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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局
。ㄉ希┮磺袕囊粋愚蠢的醉后賭局開始
十月底的倫敦不甚美好。
天氣開始轉(zhuǎn)涼,老舊的公寓窗戶被風吹的吱吱呀呀,陰雨綿綿的天讓人哈欠連天。我抽著鼻子從臨時被窩里轉(zhuǎn)了個腦袋,看了一眼對面墻上的石英表。
七點半,剛好是我起來的時間。
拽緊了身上的毛毯,我看了眼對面斯科皮的房間。大門敞開,里面早已空空蕩蕩。想也不用想,他已經(jīng)去晨跑了。如此這般的天氣,也就只有他這種惡魔般意志的人才能堅持。
爬出了暖和的毛毯,給壁爐施了一個“火焰熊熊”。爐子上咕嘟咕嘟響著——是熱水煮沸的聲音,我下意識拿出了兩個杯子擺在桌上,而等著滴壺里的咖啡一滴滴落下的空檔,盤算著天數(shù)。今天是十月二十八日,距離定好的大冒險結(jié)束時間還有兩天。
過了五天,我依然頗感荒謬,有種背叛了前十幾年人生的感覺。這一切,都從一個愚蠢的醉后賭局開始的。
莫里斯帶領(lǐng)的團隊(其實也就只有我和斯科皮·馬爾福)剛了結(jié)一樁案件,幫顧客拿到了想要的結(jié)果,也拿到了自己的那份不菲傭金,一路唱著小調(diào)走到了街角的中國餐館舉辦一場慶功宴。
律所合伙人莫里斯不過四十歲,勉強能被稱為人到中年。他總笑稱,不知為何自己的小廟怎么能容下兩尊大佛——我和斯科皮·馬爾福。除了我們出現(xiàn)在魔法史課本上赫赫有名的姓氏,還一同在一年前以男女學(xué)生會主席和一等生的榮譽畢業(yè)。我們最終既沒有選擇魔法部,也沒有選擇馬爾福地產(chǎn),而是踏入了一所年輕的律所,遞交了完美的履歷。
“去年我可真是沒有想到,你們真的來了這里。要知道我這里既沒有什么好薪資,也沒有什么好待遇,只有充滿未知性的難纏案件和無止境的加班,”莫里斯充滿玩味地說,夾了一塊面前的松鼠魚,“我有的時候真懷疑你們是不是在學(xué)校沒比賽比夠呢?”
“世界上是不是有過多巧合了?”我瞥了一眼斯科皮,“有的人,可別是沒輸夠呢。”
我酒蒙子性格,喝酒不太知道把握度量,一口口抿著玻璃杯里的威士忌。
斯科皮并不接這個話茬,而是黑著臉吃面前的飯。莫里斯見狀,找了個話頭圓,“不過俗話說的好,有競爭才有進步嗎。”他笑瞇瞇的樣子和藹可親,這位斯萊特林出身的學(xué)長說的確實不錯,在兩人加入了律所的一年內(nèi),勝訴率確實提升了不少。
為了熱絡(luò)氣氛,莫里斯從他施展了無痕伸縮咒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全是破破爛爛的發(fā)黃字條。我手里倒著酒,松了松襯衫的扣子,探過頭去看,“這是什么?”
“真心話大冒險,我們二十幾年前上學(xué)的時候玩的東西。”莫里斯端詳著那個小盒子,“但是施了牢不可破誓言的版本,敢不敢玩?”
“那我肯定是不敢拿我的命開玩笑,”斯科皮從碗里的飯?zhí)痤^,這個人吃起東西的樣子像是個挨餓多年的流浪漢,我在心里暗暗佩服他的身材管理功力。
“——開玩笑的,頂多說謊話和不大冒險會觸一年霉頭,走路掉進下水溝摔骨折什么的,不過我好像記得也沒嚴厲!
在格蘭芬多的冒險性格和職業(yè)的嚴謹中打架,我被本性里的熱血征服了理性:“我玩。你呢?”
斯科皮聳聳肩,不過就是愿賭服輸,“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尊命不如從命。”
“上次哭是在什么時候?”莫里斯捻起一張紙條,破爛的羊皮紙上突然滑過一道銀白色的光,流竄到了他的手指尖,然后融入了他的皮膚里,“差點忘了,這東西還被施過幾個討人厭的咒語。不過幸好是個真心話罷了——昨天!
“昨天?”我滿臉詫異,沒想到莫里斯還是個哭包領(lǐng)導(dǎo),“為什么哭?”
莫里斯尷尬地咧咧嘴,“這是另一個問題了,我有權(quán)保持沉默!蔽疫沒來得及回應(yīng),莫里斯把矛頭轉(zhuǎn)向了下一位,“輪到你了,斯科。”
斯科皮往小鐵盒里抽了一張紙,紅色的光滑倒他的手指。
“哇哦,大冒險。”
我耐不住性格,想要看斯科皮·馬爾福出丑的樣子。他成天板著臉,仿佛不食人間煙火,在霍格沃茨便如此,被人揶揄了一番也只是把嘴抿成一條直線,看不出情緒地轉(zhuǎn)開臉。即便在工作以后,遇到了難題,也只是埋頭查資料。反觀我,能把自己的紅色卷發(fā)抓成一個爆炸頭。
莫里斯顯然有相似的想法,探過頭看紙條上的內(nèi)容,大聲地念了出來——“告訴自己最近的前任,自己還愛對方。”
斯科皮聳聳肩,“她三年前就拉黑了我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
“那就送一封信,用傳統(tǒng)的老方式。”
莫里斯從自己的公文包里翻找了半天,突然就掏出了一個鳥籠子,一只個頭嬌小的灰色貓頭鷹見了光,激動地煽動翅膀,跳了幾下,發(fā)出不小的噪音。
我明顯感覺餐廳里安靜了三秒鐘——是什么樣的天才才會往公文包塞貓頭鷹?我看了看斯科皮,他依然是死人臉的表情,但抿了抿嘴,微表情里出賣了他的不滿和無奈。
莫里斯臉上滿是自豪:“干這一行,總是會遇到一些緊急聯(lián)系的情況,我們安泊絕對是你能見到的飛得最快的貓頭鷹,一天內(nèi)保證送達英國的任意地方,包括愛爾蘭和蘇格蘭!
