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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
黃金童話系列之睡美人
上午九點半,圣殿街101號。
男子走得很慢,路過圣殿街99號的怪異雜貨鋪時,他甚至順便進去看一看鋪子里有沒有新進什么希奇古怪的玩意兒。
遺憾的是,99號的老板,那個總是有只黑貓圍繞在腳畔的嬌小的東方女孩又甜又柔地笑著告訴他,“要知道,客人您所要求的貨物并不是這么好弄的。”
男子聽后,不發(fā)一言,轉(zhuǎn)身走出終年彌漫著奇特熏香的雜貨鋪。推開門時,恰巧一個滿臉雀斑的少年站在門外,看見鋪子的門朝外推開,似乎被嚇了一跳,看清男子冰冷俊秀的面孔后,少年迅速低下頭,慌張地逃開了。
男子微微偏頭,點上一只煙,動作優(yōu)雅得像電影明星,但是他的眼睛——始終保持一種無機質(zhì)的冰冷。
男子邁開步子,繼續(xù)朝前走去。眼角不經(jīng)意地瞥見一抹纖細的身影藏在對街的電燈柱后,是剛才的少年呵。男子無聊地想著,又是一個倒霉的小家伙,被欲望迷惑的傻瓜。
不過,那與他無關(guān)。
所以,他繼續(xù)走路。
不一會兒,男子在一間有著大大的櫥窗的店前停下。“水晶冰工藝品”的招牌在初春的晨光下熠熠生輝,藍底水晶冰字,惟美到一種無機質(zhì)的極致。招牌下方,是大手筆的一整面高2.9999米,長6.9998米的水晶冰櫥窗。
他承認,他是個完美主義者。為了不破壞櫥窗的完整性,他把大門開在了店前的街道地面上,即是說,每個進入店里的人,都要像老鼠鉆過下水道那樣地,從這扇開在地面上的門鉆進店里去。
掀起水晶冰的蓋板,男子踏熄煙蒂,悠然地沿著階梯走下去。
打開照明燈,店鋪里擺設(shè)各種水晶冰制品,小到冰淇淋匙,大到棺材,甚至連四壁、頂板及地板都是水晶冰制成品。
他真是一個怪家伙!
滿意地拿起一只昨天制作的水晶冰蝴蝶,那栩栩如生的小東西漂亮得就像不屬于這個世界,仿佛它隨時會翩翩飛去。男子將蝴蝶放在一朵綻放的百合花上——當然,這朵美麗的百合花也是水晶冰做的,卻遠遠比那些自然天成的花朵更讓人喜愛。
翻開記事本,男子生為著名的水晶冰手工藝者,其手藝的精湛水平已經(jīng)達到能制作出水晶冰的任何東西,所以這是本水晶冰的記事本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了。可以這樣說,他是個瘋狂的水晶冰愛好者。這也許就是為什么他當初選擇去學(xué)習(xí)這門手藝的初衷。男子用特殊的筆在記事本上寫下今天接到的活計,一只水晶冰的蒼蠅,一個水晶冰的阿多尼斯像,一面水晶冰的魔鏡……
你看,這個世界上,比他更怪異更變態(tài)的人多著呢!
合上記事本,繁忙的一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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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太陽宮。
躺在噴泉邊上,身旁圍繞著漂亮可愛的女孩們,一邊享受纖纖玉指遞上的剝了皮的葡萄,一邊享受春天明媚的陽光。這就是米羅王子對于生活的最高追求。
“殿下,您又睡著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米羅看見他目前所熱戀的女孩用粉紅的香扇掩唇而笑的情景。她叫什么名字?塞琳娜?露西?還是米卡佳?米羅記不起來了,也不會為此費心。也許,下一刻,他就會像愛上她那樣瘋狂地愛上另一個女孩。
“殿下,陛下的使者來了。”女孩讓開身,她身后的女孩們都讓開身,一個張著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出現(xiàn)在米羅的視野里。
“克雷文閣下,國王的寵臣。”一個女孩說。她只是想提醒王子這位客人的身份。誰都知道,他們的王子非常健忘。
“是不是國王快要死了?”米羅的口氣就像在問今天的天氣如何。
“陛下一切安好!蹦腥说纳窖蚝佣秳恿艘幌,身為國王的寵臣,他比任何人都熟知國王與王子之間存在東非大裂谷那樣的裂隙!笆峭鹾笙胍娔!
“恩哼!泵琢_從鼻子里發(fā)出古怪的笑,“那么,我親愛的母后又想要什么奇怪的玩意兒?”他說完時,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孩們哄笑一片。王后早已失寵,被軟禁在王宮的高塔里,所以只能靠收集奇怪的玩意兒打發(fā)寂寞與無聊。這是全國都知道的事。因為搶走國王對王后寵愛的,正是這位寵臣的姐姐。但是,對于曾經(jīng)想謀殺自己的母親,米羅并不同情她現(xiàn)在的處境。
“是……”克雷文偷偷地抬眼觀察王子的神色,米羅與靠在他左臂里的女孩調(diào)笑著,克雷文垂下眼,“是鄰國卡大師的水晶冰!
“哇——”女孩們發(fā)出幾乎窒息的尖叫,為了克雷文的最后一句話。
“是那個圣殿街101號……”
“水晶冰工藝品……”
“據(jù)說無所不能的……”
“傳說本人也俊美非凡的……”
“被稱為‘神之右手,魔之左手’的……”
“卡妙大師嗎?”
