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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
2007年,秋分。我從一中轉(zhuǎn)進了期期盼盼已久的二中,父母很不諒解卻拗不過我的固執(zhí)。
沈紹洋,我心中無數(shù)。
從今天起,我又可以光明正大地踩在你所踩過的每一寸角落了,終于不用翹著課傻傻地守在二中斜對面的旮旯里,看你春風(fēng)滿面與人勾搭著肩膀并列從視線里一閃而過。至少在這以前,我是完完全全怯弱的,不敢輕易靠你太近。
沈紹洋,你那么快就忘了我嗎?眼里的困惑是騙不了人的,雖然你還是可以神清氣地爽嫣然一笑,可是這種疏離的友好叫我所有的努力,不惜頂著被父母責(zé)怪,被同學(xué)用異樣眼光盯梢的壓力,變成了可笑的荒唐。
那一刻,我寧愿沒看到過你嘴角邊似有若無的酒窩。
2007年的秋天,是最最狼狽的。雖然二中的我有著與在一中時一樣的優(yōu)異成績。
可昕說,人有悲歡離合,人生亦有大起大落,實在不該為了這一起自導(dǎo)自演的失情戀劇過得壓抑。她一定是沒有喜歡過誰,所以才能說出這么道貌岸然的話來。
可是,沈紹洋,你怎么可以就這么輕而易舉的就把我忘得干干凈凈?
如果是這樣,翻著日記懷著小鹿亂撞的心情寫下你的名字又有什么意思。你依然會將信將疑的在我跳出去跟你打熱乎時,不冷不熱地說:“也許是見過吧!边B旁人都能聽出,這多半是敷衍,那么高明的敷衍,你一定不知道當時我?guī)缀醵家蕹鰜砹恕?br> 和所有同年的男生一樣,你也愛籃球。每一場,在最角落,最不起眼的地方一定有我。
你揮汗淋漓,你神采飛揚好像久經(jīng)沙場的將軍,領(lǐng)著你的隊伍一路沖峰,馬不停蹄。秋天天很涼,陽光破碎的像玻璃渣,一片一片怎么也拼不起來。我根本不用替你歡呼,你就已經(jīng)足夠擁月捧星了。那個時候,我可以一語不發(fā)的眼里耳里全是你的名字。聽著旁邊的高呼,看著你飛揚面向觀眾臺沒有焦距的和氣地笑笑。
可是,那時候的你卻笑著向我走來,問我可不可以替你將籃球還給教導(dǎo)處,我天真的以為這定是一場美麗的開始。
可昕說,你這樣的人,眼里含著笑,卻是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
可昕的話一如醍醐灌項,我在沮喪中又找到了支撐點。沈紹洋,你可以不記得所有的人,可以不知道我為了你多么的瘋狂,但是你卻不能阻止我繼續(xù)喜歡你。
我在日記里寫道:2007年的暑假前夕,安小慧在華爾大街上撞壞了沈紹洋的手機;2007年的畢業(yè)升學(xué)考場,安小慧托著下巴坐在沈紹洋剛剛離開的秋千上,望著他略顯消瘦的背影;這一年的暑假安小慧威逼利誘,唐可昕終于點頭答應(yīng)幫她找到沈紹洋考取的學(xué)校。
日記本天天記,每一張每一頁幾乎是千篇一律同樣的心情。還有那些來不及標注的符號,還有輾轉(zhuǎn)難側(cè)的夜晚,整夜整夜與可昕一起電話煲。可昕說:“安小慧,你要么給我轉(zhuǎn)校,要么給我消失,姑娘我再也不想頂著熊貓眼給人看笑話了。”
沈紹洋,我想與你天天見面。哪怕只是在過道中與你錯肩而過時片刻停留也沒有;哪怕需要在你的窗邊來來回回,重復(fù)地數(shù)著從A班到你位座的步子;哪怕你又我既禮貌卻又疏離。沈紹洋,有一天你一定能夠蹙著眉對我說——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在。
【二】
2008年。時光像一臺穿梭機。
可昕說,安小慧你終于可以死心了。
我不過是燒了一本厚厚的日記本,所有的有關(guān)你的美好都在一場火焚中化成灰塵。創(chuàng)了博客,從美好到疼痛原來距離可以這么近。沈紹洋,你也一定不知道,我悄悄地查過那個女生的資料,她在哪個班哪一排哪張桌子,哪個宿舍哪層樓哪張床,回家坐哪趟車要幾個小時住在哪個地方。你若來問我,我都可以背給你聽。
沈紹洋,我就坐在隔壁班與你同排同樣靠在窗邊位置,甚至連博客都是鄰居。你卻從來都不知道,二中里還有安小慧可以為了你,變得這樣自甘墜落。
我在深夜聽著搖滾,用尖細的聲音嘶吼,想象黑天使被紅線捆綁得絲毫無法動彈的畫面,那上面一定會有兩只熠熠生輝的仙鶴。
