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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將死之人遇見了獨屬于自己的月亮,也會畏懼死亡!
“姐姐……找到你了!毙∮鸱鲋婊,朝我溫柔一笑。風沙沙地吹過,雪白的梨花花瓣隨風拂下,落了我與他衣襟一身。
小羽緩緩向我靠近,可是他的眉眼卻越來越模糊,最終,雪白的梨花花瓣竟燃起蒼白又寒冷的火焰,將我裹焚,小羽朝我飛奔而來,而我卻在被他觸碰的一瞬間,化為滿天雪白的蝴蝶。小羽撲了個空,栽倒在落花叢中,傷心地大哭起來。身邊的蝴蝶大如團扇,在他身邊輕盈飛舞,最終飄向天空消失不見。
蘇夜從噩夢中驚醒,坐起身來,發(fā)覺出了一身冷汗。她緩緩下床趿著鞋子,輕輕推開臥室的花窗。涼風習習,拂走蘇夜不少恐懼。她嘆了一聲,點亮燭燈,卻不想隔間的蘇羽聽到動靜也起身了。蘇羽推開屏風,弱弱地朝里間問了一句:“姐姐…你也睡不著嗎?”蘇夜見蘇羽沒穿鞋光著腳,怕他感冒,便向他伸手:“小羽,快過來坐,地上涼。”
蘇夜命侍女在壁爐里生起火,蘇羽坐在墊了軟墊的椅子上,伸出雙腳烤火。蘇夜坐在他身邊,泡了一壺姜茶讓蘇羽喝!敖憬悖y喝,小羽不想喝這個!碧K羽垂眸拒絕道,長長的睫毛在面頰上投下一片陰影。蘇夜便哄他道:“只喝這一盞,不多喝,小羽乖,聽話。”蘇羽這才接過茶盞喝了,蘇夜又從床上抱了一張?zhí)鹤,裹在蘇羽身上。他自幼多病,易受風寒,蘇夜這個做姐姐的為他操了不少心。
其實今夜,兩個人心中都有心事,只是未言明。
蘇夜作為權勢滔天的內閣首輔蘇滿忠之女,一年前已被皇帝許給太子為妃,只待蘇夜?jié)M十七,便出嫁,從此住在東宮,而今時限只剩一月。
但蘇夜難以放下蘇羽,蘇滿忠之妻王氏早逝,蘇夜既當姐姐又當娘親,照顧著這個只比蘇夜小半歲、收養(yǎng)來的小弟。
蘇羽七歲時,父母逝于洪水,因他父王臨江王與蘇滿忠交好,受命治理洪水前將蘇羽托付給蘇家,遂被蘇家收養(yǎng),扶養(yǎng)長大。八年過去了,蘇夜和這個只黏著自己的小弟已經(jīng)分不開了。
至于蘇羽,他一直很依賴姐姐,同時,八年的陪伴,已經(jīng)讓他對姐姐產(chǎn)生了特殊的,難以言喻的情感。他是一個內斂的人,會看大人臉色,他知道這世上沒人真正在意他,除了他的姐姐。當他得知姐姐被賜婚時,無助、失落和絕望包圍了他,而心中另一種情感萌發(fā)了。他幾乎要落下淚來,卻強行止住了,他知道淚水毫無用處,他要自己爭取機會,姐姐,只能是他的,別人,休想搶走姐姐。
蘇羽沒什么底牌,唯一能與太子抗衡的,是他的身份——臨江王的遺孤。他是當今所有皇子皇女的堂弟。即便這層身份已經(jīng)名存實亡,但臨江王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可是極高的。
蘇羽喝完姜茶,將茶盞放在桌上,蘇夜又將一盞碧潭飄雪斟與他喝。蘇羽松了松毯子,蘇夜看到他只穿了一件極薄的睡袍,他的長發(fā)散在肩后,在火光的照耀下,蘇羽顯得嬌弱動人。
“還有半個時辰天亮,姐姐,等天亮了,你能陪我去習武場嗎?”蘇羽淺笑著問蘇夜。蘇夜點頭,她知道小弟雖從小體弱多病,但一直堅持習武,在射術這一方面,蘇羽已顯出過人的天賦,他如今才16歲,卻已經(jīng)比京城里所有武官子弟射得準且遠了。蘇夜并不知道,看似嬌弱的小羽早已在心中籌謀了一個可怕的布局。