一個女人激動時抵得上一千只鴨子,一群女人激動時則與世界末日的喧囂不相上下。米羅臉色糟糕透了,起身遠離那群叫聲此起彼伏的女孩時,那些平日里以他為太陽的女孩們竟然沒有發(fā)覺他的離去,她們?nèi)耘f沉浸在激動與興奮中。
“克雷文。”米羅點到名字,跟在他身后的寵臣跨前兩步,“那個……做冰的……”
“卡妙,殿下!
“卡妙,他很出色嗎?”
“是的,殿下。”男人的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上尊敬。“您還記得王宮中的舞會廳嗎?”
“舞會廳?”米羅對于五年未回的王宮記憶模糊,可關(guān)于那個美倫美煥的水晶冰舞會廳,他卻能清楚地回憶起來。足夠容納五千人同時起舞的大廳,裝飾著神話中的異界生物雕像,無論在里面跳多久的舞都不會感覺到熱的舞廳。“你不會想告訴我,他就是建造者吧?”
水晶冰舞會廳,是王后下令建造的,那時王后尚得寵愛,還是慈母賢妻。
“卡妙大師正是建造者!笨死孜念D了頓,繼續(xù)說,“完全是卡妙大師一個人完成!
米羅愣住。那是多么浩大的工程,竟然是那個人獨自完成……啊,他對他開始產(chǎn)生興趣了。米羅意義不明地揚起笑,他的笑容比陽光燦爛,使國王的寵臣看得入迷。
他是被見過他的笑容的人稱為“光王子”的人呵。國王的寵臣想到。
“王子王子!
一群發(fā)完花癡的女孩跑過來,圍繞在米羅的身邊,哀求著他。
“殿下……”
“請您無論如何……”
“看在王后畢竟是您的母親的份上……”
“去圣殿街吧!”
“求您了……”
“殿下……”
基于自身的意志和外部的愿望達到一致的前提下,米羅決定派特使前往鄰國圣殿街,邀請卡妙來太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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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街99號,什么都有雜貨鋪。
雜貨鋪的名字叫做什么都有,那是因為鋪子主人,這個東方女孩,總能提供一切客人需要的有的或沒有的東西。舉個例子來說,如果你想要愛情、勇氣、堅強等等抽象的貨品,只要你付出代價,就能擁有。再舉個例子來說,如果你想要天使、惡魔等等這個世界不存在的貨品,雜貨鋪一樣能給你提供。
“非常抱歉,卡妙先生,您所要的東西暫時沒有。”東方女孩微笑著,懷里抱著那只黑貓,形成一副十分詭異的畫面。“不過,很快您所需要的就會自己送上門來!
男子,卡妙,一言不發(fā)準備離開,東方女孩突然出聲叫住他。
“卡妙先生,能不能請您給我做一個水晶冰球?”女孩說,“默默太調(diào)皮了,不小心把水晶球摔碎了。”她溫柔地梳弄黑貓的毛,默默就是黑貓的名字!翱墒,店里暫時還沒有合適的代替品。”
“明天來拿!蹦凶訉κ裁炊加须s貨鋪的老板竟說店里沒有水晶球這件事的真實性毫無探究興趣,一刻也不停留地走了出去。
“他是下一個嗎?”黑貓瞇起眼,開口說著人類的語言。“木木?”
“啊……”名叫木木的東方女孩揚手輕輕拍在貓兒的腦袋上,在責備它的多嘴。
黑貓靈敏地避開,跳下女孩的懷抱,步態(tài)優(yōu)雅地躍上柔軟的沙發(fā)。就在這時,一只黑色的蝴蝶不知從哪里飛出來,停在木木身旁的圓桌上,恭敬地展開翅膀匍匐著。那只黑暗的生靈竟也說出人類的語言。
“女皇,T先生要求與您面談!
“無能的東西!”黑貓怒吼著,撲向蝴蝶,尖利的爪子撕碎了那只連尖叫也來不及喊出口的蝴蝶,而后換上一副誠惶誠恐的面孔,不安地偷偷抬眼觀察它的主人!爸魅,請息怒,我馬上去處理好這件事……”
“不。”木木出乎她的仆人意料,輕輕地說,“我知道他需要什么,我親自同他談!
“主人……”
“而且,游戲該按我的方式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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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羅和他的女孩們及尾隨在后的衛(wèi)隊行進在圣殿街上,排場豪華而盛大。本來,米羅想在下榻處休息,讓衛(wèi)兵去把卡妙帶來就馬上起程回國——這里沒有陽光,只有呼嘯的寒風(fēng)。
“殿下,聽說圣殿街上有一家神奇的店,出售一種能讓人保持年輕美貌的藥水!
一名八卦的衛(wèi)兵隊長的話引起女孩們的騷動,結(jié)果變成現(xiàn)在這樣。
我一定讓他去最南端的沙漠里栽培水仙花。米羅心理陰沉地計量著。
“99號!”女孩們蜂擁進掛著“什么都有”招牌的雜貨鋪,天知道那個小鋪子怎么塞得下這么多人。
“殿下?”衛(wèi)隊總長看見米羅下了馬車,獨自朝前方繼續(xù)走,盡職地跟上去。
“你們在這里等著!