“行,”斯科皮抽過一張桌上的紙巾,掏出口袋的鋼筆,唰唰地就在紙上寫上了幾個
字。
「我還愛你」
我湊過腦袋去看那幾個字。斯科皮漂亮的圓體字很有力道,結(jié)尾的墨漬滲出了薄薄的紙張,浸染出了一個圈。
“給誰?安泊得知道去處何方!蹦锼狗懦隽诵∝堫^鷹,摸了摸它的腦袋。
斯科皮把紙巾疊了起來,在上面寫下“安娜·凡思沃”的名字。我看這個名字頗為眼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是哪里見過,然后拍著腦袋隱隱想起來有個金色腦袋的高大女生。
啊,是五年級的時候來的德姆斯特朗交換生,就來了三個月。
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這么一段……我看了一眼斯科皮,心里立刻編排起了一些看似人畜無害的斯科皮·馬爾福同學(xué)將惡魔的利爪伸向人生地不熟的德國新同學(xué),然后三個月火速分手的戲碼。
“你在心里編什么呢?”斯科皮把那卷看起來很磕磣的紙巾卷了卷,塞進了貓頭鷹腿上塞信的那個小圓環(huán)里面。
“你怎么知道我在編?”我皺著眉頭。
“你每次一有這個表情,隔天霍格沃茨就能出現(xiàn)一段莫名其妙的八卦。”
“之前可不知道呢,我們高高在上的馬爾福主席這么關(guān)注霍格沃茨的八卦呢?”
“你們格蘭芬多每次在餐桌上聊八卦的聲音能把天花板掀翻!
斯科皮凝視著我,黑色的瞳仁嵌在了深灰色的眸色里,透過鏡片穿透著光。即使知道斯科皮喜怒哀樂都是這個表情,我還是像被指責的小孩擺開了臉,心里暗暗憋著不愉快。
我又求助地看了看對面的莫里斯,但他只是笑瞇瞇的,仿佛在欣賞眼前的一切。很可惜,公司太小,沒有別的人能說閑話。我在心里火冒三丈,已經(jīng)想好了見到莉莉時要輸出的長篇吐槽。
就這么玩了幾輪,我被揪住了二年級魔法史某次小測實際上偷偷瞄了斯科皮的答案的小辮子,莫里斯在在餐館門口的街上翻了十個跟頭,差點把腰閃到。
又輪到我。伸手探向盒子,心驚膽戰(zhàn)地展開那張紙條。威士忌的酒勁來的突然又迅猛,眼前的字稍顯模糊,大腦處理信息的速度稍顯慢。我通讀了一遍,輔助理解。
「與在場最討厭的人當舍友一周」
最討厭的人。
我下意識地看向右邊,某個人正心不在焉地吃著水果,等著輪到自己。湊近了來看的莫里斯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他。
“什么?”斯科皮看著我們神色古怪,湊過來看了眼紙條,難得一見地嘴角上揚了。看他笑的時候,我多少萌生了一些恐怖谷效應(yīng)。我把那個表情姑且當做了他在笑,頗有挑釁意義的那種!绊f斯萊,我賭你不敢!
我本就心里慪著一些火氣,現(xiàn)在迎來了火山爆發(fā)——有什么我不敢的。
從霍格沃茨開始,我便瞧不起馬爾福那張臭臉,和他父親鼻孔朝天的表情如出一轍。特別是在每次小測和考試總是不相上下時,我更覺得他那個表情時不可一世煩人至極。從小到大,我只接受成為第一。
于是我為自己過剩的自尊心付出了代價。
我和馬爾福來到了壁爐前面,灑下飛路粉的時候才清醒了一些過來,看向他。
“你這不會是綁架謀殺我吧!
“我何必?你活該而已!
“你真會說話,難怪沒啥朋友!边@是實話,不知道出于什么緣故,成績優(yōu)異的馬爾福同學(xué)在霍格沃茨里總是形單影只,我篤定認為是他性格太差。
“你為什么總對我如此敵意滿滿?”
“天生看你不順眼可不可以?”我拽著他的袖子,把他推進了撒好飛路粉的火焰里。顯然他措不及防,走出壁爐的時候滿臉灰塵,而我躲在他背后幸免于難。
在他拍掉臉上灰塵的時候,我趁機觀察了一下馬爾福少爺?shù)目蛷d。和我想象的不太一致,斯科皮不住在泰晤士河畔那些高層大樓里,而是一間有年代感的公寓。墻面上畫著金鏈花的草綠色壁紙有點斑駁和脫落,木地板踩著吱呀作響。
“你爸爸不是在倫敦開發(fā)了好幾個巫師豪華社區(qū)嗎,你就住這里?”我看著已經(jīng)在掛風衣的斯科皮,忍不住吐槽,“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耍賴。”
“按照你激動起來的那個腦回路,你未必想得到這里吧?如果你想現(xiàn)在反悔也自便。”
我可以感覺到臉一下就漲紅了——他說的的確不錯,我沒想到這里。他趁機補刀一句,“說了你是活該的。你就睡這個沙發(fā)吧!
“說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樣!
“韋斯萊小姐,以你那個大嗓門,黑湖整個人魚族都知道你什么性格!
我坐在沙發(fā)上,氣的血倒流大腦,忍不住喊了一聲:“你真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討人厭馬爾福!”
作為回應(yīng),最討厭的人丟了一張毛毯和一堆備用的洗漱用品到我懷里。
馬爾?偹氵有點人性,對沙發(fā)好歹施了幾個清潔咒語。洗漱完畢,我在沙發(fā)上很快睡著了,懶得去計較那個水壓過低的老式熱水器和風吹來時像嬰兒哭聲的客廳窗戶。
因為喝了酒,加上沙發(fā)太狹小,蜷縮著身體睡眠質(zhì)量不良,我夢見在霍格沃茨圖書館躲貓貓,馬爾福和莫里斯先生和我玩起了大逃殺躲貓貓。我跑進了鎖起來的禁書區(qū),跑動時不小心踩中了地上的《怪物們的怪物書》,那本書從地上跳了起來,張和著書頁里的大嘴,尖叫著向我沖來。
“去死!”
我掙扎著從夢里醒來,心跳直奔180,一睜眼就看到夢里追殺我的人的臉放大著在我面前。
我沒忍住瘋狂尖叫了一聲,這人怎么是現(xiàn)實版《午夜兇鈴》啊。
“你睡覺流口水,流到沙發(fā)墊子上了。你最好洗干凈,我有潔癖,”斯科皮揮揮手里的手帕,上面還有一些可疑的水漬,“我去跑步了,你自己收拾!
鬼才會聽他的。
。ㄖ校┯袝r候,最討厭和最喜歡只在一線之間
貝利法克斯律所地處對角巷的黃金位置,正在古靈閣旁邊——我們的大老板貝利法克斯認為在古靈閣旁邊發(fā)生的各類糾紛最為嚴重,是一個不錯的商機,不如就把招牌立在這里。我在門口的咖啡店抓了一杯拿鐵,來到工位上給手機充電。
一晚沒有回到家里,手機早就沒有電量。莉莉工作以后,我們同住在媽媽閑置在倫敦的公寓,而出乎意料的是,手機里的信息安安靜靜——按照莉莉公主的性格,竟然沒有任何的消息來問我這一晚上去了哪里?
職業(yè)敏感度讓我覺得蹊蹺。我試探性地給莉莉發(fā)了一個「?」,對面的消息回復(fù)得飛快。
「莉莉:別罵了,我在洛肯家過夜的!
「羅絲:你不是老說洛肯·斯卡曼德和他爺爺一樣是只會和神奇動物玩的怪胎么?」
「莉莉:回家說,回家說。」
「羅絲:別說了,我晚上回不去。下班一起吃個飯速講,今天應(yīng)該不加班!
