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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霄青)眼淚
(仙四霄青)眼淚
杳杳靈風綿綿長歸
悠悠我思永與愿違
萬劫無期何時來飛
萬劫無期何時來飛……
◎鬼界轉輪鏡臺
“師兄……”一襲青衫的男子望著虛無的上空,喃喃低語。
“師兄……”拍開不知哪里拎出來的酒壇的泥封,猛然灌了幾口,嗆咳出聲。“師兄,你不來,我便不會走。只是,天青……”
“云天青!你又偷喝酒!”一個地府的鬼差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痛心疾首的的怒道。
“喂,你給我站住,不可以再喝了!這次絕不放過你!”頗有要將人大卸八塊的架勢。
“喲,鬼兄。何必這么小氣呢,不過是一點酒而已!北粏咀髟铺烨嗟哪凶右还锹蹬榔鹌鹕韥,跳到一旁躲開。
“屁一點酒!快給老子去投胎,別在這里傻等了……喂,你站住……”
追追打打的聲音漸遠,只留下泛著幽幽藍光的輪轉鏡臺。
“只是,天青等不到對師兄說對不起的時候了。”
◎千年輪回人間
東海極深極寒之處,有一男子面若冰霜般的清冷,眉心卻似有業(yè)火燃燒,一頭黑色卻透著詭異朱紅光澤的長發(fā)安靜的垂下。
突然,那人睜開了雙眼,那雙眼里是比東海漩渦更為深邃的黝黑,帶著魔性的吸引。與此同時,那片一貫風平浪靜的海域卷起了滔天的風暴巨大甚至是逆天的力量直沖云霄。那名男子不知何時已躍至海面,周身宛若紅蓮初綻。而曾經(jīng)緊束與身的鎖鏈早已寸斷埋入深海。
“誰!”他的聲音清冷而廣闊,整個人卻發(fā)散著驚天的戰(zhàn)意。
紅發(fā)如火,卻是別有一番張揚意味的男子幾乎同時出現(xiàn)在海面,嘴角掛著一絲薄涼的笑。
“吾名重樓。”
“魔尊,重樓。”雖是尊稱,卻無敬意。“何事?”
“你便是第一個逆天成魔的,人類?”疑問的話語,卻是用肯定的語氣。
“是又如何?”黑發(fā)男子依舊清凌凌的。
“本尊等的不耐煩了!敝貥堑难壑兴朴腥f丈光芒,簡直像找到玩具的孩子一般興奮。“你既已成魔,就應該隨心所欲!
“隨心所欲?”男子眉頭微皺。自己的確為出去的意義而踟躕過。因為最想做的事,恐怕早已來不及了。千年時光蹉跎,那人,大概早已不是當初的人。重樓應是知道自己早可以出海而一直不做,才會直接找來。
“拿起你的劍,與本尊比一場!”看不得他略帶踟躕的神色,重樓直接挑明目的。然后想起什么狂放一笑“我則幫你找一人,如何?”
“……”男子沉默。
“你的師弟!敝貥且荒樅V定。
聽到那樣明明白白的“你的”兩個字,男子眼中閃過極其復雜的光芒,他竟然,沒有轉世?為何自己一直感覺不到?不過,重樓,我承你的這份情。男子終于是點了點頭,“吾名玄霄!
這便是應戰(zhàn)了。
◎鬼界
“師,師兄……”
斜插入石縫的望舒劍忽然光華大盛,強烈的震動起來。想必是羲和出世……終究是千年已過。師兄,出海了。云天青先很是高興,又忽然有點苦惱,師兄成魔,又有羲和在手,想必不再那么輕易會死掉。自己,還能等到他嗎?
呵,當然不會死掉,神魔本就在輪回之外,又怎么會有死忘,就算死亡,也不會來鬼界。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吧……
自己遺忘了很多事情。瓊華、夙玉、天河……曾經(jīng)一劍一劍努力深深刻畫在石頭上的記憶,終究是漸漸模糊了起來。只有,一個人,那人額上一抹嫣紅的痕跡,記憶猶新到怎么也忘不掉。
我就快要魂飛魄散了。云天青盯著自己已經(jīng)透明的手指,默默飲著酒。師兄,對不起,天青等不到你了。
“你這孩子,這又何必!币晃焕掀牌乓皇謭(zhí)著湯碗,一手拄著拐杖,埋在暗色斗篷的下的臉看不清,只有一聲嘆息。
天青微笑,“我欠師兄的。我說過,他不來,我便不會走!
“整整一千年了,還不夠嗎?若不是你的靈魂本就有所庇護,早在幾百年前便已經(jīng)魂飛魄散了。去轉世吧,那樣,也是會在相見的。”
“孟婆婆,你也不要再向我推薦湯水啦,閻王老頭都放棄了我了!
轉世投胎……呵呵,轉世之后,我便不是這個獨一無二的云天青!
“那就去瞧瞧他也好,總算是完成了最后一點執(zhí)念,沒有遺憾的消散!
云天青只是微笑,不再說話。孟婆明白他沉默中的抗拒,搖搖頭,慢悠悠的嘆息著離開。
孟婆、鬼差大哥、黑白無常、閻王老頭,他們都勸過他無數(shù)次,放棄吧,投胎吧……他知道他們心中多少是憐惜他,想為他好的。可是他不知道,有些他想了很多很多年才明白的事情,他們究竟明不明白呢?
