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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你我,只有你我。
極光是一種很美的自然現(xiàn)象,它的形成原因是由太陽風中的高能帶電粒子與地球大氣層中的分子或原子碰撞,激發(fā)并釋放能量而產(chǎn)生的光現(xiàn)象。
僅僅是一瞬的美麗,也足以讓許多人為之追求。
在漫長的永夜,這是唯一的風景。
照相機的“咔嚓”聲打破了這樣的寂靜,向北回頭看著那位女生,后者做了個鬼臉回到她的隊伍里。
微弱的光芒里,向北的臉更加吸引人,盡管戴上了面罩只漏出兩只眼睛,卻更加讓人想要一窺風采。
沒有人知道這位中國人為何總是這樣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至少在那些人的刻板印象里,中國人總是熱情多話的。
或許北極真的很冷,讓他的心也一起冰封了起來。
來旅游的隊里有幾位同鄉(xiāng),見到熟悉的面孔,那幾位女孩子便忍不住多話了起來,雖然向北一直沉默著,臨走前,還送了向北一盒中國的糕點。
他在這里并不缺吃的,但女孩子的禮物,向北不好拒絕;尤其是她們笑得那么熱情,用軟軟的語氣撒嬌,向北只能收下。
送走最后一批游客,向北回到自己的小屋,熱鬧過后就是這樣安靜,尤其是在黑暗中他的心跳聲那么明顯。
好像,天地之間,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沒有開燈,他習(xí)慣了黑暗,也習(xí)慣一個人。
所以才會來到北極,仿佛北極的冰雪可以讓他忘記那段回憶。
虛掩著的門被推開,關(guān)掉的燈被點亮,向北睜開眼,面前穿著厚厚衣服的男子帶著一身風雪與向北四目相對。
有一瞬的漏跳,可他面上表情不變。
—
那個炎熱的夏天,爬山虎爬了滿墻的時候,這個世界來了兩條新生命;枯荷被秋雨打落的時候,他們擁有了自己的名字。
最初的記憶是彼此的眼睛,還有同步的心跳。
回憶像老式電影投放,一幀一幀如同慢倍速。
親密無間的童年,心有靈犀的青春期,脫了軌的成年禮。
潮起潮落,日升月下。
已記不清誰先越界,在逐漸加快的心跳聲中慢慢靠近,接吻,纏綿,踏過那條血緣禁忌。在那場罕見的夏季臺風天,下著暴風雨,像脫軌的火車失控地在人生的鐵路開著,直到毀滅。
罪惡的因種下,結(jié)出苦澀和悔恨的果。
在罪行沒有被揭發(fā)前,他們也快樂地如同尋常情侶,依仗著血緣關(guān)系,更加肆無忌憚。
紅色的紐帶緊密聯(lián)系著兩人,清醒的時候也會感到痛苦,沉淪在俗世的紅塵里。
如倚危樓。
終有傾覆的一天。
頭似乎又痛了起來,在看見向南的臉時。那天鋪天蓋地的血色和刺耳的剎車聲,熊熊燃燒的火焰,路人的尖叫。
渾身冰涼的自己。
他只能無能地將所有怨氣和痛苦發(fā)泄在向南身上,然后嚎啕大哭。父親的巴掌讓他無地自容,跪下來不?念^嘴里說著對不起。
想要通過自虐來減輕罪惡感;但這是徒勞。
無法饒恕自己,為何接下毒蛇的蘋果。
懦弱,無能。
在看見向南的第一眼,巨大的痛苦又席卷而來,仿佛噩夢從來沒有走遠過,他依然困在那天。
麻木著一張臉,眼淚卻先一步流下。
十年后,他們在北極的永夜里再次見面。
“為什么來找我?”