八點半的時候,斯科皮·馬爾福從大門走了進來。一如往常的臭屁模樣,穿著熨得平整得體的摩森夫人定制袍子,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康康作響。他繞到了我桌子前面,丟下一個紙袋子。我摸了一下,還是熱的。
“看你沒吃早飯,給你帶了片面包。”
喲,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但我還是忍不住嘴貧。
“別扯,我餓不死。你不會下毒了吧?”
“你愛吃不吃!彼箍破だ@回了自己的位置,坐在位置上開始忙自己那份活。
莫里斯先生今天直接沒有來,我整理著上一個案子里面的卷宗文檔,準備寫完總結(jié)去歸檔,然后就開啟我的摸魚之路。雖然上學(xué)的時候確實是個卷王,但是畢業(yè)之后我松懈了不少——實際上是律師短期高頻的工作節(jié)奏讓我犯了些職業(yè)病,腰椎間盤突出一類的,讓我認清還是在該放松的時候好好放松。
從霍格沃茨開始,我的目標原則即是不要被斯科皮·馬爾福超過;上班以后,則是不要讓斯科皮·馬爾福在我之前被升職。看馬爾福那個模樣——我探了探腦袋,他在靜靜看著面前的大部頭書——我應(yīng)該也沒那么容易被超過。
我們都沒有在靠父母的名字和人脈網(wǎng)找尋難啃的案子給自己面上貼金好早日在事務(wù)所上升,而是本分幫莫里斯先生做一些日常助理律師的工作。
到快下班的時間,莫里斯先生也一直沒來,我便偷偷摸摸避著馬爾福提前溜出了辦公室,回家換了身舒服的毛衣牛仔褲,收拾了一袋衣服,好好梳洗了一番,對頭發(fā)使了幾個美發(fā)咒語絲滑一些,才覺得如獲新生。
我同莉莉約在了常去的一家麻瓜法國小酒館。節(jié)日將近,天花板上裝點了一串零零碎碎的萬圣節(jié)南瓜燈。老板只雇了兩位服務(wù)生,都與我們熟絡(luò),知道我們平時常點的菜和酒飲,早就一股腦地上了桌。我坐下便不客氣地開始往嘴里塞最喜歡的布拉塔沙拉,嘴里叨叨著疲憊。
“得了吧,你們不是昨天剛結(jié)案嗎?”
“你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到底是金融板塊記者還是莉塔斯基特?”
莉莉翻了個白眼,“快說,你是怎么回事啊?”
我從頭到尾地贅述了一遍,從昨天開始吃飯,到那個愚蠢的真心話大冒險,結(jié)論就是我必須在斯科皮·馬爾福的破公寓住七天。
不得不說,莉莉也犯職業(yè)病。眼睛一閃一閃地撲棱著,像是蝴蝶在暗夜中照亮的翅膀,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
“你是說,斯科皮·馬爾福住的也就是老屋子,不是馬爾福那些可以俯瞰泰晤士河的平層公寓?嘖嘖嘖,落魄公子哥和驕傲大小姐同居七天生出了感情,怪香的!
“去你的,”我狠狠喝了一口紅酒,“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的堂姐好嗎,那個沙發(fā)我躺得腰疼!
“既來之則安之。說實話,我一直也覺得有點奇怪,為什么你那么討厭他!
我遞給她一個目瞪口呆的表情,“我以為你們都很討厭他?”
“他除了有點目中無人,也就還好啊。”
“這難道不夠讓人討厭?波特女士,我合理并充分懷疑你被戀愛沖昏了腦袋——說說你怎么回事?”
被訪人波特女士表示,自己上個月工作出差在阿爾巴尼亞,在巫師酒店遇到了同來出差的洛肯·斯卡曼德。二人作為前同學(xué)和住在那所酒店少數(shù)的英國人,自然攀上了話。
“你們就這樣在一起了?”
“回倫敦之后,就一起吃了幾次飯散了幾次步唄。昨天他叫我去他家看澳大利亞新買來的比利威格蟲品種,和我表白了!
莉莉·波特,最討厭神奇生物課的莉莉·波特,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刷新我對她二十年來的認知。
“瘋了瘋了,真是瘋了!蔽野淹嬷郎蠑[著的那個小南瓜擺件,上面蓋了一頂可愛的巫師帽——麻瓜認知中的,這一代的巫師早已不戴了,“你不是一向喜歡魁地奇肌肉男嗎,怎么突然換口味了?”
莉莉看著我聳聳肩:“早知道你要這么說——但洛肯真的挺好的,很體貼,腦子里也有墨水。哎呀,很難說,等有機會你見到他就知道啦!”
飽餐一頓,我和莉莉沿著街一道走了一段,她說她坐巴士回家里。陪著她等車的空檔,我們?yōu)榱讼庾硪庖锌吭谡军c旁邊的路燈邊抽了根煙。倫敦秋季的夜晚里,奶白色的霧色把煙絲卷得潮濕,莉莉的煙大致是開包太久,吞吐起來并不好受,但就這么忍著了。我們沉默著面對車流,我不由自主地看向莉莉——祖母綠色的雙眸在穿擦過的車燈下閃閃發(fā)光,她身上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樣了。過去,她約會交往過幾打魁地奇運動員,神秘化愛情是莉莉和我之間的交流之間從未有過的,她的眼睛中帶著與往常不同的憧憬。
事實上,我對愛情從沒有這么多的期待。
或許是從小的生活被龐大的家庭充斥得滿滿,在同齡女孩情竇初開的時候我也沒有感受到內(nèi)心的那種渴望。更何況我總是有千奇百怪的理由瞧不起那群追求者——成績沒我好啦,穿衣品味太差,早餐吃太多蒜香鷹嘴豆。
沒錯,這里說的就是我四年級交往過的那個男學(xué)生會主席。
他長得不錯,前一個學(xué)期拿了魁地奇最佳找球手,在看到他新別上的閃閃發(fā)光的徽章時我接受了他的追求。我們也有過一些不錯的回憶,比如交往初期牽手去霍格莫德逛街。但在他三番五次打擾我的圖書館學(xué)習(xí)時間后,我開始覺得戀愛簡直是對我寶貴時間的浪費。畢竟在陪他約會以外,我還得和莉莉多米尼克喝下午茶,還得和詹姆雨果阿爾玩他們搜刮的各種麻瓜桌游。終于,在接吻時發(fā)現(xiàn)他吃了太多蒜香鷹嘴豆后,我忍不住提出了分手。
至于莉莉,雖然她勝在數(shù)量,幾乎把霍格沃茨那些魁地奇球手談了個遍,但每個都不堅持超過三個月,而她的那些前任們最終只會落成我們在閑暇時期用來觀察世界奇特物種的語料——按她的話來說,“追到了就沒有意思了”。
因為想拖延見到斯科皮的時間,我一路走回了他的那個破公寓,期間的折磨堪比考N.E.W.Ts魔法史前不斷背誦又忘記第三次妖精戰(zhàn)爭的十條重大歷史意義?吹侥莻至少三十年歷史的電梯上不出意外地掛了一個“維修中,請走樓梯”的標識,我仰天長嘆一聲,認命地走了樓梯。
沒關(guān)系,反正辦公室坐久了容易中年肥胖。
終彎著腰扶門喘氣時,我瞥到了落在門口的小盒子。上面蓋著墨綠色火漆,中央燙金的“M”和兩側(cè)盤旋的龍,厚實的木質(zhì)盒子上還貼著一根孔雀羽毛,還飄來盒子里信紙熏過的丁香與肉豆蔻香氣。
裝逼而浮夸,符合馬爾福家做派在我心里的印象,就是和斯科皮這貧民窟房子的窘迫處境有些不匹配罷了——并不是說我真的會在意斯科皮·馬爾福和他家里人關(guān)系如何,但凡是個正常人類都會具備此類聯(lián)想能力。這位小少爺,難道背離了正常人類的青春期,在18歲的高齡(巫師中)迎來了他的叛逆期?