兩人一邊喝茶,一邊談些學業(yè)與生活上的瑣事,蘇夜不時添些炭火。等天剛剛發(fā)白,蘇羽便回房更衣,整理內務,蘇夜也去更衣如廁,又提醒侍女拿件絨袍為小羽穿上。剛剛入春,清晨的涼風還很冷。
蘇羽拉著蘇夜從后花園去往習武場,這樣可以避開上早朝的蘇滿忠。一白一青兩道身影,自由地穿行在蘇府上下。到了習武場,蘇羽拿出父王留給他的望月弓,在箭囊里裝上十支羽箭,蘇夜親自牽出一匹踏雪烏雅給他,蘇羽翻身上馬,縱馬飛馳,同時舉弓瞄準五十米遠的十個箭靶,連發(fā)十箭,蘇夜只聽得十聲羽箭破風而去的呼嘯聲,那守靶的小侍衛(wèi)便大呼小叫起來:“全中靶心!小少爺厲害!”
蘇羽再添羽箭,讓小侍衛(wèi)再將靶移遠五十米,同樣十箭下去,全中正心。那靶與靶之間相距不過五步,這樣的射速,恐怕當世鮮有人及。
二十箭射完,蘇羽收弓,到室內練習袖刃。蘇夜在窗外倚欄看書陪他,卻不知少年的目光,常停于她青色的身影上。
辰時,蘇羽連武完畢,去沐浴更衣后和蘇夜同去上文課。誰料教書先生道:“小姐還有一個月就要與太子殿下完婚了,日后請少爺與小姐分席而坐,保持距離!边@位老先生曾是太子少傅,蘇滿忠好說歹說才把他請進蘇府講課。蘇夜不敢得罪,蘇羽也只好乖乖照做。
“咳!”老先生咳嗽一聲,道:“今日可以講《桃夭》了。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蘇夜,你來講講其中的含義!
蘇夜起身:“是說,這個女子很美好,應該娶回家去嗎?”
蘇羽抬頭,在心中將整首《桃夭》念了十遍。接下來老先生講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了。
下午,蘇羽應蘇夜要求,陪她一道去白鶴道觀上香祈福,說是夜里做了不好的夢,要讓仙君為自己賜福。原本蘇羽是極不愿出蘇府的,可自從蘇夜接旨被賜婚后,他倒是想方設法要出去辦事了。他早籠絡了手下,幫他四處探聽東宮的消息。既是皇帝許婚,便沒有撤回旨意的道理。要如何奪回姐姐?只怕只有將太子拖下水,而自己聲名鵲起。蘇羽一邊思忖著,一邊上香,陪姐姐在心中祈禱。
上完香,蘇羽陪蘇夜在街上閑逛。知道蘇羽愛吃點心,蘇夜就買了許多。她想在最后一段時間里,好好照顧蘇羽,卻不知道,蘇羽預謀的局,已悄然開啟了。
兩人正在逛著,不知從何處射來一支冷箭,蘇羽驚覺,將蘇夜拉至身邊,袖間短刃飛出,擊落了那道利箭。蘇夜已嚇出一身冷汗,還未反應過來,蘇羽前去拾起那道利箭,而他早安排好的暗衛(wèi),已四處尋刺客去了,蘇夜與蘇羽立即乘車回家躲避。太子自然不可能殺未婚妻,姐弟倆當即在車上思考起來,最有殺人動機的是太子政敵祁王。這祁王是皇帝寵妃解貴妃之子,早就在和太子明爭暗斗。兩人這么想著,他將那箭收好,安慰著姐姐,把姐姐送回府上之后,借口說去追查刺客,讓姐姐放心,便離去了。蘇夜也知道自己最近容易被人暗算,便千叮嚀萬囑咐,讓蘇羽小心些。
蘇滿忠正在內閣擬票,聽得自己獨女險些被暗殺,登時就坐不住了,命大理寺嚴查,大理寺卿不敢怠慢,立即著人去查,而蘇羽早已偷梁換柱將那柄真正的箭處理好,換成了皇家專用的御箭。盤問暗衛(wèi)時,又全都稟報說瞧見刺客去了江南街。江南街那條路,正通往祁王府。
這下可難死大理寺卿了。