衛(wèi)隊總長目送王子的背影消失在地面上的洞口,憐憫地想起那個關(guān)于王子身世的謠傳。
“可憐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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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后,著名的水晶冰大師回想起第一次見到王子的情景,還是認為對王子用“生命中的陽光”這個稱呼是非常恰當?shù)。當時,在黃昏的微光下認真制作著水晶冰玫瑰的卡妙聽見門鈴響起,這預(yù)示著三秒鐘后將有客人進入?顩]有招呼客人的習(xí)慣,可是這次不知為什么,他抬起頭,于是,他看到了米羅——一個笑容好象陽光,耀眼得讓他忘記自己在干活的年輕人。
“卡妙大師?”
卡妙失神地點點頭。
“跟我走吧。”
卡妙根本沒想對方出于什么目的說出這樣的話,只是收拾起活計,鎖上店門,跟著年輕人坐上金碧輝煌的馬車,離開了圣殿街。事后有人對卡妙說,那是多么可怕的事啊,如果對方是壞人要綁架他怎么辦?卡妙沒有去想那么多,許多年后仍然沒有想那些,他只記住米羅的笑容,還有在旅途中米羅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一臉憂郁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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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羅的國家,就像他給人的感覺那樣,是個四季充滿陽光的地方。明媚的陽光下,一座座風(fēng)格各異的貴族宮殿盡情地向人們展示著貴族們的奢華生活。沒有一個夜晚是寧靜的,引領(lǐng)社交界風(fēng)尚的夫人們競相舉辦總能吸引人們趨之若騖的盛宴、舞會,美味不斷地送上桌,舞曲不斷地演奏著——
“殿下,殿下!”
一個年輕人從大廳里出來,衣飾華麗的舞會女主人追在他的身后,香扇輕搖著,看見前方的年輕人停下腳步,女人稍加整理儀容,步態(tài)優(yōu)雅地走上花廊。
“殿下,有什么地方令您不滿意?”
深吸一口氣,米羅露出燦爛的笑顏,轉(zhuǎn)過身去,“今晚真是個美妙的夜晚,孔雀肉非常美味,夫人您也非常美麗。謝謝您的熱情款待!眻(zhí)起女人的手,米羅低下頭去行吻手禮時,濃郁的香粉味竄進鼻腔,太過甜膩的味道令米羅胃部難耐,草草地屏息輕觸女人的手,米羅匆匆離去。
“呵呵,真可愛啊,光王子!蹦克兔琢_的馬車駛離官邸,女主人掩唇笑語。
“這樣的‘兒子’能讓你高興嗎?”
女人嚇了一跳,循聲望去,不知什么時候,花廊的陰影里多了個人。
“客人滿意的話,請簽下契約書,我們會在最短的時間里為您送上‘可愛’的‘兒子’!蹦灸咀叱鲫幱埃┝艘灰u黑色的禮服,懷抱著黑貓默默,眼睛又黑又亮,幽幽異異地微笑著!啊蓯邸摹馔踝印彼穆曇艉鋈蛔兊媚,暗涌著鼓動,仿佛在女人的腦海中響起。下一個瞬間,她就站在了女人的身邊,在女人的耳邊輕語著,“您不想嗎?伯爵夫人!
女人目光開始迷茫,無意識地咬破了指,在一張羊皮書上按下血手印,待到她清醒過來時,已不見那個妖異的東方女孩。國王的寵臣奔跑過來,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臂。
“哥哥?”
“那個女孩呢?她對你做了什么?你有沒有……有沒有……”
甩開男人的手,女人面無表情地打斷兄長的質(zhì)問,“你想問我有沒有簽下契約嗎?”嗤笑一聲,女人不在乎地扭過頭,“我把靈魂出賣給魔鬼!
男人瞳孔驟然收縮,一副被擊跨的樣子頹然地垂下肩背!疤炷!為什么會這樣?天哪……”
“后悔了嗎?哥哥。”女人狠毒地咬牙,“我從沒有這樣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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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妙作為上賓,被太陽宮的管家安排在二樓最東邊的房間,那是一個正巧位于米羅書房下的房間。
將剛完成的公爵定做的水晶冰頭花放進錦盒,卡妙聽到樓上的動靜不太對勁——像是有小偷在翻箱倒柜。
不悅地皺起眉頭,卡妙剛有的睡意全跑光了。天知道因為水土問題,他近來很難入睡的。
又是一聲巨響,大概是桌椅之類的東西翻倒了,卻還是沒有人去阻止這該死的噪音?铍x開還沒焐熱的被窩,決定親自去做這所宮殿里的人不敢做的事。
只是為了他難得的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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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的款待,伯爵夫人!”一腳踢飛花瓶,米羅神經(jīng)質(zhì)地用嘲諷的口吻自言自語著!澳媸潜热龅┑那閶D還要美麗!”這次遭殃的是一只水壺!案哔F的□□!”桌子無辜地翻倒!邦^上插著羽毛的母豬!”
