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
　　每家每戶的窗戶門上掛滿了雪霜，雪霜泛白，模糊了樓屋里的人影。

　　……

　　“您這是又去哪啊？”
　　“不去哪，隨便走走……“
　　“哦，我尋思，昨兒瞧您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慌慌忙忙的，怎的了？”

　　上了年紀的婦女聲音總是那么敞亮，街道里的鄰居臉上的褶子擠在一塊才擠出了笑容。

　　其中一個穿著紫紅布衫上衣的老婦人，頭發(fā)花白，走上前，身旁的年輕女人看這個老太太，拄著拐杖，許是腿腳不麻利，身子骨兒倒是挺硬朗。
　　聽街坊鄰居說，這老婦人可能干了，操養(yǎng)兒女的孩子不嫌累，做活也可精細著呢！

　　老太太說：“唉你瞅我！都給忙忘了�！�
　　老婦人拍打了一下褲子腿，剛被路過的塵土撲了灰，“這不是昨兒老趙家的兒子生小子了！你說啊，咱們之前哪有現(xiàn)在這條件啊，擱從前誰不在家里生？哪有去醫(yī)院的閑錢哪！”

　　與老太太說話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

　　她聽著老婦人的嘮叨，點點頭，梗著粗嗓子，一把老憨腔調：“是啊，咱哪會兒，不都是一把剪刀，一盆熱水。往剪刀上吐點白酒，窗簾子一拉，不出一會兒娃娃就出來了。那時候啊苦得嘞，政策不允許多生，要么男的結扎，要么女的上環(huán)，現(xiàn)在……”她往小腹下面指了指，面容有點憔悴“我家那位，不愿意，只能我來了……擱里頭久了，我男人也不讓取，天天活受罪啊！”

　　老太太嘆了口氣：“這都是命啊�！�

　　老太太聽她的嗓音就好像被火鉗子戳傷一樣。

　　婦女接著又問道：“去也好，沾點喜氣。不過您手里拿著是什么啊？”

　　“我買了紅糖和雞蛋去看看哈哈哈哈哈哈�！闭f著，老太太掂了掂手里的紅色塑料袋。
　　說起來，這老太太力氣也是大，隨便提溜幾下，“咣當”幾聲，塑料袋里頭的東西就發(fā)出一陣碰撞聲。

　　對面的婆娘聽出了塑料袋里頭的動靜，許是壞了，趕忙說：“那可真是恭喜了，您快忙您的去吧！不嘮來哈！”

　　“誒！好！”

　　隨后，兩人各推著一輛自行車，在問候中駛去。

　　女人所住的這棟小區(qū)，簡陋的大門，銹鐵都被腐蝕，也沒有人給換一換。
　　一過下雨，一樓道里滿是腥味……
　　蛇蟲鼠蟻全冒出來了，密密麻麻的。

　　警衛(wèi)亭中有個打著盹兒的老頭兒在職守，猛地一眼看不見他人，因為那老頭經常把他喝剩的半瓶茶水放在那，聽他說，這塑料瓶是在超市趁人不注意“撿的”，用了多少年了都。

　　穿過警衛(wèi)亭，就是小區(qū)。
　　在小區(qū)周圍，三三兩兩分散幾棟破舊的樓房。在這座小區(qū)里住的人不多，大多是老一輩的人，他們不愿意遷戶隨兒子兒媳住，牽著老伴恪守舊房，說是這樣過年有年味。
　　有的樓房發(fā)滿了爬山虎，有的則是在空地上架著幾袈葡萄桿。

　　而此時就在這三三兩兩的居民樓里的其中一棟，往上看，二樓，窗戶邊，赫然立著一位大著肚子的女人正在往下看。
　　她光著腳站在里屋的保暖的地毯上，這么醒目的位置，路過的行人并沒有看到。

