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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chuàng)从褯]扛過雷劫隕落后,朝鳳神君痛心之余,亦心生恐懼。
神劫難渡,他必得早做打算。
適逢天劫柱上出現(xiàn)了他的名字,朝鳳神君掐指一算,忽然神色大變。
他百年內(nèi)竟有一索命情劫!
若不能安然渡過,輕,則道心墜毀化為凡人;重,則走火入魔永不超生。
這十分可怕。
朝鳳神君當(dāng)機(jī)立斷,分出一半仙身投入人間,替代他去滾滾紅塵歷劫。
而他,則隱匿氣息藏在云端,日日守護(hù)著這半邊仙身。
若有孽債桃花湊上前來,對他這半邊仙身百般殷勤,他必定會(huì)設(shè)個(gè)計(jì)謀,將這桃花生生折斷,方才安心。
如此一來,這枝老桃樹上半朵桃花沒留下,他這半邊仙身硬生生蹉跎出了個(gè)克妻的名聲。
且一寡,便到了三十歲。
凡人壽數(shù)短,三十歲都能做阿爺了。朝鳳神君掐指又算了一算,緊皺的眉頭緩緩放平。
他這半邊仙身還有不過短短三年的壽數(shù),難道能生出什么刻骨銘心生死相依的情意來?
朝鳳神君自不信凡人的真心,瀟灑大笑著飛去參加友朋邀約的酒會(huì)。
這一走,可就出了大亂子。
朝鳳神君的那半凡人仙身名曰高崢,是個(gè)家境貧寒的窮夫子。
如他所料,高崢本也被名聲連累,不愿再費(fèi)心姻緣之事。
誰料鄰家搬來個(gè)屠戶,日日殺豬宰羊好不熱鬧。
科考在即,高崢一心讀書,哪里受得了這種吵鬧?時(shí)不時(shí)便要出門同這無知野蠻的壯牛吵上一架。
兩家針鋒相對,偶然遇見也是互相嗤一聲,不做正眼相看。
只是有一回,高崢家不幸遭了賊人,叫嚷間險(xiǎn)些被打死,還多虧張屠戶跳過墻頭出手相救。
這才保住了錢財(cái),留住了性命。
承人恩惠,高崢哪里還硬氣得起來?
況且他被打傷了腿,張屠戶不但日日照料他吃喝,還給他擦身漿洗。
同窗來探望碰見這場面,笑著打趣:“你這可算因禍得福。憑白多了個(gè)貼心的好'娘子'啊!
兩人本就因著日日坦誠相見,有些不可說的曖昧情愫。同窗這話一出,倒叫這層窗戶紙?bào)E然破了大洞,便是藏也藏不住了。
張屠戶耳朵燒得通紅,卻嘴硬道:“誰是'娘子'還未知呢!我這么厲害,怎么不算是好丈夫?”
這“娘子”“丈夫”之爭還有得扯皮,科舉卻迫不及待了。
近年來匪盜猖行,張屠戶不放心大病初愈的高崢一人上路,硬是追著一起。
高崢也實(shí)在舍不得他,便半推半就同行。
一路上好山好水好風(fēng)光,兩人乘風(fēng)沐雨情濃至深。
可一日山廟過夜,不幸碰上群兇悍的山賊。
若是張屠戶一人,還有機(jī)會(huì)逃出去,可帶著手無縛雞之力的高崢,便是難上加難。
“你先去報(bào)官,我攔住他們!
這是張屠戶同高崢說的最后一句話。
高崢帶著官兵來時(shí),張屠戶已然不見了蹤影,地上只有一條長長的被拖拽的血跡。
官兵沿著那條血跡探查到懸崖后,便沒了線索。青山疊巒山勢崎嶇,哪里去找?官兵勸高崢別誤了科考,萬萬不必再執(zhí)著。
高崢急得發(fā)狂,聽了這幾乎明示張屠戶尸骨無存的話,猛地吐出口血。
還是衙門的縣丞實(shí)在可憐他,激勵(lì)他早點(diǎn)考個(gè)官職,好為張屠戶報(bào)仇。這才吊起了他最后一口氣。
不知是這話有用,還是高崢文采卓絕,他竟然真考了個(gè)好名次,更如愿以償換到此地衙門做了縣令。
至此,高崢只有不到一年壽數(shù),發(fā)已皆白。
他拼著最后一口氣,拖著病身跋山涉水,帶著官兵剿了無數(shù)山賊的老巢。
天可憐見,終于找到當(dāng)年劫住他們的山賊。
那山賊頭子認(rèn)出他的面目,氣得狠狠呸了一聲,罵道:“死窮鬼!討債鬼!偏生被你們毀了爺?shù)纳筋^,真晦氣!”
高崢幽幽盯著那山賊,逼問他張屠戶的下落。
山賊頭子瞧著他那紅得滴血的兔兒眼,忽然明白前因后果大笑開來:“原來竟是兔兒爺!爺爺我最愛吃兔肉了,你那心肝自然被我下了酒——呃!”
高崢聽不得這山賊的滿嘴胡吣,一刀了結(jié)了他的性命。
隨后再也撐不住,往后一仰氣絕離世。
此時(shí),遠(yuǎn)在仙友洞府暢快飲酒的朝鳳神君,突然心口猛烈抽痛,手抖得連酒盞都握不住。
這種痛苦,只有分身遭受巨大痛苦,才會(huì)共感!
朝鳳神君望向遠(yuǎn)處,恨恨喃喃:“三年寂寞都忍不得嗎?生生害死我了!”
高崢?biāo)篮螅陜猴h蕩在山間來回巡視,找尋張屠戶的身影。
可他不知,時(shí)日已久,張屠戶早已被黑白無常鎖了去,哪里尋得到呢?
朝鳳來時(shí),正看到自己分身的蠢樣。
“丟人現(xiàn)眼的蠢貨!還不隨本君走!”
高崢盯了盯那張與他與出一轍的臉,雖有疑惑,卻也未曾開口問詢,只堅(jiān)定地?fù)u了搖頭。
朝鳳幾乎氣絕,哪里容得他心思,袖子一甩,將魂兒收了進(jìn)去,飄飄然回了神界。
“你放我走!我要去找張涉!”
魂兒在袖中大叫。
朝鳳哼了一聲,一指流光打入了高崢身軀。
前緣后果盡知曉。
高崢苦笑:“竟是如此,我二人一生不過是一場劫!
朝鳳道:“你明白就好。早些忘了那凡人,同本君融合,千年萬載做神仙,不比為情愛所累快活?”
高崢本來木然頹唐,忽然聽得一個(gè)“忘”字,驟然狂躁不休:“憑什么一切要你做主!我和張涉哪里假了半點(diǎn)?我不甘心,我要去找他……我要和他長相廝守!”
高崢沖破朝鳳的袖陣,狠狠撞到了朝鳳的身上。
朝鳳一時(shí)不察,二人的仙體竟然緩緩沾合成了一體。
更叫他心驚的是,他好像要被吞噬了。
情劫……竟如此恐怖嗎?
“不……”
一陣白光后,“朝鳳”額間多了一道黑金法紋,他握了握拳,忽然笑道:“張郎,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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