自皇后逝去后,太子就不受皇帝喜愛。蘇夜被賜婚,看似圣恩無限,其實只是皇帝抑制蘇滿忠的棋子,因為皇帝一直都有廢太子立祁王為太子的心思,只是一班老臣固守朝歸,堅決不同意立祁王,否則太子早就被廢了。太子忌憚祁王,因此處處小心忍讓,生怕走錯一步,如今父皇又往他身上加了蘇家這一重擔,但凡他稍有不慎,就會玩完。
太子,淚炸了出來。
不過目前來說處境最困難的是大理寺卿,夾在兩個勢力中間,左右為難。你說去搜查祁王府吧,好,解貴妃必然惱怒,說你們大理寺卿怎么辦案子的能查到親王府里去,在皇帝枕邊吹風,好,被革職都算輕的,不搜吧,現(xiàn)在線索又指向祁王府,首輔那邊也逼著,難以斷案又要被問罪。
就在大理寺卿騎虎難下時,祁王突然命人傳來一道消息,說自己府上的箭少了幾支,不知被何人所盜。大理寺卿如釋重負般趕去了祁王府,到府庫偵查,果見被盜痕跡!皝砣,把庫管叫來審問!”大理寺卿一聲命下,當即就有人押著庫管過來,他起初還說自己不知情,但是聽到祁王命人將他打斷雙手,立馬就哭訴道:“昨天晚上有個人,趁小的換班時溜了進來,還一下把小的迷暈了,等小的醒來的時候,清點庫房就只少了一支箭,覺得是小事,就沒有上報,大人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祁王扶額擺擺手,立馬就有人把庫管拖了下去,外面?zhèn)鱽砹怂盒牧逊蔚目藓柯暋?br> “既然如此,又為何暗衛(wèi)會看見刺客前往祁王府?難道刺客是想還箭?卻因為祁王發(fā)覺沒有還成?”大理寺卿和祁王等人開始思考。
“將那幾個暗衛(wèi)帶來審問,或許能知曉一二。”在祁王府客廳中,有個少年聲音傳來。大理寺卿循聲望去,卻只見那少年身影在屏風后自在飲茶,仿佛已經(jīng)看穿這起事件!斑@位是……”大理寺卿出聲詢問!八潜就醯馁F賓,今日本是來找本王弈棋的,不巧碰上這等事。既然賓客如此說,那就把那幾個暗衛(wèi)帶上來審問一二吧!逼钔踉俅螖[擺手。
不出一時,那四名暗衛(wèi)就被帶了上來,大理寺卿問道:“你們確定是看到那刺客朝江南街跑的?”四名刺客齊聲應:“是!逼钔醢櫫税櫭迹吐暢罄硭虑涞溃骸笆纵o愛女是在長安街遇事,那刺客必不可能一直走直線前往江南街,分開審問這四名暗衛(wèi),問出刺客詳細的行進路線,若有不合,即可上刑逼問招供。”
祁王這招實在是高,大理寺卿立馬著手將人帶回大理寺開始審問,結果只用了半天時間,四人就招供了,然而這個口供,讓大理寺卿更為難了,剛好首輔直接去大理寺討要一個說法,大理寺卿便直接把結果甩在他臉上:“查出來了,這四個暗衛(wèi)被東宮脅迫,故意刁難祁王的。估計對貴女下手,也是東宮的一步險棋。”
蘇滿忠當即震怒,立馬向皇帝上奏,皇帝也立馬批準了大理寺對東宮的搜查,一夜之間,東宮被翻了個遍,而首輔也順水推舟,哭訴蘇夜對自己的重要性,為的就是讓朝廷上下都重視這件事,太子卻十分坦蕩:“你們隨便查,這本就與我無關。”
然而可憐的太子又怎會知道,他早已被人陷害,雖然清白,卻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從書柜里翻出一支暗箭,而蘇羽也指認,箭上有道刃痕,正是他當時為姐姐擋箭時用袖刃留下的。
太子委屈得要死,跪在皇帝腳下:“我要是真派人暗殺未婚妻,又怎會留下這箭作把柄?!定是有人暗中謀害我,請父皇嚴查!”