　　這位女人住在這小區(qū)里的最破舊的房子，住在破房子里，是真敗錢。
　　不是燈泡燒壞，逢到下雨天，那雨水“咕嚕咕�！泵爸菥屯粯枪嗨迷谒易≡诙䴓�。

　　女人戴著茸茸的帽子，她伸手摸了摸肚皮，有意似的往樓下看了幾眼，卻也沒有想象中鄰居吵架的模樣。
　　孕婦小動作很多，注意力分散卻也擋不住胃里翻山倒海，時不時彎腰往身下早已備好的垃圾桶里嘔吐。

　　孕吐雖說每個懷孕的人都會有，但像她一直吐到孕晚期的也很常見，于是秋華也不會覺得委屈。

　　她搓了搓手，從嘴里嘆出一口白氣，“咔嚓”一聲，把手中的筆帽合上，規(guī)規(guī)矩矩的放在桌子上。接著她用腳把木凳往里面推了推，正想打開筆記本，這時在客廳外不遠處的廚房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那是一些鍋碗瓢盆的雜亂聲，秋華聽的心一驚一驚的。

　　不知何時，她對一些聲音有種莫名的恐懼，比如：馬桶的抽水聲，打來的電話，戴著耳機控制不住音量突然變得很大，再者就是一些喊罵聲……

　　摔東西，玻璃破碎，罵人，你一句我一句，一會兒嘴里喊媽，一會兒嘴里帶爸，誰也不讓誰，非要爭個高低。

　　秋華正處于恐慌之中，此時，她的婆婆喊叫著：“秋華啊！快過來，我剛包了牛肉餡的餃子！今兒剛去早市上買的，可新鮮了！你快來嘗嘗！”婆婆雄厚的嗓門才把她拉回現(xiàn)實。

　　秋華不置可否，應了句：“好，我這就來�！�
　　在她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結。

　　其實，她這個人不是很喜歡吃餃子，對餃子被迫有過別樣的認知。
　　曾經在高中，她被很多人說過腥話。

　　不過在現(xiàn)在的記憶中，她唯一記得的也就只有餃子皮了。
　　翻餃子皮……明明是食用詞匯，為什么那些人會表現(xiàn)的如此興奮，有那么極為敏感。而對于女性來說無疑是極至惡心的攻擊。
　　他們這群人似乎是閑的沒有其他事情可做的了。

　　用吃飯的嘴在不適宜的場合撒尿。

　　所以，不管是什么餡的，她都不喜歡，但也談不上真的討厭。一吃就好像能聯(lián)想到那些人的嘴臉，無比讓她感到惡心，不吃，自己現(xiàn)在又結婚了。
　　說到底，推不開的，到底還是本身。

　　不過現(xiàn)在還好，秋華對餃子也沒有那么抗拒了，即使是心里頭嫌腥，口頭上也學著接受了。
　　畢竟牛肉的味道是食物的味道，況且現(xiàn)在菜市場牛肉的價格還不便宜。
　　婆婆都做了，她心里想著，唉，將就吃點吧，她都做了，總比餓著肚子強，再說了，將就也不是一兩回了。

　　她扶著后腰，這肚子沉的像是把她壓扁。她有點力不從心，這肚里頭懷的可是雙胞胎，可得小心點。
　　懷了雙胞胎，別人都說她好福氣，可誰又能理解她的不容易。

　　秋華的媽媽知道了，說：“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忍忍就好了，別總那么嬌氣�！�

　　面對母親虛假的關心，可那又不是什么真的關心，只是接著關心的由頭教育她罷了。
　　秋華當時并沒有反駁什么。她的黑睫借著眼球的眨動的力用力往前伸了伸，她沒有反駁母親，她什么也沒有做，她只是小心翼翼的，視若珍寶一般把手中的筆記本放在木桌上。
　　在筆記本里，好像記錄著她的心匣。