砰——
米羅兇惡地回頭,闖入的男子沒什么表情地踩著留得全尸的門板走入一片狼籍的書房。男子咯吱咯吱地踏過一地碎屑,眼睛根本不瞄那些原本價值連城的碎屑。男子直直走到米羅面前,那個總是一臉燦爛笑容的光王子現(xiàn)在卻更像只憤怒中的野獸,月光下,赤紅的眼像是孩子受到委屈時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渴望著溫暖與救贖。
揪起那個小孩的領(lǐng)口,卡妙忽然覺得自己正在扮演又邪惡又沒有同情心的壞蛋角色。天知道他自從莫名其妙跟著這個孩子來到這個該死的陽光燦爛的地方后,他有多久沒有睡過一次好覺了。天知道他當時怎么會被一個別扭的孩子的笑容輕易地就迷惑了?墒,對上那雙眼,距離近得卡妙能感受到米羅的心情,非常糟糕,簡直糟糕透了的心情,卡妙突然覺得自己也不是那么生氣。
“你很吵。”于是,卡妙象征性地表達出自己的初衷,丟下那個孩子,懨懨地回去睡覺了。
全身好似失去了力氣,米羅坐在亂七八糟的房間里,像個孩子那樣抱著膝蓋。
但——他沒有哭。
“討厭的家伙!”米羅咬著指頭,恨恨地說。沒有同情心的男子,卻不會嘲笑他的軟弱。真的是……令人討厭……
窗外的月亮又圓又亮,米羅想起小時侯母親給自己唱兒歌的情景。母親的歌聲,柔美滑潤,抱著自己輕輕地唱著:“星星睡著了,月亮睡著了,樹上的鳥兒和水里的魚,它們都睡著了!
“媽媽,你為什么要殺我……”
月光清清地照著孤單的人,他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仿佛還在母親腹中時一般,寂寞地睡在一地碎屑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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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那個孩子又是人們心中的光王子。他高貴,英俊,總是笑容迷人舉止優(yōu)雅。他是女孩們的夢中情人,男孩們的理想朋友。
卡妙坐在小小的噴泉邊,樹的陰影正好擋去陽光,他看向不遠處的大型噴泉邊上的那群人,昨晚的那個孩子就在他們中間。眾人如同眾星拱月般,圍繞在他們的光王子的身邊。
掬起一捧水,卡妙決定做個哭泣的小孩的水晶冰。
他是天才的水晶冰大師,他做水晶冰就像是在施展神奇的魔法。
那個孩子有一雙赤紅的眼,像只憤怒的獸,一臉氣勢洶洶的樣子,卻好似馬上就會哭出來。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心里描述著,水在卡妙的手中有生命般慢慢地凝聚成描述出來的模樣,液態(tài)的水再一點一點降低溫度,一尊小小的、快要哭泣的小孩的水晶冰像就誕生了。
“你在做什么?”
頭頂上響起愉快的而高貴的男聲,不用看也知道那個孩子一臉燦爛笑容地站在他面前。
“你!”
米羅看清楚卡妙手中的物件,頓時有種隱私被窺探的憤怒。一把搶過水晶冰像,重重地砸上噴泉池壁,碎屑飛濺過后,水晶冰像安然無恙,卻是池壁上多了個坑。
“我的水晶冰,絕對品質(zhì)保證!笨钐嵝阉灰踪M力氣,那個孩子恍若未聞,一個勁地握住雕像狠狠地敲打池壁。
“哇,真的是不管怎么摔砸都不會碎哎!”跟過來的金發(fā)女孩驚嘆。
“和傳說的一樣!焙髞淼呐⒔涌。
“我想訂做一把水晶冰的劍,可以砍斷敵人的鐵劍嗎?”湊過來的一個男孩問。
“當然!笨蠲鏌o表情地回答。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男孩女孩們看著他們的王子像對待深仇大恨的敵人那樣,變換著方式想要破壞那個水晶冰像,可是都徒勞無功。
終于,米羅停止了瘋狂的行為,將雕像拋還一直坐在原地的卡妙,對眾人露出招牌笑容,“正如傳聞所言,大師的水晶冰是無堅不捶的!蹦泻⑴冋娴囊詾橥踝邮窃趯嶒炈П挠捕,暴出歡呼與掌聲。
在喧囂之下,卡妙默默地望著笑容燦爛的王子,這么多的人,竟沒有誰發(fā)現(xiàn)那笑容下隱藏的苦澀與悲傷。
一群人擁著米羅,漸漸遠去,卡妙依然靜靜地坐在池邊。遠去的孩子悄悄回眸,不解地發(fā)現(xiàn)水晶冰大師扣指輕輕一彈,無論怎么做都無法毀壞的水晶冰砰然碎裂,化為一灘水流進池中。
那個男子站起來,朝相反的方向慢慢地離去。
他一定知道王子回頭了,可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抬眼再去看那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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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您在嗎?”索非亞敲著客房的門,有些膽怯地輕聲問。
門卡啦一聲打開了,露出一道縫隙,縫隙后是著名的水晶冰大師冷峻的半邊臉,那雙銳利的眼毫無感情地盯住少女,被盯的人頓時毛骨悚然。
“大師!鄙倥拖骂^,聲音有些顫抖地說,“王后的使者帶來消息,王后明天見您。王子陪同您去塔樓!痹捯魟偮湎,少女迅速地行禮,然后轉(zhuǎn)身匆忙離去。
“木木,那個孩子是我的。”門里的人突然出聲,語氣堅決而充滿警告意味。
行進中的少女驀然止步,抬起一直低垂著的頭,微微揚起笑容,黑色的眼睛里流轉(zhuǎn)著妖異的光彩。稍稍側(cè)過臉,女孩輕語:“你放心,我不象你口味那么奇怪!甭犚娚砗髠鱽黻P(guān)門的聲音,少女幽幽嘆息!翱,現(xiàn)在還來得及……”
砰——
墻壁上的水晶冰畫框突然爆炸,尖利的碎片刺向少女的喉嚨,電光火石間的事,下一個瞬間少女纖細的脖頸就會被切割開,鮮血四濺,頭顱落地——可是碎片停止在微毫之距。木木眼神驟冷擰住眉心,抵在她喉嚨的尖利碎片化為水蒸氣消失無蹤,一時間整條走道里的水晶冰器物都蒸發(fā)干凈,門里的人被一只無形的手掐著脖子舉到半空中,生與死只在少女的一念之間。
“我以為——我們之間存在友誼。”少女說,聲音中不掩深深的失望!澳愕貌坏叫腋5,卡妙!
