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如附骨之蛆，讓莫還虞時時從夢中驚醒。

　　如果是從前，她一定會覺得自己是天選之人。

　　孤兒院里，她是最好看的一個，與灰撲撲的同齡人站在一起，她總是那么格格不入，以至于被北城莫家看上收養(yǎng)。

　　一步而已，卻如隔天塹，從此山雞變鳳凰，她叫莫還虞，北城莫家的唯一千金。

　　但是，真是這樣就好了。
　　……
　　她的竊喜甚至沒有持續(xù)一年。

　　一個被她刻意忽視的疑惑終于得到答案，為什么已經(jīng)有了繼承人的莫家會收養(yǎng)一個漂亮的孤女。

　　一張老照片，那女孩笑起的眉眼如此熟悉，就像她無數(shù)次在鏡子前練習(xí)的樣子，只是女孩的笑更真切一些，而她的笑就像是習(xí)慣之后的假面，虛偽又劣質(zhì)。

　　那個時候莫還虞十歲，她看著面帶微笑的莫夫人用手輕撫她的眼睛，眼中的懷念和傷痛那么刺眼。

　　噢，原來她是個替代品。

　　其實，莫還虞并不在意這個，只是莫先生看她的眼神讓她感到了不安。

　　那是什么眼神呢？

　　估計是在看一個待價而沽的商品吧。

　　因為要把她塑造成合適的聯(lián)姻對象，為他的繼承人鋪路呀。

　　不行，這可不行，她才不要成為別人腳下的石頭。

　　后來呢。

　　……

　　一切都亂套了，莫還虞好像永遠擺脫不了二十歲死亡的命運。

　　她的人生停留在最美好的清晨，她再來不及去看自己的黃昏。

　　圣恩斯的人工湖旁，莫還虞冷眼看著祁念意被人扔下去。

　　十月末，北城早已立秋，空氣中泛著絲絲涼意。

　　莫還虞想，估計不及時洗澡會感冒吧。

　　岸邊的男生們嬉笑著，完全不在意湖中人的死活。

　　直到他們也被人踹下湖，祁念意靠在救她的人懷里，意識不清地打著哆嗦。

　　沈煜炎把外套裹在祁念意身上，對湖里的人說道：“我看上的人你們也敢動，當我死了嗎。”

　　說完視線轉(zhuǎn)向懷中的人，他的眉頭皺在一起像是在解一道難題一樣頭疼。

　　“嘖，真是服了你了，誰都能踩你幾腳。”

　　好似不夠，又道：“弱死了�！�

　　分明是抱怨，但又不忍心用強硬的語氣，所以才會顯出一股別扭的溫柔。

　　他抱著祁念意遠去，嘴里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等到人徹底消失，禁錮著她的限制松了一點，莫還虞終于可以離開。

　　一場看了無數(shù)次的戲，任誰都會膩歪，更別提她還是劇中人。

　　“真惡心�！�

　　不知是誰的呢喃隨風(fēng)消失。

　　第二天，沈煜炎找上了她。

　　他看著莫還虞，異常直接地說：“別在背后搞什么小把戲，不然等你哥知道有你好受的�！�

　　莫還虞一臉無辜地反問：“什么意思阿炎，我不太懂？”

　　沈煜炎看不上她這個樣子，哂笑道：“真是夠裝的�！�

　　聞言，莫還虞垂下眼，一副傷心狀。

　　似醒非醒間，她只覺得一股熟悉的熱流在心中涌動。

　　啊。

　　男主的愛慕者怎能對男主感到憤怒，這可不行。

　　“阿炎，你……怎么能這么說我……”

　　她的聲音悲切，帶著令人心軟的哽咽。

　　但沈煜炎絲毫不動容，他沒有再看傷心的少女大步離開，所以自然也沒有看到莫還虞抬頭時冷漠的注視。

　　她輕嘆，擦干了眼角的濕潤，心中平白生出幾分厭恨。

　　惡心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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