我敢肯定可昕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有遇見那個讓她一見傾心的人,若不然她一定不會說出這么喪氣的話,至少她會慫恿我將人搶回來。
夕陽黃昏,琴房里琴音歡暢,那明亮的落地玻璃一眼就可以穿透。
沈紹洋溫柔的眼神不屬于我,妙美的琴聲從琴室里泄出回蕩在歡聲笑語之中。
怯場。不是現(xiàn)在才開始。明明是我先遇見你的。
可昕說得對,我很沒有骨氣,既舍不掉又沒勇氣。
沈紹洋你可以天天陪著那個女生來練琴,我也可以天天守望著你們練琴。
可是沈紹洋,看到你與琴室里的那個女生有說有笑,舉止親密的與我錯肩,你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我腳下的遲疑。過道很窄,容不下三個人并立而行,你僅是稍稍落后了兩步,就踩著她的腳步?jīng)]有一絲半點的猶豫。
回頭看著你們遠去的背影,剎那間是被冷水從頭淋腳的知覺,就仿佛立在一個又長又暗的冰窖里。昏昏暗暗之間有著漸行漸遠,整齊而輕微的腳步聲,聽不真切也無法辯明方向。
夕陽無限好,只是它忘記了要眷顧我。博客開始頻頻更新,我跟你就好像要賽跑一樣,只要你更新,只要我在,秋風(fēng)掃落葉一般我追著你的足跡,一遍又一遍。我?guī)缀醵家闪俗铍[晦的偷窺者。
沈紹洋,你的側(cè)臉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稀稀疏疏的劉海齊著眉,目若朗星似水清澈,那曬在博客時的照片,如果旁邊沒有一張粉妝玉琢的女生,那一切就更完美了。
在父母憂心的神色下,終于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可昕有句話說得很對,無論如何我保證過,即使是在二中也要考上規(guī)劃中的大學(xué)。教室、食堂、宿舍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偶爾也會尋著校外的籃球賽蹲坐一個下午。那些熱切的歡悅聲也可以不屬于你。我依然會縮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里,將漂亮過球扣球的男生想象成你的樣子。
沈紹洋,你少了我這個鬼祟的偷窺者,一定可以安然無恙地悠然自得地渡過2009。
【三】
2009年,末。
我最后一次見你,滿城都在放一種歡悅的幸福的曲調(diào),“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天空還沒有開始飄雪,寒冷已經(jīng)讓人連門都不愿意出了。
要不是可昕說我欠了她的圣誕禮物,記憶也許將會永遠停留在那個充滿了排擠,被你遺棄的過道里。你追著她,昏暗搖曳的光束離我越來越遠,而我再也沒有足夠的勇氣為了你再轉(zhuǎn)一次學(xué)校。
火紅的圣誕帽,系著毛絨絨的白圍巾,裹著不進風(fēng)的長風(fēng)衣,連靴子也是長筒的。懷里抱著大大的浣熊,我在熙攘的人群里被擠得搖搖欲墜。
你拍肩,我回頭。
冷風(fēng)似乎不是那么的叫人咬牙切齒深惡痛絕了。擁擠的人群似乎也有意識的將你我繞開。你只身一人,笑容依舊干凈,即使是這么冷的天,也絲毫沒有半點不耐。
你說:“安小慧,恭喜你了啊!
我訝異,喜從何來?
“收到這么大的禮物,這個圣誕一定過得很開心了!
沒有解釋你的誤會,心里面甚至是默認的。我也可以收到別人的殷勤不是嗎?沈紹洋,雖然不曉得你是怎樣知道安小慧這個名字的,可是我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在你說恭喜的時候,你的眼里就只有恭喜,別無其它。連我最隱晦的那點希望也一并被冷風(fēng)吹得蕩然無存。
我悄聲說,安小慧,至少他知道了你的名字。
這一年的寒假,我像一只脫了韁繩的野馬,與可昕一起大街小巷。一邊吃著麻辣串一邊捧著冰琪淋,半是熱火半是冰寒地磨嘰、頻繁的在臨鎮(zhèn)古城看著刺繡,學(xué)著墨畫,許多古色古香的雪景照片一股腦兒占滿了全個博客空間。若不是湖面已結(jié)了冰,也許還會泛一葉偏舟,笑傲一回。
盡一切可能的與可昕度過離別前的最后一刻?墒沁@一切的美好,終于還是被打破,那一刻,我啞口無言。
可昕說:“看吧,安小慧。你還沒來得及戀愛,我就已經(jīng)失戀了。你是不是很得意呢?”