　　隨后，秋華打開了窗戶，冬日的冷氣直灌屋內，一整個襲來徹底讓她的愁茫消散殆盡。

　　待秋華離開的時候，窗外突然闖進來一股涼風，涼風輕輕撫在筆記本上，替她掀開了筆記本的第一頁。

　　筆記本的第一頁幾乎沒有寫什么內容，寥寥無幾的灑下幾個字：

　　——我是秋華嗎？

　　是一個問句，問句上寫：她是秋華嗎？

　　她為什么會寫下這句話？是由什么心境寫的？別人都是產后抑郁癥狀她還沒有生就提前了？還是說她一直是這樣的人？她這是怎么了，她不是秋華又有誰會是？

　　第二頁，不是疑問句，是個肯定句：

　　——秋華是個人。

　　此時，風又不合時宜的掀了幾頁，直直掀到了她的十五歲才歇停。
　　記錄十五歲這張頁面與第一頁不同。
　　十五歲，是一個懵懂無知又好奇的時期。
　　關于青春期，筆記本上面記錄的內容密密麻麻，一頁紙兩頁紙幾乎不夠寫，再往后掀。

　　忽然，有兩種聲音交纏在一起。

　　——“秋華�。】靵砜茨阆矚g的男生啦！別躲躲藏藏的。”
　　“我才不喜歡他呢！你可別亂說。”

　　——“秋華啊，他今兒不回來了你也知道，他工作忙，你知道的�！�
　　“沒事，媽，我知道�！�
　　“我知道的。”

　　那哪能呢，十五歲的她與二十七歲的她終歸不同。
　　她結婚的那刻清醒過一次，那時的她才覺然這一切，乃至未來的想象都將無法再實現(xiàn)。
　　秋華每每想起婚后的夜晚與現(xiàn)在的丈夫做｜愛的那刻，不由自主發(fā)出來的嬌｜喘，她似乎忘了當年被父親打出門的男朋友，同時也才知自己曾經也有過幻想。

　　“喂！童話里的白馬王子，救公主的時候也別忘了捎我一程！我要去遠方！去看未來的遠山！我是秋華！”
　　她當時是這樣懇求的。

　　上班，買菜，刷碗，秋華每天徒步于三者之間—布衣紡織廠，菜市場，家。
　　秋華才舍得回想起來，在她的十五歲，是風華正茂的嗎？不是的，她否然，因為她并不是很向往，但回憶起來也有那么一瞬間是悸動的。
　　因為她知道，在初中與高中，社會與家庭之間生活發(fā)生的質變是不能相提并論的。

　　關于青春期肥胖的身軀，跑步時胸部發(fā)育的鈍痛，讓她不止一次捂著住。再者就是體育課腋下的汗，老師的陰陽怪氣，臉上的痘痘，一瞬又一瞬不敢照鏡子的自卑，她永遠釋懷不了。
　　她本以為自己不上學了就能掙脫束縛，她本以為自己出社會了就真的自由了，她本以為結婚就能逃離原生家庭了，她本以為自己懷孕了自己就能擁有話語權了，她本以為自己多好勤儉持家的好妻子就能拴住丈夫了。
　　可現(xiàn)在，她是懷孕了，但依舊是肥胖的身軀，臉上被孕激素分泌出的痘痘比青春期更加惡心，老師們的陰陽怪氣如今轉移到了姑姐身上。
　　從前擁有美麗肌肉線條的小腹如今逐漸被撐大起來，走起路來每一刻都墜得她像一個蠻荒中的可憐女人，他們想把她少女稚氣往下扒，拖住她的腳步，不再讓她留戀，不讓她走。

　　以至于秋華上到高中畢業(yè)，她不想繼續(xù)往上讀了，高中她學習一般，用最大的努力也頂多考個普通的三本，學校不如社會，學到的也不一樣，她是這樣想的。
　　后來她獨自離開家鄉(xiāng)，選擇北漂，握著幾張卷皺的紅票，獨自踏上征途，到上海的第一天，錢就被人騙了，但她沒有坐以待斃，果斷報警，等警察把小偷抓回來的時候，她看到那個小偷也只不過與她年齡相仿，身旁還跟了一個小妹妹，有那么一瞬間她竟然理解了小偷為什么會是小偷，理解了小偷的行為。
　　秋華這種壞蛋的想法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她的家庭自始至終都傳播一種令她身將死之刻又活過來的氣息，那種感覺讓她連躺在床上呼吸的勇氣都做不到，她想逃離家庭，哪有她說的那么容易。