我不抱期望地對門鎖施了一個“阿拉霍洞開”,出乎意料的是門鎖沒有任何魔法保護,吱呀一聲顫顫巍巍打開了。
少爺還是叛逆期,安全意識當然是差的可憐。少爺還是少爺啊……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給門施了幾個不可入侵咒語。
“喂,馬爾福,我回來了。”我抱著盒子踹開了門。屋里暖氣開的很足,吹來我頭發(fā)上一路走回的冷空氣味道。不出意料,看到斯科皮穿著灰色的棉麻襯衫睡衣,戴上了金絲邊眼鏡在單人沙發(fā)上坐著看書,黑膠唱片機器里面放著一些爵士樂,面前還擺著吃剩的的意大利面盤子。
好經(jīng)典可悲的單身漢生活啊,我忍不住打趣他,“你是沒朋友嗎,好不容易不加班你竟然不出門。”
“你知道的,莫里斯的真心話大冒險只是個愚蠢的游戲,你沒必要遵守的。你總找得到方式解決的!
說話的那個淺金色的腦袋頭并不轉(zhuǎn)過來,把手上的書頁翻過,紙面摩挲出了聲音。
“我當然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我把那個盒子丟到他腿上,“你有個包裹,幫你拿進來了!
“你不指望我會說謝謝你吧!彼箍破ず仙蠒摱溉徽玖似饋恚凶佣堵,滾落在沙發(fā)前的一塊羊毛地毯上,發(fā)出不輕不重的鈍響,拿著盤子繞過我。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看不出他的內(nèi)心活動如何。我猜測他這是有些慍怒,便不再搭理他,癱倒在了我的“臨時床位”上開始刷一些無聊的巫師社交軟件。
聽著他在廚房生疏地使用咒語的聲音,我便篤定他不太會做家務(wù)——更別提剛才那盤意大利面里我看到有一半夾生,心里偷樂著點開了對話框,給莉莉發(fā)去信息。
「你猜怎么著?今天開眼界了,馬爾福少爺在做家務(wù)。」
一向回復(fù)信息飛速的莉莉并沒有彈出“已讀”標志,我便猜測她正在你儂我儂。然后就是盤子砸落地面和斯科皮詛咒的聲音——“梅林的臭襪子”,我飛速在對話框補充了一句。
「梅林聽了都得從地下爬出來,我剛聽到少爺罵臟話了!
心滿意足地把手機鎖屏,我看了看廚房的場景,金發(fā)男孩正試圖對地上的盤子施“恢復(fù)如初”。我輕快地跳下了沙發(fā),順手把黑膠唱片機的音臂稍稍抬起,音樂聲暫停!靶枰獛兔?”
“不要,”他下意識這么說,“不對,要!奔词贡P子修復(fù)如初,但地上散落著一片狼藉。
“其實我也沒有學(xué)過廚房家政類咒語。但是少爺,你的手機呢?”
“沒有!
難怪我的Wistagram從沒給我在“可能認識的人”里推薦過他。我再次震驚了一番,馬爾福過的日子真是瘋狂原始人。
我一邊在搜“廚房家政類咒語大全”,一邊問:“你們家不會還沒通網(wǎng)通電話吧?”
他聳聳肩,認命地用手在水槽里搓盤子。
“哦,我找到了,其實‘清理一新’就好了。”感嘆自己的記憶力著實是在工作后衰退,我順手揮了揮魔杖?粗稚夏弥哪ú颊c盤子上粘連的面條打架,我該死的助人情節(jié)又在作祟:“要我?guī)湍銌??br> “沒事,我自己來就好!彼M勁地繼續(xù)手里的動作,一番手忙腳亂的折騰,眼鏡幾乎要落下。
我一下沖過去眼疾手快地接住了眼鏡,阻止窮困版少爺又一件寶貴財產(chǎn)墜落地面的命運!斑@回總該說聲謝謝了吧,少爺!
“行。”一個詞艱難地從斯科皮的嘴里蹦出來,手上的力氣加大不少,“謝謝你!
“謝謝誰?”
“韋斯萊。”
“韋斯萊太多了啊分不過來你謝謝哪位?”
“羅絲,”斯科皮總算是成功把最后一塊殘羹從盤子上剝離,盤子如釋重負地落在了水槽里,轉(zhuǎn)過頭咬牙切齒怒道,“你——瑪麗簡·格蘭杰-韋斯萊!
難得一見炸毛破防少爺,積攢兩天的不爽終于被這一刻完美償還,我愉快地把眼鏡安回了主人的臉上。學(xué)他的口吻說了一聲“行”。
斯科皮·馬爾福就像一只漂亮又狼狽的金毛犬,柔軟的金發(fā)凌亂不堪。被架上眼鏡的一刻,臉上的憤怒漏了一拍,然后快速地往后閃避,走回房間里關(guān)上了門。
“我先休息了,你別發(fā)出什么噪音騷擾我!
親愛的讀者朋友們,我,羅絲·韋斯萊,當然知道剛才的距離過于親密了。在我第二次躺上沙發(fā)時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這里。但意外的,不適和尷尬并未如期而至,捉弄馬爾福的心情絕對占據(jù)了上風。不過,讓我感到詫異的是,斯科皮·馬爾福竟然知道我的中間名,指不定在每次年級放榜的時候偷偷看了多久我的成績呢。
想到這里,我又暗爽了一番。半夢半醒間,想到斯科皮說的那句"莫里斯的真心話大冒險只是個愚蠢的游戲,你總找得到方式解決的"。
當然如此。睡前最后一刻,我在心里琢磨著明日在巫師百科論壇上翻找解法的大計。
-
斯科皮·馬爾福比昨天出門得早,在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不在。想到莫里斯先生的休假狀態(tài),我慢悠悠地享受了一個平靜的早晨,美滋滋走到了對角巷的門口,用魔杖敲著幾百年都沒有變化的那幾塊磚頭。
來到工位上,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馬爾福留著的一杯熱咖啡和一個貝果,但他人卻不在位置上。莫里斯先生的全景玻璃辦公室——他的文包放在了桌上,但筆記本、羽毛筆和墨水瓶卻不在。
糟了,這意味著一場會議。
我沖去了會議室,莫里斯先生、馬爾福,還有一位穿著皮草巫師袍滿身珠光寶氣的黑人女巫。我敲了敲門,走進去。
“喔,羅絲,見見我們的新客戶,贊比尼夫人,希望我們作為她的離婚律師幫她進行辯護,并分得至少三億加隆的財產(chǎn)!