她素來干脆,戀得干脆,斷得也干脆。她說,沒了戀愛,還有許多許多。比如,還有我們的友情。沈紹洋,枉我盯得你那么死緊,竟不知道你曾悄悄地向可昕表白過。沈紹洋,你看。我連想忘了你也是奢望。
然后……
高考就在我們瘋瘋癲癲中安然渡過。
【四】
這樣,很好。直到——
火車載走了可昕,她帶上了那只大大的浣熊。我站在月臺上向她揮手,看她熱淚盈眶卻拼命忍耐的難受樣。
短信來得悄然無聲,可昕寫道:沈紹洋考進了A校,安小慧又可以接著玩曖昧了。
笛鳴陣陣,火車早已出了站。以為是可以釋懷的。原來還是將自己看得太高,怎樣下的月臺,怎樣出的大廳,毫無意識的被人撞得趑趄也不敢回頭。能趕上公交車實在是幸運。
真的很想對可昕說,既然喜歡為何不愛,我要的不該是成全。
A校就在本市,我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打包離開。親眼目睹了一場場依依不舍,親耳耳聞了一聲聲信誓旦旦。我才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離別,不太想湊熱鬧,所以琴房里的那個女生被送走了那天,破天荒的將沈紹洋三個字自動屏蔽。
【五】
未留校,所以從9月開始,早出晚歸。盡可能不去想著你,盡可能地避開與你共處一室。在無法避免與你走進同一間教室的時候,盡可能地坐在你的前面,不用看著你的背影,我才能專心去聽老師的講解。
在南巷相中了大樹咖啡廳,成了其中一員。店主名叫劉樹偉,很年輕,文質(zhì)彬彬的還架著鏡框,看著像個文藝青年。我跟自己說,安小慧,從今天起你得學(xué)會移情別戀。
開始將劉樹偉這個名字寫進博客的時候,沈紹洋三個字已經(jīng)不再像以前那般疼痛了。你說,這樣算不算成功了呢?當然,你不會回答我,從前不會現(xiàn)在也不會。
第一次領(lǐng)薪水,可昕在長途電話里嚷著要敞開肚子吃鴨脖子,我沒有笑話她虛張聲勢,只是很平靜很平靜地告訴她,我不愛你了。是的,沈紹洋我不愛你了,也許那些曾經(jīng)教會怎樣去忘記你的時光算不上愛,在你無知無覺的時候我悄悄來過,又悄悄走掉;也或許在知道你與可昕的名字連在一起時,那種矛盾與疼痛比起單戀更加的刻骨銘心。
我確實不夠灑脫,不如可昕的干脆,甚至有些拖泥帶水。
劉樹偉是個很嚴肅的店主,他不招待客人所以就算笑起來也不像你笑得明媚。當他出乎意料對著我和煦笑開瞬間,兩只手就自然而然交疊在一起了。
愛情,原來也可以不會言明的。能否意會單看是否默契。
沈紹洋,我不是故意不答應(yīng)入社團。我戀得小心,愛得自私,但凡稍有空隙寧愿一頭鉆進大樹咖啡廳。聽婉轉(zhuǎn)悠揚的歌曲,或是端茶遞水,或是軟軟趴在劉樹偉的略瘦的背上,看著他將一張張明艷的照片做成明信片或者冊集。
你堵了我回家的路,你說:“安小慧,我是真心想要你來幫我。看在這么多年同窗的份上,看在唐可昕的份上……”
沈紹洋,也許真的不懂。如果你不提唐可昕這個名字,我已經(jīng)點頭了,就算同窗兩個字是多么的無力。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我與可昕差點就產(chǎn)生隔閡了。她那么煞費苦心地安排她自己徹底遠離你,雖然她的成全我不能揣著明白裝糊涂,可是我卻不想再跟你離得太近了。更何況,文學(xué)社里人才輩出,你的理由那么牽強。
可是,你安排的這場遇見,卻是發(fā)生在劉樹偉的眼皮子底下。沈紹洋,枉你當著我的面長長的戀了好幾年,我以為你是懂得什么是一廂情愿,什么是兩情相悅。沈紹洋,在我決定不再喜歡你的時候,你為什么非得再來招惹我?