無形的手失去力量,男子摔落在地,痛苦地喘咳著,目光卻如水般沉靜。
那個東方女孩……說的對!
閉上眼,耳邊仿佛又回響起母親臨終的遺言,女人凄厲地尖叫著:“卡妙,你一定恨我吧?我也恨透了你——和這個該死的世界!卡妙,你記住,你活著就不能得到幸福!啊哈哈哈哈哈哈……”
“幸!蹦凶犹,掩住半邊臉孔,“我不需要!
陰暗的房間里,他的笑猶如孤獨的獸在咆哮,那種撕裂了心肺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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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曉時分,王宮仍舊沉靜在睡夢里,一輛白色車廂黃金頂蓋的馬車一路奔馳,闖過宮門招搖地直奔王宮最偏僻的塔樓。
“攔下那輛馬車!”新上崗的衛(wèi)兵驚惶叫嚷,舉起手中的火槍瞄準招搖遠去的馬車。
“混蛋!”衛(wèi)隊長兇猛地撲倒新來的年輕人,槍聲落下,但打向了空中!澳阍诟墒裁矗俊毙l(wèi)隊長瞪起血紅的眼睛,站起身狠命地踢著那個可憐的衛(wèi)兵!澳氵@個白癡!你竟敢對著王子殿下的馬車舉起槍……”
槍聲響起時,馬車里的人清晰地聽到了那聲槍響。馬車正好行駛到轉(zhuǎn)彎處,米羅只是稍微偏頭便看到衛(wèi)隊長教訓(xùn)新兵的場面,但也只是瞥了一眼,馬車的前進很快就使那場面消失在米羅的視野范圍內(nèi)。
“這只是個意外!泵琢_輕描淡寫地說,打破了自從坐進馬車后一直沉默的氣氛。
坐在他對面的男子終于將視線從車窗外移向他,男子臉上的冷峻卻沒有因此而淡卻。
“我聽說了——”卡妙頓了一會兒,“那個謠傳!
聞言,米羅像被踩到尾巴的貓,暴怒地跳起身,撲過來一把揪住男子的領(lǐng)口,壓近了,近得可以嗅到男子身上類似凍住的橙花的味兒,一絲一絲地,若有似無。
“你——既然知道那只是謠傳,還提它干嗎?”
雖然處于下方,被人壓制著,但是很奇怪地,卡妙卻遠比米羅更有氣勢,而實際上,他才是控制局勢的那個人。
“驗證謠傳的真實性!笨顟脩玫卣f。
“你……”
“殿下,到了!瘪R車停下,車夫打斷了米羅的話。
松開手,米羅整理一翻衣著,恢復(fù)光王子的形象,優(yōu)雅而高貴地走出馬車。
“啊……”卡妙一振被弄皺的衣領(lǐng),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跟著下了馬車。
馬車前,一座黑色的塔樓聳立在第一道晨曦里,高得幾乎仰望不見的尖頂刺破那道光明。
“很壯觀的監(jiān)獄吧?”米羅似乎在喃喃自語,又像在對他身邊的人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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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王后失眠了。
她跪在窗臺前,對著紅色的月亮祈禱了整整一夜。
她說:“請不要帶走我的兒子!
整整一夜。
可是,現(xiàn)在,她唯一的兒子難得來塔樓一次,她卻從他們進來到他們即將離開都沒有正眼看過那個孩子一眼。
她淡漠的眼神,不經(jīng)心的體態(tài),從頭到尾都沒有對米羅說過一句話,一切表明她是多么不喜歡這個兒子——甚至可以說,她是多么恨他!
她是多么恨他。米羅站在窗前,背著光,低著頭,淡淡地想。如果不是恨他入骨,怎么會在他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時,還那么愛著她時,就想殺死他呢?
“大師,能再見到您真是我的榮幸!蓖鹾笪⑽⑻鹣骂M,即使是失寵被囚的現(xiàn)在,依然保持著她身為一國王后的驕傲!叭绻抑皇钦f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我希望您能為我做一具水晶冰的棺材!