　　她沒有錢。

　　筆記本內容的字詞再次跳動：我是秋華，我原本想刻畫一個漂亮，努力，上進的我，可思來想去，我還是寫不下這幾段文字，感覺有點太刻意，再說了，我家里又不是沒有鏡子，其實我算不上美麗，可我又想寫下這個詞，畢竟還有一些男生追我，雖然他們穿的土里土氣，但我并不會在乎，選擇與他們談戀愛又如何，我又不跟他們結婚。

　　倘若美麗被包裹，吐出來的也只是內心的顫動。

　　原本想著，學生時代的愛情就像一些言情小說描寫的那樣浪漫，生活的無味以及丈夫肆無忌憚的出軌，都以簡單的一杯咖啡結束吧。

　　秋華吃完餃子，回到房間，她從床底拉出一個被塵土包圍的紙箱子，坐在床邊，克制自己彎下腰的腰量，她在里面翻翻揀揀，終于翻出一個小盒子，很精致，上面刻著彩虹花紋，以及圣誕老人的圖案。
　　秋華打開盒子，里面躺著早已死去的信封，是一些初高中那些個男生給秋華寫的情書。

　　緊接著秋華把信一封封拆開。

　　第一封，字跡丑丑的，但上面樸實無華的告白卻讓她很感動。

　　第二封，字跡很清秀，告白也有點過分非主流：老子想當你男人。
　　但這封字里字間的味道卻不怎么對，他表達的意思是認為自己是霸道總裁，但在現(xiàn)在的秋華看來，拙劣的表達能力，一不小心變成了油罐子。
　　騷土騷土的……

　　但不管怎么說，秋華還是回味當時的美好，因為這都“殺馬特的過去式”。
　　曾經向秋華告白的那些人，現(xiàn)在的他們早就已經成家立業(yè)了，她也沒有那些人的聯(lián)系方式，只能用模糊的記憶來書寫當時的自己。

　　話說回來。
　　秋華曾經也有過男朋友，是她出剛社會認識的。
　　兩人認識方式很奇特，都是在一家理發(fā)店打工相識。

　　有次秋華在聯(lián)系剪刀的時候不小心劃了手，當時她的男朋友緊忙把她送去醫(yī)院，給她掛號，照顧她，給她買藥。
　　兩人的感情在此刻升溫，與普通人一樣，男朋友用玫瑰花給了她一個體面的告白。兩人在月湖邊擁吻。男朋友的家境與秋華相仿，父母能干精明，兩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平淡，正是這種平淡讓秋華有了想結婚的想法。
　　所以在二十五歲那年，秋華帶著男朋友一聲不吭的回家要結婚，面對的除了父親的暴打，還有初戀被她的那“可惡”“不善解人意”的父親打出門外。
　　從那以后，男朋友再也沒有回來過，貌似消失在人海茫茫中。

　　面對這樣一對父母，秋華不知道如何面對。

　　小學的時候，父親時不時家暴媽媽，母親也不和他離婚，秋華每次問，母親都說：“都是為了你，你可要好好爭氣讀書�！�

　　父母所有的希望壓在一個三年級的孩子身上，是那么的可怕。
　　秋華四年級的時候數(shù)學題算不會，除了遭到老師的體罰，回到家也不敢把六十分的試卷拿給母親看，但比試卷先來的是老師的問候，她依舊會遭到母親的暴打。
　　這樣的生活很平淡，直到某次秋華與母親父親坐在同一輛車，她抬起眼瞄了一眼車窗外的風景，那算什么風景？她只是有點暈車。路邊只不過是最平常的夜市，燒煙味濃郁撲鼻，粘在衣服的都洗不凈的垃圾味道。而躺在垃圾堆里頭的醉漢，平常都不能再平常。