我從來都知道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有一個人默默地尾隨著。就像當年我尾隨著你一樣,可你畢竟不如我高明,至少我從來沒有讓你發(fā)現(xiàn)過。跟所有的爛劇情一樣,我失魂落迫地回到家,爬上床將被子蒙過頭頂。隔天開始跟劉樹偉沒有硝煙的冷戰(zhàn)。沈紹洋,就算你的方法不夠高明,目的卻達到了。
【六】
就好像應(yīng)了可昕那句話:安小慧又可以接著玩曖昧了。
那個琴房里的女生隔著好幾座城池的距離,也能輕易嗅到危險氣息。她渾身上下穿得像只花蝴蝶,坐在大樹咖啡廳最顯眼的位置,不著痕跡地打量我。
曾經(jīng)她春風(fēng)得意,我垂頭喪氣,她是我的情敵。如今我五味雜陳,她坐如針氈,我是她的情敵。老天,真會開玩笑。
再怎么不動聲色,我也不會主動送上門去。劉樹偉依舊在擺弄他的照片,心無旁怠。他是個攝影愛好者,很專業(yè)。我在吧臺邊上徘徊了不下五次,他依舊不理我,眼皮也不曾抬一下。在攝影世界里,我甚至連邊角都夠不著。
天都黑了。琴房女生還不愿起身,店員們陪著她,她陪著我,我陪著劉樹偉。一個比一個更耐耗。
于是我就想,沈紹洋你快點出現(xiàn)吧,把這磨人精給帶走。上天許是聽到了虔誠的祈禱,所以你來了。劉樹偉也終于肯高抬貴頭了。他說都下班吧,店員們爭先恐后一哄而散。這樣的歸心,我也有,并且頭也不回。
夜深。劉樹偉打來電話,說他在樓下。我也說了,已經(jīng)睡下了。
我們都是怎么了?
可昕走的時候沒有告訴我。一個人當她曾經(jīng)偷偷暗戀著的人,開始頻頻示好,可她已經(jīng)開始新的一段戀情了,她該回頭嗎?我不知道。這段新戀情一點兒也不牢固,劉樹偉連開頭也沒看,他在中間取了一節(jié)片斷,然后就對我不理不睬,這根本就不算劈腿的事情,他卻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關(guān)了手機,我無聲地掉眼淚。赤著腳悄悄掀開窗簾一角,那下面依然還站著一個人,背影落寞,再路燈底下被無限地拿得很長很長……
我想無論是暗著戀還是明著戀,一樣的受傷疼痛,一樣的會掉眼淚。
琴房女生終于還是將落單的我,逮了個正著。離開二中后,她的衣著打扮已不復(fù)當年文靜淑惠模樣。她趕在流行前線,會化妝會把自己弄得五顏六色。我以為她三番兩次圍堵,要么光明正大甩上一巴掌,要么虛張聲勢警告一番。她卻十分頹然,“離開他吧。他那么自以為中心的人,從來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除非那個人是我。而我跟他所有的戀愛假象,不過是為了吸引對方的注意罷了!
他……誠然,我居然聽懂了這個他是哪個他。
【七】
我又像以前一樣,開始觀察著你一舉一動。如果劉樹偉才是琴房女生喜歡的人,那你又算得上什么呢?這幾年我做足了傻子,你是不是也一樣?不,當然不。真正的傻子只有我一個。
沈紹洋,我想我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討厭你。
你明明知道,我當年是那么的喜歡你,你卻利用我的喜歡去接近唐可昕。當真相赤裸裸攤在面前時,天知道,為何我還能笑得出來。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繞了一大圈,每個人一個謊言。無形之中成了一個大網(wǎng),早已分不清誰是最無辜的了。可昕,那個明明離我很近。會在深更半夜抱怨我煲電話,會故作老成對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會拽著我的手穿遍大街小巷,會把我送的大浣熊死死抱在懷里,會當著我的面坐著火車離開的人。她越來越清晰,然后嗖地一下離我遠去。
沈紹洋,原來你也會有這么糗的境遇?申坎灰悖莻會對我說你的表白失敗的可昕不要你。愛情終究不是施舍,沒有誰讓誰,就算讓了我也不要?墒亲罱K我還是如了你的愿,加入了文學(xué)社團。將日日到咖啡廳報道,改成了每周一到我,然后由著你笑逐顏開領(lǐng)著社員說歡迎。
博客許久未更新了。打開相冊,里面有你的,還有劉樹偉的。所有的偷拍只要你是主角可昕都親眼欣賞過,背光的、迎風(fēng)的、有朝陽、有黃昏的。少年笑靨如花不因經(jīng)年而改變,這一直都是最吸引的地方,那時她的心情一定很復(fù)雜。
而劉樹偉不愛笑,被鬧得迫不得已才勾勾嘴角,笑得牽強。若知道他只有在琴房女生面前才會無措,才會慌張,才會不?,我一定不會去招惹他的。兩次愛戀敗在同一個人手里,足夠我和著血骨吞了。
你說我懨懨的神色可昕一定會擔心的。我也很想告訴你,你郁郁的神情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我在博客里寫道:從今天起好好的享受日升日落,紅霞滿天瞬間芳華;從今天起笑臉迎人,為了身邊關(guān)心自己和自己關(guān)心的人;從今天起我安小慧要做一個快樂的人。
【八】
2010年,夏。
可昕從外地歸來,我在侯車廳一邊詛咒晚點的火車,一邊給你打電話,我得意地說:“沈紹洋,就說了她坐的是火車不是汽車!蹦慊鸺被鹆勤s到火車站,可昕劈頭一句,“聽說你被一只大叔給甩了?”是不是每個從外地回來的人,都過得生龍活虎?