靜默地站在那兩個人的世界外,米羅抱著手臂,一動不動,逆光的站位正巧隱藏住他面孔上的表情,叫人看不見猜不到。
卡妙沒有去瞧那個孩子現(xiàn)在是什么模樣,但他知道那個孩子一定是倔強地抿緊嘴,卻滿眼都盛著悲傷?罡┫律,親吻王后蒼白枯槁的手,碰觸那只手的瞬間讓他想起一個垂死的凄厲女人。那是他的母親。雖然她從未抱過他,甚至到死都在恨他,但他還是稱她為“母親”。
“如您所愿,王后陛下!
王后滿意地微笑,霎時間她光彩照人,比卡妙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要美麗?畈蹲降剿r眼角余光無聲無息地瞄向窗前,僅僅是一掃帶過,幾乎讓人以為那是自己眼花了。
“我累了。”王后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一聽到這句話,窗前的人快步離開這個光線黯淡的房間,一刻也不想多留?钚辛硕Y,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意味深長地望向已經(jīng)閉上眼睛的王后。
“他很傷心。”男子說。
王后躺在椅中,沒有反應(yīng),似乎并不曾聽到男子的話。男子步出房間,順手帶上門,就在門即將和上的那一秒,女人輕輕地低低地嘆息。
“那又能怎樣?他必須活著——活著是要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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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塔樓,一眼就看見米羅在馬車旁等待。那個人孩子氣地對著花圃中的百合花揮舞鞭子,將那些嬌弱的花兒捶殘一通。
“怎么?結(jié)束了?”抬眼見到男子,米羅嗤笑一聲,毫不掩飾嘲諷地說,“該回去做棺材了,大師!
“夠了。”卡妙皺起眉,聲音溫度降下來。
“什么?”米羅又甩了一下鞭子,這一鞭卻落在卡妙的腳畔,帶起地上塵土!按髱,一定要做個合身的……”
“夠了!”卡妙再也無法忍受,不知他在跟誰生氣,氣什么,總之他從來沒有這么憤怒過。他的咆哮震耳欲聾,他只需要再皺一下眉頭,米羅手中的鞭子就變成水晶冰迸碎成粉末;那個孩子沖過來卻被他一拳掄倒在地。壓制住不斷掙扎的米羅,低頭湊近了,在孩子的耳邊,卡妙一字一句地說,“聽著,我說夠了,想哭就哭出來,沒人會笑話你。誰敢笑話你,我保證把他做成水晶冰!”
“你知道什么?!”米羅吼叫著,卻始終掙不開男人的鉗制。“我為什么要哭?我根本不想來到這個該死的世界!!我恨她……”
男子的手指,冰涼沁心,輕輕地在孩子的臉上一抹,沾上透明的液體,近在眼前,讓孩子看得真切明白,無從辯駁。
“見鬼的你……”眼淚像是決堤般,一旦涌出就再也停不住止不了,米羅沙啞著聲音詛咒那個男人。
“這樣不是很好嗎?”男人說,放開手,孩子也沒有再撲上來糾纏,他退到一旁,抱手而立,靜靜地等待孩子哭完。
“啊——”驀然響起的尖叫,隨之而來的是近在咫尺的砰然重響,有什么落在馬車旁的花圃中,驚嚇得馬兒嘶鳴亂竄。
哭泣中的孩子抬起淚痕闌干的臉望去,有那么幾秒鐘僵愣在當場——百合花叢間,王后仰面躺在那兒,一動不動,鮮血把純潔的花朵染紅……
卡妙警覺地回身,在騷亂的人群中,東方女孩妖異地笑著揚起披風(fēng)慢步離去。他身后,那個剛才還在說恨的孩子抱起王后,眼神瘋狂而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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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故事,是這樣說的,小王子的周歲生日上,王室宴請了王國境內(nèi)著名的十一位大魔法師來為小王子祝福,但是,王室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他們沒有邀請比前面的十一位大魔法師加在一起還要厲害的第十二位大魔法師到場。于是,這個認為自己沒有得到應(yīng)有的尊敬的魔法師憤怒地闖入宴會,當著所有來賓的面預(yù)言,“小王子將在十六歲生日那天死去!”
故事是這樣說的。
“然后呢?”倚在窗前,遠方的天空被晚霞染紅,伯爵夫人的臉盤也映出一層粉紅的光彩,搖著華麗的羽扇,女人似笑非笑地輕語。
“預(yù)言是不可更改的!蹦灸緩澭鸷谪埬,黑貓瞇起眼望向伯爵夫人,頓時形成一副詭異得令人發(fā)怵的畫面!胺蛉,能為您服務(wù)是小店的榮幸。歡迎您再次光臨敝店。”女孩向身后的黑暗退去,一襲黑袍的她迅速溶入黑暗,消失在房間中。
“小王子的生日又到了啊……”轉(zhuǎn)過身,伯爵夫人自言自語,“十六歲的生日……”
“停止吧,現(xiàn)在還來得及……”房間一隅,籠子里鎖住的不是什么野獸,而是一個憔悴的男人。他蜷縮在鐵籠中,目光迷茫地翕動著干裂的唇!巴鹾笠呀(jīng)死了,你還想怎樣?”
“哥哥,”女人緩步來到籠前,合起羽扇伸到籠子里,輕輕地撥弄著男人凌亂的頭發(fā),“你傷心嗎?王后死了,你怎么還不去死?你親愛的瑪戈死了,你怎么還像只畜生一樣呆在這里?”女人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地詛咒,“你怎么還不去死?!”