首任丈夫贊比尼先生英年早逝后,贊比尼夫人的第12次婚姻是與魔法界制造業(yè)新貴科倫坡先生喜結(jié)連理。雖然年過六十,他保養(yǎng)得當,新聞稿件里總穿著全套白色的棉麻質(zhì)地西裝,黝黑的皮膚極符合黃金時代的好萊塢男星審美。好不容易在以為找到了一位長得不錯又不是軟飯男的優(yōu)質(zhì)男,科倫坡先生依然沒逃過他意大利基因里的多情,二十歲的模特拿著兩人之間私密照威脅著找上門時,贊比尼夫人立刻與莫里斯先生預(yù)約了第二天早上的會議。畢竟,歷經(jīng)了幾任富豪丈夫,官司錢對她不過是寥若星辰,她的尊嚴可是多少金加隆都換不來的。
接待完當事人,由與贊比尼夫人相識的馬爾福帶她出門。跟在后方的莫里斯先生有些慍怒!澳汶y道沒有看到我早上給你送的急信?”
我想到那封落在客廳窗戶縫隙的信件,“抱歉先生,我以為那是馬爾福的信件!
他扶了扶腦袋,“喔,差點忘了,那個大冒險!
但至少馬爾?梢员3謱I(yè)的態(tài)度,告訴我早上緊急會面的消息。
除非他是故意的。
我望向門口與贊比尼夫人道別的馬爾福,只能篤定他又開始想和我一較高下,把桌上那杯早就冷掉的咖啡和貝果一股腦丟盡了垃圾桶,笑盈盈地走上前和贊比尼夫人上前進行問候。
——“聽著,斯科,我知道你們鮮少接離婚案,要不是那個老東西的勢力遍布了倫敦所有的好律所,我才不會來找你們!
沒等馬爾福開口,我就走上前自我介紹。
“贊比尼夫人,您好,抱歉之前沒有好好介紹自己。我是羅絲·韋斯萊,我在五年級實習(xí)的私人律所便是專業(yè)幫助許多家族處理離婚案件的,在這個領(lǐng)域有些研究。我敢保證,您可以相信我的能力和水平!
“韋斯萊家的小孩”,贊比尼夫人瞥了我一眼,“正如傳聞中的沒有教養(yǎng)。你的父母沒有教過你,應(yīng)該讓長輩說完?”
從來沒有人這么對我說過話。我正語塞,贊比尼夫人又轉(zhuǎn)向了馬爾福:“你最好是來你們家的秋季豐收節(jié)舞會。老東西會帶他那個20歲的阿爾及利亞小女友來,我篤定他們半年前就搞上了。如果你想氣氣小德拉科的話嘛,”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帶著你的這位同事小姐也正巧!
把憤怒轉(zhuǎn)化為動力,我在一天內(nèi)啃完了贊比尼夫人的案件材料,橫向研究了一批富豪巫師的離婚秘案并寫了三份二十英寸的研究報告,以及一份十五英寸的三個辯護方向的完整邏輯思路材料,在晚上十點離開律所前給斯科皮·馬爾福和莫里斯先生送去了貓頭鷹作為明早早晨九點的會議邀請。
接下來的兩天,我刻意錯開了和馬爾福的了行程,起的比他早回的比他晚,每天早上他送的早餐被我當做垃圾一律處理。除了工作里的交流(當然,有很多我對馬爾福公報私仇的據(jù)理力爭)、“讓一下”“抱歉”“謝謝”,便沒有額外的交集。說來也奇怪,我查找資料的空檔沒有少找關(guān)于這個“真心話大冒險”的咒語解法。我不確認它歸屬什么種類的咒語,或許是惡作劇咒語,或許黑魔法咒語,我把能想到的分類都查找了一番,但就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解法。這兩天里我只做了兩件事——查資料和上夜間動感單車課。晚上十一點半的課程結(jié)束,我扛著三本書和以及一份十五英寸的五個辯護方向的完整邏輯思路材料,大汗淋漓地幻影移行回到了馬爾福的客廳。
不同前幾日的早早閉門休息,馬爾福半開著房門,在我落地房間的第一刻和我對上了眼神。我沒多看他,沖進浴室,快速地沖洗完畢。馬爾福這間公寓的浴室并不靠窗戶,一個熱水澡洗完浴室滿是潮濕的水汽。我沒來得及施烘干咒,把濕漉漉的頭發(fā)用毛巾裹成一團。
打開了浴室門,一個金毛赫然站在門口,倚在門框邊,手上遞來一個金別針,鐫刻著一只赫布底里群島黑龍,交纏著麥穗和孔雀羽毛的浮雕,丁香與肉豆蔻的味道,是前幾日我在門口撿起來的包裹內(nèi)容。
“后天七點,最好是找一些合適的禮服袍參加。這是受邀者佩戴的徽章!
這人是在通知我嗎?他自己找上了門,積攢了兩天的憤怒找到了出口。
我打翻他的手,那枚徽章像金色的蝴蝶,撲扇著降落地面,砸落的聲音里有清脆的崩斷聲!坝胁“赡悖磕阌惺裁促Y格要求我!
他的臉上呈現(xiàn)一片空白的迷惘,金色的睫毛下的灰色眼眸像暴風雨里翻涌之海:“我以為你默認參加。我看了名單,科倫坡攜帶女伴出席。你這兩天又是在生什么氣?我以為我們都長大了,至少在工作里是一個團隊,早就不糾結(jié)學(xué)生時代的那些爭執(zhí)了。”
根本矛盾從來就不是用什么插科打諢可以解決的,我默默想,“你沒有資格與我談?wù)搱F隊。是,一方面是由于贊比尼夫人那么談?wù)撐叶鷼,但是我理清,分的明白這與你沒有什么關(guān)系。你非要我戳破關(guān)于會議我的遲到?”
“至于你默認我會參與你們的舞會,在這種場合的任何信息,都不能被列為證據(jù)進入威森加摩。如果你希望我參與,只能是因為你認同了贊比尼夫人的觀點,為了你和你家里之間那些芝麻破爛事。你不會以為你給我送幾天愛心早餐就可以收買我嗎?即便你努力著試圖自立,顯得自己與眾不同拋開工作,對我個人而言,你散發(fā)假意的友好,實際上還是持續(xù)目中無人!