某個人聽到“未婚妻”三個字牙都咬碎了吧。
“人證物證具在,太子,你太令朕失望了!被实鄄⒉宦犔拥陌螅赓F妃又“錦上添花”再污蔑一遍,太子陷害親兄弟、拿未婚妻當棋子的罪名就敲定了。皇帝于是不顧大臣反對,剝奪了太子的名分,貶為寧王,罰禁閉三個月,取消婚姻,并安撫蘇夜補償她三百銀兩。
當晚,祁王府中,祁王問悠然飲茶的白衣少年:“本王的心愿已經(jīng)達成,本王現(xiàn)在,會助你完成你的心愿!
白衣少年笑著拱手:“那便多謝堂兄了!
而蘇夜看著那三百銀兩發(fā)呆!巴甑傲诉有半個月我就滿十七歲了,我這要是沒嫁出去,皇帝不會把我又隨便許給另一個親王吧?我能不嫁人嗎求放過!”
蘇夜心中苦悶,命丫鬟把那三百兩銀子分一半,抱到蘇羽房中。正待回去,卻剛好和回來的蘇羽撞個滿懷。“姐姐進我屋找我,可是有事?”蘇羽裝作不知情,其實早就在窗外看見有丫鬟將銀兩抱進去。
蘇夜只好飛速找了個理由:“那個…小羽…往年的京城才子會,你都沒去,今年去嗎?”蘇羽笑了,兩眼彎彎如同新月,笑頰可愛無比。
“是呢,小羽也快十七了,該是好好認識京城中同齡的大家閨秀了!碧K夜伸手,想像小時候那樣摸摸小羽的頭,卻猛然發(fā)覺小羽早已比自己高出半尺。蘇羽握住蘇夜的手:“姐姐,小羽就不能只和你在一起嗎?”
言外之意,蘇夜懂了裝不懂。她垂眸,沉默了半刻,才道:“我也希望能永遠陪著小羽啊……但,小羽總是要長大的!彼袔е鴳n傷,蘇羽知道她心中擔憂,笑道:“姐姐,別傷心,小羽不愿也不會離開你。我不允許任何人將我們分開!
蘇羽說著便輕輕將蘇夜摟入懷中,蘇夜靠在他肩頭,深深嘆息道:“小羽,你是我從小疼愛的弟弟,僅此而已!
她不能答應,就算她答應,父親也不會同意,之后還會對他不利!澳憷響懈玫奈磥!碧K夜朝蘇羽凄然一笑,溫柔的推開他,緩緩回了房。
蘇羽怔在原地,沒有看見蘇夜眼角淌下的淚滴。
之后十五天,蘇夜一直沒有看見蘇羽,命侍女去尋,只說:“少爺在屋里,不知道干什么呢,先前幾天哭了好些時候!
蘇夜咬咬牙狠下心,她不能動情,否則難免沉溺進去。自己陷落倒無所謂,可蘇羽身上流著皇室血脈,他要成為臨江王,而不是首輔的女婿。
京城才子會的第一天,也是蘇夜的十七歲生日。她一早就收到了父親給的銀票和一盒精美的首飾。蘇夜穿上青蓮月華襖裙,精心打扮一番,去叫蘇羽。好半天無人應答,正要命丫鬟推門查看,蘇羽就從屋中走了出來,笑著向蘇夜賠罪道:“剛才在更衣,沒來得及答應姐姐,請姐姐恕罪!敝灰娞K羽束著白銀冠,身穿白錦袍,腰系白玉佩,顯得翩翩如玉。蘇夜愣了幾秒,蘇羽毫不在意地挽起蘇夜的臂膀:“姐姐,我們走吧!
