或許想這么說,只是不知為何只是讓話停在了一半,但我已經(jīng)不在意了。槍炮的轟響褪去,余下硝煙與血液混合的腥臭在一片狼藉中遲遲不散。我將頭從他的肩上抬起來,驀地掀開那張垂落到鎖骨的網(wǎng),與一雙濃金的眼睛咫尺對視?唆敻竦哪抗馄届o無波,然而在我身前微微震動的胸膛卻泄露出幾絲微妙的笑意。下一秒,我感到網(wǎng)紗搭過我的頭頂,一只有力的手按住我的腰,一個恍神,眼前的黑色面罩被拉開一半,露出我曾在初見時有過一面之緣的帶著胡茬的下頜,以及靜靜揚起的嘴唇。

      我按著他的臂膀吻了上去。
      鐵與血的氣味隨著相貼的皮肉沖進鼻翼,鉆入骨髓,在網(wǎng)紗籠罩下的一片天地里將我們從內(nèi)到外團團包裹。我感到比發(fā)燙的槍管炙熱百倍的溫度,只覺得好像在親吻一團烈烈的火。

      *

      余下還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回程的直升機上,我綁著安全帶窩在座椅上呼呼大睡。尼古萊藝高人膽大地趁駕駛間隙往后瞅過來,簡單環(huán)顧一圈,末了看著雙手環(huán)胸的克魯格推了推墨鏡。
      “她哪兒來的錢雇你?”
      奧地利人一動也沒動,輕飄飄地回道:“她賒賬!
      話音剛落,整個客艙里立刻爆發(fā)出長短不一的噓聲,幾個奇美拉傭兵紛紛扭頭,用混合了同情、欽佩、懷疑、驚嘆等等情緒的復(fù)雜眼神看過來。
      “嚯。”尼古萊挑著眉大笑兩下,一針見血地總結(jié)道,“這太愛了,哥們!
      他將頭轉(zhuǎn)回去,一邊調(diào)整操作桿,一邊隨口接著說:
      “辛苦了,兄弟。不過放心吧,老板人很好的,你這回幫了大忙,報酬肯定少不了,何況大小姐那么喜歡,就放心留下來吧……?你背著通緝啊?沒事沒事,我們招人不管那些,而且德國人嘛,反正過個一兩年他們自己就把事兒都忘光了……”
      直升機搖搖晃晃,螺旋槳轟鳴不停,而我正酣睡著這些天以來最為安穩(wěn)的一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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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Kiss the F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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