“現(xiàn)在,我要休息了,明天還有很多文書工作需要完成。”
我對頭發(fā)使了幾個隨便的烘干咒,也不顧一頭卷發(fā)明早會有多凌亂,擺爛地關(guān)掉了所有燈躺上沙發(fā)。大致過了五分鐘,我才聽到黑暗中的人撿起地上裂開的別針,放在廚房的島臺上,腳步沉悶地走回了房間,關(guān)門。我爬了起來,坐在飄窗上拉開了窗點了枝煙。轉(zhuǎn)過身子看窗戶外面。街上的燈都黯淡了,對面那排樓上的頂層還有一點燈火,與我對望。
(下)七日談
在那座被雨幕與魔法交織籠罩的倫敦城,日子像老房子里受潮的書頁,黏糊又晦澀地翻了兩頁。莫里斯先生敏銳地嗅出了我與馬爾福之間愈發(fā)濃烈的火藥味,恰似暴雨前壓抑的悶雷,雖說尚未炸裂于工作的晴空,卻也讓人心生憂懼,于是約了我倆,要將這緊繃的弦松一松。談話的內(nèi)容,不過是些陳詞濫調(diào),反復(fù)強調(diào)競爭與合作應(yīng)如共舞的雙色火焰,相互交融而非彼此吞噬。
于我而言,這場矛盾卻意外地成了一味催化劑,催生著隱秘的蛻變。
回溯過去,初入霍格沃茨的我,懷揣著母親溫柔勸誡賦予的天真,試圖敲開馬爾福那扇傲慢緊閉的門,討教學(xué)習(xí)。彼時的他,活脫脫是從家族傲慢模子里刻出的復(fù)刻品,用一句“懶得告訴你”,將我心懷幻想狠狠拍落在地。自從那時,不甘的種子便在心底生根發(fā)芽,驅(qū)使我在追逐超越他的荊棘路上狂奔,回頭細想,仿若被命運的無形絲線拉扯,淪為執(zhí)念的傀儡,與巴浦洛夫?qū)嶒灷锬切⿷?yīng)激的犬,又有何異?
懷揣新悟,我早早逃離了律所那規(guī)整又沉悶的格子間,置身弗洛林冷飲店外的喧囂。天色早已被墨汁浸透,陰風裹挾著寒濕,肆意撥弄店門口的彩燈與飄帶,讓那片明亮晃蕩得仿若瀕死的蝶。我站在門廊下,裹緊了輕薄的大衣,思緒如脫韁野馬,想著要不要去韋斯萊玩笑店尋點慰藉,雨滴卻搶先落下,緊接著,冰雹噼里啪啦砸向屋頂,驚呼聲、幻影移形聲瞬間交織成一曲慌亂的樂章。
在這嘈雜里,一個瘦小身影幽靈般閃現(xiàn)。
“小姐,給錢還是搗蛋!”
那男孩十歲出頭模樣,破舊巫師袍在風中瑟瑟發(fā)抖,像只受傷的小獸。我攤開空空的手掌,“錢都給了冰激凌啦!
說話間,他的目光如盯上獵物,鎖死我左手那枚海藍寶戒指——外祖母臨終遺贈,于我而言,是比靈魂還珍貴的羈絆。未等我反應(yīng),他默念咒語,藍光一閃,便裹挾著我的珍寶沒入雨幕與冰雹的混沌。
我被這個他的橫沖直撞有點嚇到,更沒想到年齡這么小的孩子竟然可以使用魔法——戰(zhàn)后,魔法部出于對未成年巫師安全與成長的考慮放寬了蹤絲的追查,在不涉及任何造成傷害的惡性咒語時不會做出追蹤,這孩子正利用了這點。
我驚惶又憤怒,即刻追去。那孩子在雨中幾近隱匿,可身為找球手練就的眼力,讓我死死咬住他的蹤跡。他在小巷間瘋狂穿梭,似要沖向?qū)窍锱c麻瓜世界的模糊邊界,企圖借那狹小縫隙逃脫制裁。而命運的巧手下,斯科皮·馬爾福宛如一尊沉默的門神,現(xiàn)身于街邊小店門口。他身姿頎長,黑袍在風雨中獵獵作響,金發(fā)被雨水濡濕,還未來得及掏出的煙懸在指尖。就在男孩與他擦身瞬間,馬爾福長臂一伸,精準擒住那只作亂的小手,將人拖入門廊。
我奔至近前,奪回戒指,冰雹砸在臉上,疼意蔓延!盀槭裁赐滴覗|西?”我魔杖揚起,倒掛金鐘咒幾欲脫口。馬爾福卻輕輕按下我的魔杖,聲音裹挾著不容置疑的沉穩(wěn):“身為律師,可別忘了未成年巫師保護法!
男孩先是沉默,而后聲嘶力竭:“孤兒院的人都罵我是食死徒崽子,沒人跟我玩!我只想要錢,有錢就能有一切!”
馬爾福眉間微蹙,“只是因為喜歡錢就去偷別人的東西,但別人失去重要的東西會有多傷心?”
男孩不屑地哼了一聲,“我才不管別人,我只要自己過得好!蹦泻⒗浜,滿臉不屑:“我管不著別人,自己快活就行!”
“這樣,你將永失快樂真諦,也難尋真心相伴之人!瘪R爾福輕聲勸誡。思索片刻,他掏空口袋,幾枚金加隆與零碎銅納特遞向男孩:“我給你錢,不為獎賞惡行,只為你飽腹所用。往后別再偷竊,等你入霍格沃茨,補助金會助你度日!
男孩瞪大雙眼,滿是狐疑與震驚,終是接過錢,轉(zhuǎn)身消失于欄桿縫隙,留下我目瞪口呆。
“還在下雨呢,馬爾福!蔽掖蚱瞥聊,他遞來煙盒,只剩寥寥幾根的好彩牌!霸醯模瑒傄┲涞暮輨拍娜チ?這會兒倒慈悲起來。”他調(diào)侃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倒掛金鐘?”我挑眉反問。“你那倒掛金鐘咒,斯萊特林魁地奇隊可都刻骨銘心!彼旖撬朴行σ。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仿若綿延不絕的思念,將我倆困于這一方門廊!俺跞氪诵袝r,我心心念念正義。”馬爾福忽道,聲音被雨聲暈染得如夢似幻。
“對馬爾福家的人而言,倒像是天方夜譚!蔽覒蛑o回應(yīng)。
“任你嘲笑,家族聲名狼藉,我這念想,確是突兀!彼猿耙恍。“那你說說,總不至于是《詩翁彼豆故事集》灌了你這滿腦子崇高吧?”