兩人一道乘馬車去觀鶴樓,按照規(guī)定,京城的才子們每登一層樓,需通過一層樓的考驗,方可向上一樓,可結伴同行,但同行人數(shù)不能超過三人。
蘇夜最高只登上過第六層,今年有蘇羽陪著,蘇夜心想應該可以上頂層了。
到了觀鶴樓,蘇夜和蘇羽一同登樓。一樓已經(jīng)聚集了上百人,只待巳時一到,開啟考驗。
蘇夜正倚欄看江景,忽然聽得有人叫她,回頭發(fā)現(xiàn)是大將軍的嫡次子胡鄂!疤K小姐,生辰快樂啊,要一起組隊么?”
這胡大將軍一直都試圖和首輔聯(lián)姻,以穩(wěn)固自己武官中的地位,奈何首輔根本看不上他那兩個兒子,所以一直都沒有成功,這胡鄂估計想通過這次才子會討好一下蘇夜。
蘇羽抬頭,冷冷地掃了胡鄂一眼!斑,這位是……?有些面生啊!焙鹾闷娴馈!八俏业牡艿,臨江王遺孤,蘇羽。”蘇夜笑道,捏了捏蘇羽的手臂。
胡鄂一聽到“臨江王”三個字,冷笑道:“原來是世……蘇公子從小寄居在蘇家,應該不必稱你為世子了吧?”
蘇夜握緊拳頭正要出聲,蘇羽哼了一聲,無所謂地冷笑道:“我不在意!
“請你放尊重些,蘇羽再怎么說,也是皇親。”蘇夜不滿地反駁道。
“皇親?他算哪門子皇親?”胡鄂嗤笑一聲,卻聽得門口一陣躁動,原來是祁王來視察了。他飛快地在人群中掃了一眼,就朝蘇羽走了過來。胡鄂誤以為祁王是想和自己搭話,興奮地就朝祁王深深行了禮,卻發(fā)現(xiàn)祁王徑直繞過他,熱情地握住蘇羽的手:“堂弟,你終于肯來參加京城才子會了!”
震驚所有人一整年。
蘇羽心知他是為了彰顯自己品德高尚關愛胞弟,所以并不驚訝,只笑道:“今日是姐姐十七生辰,蘇羽要奪頭彩,為姐姐慶生!
蘇夜心跳漏了一拍。她抬眸看著身側之人,而蘇羽也同樣笑意盎然地回望。蘇夜咬了咬唇,將心中的擔憂埋下,不語。
現(xiàn)場一片嘩然,誰也沒想到這個向來在世人眼中隱去的世子竟在此時引人注目。
“是么,今年頭彩是什么?”祁王問主持官!笆潜菹抡洳氐暮吞镉竦!敝鞒止倩卮!斑@樣吧,我再加一物。把父皇賜予我的紫竹鳳簫,也當做頭彩!逼钔跣Φ溃餍淙胱骸疤K羽堂弟,本王看好你。”
蘇羽淺淺朝祁王行禮,于是,巳時的鐘聲一敲響,主持官便公布了第一層的題目:一刻鐘內寫下帶“酒”字的詩詞五首,并且飲酒四兩。
“小羽,我們分工合作!碧K夜說完提筆蘸墨,洋洋灑灑寫下五篇詩詞,而蘇羽也飲完四兩桃花釀,毫不猶豫。
第二層,蘇夜在四周環(huán)顧一圈,幾乎無人淘汰,蘇夜不敢松懈,側頭看蘇羽,他卻一直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態(tài)。
第二層的題目是演奏樂曲,每組拿到的曲名不一樣,蘇夜和蘇羽是一曲《梅花落》。
《梅花落》詞中唱道:
梅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春色近,煙柳稀。廊橋流水,桃花癡情
…………
他倆立即分工,蘇夜吹笛,蘇羽奏簫,兩人合作天衣無縫,樂聲如流水般淌過。這起伏變幻的音階中,隱隱透著一抹哀傷,竟使評審團聽得落淚。一曲奏畢,蘇夜才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都停下來看自己和蘇羽。祁王眼中也是贊許的目光。
“獻丑了!碧K夜和蘇羽同時鞠躬行禮,并歸還樂器。
過五關斬六將,在蘇羽的陪同下,蘇夜很快便領先登上了第六樓。六樓只剩下了五人兩組。去年是長公主丹芙公主奪得頭彩,今年看樣子,她也是蘇夜蘇羽最強勁的對手。
“本宮今年是最后一次參賽,請二位一定要全力以赴,讓本宮盡興才是啊。”丹芙公主笑道。蘇羽也笑著答道:“自然,我和姐姐定不遺余力。”
蘇夜卻在內心嘆了一聲,去年她就是慘敗于公主手里,因為自己不善習武,而這第六樓的考驗,正是考驗武藝!