男人一把抓住羽扇,倏地抬起頭,兇惡地瞪視瘋狂的人!澳闼懒宋也艜。”
女人怔忪,繼而神經(jīng)質(zhì)地仰頭狂笑!鞍」
她的聲音驚起窗外飛過的鳥兒,嚇跑了那可憐的小東西。驀地斂笑,女人認真地望著兄長,“好啊,哥哥,我死了就到你了!
她已經(jīng)瘋了。男人悲傷地想。她一定恨透了他,還有這個世界。
“當時,你為什么不帶瑪戈走?你可以做到的,但是你沒有……其實,你可以信任她,告訴她那個秘密……”
“住口!”黑暗中,一道粗重的喘息聲響起,穿著裙子的人身體正在發(fā)生改變,一點一點長高變壯,“別以為你干過的下流勾當沒人知道——是你!請來第十二個魔法師。
籠子里的男人頹喪地耷拉下肩膀,再也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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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月光從頂棚洞開的圓形天窗傾瀉下來,覆蓋在石床上一臉安詳?shù)耐鹾笊砩。米羅跪在石床前,握住母親冰冷僵硬的右手,默默地看著母親青白的面孔。
“她喜歡百合花,以前王宮中只栽種百合花;后來,塔樓下的花圃也只栽種百合花!泵琢_說,說給身后的男子聽。他記得,自己還很小的時候,親手為母親栽種下一株百合花,但是卻沒有養(yǎng)活,為此,他曾經(jīng)偷偷地哭過。“那天我剛過七歲生日,她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房間里,我躺在床上裝睡,她把枕頭壓在我的頭上……”他掙扎著,母親卻越來越用力,他開始踢打行兇者,弄翻了床頭柜子上擺放的花瓶,聲響引來侍女,他獲救了!翱墒牵也幻靼姿秊槭裁匆獨⑽摇矣浀眯l(wèi)兵把她帶走時,她還像以前那樣慈愛地望了我一眼……”
卡妙沉默著,走上前,給予哭泣的孩子一個擁抱,低下頭親吻在孩子的頭頂。孩子柔軟的發(fā)帶著淡淡的乳香味兒,可是男子沒有留戀沒有猶豫,松開擁抱的手將孩子一把拉起來。
“聽著,堅強些,你已經(jīng)哭夠了,收起眼淚,然后,去王宮面見國王——讓他知道你已經(jīng)長大了,不再是個小孩,告訴他你決不同意他娶另一個女人!”
“我只是不明白為什么她要殺我……我其實不恨她!我不恨她……”對男子的話置若罔聞,米羅又跪下去,撲在石床前淚流滿面!拔艺娴牟缓匏,可是我想做什么來挽回都沒用了……”
“夠了,別再哭得像個女人!”卡妙提起米羅,毫不費勁的樣子顯示出他強大的臂力。語氣的強硬也顯示出自從這個孩子被他逼出真實的一面后他受夠了他哭哭啼啼的脆弱模樣。
“她是我母親!”米羅又想回到石床前的位置,這回卻被男子冷著臉扔出去。重重地背撞上墻壁,又摔下來,從地上爬起,啐了口血,米羅抹著嘴角,站直身時眼神里充滿怒火。“想打一場嗎?”光王子問,“我未必會輸給你!奔词箤κ质侵乃П髱,但是如果他全力以赴,卡妙也別想占上風(fēng)。
看到那個孩子周身燃燒斗志,卡妙也怔忡了一瞬,原以為他會因為王后的猝亡從此一蹶不振,但是,現(xiàn)在看來一直沉睡的真正的光王子被喚醒了。不是陽光燦爛的光,而是——象征勝利的光。
卡妙心里為自己莫名其妙的擔憂嘆氣,表面上還是那副懨懨的嘴臉。“你想輸給我后管那個女人叫媽的話,我奉陪!笨钐鹗郑瑴蕚浜脩(yīng)付第一個不會讓他輕松的對手。
“先記著,下次你為自己做好棺材備用!睌R下挑釁的話,米羅選擇去王宮阻止國王頒布冊立新王后的詔書。邊走,還邊孩子氣地朝后揚起拳頭示威。
卡妙無奈地搖頭,轉(zhuǎn)回身面對王后的尸體。想起王后最后的囑托,卡妙斷定王后當時就預(yù)感到自己會死,而且,王后一定是深愛唯一的孩子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令她痛下殺手,失敗后就冷漠地對待米羅。
騷亂的人群中,東方女孩妖異地笑著揚起披風(fēng)慢步離去。
是木木的關(guān)系嗎?那個一向盡做希奇古怪的生意的東方女孩,這次出現(xiàn)在塔樓外,說明她和王后的死脫不了干系——可能她就是殺人兇手!可是,她背后的人是誰呢?是誰買了王后的命?難道是那個即將成為王后的伯爵夫人?王后死了,她就成為新后,所有人都會懷疑她。她會做這種蠢事嗎?
擰起眉,卡妙決定暫時不去想那些事,那些宮廷中的斗爭與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使用念力,令王后的尸體浮在半空中,一點一點凝聚起空氣中的水分子包裹住王后,結(jié)成無堅可摧的水晶冰棺。
“啊,真是動人的一幕!