向南擦去向北的淚水,沙啞地喊出那句哥哥。
……
“爸爸去世了,葬在母親的墓旁邊。爸爸很后悔不該那么逼你,后悔當時沒有好好談一談。他走之前,喊的是你的名字。”
向北沉默著,爐子里的開水沸騰著,回應(yīng)向南的話。
向南撥弄了下爐子里的火焰,他們本應(yīng)該有許多話來說,此刻卻像個陌生人一樣。
北極的寒冷和孤獨是他給自己牢房,贖著罪。
“哥哥,你還是不愿意原諒我嗎?”
向北捏緊了手里的杯子,呼吸陡然加促,渾身因為激動而發(fā)著抖,滾燙的熱水澆在向南的手背上,看著那片紅了的手背,向北的心里一痛。
“為什么要來找我!彼貜(fù)道。
“因為我愛你,哥!
“不要再說這些愛不愛的了,我不想聽見這些!
“那哥想做什么呢?一輩子孤獨老死在這里嗎?”
“哥,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不要趕我走好不好?這十年里,我每天每夜都在想你,我一直在找你。”
“你可以組建一個家庭,和男的,和女的,都和我無關(guān)!
“你怎么可以說出這種話,你明明知道我非你不可。我們不是雙胞胎嗎,那我在想什么你明明也清楚,為什么要說出這種話。”
“非要我哭著讓你走你才心滿意足嗎?”
向北猛然抬頭看著向南,他的淚水原來早已流了滿面。
向南心中一痛,想要擦掉他的眼淚,可向北卻后退一步,于是那手,就落了空。
“哥,這世界上除了你我誰都不想要!
雖然是雙胞胎,但兩兄弟的性格卻迥然不同,哥哥性格安靜懂事,弟弟卻好動頑皮。
做哥哥的就要遷就著弟弟,這句話,許多人都在跟向北說過,于是他照做了,允許向南對他做得一切,甚至越來越過火。
但罪責都落在了他的頭上。
無數(shù)個第一次疊加在一起,像裹著毒藥的蜜漿,一口一口吞咽,依賴上這種感覺。
向南似乎要把這缺失十年的部分一次性補回來,向北像在暴雨里顛簸的船只,想要呼救,那點聲音又被狂風暴雨淹沒,最后只能被無情地吞沒。
等向北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外面的永夜已經(jīng)結(jié)束,取而代之的是極晝。
向南不知所蹤,他躺在床上,許久沒有劇烈運動過,陡遭這遭,只想睡去。
向南回來的時候提著兩條魚,在他睡著的這些日子里,向南似乎和周邊的居民混得很熟。
在他記憶里,向南從來都是人群中矚目的,很容易交到朋友。
奶白的魚湯喂到嘴邊,向北別過頭,拒絕的意味顯而易見。
“有意思嗎?”
……
極晝又要結(jié)束了,向南已經(jīng)在北極陪著向北半年了,無論向北如何毆打謾罵冷暴力他,向南死活也不走。
在晚上,加倍討回來。
去年來旅游的那幾位女孩又來了,她們這次帶了許多吃的,似乎要在北極拍婚紗照,用極光做背景。
是兩位女孩子的婚紗照,向北和向南一個當攝影師一個當苦力搬運那些設(shè)備和行李。
“你們也要來試試拍婚紗照嗎?我和萱萱的物料可以借給你們用喔!
因為向北一直蒙著面罩,兩個女孩子不知道向北的真實面貌,而當他取下來時,也自然的震驚了。
叫萱萱的女孩子不好意思想要道歉,搞了個烏龍,人家是親兄弟,怎么拍婚紗照呢?
可讓她們意外的是,個子高的男人接過了捧花。
個子稍矮的男人似乎不愿,但卻被粗暴地抬起了下巴,吻了上去。
她們似乎明白了什么。
……
“哥,你只有我了!
毒蛇在低語。
淚眼中,他似乎再次看見了那顆被他吃下去的蘋果,苦澀的。
就這樣算了吧,沒有什么好爭執(zh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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