主持官見人全都準備妥當,便公布了最后的考驗。只見他持一面黃旗揮動了幾下,登時,觀鶴樓對面大樹上冒出幾個人,齊刷刷把數(shù)個不足巴掌大的花燈系在樹枝上。待準備妥當,主持官便道:“這株百步之外的大樹上共有二十盞花燈,蘇小姐這邊的羽箭是青色,丹芙公主這邊的羽箭是赤色,半刻鐘內,哪邊擊落的花燈最多,哪邊獲勝。”
蘇夜一聽,心中擔憂少了許多,面露微笑看向蘇羽,而蘇羽也拿出了他心愛的望月弓從容不迫地開始裝填箭囊。樓下觀賽之人有不少都認出了那把望月弓,都嘰嘰喳喳議論開來,想必此刻大家都已得知,臨江王遺孤參賽了。
丹芙公主看到蘇羽氣定神閑的模樣,心中自是不服,于是也拿出了皇帝賜的赤陽弓,擺好了架勢。
主持官見狀,揮下那面黃旗,宣布比賽開始。
只聽得“嗖嗖嗖”三聲,蘇羽已連發(fā)三箭,那箭急如流星,蘇夜還未反應過來,那花燈就接連落下去。丹芙公主見狀,也舉弓去射,可那花燈離百步之遠,又沒系牢,在風中晃動,她聚精會神射出一箭,卻發(fā)現(xiàn)歪了,花燈破開來,卻沒有落下去。她這才知道有多難射落,側眸瞥了蘇羽一眼,他屏息凝神,射無遺漏,全都擊落。丹芙公主饒有興趣地觀察了他認真的模樣,然后緩緩將弓放下,笑道:“這場比賽,我認輸!
樓下的觀眾都驚訝無比,又是一陣議論聲。丹芙公主朝蘇羽笑道:“世子雖年少,卻有無雙射術,本宮佩服至極!庇洲D身向蘇夜道:“蘇小姐,請上樓吧,祝你生辰快樂哦!
蘇夜連忙道謝,隨后在眾目睽睽之下,和蘇羽一同登上了觀鶴樓頂。
蘇夜和蘇羽勝利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京城,也自然第一時間就傳進了皇帝的耳朵。他想起了這個臨江王的遺孤,令太監(jiān)去傳蘇羽入宮領賞。
頂樓的風景自是最佳,侍從們把全京城最好的佳肴端至二人面前,又送上玉笛和紫簫。兩人對坐于桌前,一壺二十年的桃花釀滿上二人酒盞。美景在眼前,蘇夜卻不敢抬眸,怕看到蘇羽飽含愛意的眼眸,怕自己淪陷其中。
蘇羽卻沒有回避,他輕輕從袖中取出一柄青雀玉簪,為姐姐簪在發(fā)間。他的動作輕柔至極,蘇夜沒有推開他,心中痛苦而煎熬。“姐姐,你照顧我八年有余,往后余生,請讓小羽也好好照顧你吧!碧K羽說著,在蘇夜手背上輕輕留下一吻,抬眸觀察姐姐的神情。
蘇夜正在糾結之時,忽聽得樓下有人傳報:“皇上口諭,請?zhí)K羽公子面見圣上領賞!!”