這是個被戰(zhàn)爭陰影舔舐過后的時代,傲羅與食死徒的后裔,還有無數(shù)無名巫師,皆在命運漩渦里浮沉,家園破碎、孩童失怙,偏見如惡疾般蔓延。歷史仿若狡黠的幽靈,重復(fù)著往昔悲劇,湯姆·里德爾的、哈利·波特的,輪回依舊,魔法部的孤兒院看似救贖港灣,實則暗流涌動,無人能逃脫歷史鐫刻的思想囚牢。
馬爾福只聳聳肩,重歸靜默,抬腳碾碎煙頭時,頭頂“帕爾馬巫師五金店”的招牌在雨霧里蒙眬閃爍,恰似命運捉摸不透的眼。
雨停之后,倫敦的街道像是被洗刷出了嶄新的模樣,濕漉漉的地面倒映著街邊暖黃的路燈,水洼里破碎的光影晃得人有些眩暈。
“走,騎車回去! 我踢了踢街邊兩輛電動單車。
車輪滾動起來,帶起細微的水花,街邊的景致漸次后退,風把我的頭發(fā)吹得肆意飛揚。倫敦西南邊的路,斯科皮似乎熟稔于心。
他樓下老面包店暖烘烘的麥香飄出來,勾得人肚子咕咕叫。斯科皮停下車,走進店里,拎著兩個紙袋出來,里頭是還冒著熱氣的肉桂卷。他遞給我一個,咬一口,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散開。“其實,之前有些事,是我做得不妥! 我含著滿嘴食物,含糊地嘟囔。斯科皮嘴角微微上揚,“我也沒多得體!
“還記得咱們在霍格沃茨,為了找一本禁書,碰巧同一天偷偷溜進圖書館的禁書區(qū)嗎?” 斯科皮突然開口,“最后我們吵起來了,被發(fā)現(xiàn)了,差點被費爾奇變成書簽! 我被逗得哈哈大笑:“那時候可真夠莽撞的,不過現(xiàn)在想想還挺有意思。”
雨剛停,倫敦的街道被洗刷得清爽,暖黃路燈下,濕漉漉的地面泛著光,水洼里晃蕩的光影,晃得人心有些發(fā)飄。方才那場冰雹,把積怨都給卷走了,留下此刻的寧靜。
“舞會我不想去了。”斯科皮停下腳步,抬眼望向我,眼神里有幾分疲憊,還有一絲如釋重負。我愣了一下,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走到街邊公寓的防火梯旁,一屁股坐了下去,順手從兜里摸出兩根煙,遞給我一根。
我接過煙,挨著他坐下。煙頭躥出火苗,深吸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在肺里散開,緊繃的神經(jīng)也隨之舒緩。斯科皮吐出一口煙圈,那煙在潮濕的空氣中緩緩升騰、變形,他才緩緩開口:“安娜會去舞會,我爸媽肯定也在那兒等著撮合我們,想想就頭疼!
我彈了彈煙灰,輕哼一聲:“怎么,怕了?之前不還信誓旦旦的!彼嘈χ鴵u頭:“不是怕,只是突然覺得沒意思透了。為了家族的期望,和一個沒感情的人虛與委蛇,這場面我應(yīng)付夠了。”我扭頭看他,燈光昏黃,勾勒出他側(cè)臉硬朗的線條,平日的驕傲自負好像都被這場冰雹給澆滅了,只剩下少見的落寞。
“其實……安娜的事,你還沒仔細和我說過。”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心里的好奇問了出來。斯科皮沉默片刻。
“她是家族挑的未婚妻,四年級專門轉(zhuǎn)學(xué)來了霍格沃茨,美名其曰“培養(yǎng)感情”。在外人看來,門當戶對,天造地設(shè)?晌液退g,就像兩個被線牽著的木偶,機械地扮演著未婚夫妻的角色,沒有心動。在學(xué)期末我表達清自己的態(tài)度后,再也沒說過話。最近家里資金鏈出了些問題,這攤子陳年往事又被搬了出來!
聽他這么說,我竟莫名有些心疼:“那你和你父母攤牌過嗎?”斯科皮自嘲地笑了:“攤牌?無數(shù)次了?稍谒麄冄劾,家族榮耀、利益聯(lián)姻,這些東西重如泰山,我的意愿不過是鴻毛。”我也跟著嘆氣:“有時候我也一樣,家里對我的工作、社交,都有一套既定的想法,稍微偏離一點,就是叛逆!
“反抗并非通向自由的鑰匙!彼箍破ぽp聲呢喃,目光投向遠方,“以前我總覺得反抗到底,就能掙脫束縛,可越反抗,越被那些條條框框勒得喘不過氣。”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或許,不是要和全世界對著干,而是先正視自己真正想要的。”
一陣夜風吹過,帶著絲絲涼意,我裹緊了身上的外套。斯科皮扭頭看向我,眼神里多了幾分認真:“羅絲,這段時間和你相處,那些爭吵、和解,讓我第一次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不再是被安排好的生活,而是隨心而動!
我臉頰微微發(fā)燙,避開他的目光:“少貧嘴,說得好像我有多特別似的。”
他輕輕撞了下我的肩膀:“真的,我不想因為家族的事情,又把我自己的生活弄得一片亂麻。我還沒正式道過歉。抱歉,我不該為了自己賭氣,把你當槍使,讓你去參加和你狗屁關(guān)系沒有的事情!
我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頭對上他的灰色眼睛:“那咱就不去舞會了,管他什么家族、婚約,至少今晚,咱們只為自己開心!彼箍破ばα,那笑容在夜色里格外明亮,他伸出手,示意,“停戰(zhàn)?”
“好,就這么定了!蔽椅樟宋账氖。
夜風冷冽,吹得我打了個哆嗦。他把煙頭摁滅,起身:“別凍著了,進屋里說。” 我握住他的手借力起身,跟著進了樓里。
屋里彌漫著淡淡的松木香,斯科皮走進廚房,端出兩杯冒著熱氣的蜂蜜茶。我們陷進沙發(fā),暖意在周身蔓延,可方才安娜與舞會的事,還沉甸甸地壓在心頭!澳阏f,你就這么躲開舞會,算不算是認慫了?”
斯科皮靠向沙發(fā)背,眼神有些放空:“要是去了,無非是在家族的棋局里再當一次木偶,被推著走。我不想再這樣了!
我理解地點點頭,卻又忍不住逗他:“喲,馬爾福家少爺也有怕的時候! 他白了我一眼:“我不是怕,是想換個玩法,把主動權(quán)握在自己手里!
我來了興致,放下茶杯:“聽著不錯,可具體做什么?總不能空喊口號。”
斯科皮摩挲著下巴,思索片刻后說:“今天這件事,倒是讓我想起來了。其實我一直隱約有個想法,想做個獨立的法律咨詢項目,專門幫那些戰(zhàn)后受創(chuàng)傷的巫師家庭,給他們爭取應(yīng)有的權(quán)益。要是做成了,也算給這亂糟糟的魔法世界帶來點新改變。”他說起這個,眼睛就亮了起來。
我放下杯子,聽得認真,點點頭:“這主意很棒,我確實之前對這方面欠缺考慮。你要是有心要做,我肯定支持你,用我在魔法部人脈幫襯幫襯。”
斯科皮又驚又喜,扭頭看我:“真的?你幫我,不怕惹你爸媽不高興?”
我聳聳肩,“他們可沒那么小肚雞腸,這樣的事情,我媽肯定是雙手贊成的!