卡妙連頭也不回,直接丟了兩枚水晶冰炸彈過去。
彈指間襲來物灰飛湮滅,木木咬著指眼睛一瞬不瞬地瞧著那個男子。
“跟我打,你絕對沒有勝算!蹦灸菊f,那是事實!拔抑皇莵砜纯次腥说墓撞亩,不用這么敵視我!
“委托人?”卡妙疑惑地問。難道王后的死是自己設(shè)計的?
“啊,別誤會了。買王后位置的另外有人。王后是多年前的老顧客了,她想買的是……”木木驀然停住,斜眼看那個男子!澳阒滥莻關(guān)于小王子周歲生日宴上的預(yù)言的謠傳了吧?”見男子沒有什么表示,木木壓低了聲音道,“那的確發(fā)生過!
男子的瞳人猛然收縮,他想到明天就是那個孩子十六歲的生日。
“詛咒是T魔法師下的,無法避免。”木木想到什么,抬起頭,看向頂上圓形的天窗。“啊,今天馬上就要結(jié)束了!
得到提示,男子拔腿狂奔離去。就在剛剛,那個孩子還斗志昂揚地向他挑戰(zhàn),他決定下次和那個孩子好好打一場。所以,預(yù)言不能成真!
搶下衛(wèi)兵的馬匹,卡妙揚鞭驅(qū)使馬兒以極限速度奔馳向王宮,兩旁的景物飛逝流去。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見到米羅的情景,米羅笑容燦爛地闖入他的生活,帶來他生命中第一束陽光,也是唯一的陽光。所以,他絕對不允許那個孩子死去。
絕對不允許那道陽光離開他!
“你以母愛交換王子的生命!蹦灸緦χП,饒富趣味地說,“忍了這么多年,讓兒子以為你想殺死他,讓他恨你……你真是狠心啊!可是,你想不到你的‘好朋友’用靈魂買你的命吧?啊,伯爵夫人也是個可憐的人哪,天生的雙性身體與靈魂,卻那么深地愛著你,愛到發(fā)瘋,愛到要毀滅你珍視的一切——你的兒子、你的丈夫以及你的國家。她的哥哥也是你的崇拜者呢!所以,那個男人才會請來T魔法師,才會把妹妹獻給國王。遺憾的是,你的死亡令我們的契約中止了。”抿著唇,木木偏頭思索,半晌,才緩緩笑道,“不過,為了表示我對一個曾經(jīng)妄想殺死我的‘朋友’的喜歡,我可以破例留住你兒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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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水晶冰魚缸里,螃蟹迪斯噗嚕噗嚕地吐著泡泡問。
“然后啊,”山羊修羅舉起一只蹄子,一板正經(jīng)地說,“我的主人下的詛咒從來沒有人能阻止,那個神秘的東方女孩也不例外,但是,不可否認,她是個聰明的家伙——她對光王子又下了一個詛咒,‘光王子死去,但兩百年后勇者的吻能令他死而復(fù)生!畲髱熩s到時,王子已經(jīng)倒在伯爵夫人的劍下。于是,卡妙大師將整座王宮包括王宮中所有生物封凍起來,大師則不知去向!
“啊,光王子!鼻鞍籽┩踝尤粲兴嫉啬畛鲞@個稱呼,扣指敲在山羊腦殼上!拔蚁,預(yù)言中所說的勇者除了我不會再有別人了。帶我去。”去王宮看看那個王子是否有他美麗。沒有的話,善良如他不介意賜予王子一個世界上最美的人的親吻;有的話,嘿嘿,他會把王子全身插滿黑玫瑰,在王宮外種滿紅玫瑰和白玫瑰。
“如果是你的要求。”不知道漂亮的阿布心理是何等陰暗,山羊像個騎士那樣舉起蹄子表明自己能夠保護阿布。
“哦,山羊,別又當街表演雜耍,人們會笑話我們的!钡纤股酚衅涫碌匾源筱Q子遮羞,為有這樣的同伴而覺得丟臉。
于是,一人一蟹一羊在前往喜馬拉雅山的途中臨時改變行程,朝傳說中的水晶冰王宮進發(fā)。
三十年后,被施以青春永住術(shù)的水晶冰大師按預(yù)言回到離開了兩百年的地方,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封凍的水晶冰王宮竟然被不知從哪兒來的藤蔓密密覆蓋,藤蔓上開出了紅白黑三種顏色的花朵?钆G斬棘的勇者行為被路過的村民看見,村民回去講給他老婆聽,女人再添油加醋地講給女兒聽,小女孩幻想著勇者是為自己而來,再把這個經(jīng)過改編的故事講給同伴聽……
故事傳遍大地,傳到一間小小的店鋪里,店主人是個東方女孩,聽到故事后不禁把咖啡噴了八卦的黑貓一身。
“呵呵呵呵,王子吻醒了沉睡中的公主,并娶她為妻?呵呵呵呵呵呵……”
這間小小的店鋪,就在圣殿街99號,如果你去那兒旅游,可以在這間小小的店鋪里找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如果你對它不感興趣,不妨到101號去看看,據(jù)說那間店的主人是著名的水晶冰大師,他還有個笑容比陽光燦爛的助手。
你一定不會失望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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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螃蟹什么的是從哪里冒出來的,請看前面白雪王子和人魚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