蘇羽笑了笑,那笑容依舊清澈可愛。
“若是明媒正娶,帝王親許,首輔大人不會推辭吧!彼缡钦f。
蘇夜頓時明白了所有。
“小羽,你……”蘇夜欲喚他,但是他已經(jīng)隨太監(jiān)下樓,意氣風發(fā)。
承乾宮中。
皇帝正在金椅上看書,太監(jiān)領著蘇羽跪在皇帝面前。
“蘇羽。朕聽聞你文武雙全,為京城第一才子,還是臨江王遺孤。如今朕要獎賞你,讓你繼任臨江王,賞千金,封萬戶,你可還愿姓蘇?”
“啟稟陛下,蘇家不嫌臣年幼多病,傾心扶養(yǎng),為重生之恩。若無蘇家臣早已命喪黃泉。此恩之重,難以回報。請陛下寬恕,臣愿終生姓蘇!
不愿改回皇姓,也就少了皇室對他的忌憚。
“哈哈哈!好個重情重義的小子!不愧是臨江王的兒子!你這八年,朕冷落你了。如今有什么心愿,說來與朕聽聽,朕當作給你的補償。”
“陛下圣恩,何來冷落。臣的確有一心愿,斗膽請陛下開恩!
“但將無妨!
“臣懇請陛下,將首輔之女蘇夜賜婚與臣!
皇帝沒有絲毫猶豫,立即揮毫寫了一封圣旨封蘇羽為臨江王,并將蘇夜賜婚與他,為臨江王妃。
消息一傳到蘇府,蘇滿忠?guī)缀跻乖诘。自己養(yǎng)了這么多年義子,就這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自己親親寶貝閨女給奪走了???
但是他再怎么無可奈何,也沒辦法反抗了,只好命蘇夜乖乖接旨。
蘇夜懷抱玉笛和紫簫,站在蘇府大門口,不一會兒便見一道白色身影歸來,身后還跟著一群宮人。
“姐姐,隨我去臨江可好?”蘇羽溫柔地笑著伸手。
臨江八年前治理好洪水以后,已經(jīng)成了除京城外最富饒的城之一。
蘇夜緩緩走下臺階,握住他的手。
“小羽果然長大了呢。”蘇夜終于笑起來,往日憂傷的神色不復存在。
三日后,臨江王府。
臨江今日有兩大喜事同時進行:一是臨江王歸,百姓歡喜;二是臨江王娶妻,百姓鬧熱。四處張燈結彩懸掛紅綢。
臨江的繡娘都忙著趕制婚服,王府的廚師更是忙個不停。
婚禮這天黃昏時,來賀喜祝福的新人簡直要把門檻踏破。首輔忙著應酬,醉得不省人事。
蘇夜聽著周圍熱鬧,內心既緊張又害怕,每邁一步都小心翼翼。待入了帳中,蘇羽并未出去喝酒吵鬧,而是悄聲命人漸漸請辭賓客,留在屋中陪著蘇夜。
蘇羽臉頰緋紅,雖然自己心心念念的姐姐總算是娶到手了,但是姐姐好像不太喜歡自己?蘇羽委屈巴巴地抱著姐姐在姐姐懷里撒嬌:“姐姐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歡小羽啊……”蘇夜聽了,笑了笑,挽住他的手臂,推了推他:“夜深了,小羽該睡覺了!
蘇羽見她這樣說,以為姐姐果真不喜歡自己,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姐姐,你不會要和小羽分床睡吧?!”然而蘇夜只是走到燭火邊,輕輕吹熄了燈!白匀皇峭怖病!碧K夜笑著,輕輕在蘇羽面頰上落下一吻。蘇羽怔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立刻將蘇夜反壓下去,深深地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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