　　這時母親竟然問秋華：“你現(xiàn)在覺得幸福不幸福？”

　　她似乎是發(fā)瘋了。

　　秋華看向母親的眼神，她有點懵懵然。
　　秋華沒有回答，母親只當她矯揉造作，可在秋華的眼中卻真真切切看到了母親眼中所流露的幸福，可她又是真的幸福嗎？秋華不懂，又很不理解。明明父親都那么對她了，打她，罵她，都是家常便飯，她為什么還要跟著他。這個男人明明一事無成，長得不算帥氣，不高，也沒有錢，喜歡搞外遇，為什么母親偏偏會喜歡這樣的父親……

　　父親出過多少次軌她不是不知道，她也鬧過，兩人也打過架，一切跡象表明，父親不愛母親，可父親也不喜歡小三，但為什么母親會那么執(zhí)著？為什么她的眼淚會飽含對父親的愛意？還要問她幸福不幸福？她到底是出自什么心理？從前的事她難道都忘了？秋華突然有點反胃，會不會是因為暈車，她此時真的有點說不清。

　　男朋友被父親趕走，迎來現(xiàn)在的丈夫。

　　她沒有麻木，這樣的生活又算得了什么，她坦然接受事實，心想，一輩子也就是這樣了。

　　她曾經不想結婚，直到現(xiàn)在，肚子揣了兩個人，但依舊沒有改變當時她的這種想法，不論她有沒有喜歡的人，她始終如一。她不想結婚，她不想靠近男人，她覺得都是惡心的，可又愛不了女人，她很絕望。深夜的時候，她會幻想一個女人的男人，對她說甜言蜜語，往下看，看到男人的小腹下面的東西，她就會覺得自己的想法很齷齪，把女人當成男人，何嘗不是對女性的侮辱。她想聽女人們柔言碎語，哪怕女人們指著一顆無聊的星星，她也會聽的津津有味。她想愛女人，奈何自己是女人，她想，如果自己是男人，絕對會善待自己的妻子，可她始終愛不上女人，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你放著罷，我去刷�！币凰查g，她又回到現(xiàn)實。
　　婆婆起身，面相有點痛然，“哎呦……我這個老腰啊，看起來也不中用了�！�

　　秋華撫摸著肚子，“媽，沒事的�！眳s在安靜的話語中不知不覺掉下一顆眼淚。
　　片刻，秋華就朝廚房忙碌的身影，忽然絕望道：“我是誰啊……媽媽……”

　　正在刷完的婆婆聽完她的話感覺詫異，盡管手上浮有一些泡沫，還沒來得及擦就趕去兒媳身邊，生怕她有什么不測。
　　婆婆慌問道：“你……怎么哭了？孩子？”

　　“媽媽，他出軌了�！�
　　空氣頓時鴉雀無聲。
　　“你知道吧。”
　　空氣依舊鴉雀無聲。
　　你都知道吧，你知道，可你仍然無動于衷。

　　屋內的兩個女人的靈魂早已被抹殺。
　　母親永遠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什么德行。
　　和那些令她失望的人一樣令人作嘔。

　　這時，熟悉的一抹涼風撫在筆記本的末頁，像一只藍色蝴蝶，風掀開筆記本，紙頁的最末頁寫到：

　　——秋華是我，我是秋華。

　　十七歲的秋華出社會，喜歡濃妝艷抹，打扮成成熟大姐姐的模樣，可她從來沒有想過，她這樣打扮，雖然吸引到一些成熟男性，但她不知道，一部分的成熟男性選擇秋華是在懊悔對當初如秋華一般堅持不住的初戀的悔意�？傻鹊角锶A真到了成熟的年齡，她并想象中那樣開心，她自始至終，沒有如意過，她想要的，只不過是一只吻在玫瑰花上面的蝴蝶罷了。

　　秋華是這類的女性代名詞，她們都在余燼的生命中無助呻吟。

　　“我只能是秋華了�！�
　　“可你千萬不要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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