這話就像給我倆都打了一針興奮劑,氣氛一下子熱乎起來。我們開始掰扯項目細節(jié),組織架構(gòu)、資金籌備、宣傳推廣。
—
第七天的晨曦透著股子破釜沉舟的決絕,直直撞進馬爾福舊公寓的窗戶,把屋里的雜亂照得無所遁形。我在沙發(fā)上翻了個身,還沒徹底從睡夢里掙出來,就聽見斯科皮在廚房乒乒乓乓忙活的聲響,聽著像在跟那些鍋碗瓢盆較勁兒。
“大清早的,你折騰什么?” 我揉著眼睛坐起來,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斯科皮從廚房探出頭,額前金發(fā)亂得像鳥窩,臉上卻罕見地掛著幾分討好的笑:“給你做早餐,最后一天,總得來點儀式感! 我挑挑眉,趿拉著拖鞋走過去,瞧見鍋里那團黑乎乎的玩意兒,忍不住笑出聲:“你又企圖毒死我?”
他佯裝惱怒地把鍋鏟一扔:“愛吃不吃! 嘴上雖這么說,還是揮了揮魔杖,把餐桌清理出來,又變出來幾碟面包、果醬,還有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我們相對而坐,一時間竟有些無言,只有勺子碰撞杯壁的輕響,往日的唇槍舌劍都被這股子即將結(jié)束的微妙氛圍給摁住了。我把手機翻過來,發(fā)現(xiàn)我的信息炸了。所有人都在給我發(fā)一張照片——正是我和馬爾福走進他家公寓的背影。金得發(fā)白、紅得要冒煙的兩個腦袋,在魔法藥水處理獲得照片里各位清晰。
吃完早飯,收拾停當,一路上,并肩走著,腳步不自覺邁向同一個方向。路過街角的花店時,斯科皮突然停下,進去捧出一把向日葵,塞到我手里:“拿著,就算是給這七天的一個紀念! 我接過,習(xí)慣性地嘴貧:“馬爾福,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婆婆媽媽了!
進律所后,我剛把一摞資料碼好,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輕盈又透著幾分急切的腳步聲。是贊比尼夫人。她分明不是為了案子來,不過是看熱鬧不怕事大。身著剪裁精致的套裝,妝容明艷動人。
斯科皮瞧見贊比尼夫人,他嘴角立刻掛上禮貌又疏離的微笑:“贊比尼夫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 說著,還微微欠了欠身,行了個紳士禮。贊比尼夫人似笑非笑地打量他:“斯科皮,少在我這兒裝乖,你昨晚的壯舉,可是傳遍了圈子。”她手上揚著一份報紙,盯上了我,眼神中全是玩味:“瞧瞧,今天的八卦頭條,可全是你們倆的事兒! 說著,她把《女巫日報》扔到桌上,安娜氣鼓鼓的大幅照片映入眼簾,配著右下角模糊的一紅一金兩個腦袋在黑夜里的背影小圖,照片下配著聳動的文字——「家族聯(lián)姻告吹,同居賭局背后藏何隱情」。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率先開口,想沖淡突兀的尷尬,“凡思沃小姐確實光彩照人!
“唔,家族社交場里,她向來是焦點! 斯科皮回應(yīng),語氣平淡。
“安娜這氣性,是還得再消消,” 贊比尼夫人挑了挑眉,“我倒也不是什么老古板的長輩,你們這些不過是我年輕時對付前三個丈夫玩剩下的把戲。還是聊聊正事!
剛送走贊比尼夫人,莫里斯先生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他目光溫和,進門便問:“聽說你們這七天的大冒險收獲頗豐,構(gòu)思了個救助戰(zhàn)后巫師家庭的項目,快給我講講。”
斯科皮瞬間挺直腰桿,揮了揮魔杖,一沓資料自動在桌上排開,同時,一副動態(tài)的項目圖景在半空徐徐展開:“莫里斯先生,如今戰(zhàn)后不少巫師家庭支離破碎,撫恤金被克扣、房產(chǎn)被侵占,問題層出不窮。我們想搭建一個公益法律援助平臺,聯(lián)合各家族里擅長法務(wù)的巫師,為這些家庭發(fā)聲,幫他們拿回屬于自己的權(quán)益!
我緊接著補充:“前期宣傳、聯(lián)絡(luò)工作我們都有了初步規(guī)劃,資金方面,一部分靠募捐,一部分爭取魔法部的專項補貼。而且,我可以聯(lián)系上幾位巫師,愿意做顧問把控法務(wù)流程! 莫里斯先生雙手抱臂,凝視著空中的項目展示,不時微微點頭:“想法很有潛力,也極具意義。只是這觸動的利益方不少,推行起來,各方壓力都不會小!
看著對視不安的我們二人,他大笑出聲,“不過壓力越大,說明潛力越大嘛。你們倆孩子湊一塊兒,一晚上時間能琢磨出這么周全的計劃,已經(jīng)是奇跡了。況且,救助這些家庭本就是眾望所歸,只要運作得當,阻力也能化為助力。后續(xù)我?guī)湍銈兟?lián)絡(luò)幾家有公益?zhèn)鹘y(tǒng)的家族,先拉到幾筆啟動資金,再把聲勢造起來!
一番話給我們注入了一劑強心針,昨夜未眠的疲憊感瞬間消散了幾分。
忙碌了一整天,我收拾好桌面,起身伸了個懶腰,目光隨意一掃,就定格在了不遠處的斯科皮身上。此時,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染上了一層曖昧的昏黃,暖橙色的光透過斑駁的玻璃,籠罩平日里刻板的灰藍色格子間都顯得溫情。
幾乎是下意識地,那句“一起走嗎?”已經(jīng)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我心里就“咯噔”一下,突然被自己的莽撞嚇住了。賭局明明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這七天大冒險就該結(jié)束。
斯科皮率先打破沉默,眼神罕見地閃躲起來。我看著他,心跳莫名快了幾分,緊張得攥緊了衣角。風似乎更大了些,呼嘯著從窗縫擠進來。
像是鼓足了天大的勇氣,他朝我邁近一步。這突然縮短的距離,讓我呼吸都急促了幾分,臉頰也開始發(fā)燙。他直勾勾地盯著我的眼睛,灰月光的雙眼藏著一整片神秘的星空——我只覺自己要被吸進去了。
他向我伸出一只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意,我的心也跟著輕輕顫抖——喜悅、驚訝還有一絲釋然相互交織。
我悄悄掐了掐手心,試圖讓自己鎮(zhèn)定些:“怎么會”。然后輕輕覆上他的手心,我感受到他手上的力道急迫地加緊了幾分,然后轉(zhuǎn)為十指相扣,“馬爾福,你覺得我們能這樣走到什么時候?”
外面的風吹著,帶著暮秋的涼意,撩動著窗臺上幾盆綠植的葉片,發(fā)出沙沙的輕響。他透過窗戶看著外面落幕的天空。黑色的天幕下,暴雨將至,房檐的雀鳥卻仍鳴叫著飛向高處。
“我不知道,羅絲·韋斯萊,或許一生一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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