如果說千年前只是堵著一口氣不肯走,只是不想主動去相見,千年之后的今天,卻是不能了。當年還在瓊華之時,他就知道師兄才是心地真正柔軟的那個。當年是他為了他的義,負了他的情。這么多年下來,縱使不悔,亦有撼。這樣一個等了玄霄一千年的云天青,就算不是玄霄愿意去原諒疼寵飛云的青,也是可以成為玄霄牽絆的云天青了。
他不想成為那個人的束縛,師兄就應該肆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本就有撼天的實力,當然要立于九天之上。他又怎么能忍受接受別人安排重新成為無知稚子,忘記這一世的一切,甚至是成為那人的累贅,受制于人的籌碼!
因為他是云天青!
所以,魂飛魄散也無所謂,只要師兄能夠得償所愿,隨心所欲!
◎魔界
亂石飛旋,魔障彌漫,奇形怪狀的山石與植物猙獰糾結,滿天席卷的是一片焦黑。
玄霄與重樓分立于亂石之上,具是一身狼狽。相視良久,忽然一同笑出聲。
“痛快!”重樓隨意一收雙刃,大咧咧的坐在石上!澳悖芎!
玄霄亦是抿唇,收起燃燒一般的羲和,直直站在那里道:“這次是我輸了。果真天外有天!
“哼,你倒是謙虛,能與本尊相爭而難分勝負的,這世間,又有幾人?除了……”重樓最后幾個字說的極低,玄霄也并未在意,仍是靜靜看著。
“云天青在鬼界。轉輪鏡臺!敝貥且膊还諒澞ń,嗤笑一聲,直接相告。
“怎么可能?”玄霄動容。當年天河他們說他在等他,他本是不信,得重樓相告,他以為他或有奇遇,才活了千年。沒想到,他是一直在鬼節(jié)界等他!一個人類,縱使是修過仙的人類的靈魂,如何能千年不散?天青,你到底……
“本尊也覺得不可思議。不過一縷執(zhí)念,竟可以支撐千年,倒是執(zhí)著。”
“沒有其他幫忙?”玄霄抿唇。
“沒有!敝貥窍袷窍肫鹗裁!八故峭ㄍ。拒絕成為魑魅,也不要仙界的施舍。”
“他不想累我!毙隽巳。
“你可以來找我喝酒。”重樓擺手做送客狀,不再看他。
“或許!毙鲆厕D身就離開,接下這個邀請。
◎鬼界
云天青的整個人幾近透明,他再沒力氣拿酒,又早就把總愛管閑事的鬼差氣跑了。
半躺在那塊陪了他千年的石碑旁,靜靜的抬手撫上曾經(jīng)深刻的名字,每撫過一個,似有一段記憶一閃而過。
自己豪情萬丈,一路闖禍一路行俠仗義直到瓊華求仙問道。
醉花陰里繁花落盡處那些驚心動魄的美麗。
那個握著自己的手,笑容清麗說我們成親吧的小師妹。
總是問他一些蠢問題,卻可愛的兒子。
還有兒媳,夢璃。
還有夙莘,師父,長老……
以及,
“師兄……”他未曾刻在石上,卻深深刻在心里的人,好像在以一種緩慢的步調,一步一步的走來了。
這是記憶亦或是夢境?
他已經(jīng)看不清了?墒,誰的懷抱如此如此熟悉如此溫暖,熟悉的一如當初,溫暖的好像可以融化自己千年的孤寂……
師兄他,是真的來了嗎?
他總是說,他不來,他便不會走。
可是他真的來了,他又舍不得走了。
師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偏偏已經(jīng)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讓我在你懷里消失,好不好?
星點飛散,圖流一滴眼淚。
“天青……”
玄霄趕到鬼界之時,已是斬盡鬼怪,大殺四方……
那人的嘴角微微翹起,帶點調皮卻又瀟灑不羈的笑容一如當初。眼睛微斂仿佛好夢正酣。只是他們都知道,他快要消失了;觑w魄散,萬劫不復。
“師兄……”他小聲的說著什么,他聽不清,只是愣愣的看著。
很久很久以前,他以為他一直是很喜歡這個師弟的。而一直到不久之前,他都一直以為自己深深憎恨著他,因為背叛,或者還有愛。
可是他突然發(fā)現(xiàn),不是的。
那個會把他從冰冷中拉回來的天青,喜歡搗亂,不肯認真的天青,那個一直嬉皮笑臉的卻總用別人無法模仿的語氣叫他一聲“師兄”的天青,那個用極為沉痛眼神看著他,說著離開的天青,那個……等了他千年的云天青。
他突然伸出手抱住了他,甚至不再有重量的身體冰冷徹骨,而他似乎感覺的了他的體溫,開懷的笑,卻再也說不出哪怕一個字。透明的好像要消散一樣。
好像要消散一樣……
下一刻,他就化為零星光點,真的消失了。
只有一滴眼淚。
他印象中的他,從未流過一滴眼淚。
這是他漫長的此生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流淚了。
天上地下,再不會有一個云天青。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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