你尷尬,我也尷尬。
那天,我們誰也不知道劉樹偉曾悄然出現(xiàn)過。
去沿湖的街邊吃麻辣燙是可昕提出來的。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鬼使神差地約了你,于是成了奇怪的三人行。
夏天,在一團團熱氣騰騰的煙霧中,我們吃得汗流浹背熱火朝天。誰也不提往事。你最慘,吃到最后形象懼毀。我心目中的英俊少年,鼻涕與淚橫灑。這才知道原來我們已經(jīng)這么要好了。若不是劉樹偉跟琴房女生撞進來要拼桌,當時取笑你的話已經(jīng)到嘴邊上了。
我看到琴房女生在你最狼狽的時候,詫異地瞪大眼。你很快反應(yīng)過來,坐到我旁邊,與可昕一起將我夾坐在中間,可那時的我已經(jīng)僵硬得像門神一樣。
可昕用了僅有我一人聽得到的聲音說:“一個人可以沒有骨氣,但不能沒有骨干。安小慧,你可千萬別回頭念想什么!蔽页弥蠹衣耦^時,憤憤瞪過去。劉樹偉點了菜,熱情招呼。可昕的意思是千萬別替不相干的人心疼錢。我說:“如果那人是自己的老板又當如何算?”可昕不說話,筷子在鍋里一撈,擺在面前的碗堆如小山。她是個行動派,曾經(jīng)很干脆,現(xiàn)在更干脆。
那一頓之后,可昕挺著胃。你在左,我在右。全身麻辣味……
【九】
可昕的期假結(jié)束。文學(xué)社開始策劃一起精心邂逅的文案,你也漸漸對我委以重任。每天都深刻地感覺到自己像是一只不停旋轉(zhuǎn)的陀螺。去不去咖啡廳變得可有可無。這種循序漸進的消失方式很不適合我,劉樹偉不冷不熱的臉比當年你的笑容滿面更令人印象深刻。
策劃在預(yù)期里落幕后,我又被琴房女生堵在了回家必經(jīng)路上。也許是黃昏后的路燈過于昏黃,也許是我看錯了,她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頹廢。她說:“安小慧,你真是一個干脆的人?墒悄阋彩莻奇怪的人,為什么每個與你接觸的人,最后都會成變成喜歡你的人?沈紹”洋是這樣,劉樹偉也是這樣,為什么?
我笑了。腦子里涌現(xiàn)的不是你沈紹洋的笑容,也不是劉樹偉的?,而是可昕挺著吃撐的胃時大無畏模樣;丶业穆泛荛L,在路燈下,我附在地上的影子從巷頭拉到巷尾。那里有一地的煙頭,記憶中我所熟悉的人里面,似乎沒有誰有亂扔煙頭的惡習(xí)。
可是一轉(zhuǎn)角,我就看到劉樹偉那張比琴房女生更加頹廢的臉……
【十】
2010年。秋末。
意外收到一個郵包。寄件人,琴房女生。
那天整個文學(xué)社里就只剩下你我留在了最后,嘩啦啦的一堆照片砸的人眼花繚亂。我定是被鋒利的塑膠刮傷眼角,不然為何會那樣疼?
你捏著的那張是可昕從外地回來時,氣場怪異的火車站。在人色匆匆的人群之中,劉樹偉那張不失帥氣看似淡然的臉,就那么躍然而出,讓人見了心中莫明難受。
而我,揚起的是一張裹得密不透風(fēng)抱著大浣熊的照片,那時,你拍肩,我回頭。瞬間的停留。我夸張地說:“沈紹洋,你看,我們被偷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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