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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小離,你可知錯?”
仙牢山,是崇御宗鎮(zhèn)守宗門護宗大陣中心所在的山脈,整座山如同一座瘦塔,自上而下牢牢鎮(zhèn)壓住整片地脈。
同時,也是崇御宗禁牢所在。
凡是犯下滔天大錯之崇御宗弟子,皆被關(guān)押在此,七七四十九天后便會化為虛無。
如今尚且活著被關(guān)押在這里的,只有一個人。
莫離。
僅僅被關(guān)押兩天,她此時已然不成人樣,渾身臟臭,披頭散發(fā)宛如瘋子。
問話的男修不禁虛捂著鼻子后退兩步,又想到自己和她的關(guān)系,又立刻邁了回來。
“小離,你可知錯?”
莫離低著頭,聲音干。骸皫熋弥e,求師兄責(zé)罰!
霍隗之神色這才滿意許多。
他一邊施術(shù)取消禁制,一邊道:“你既然知錯,稍后就隨我去給月兒道歉,月兒善良大度,她一定會原諒你的!
莫離:“……是,謹遵師兄教誨!
平日叛逆的師妹如今如此聽話,霍隗之神色更加溫柔許多,他撫了撫她瘦弱的脊背:“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月兒好心幫你,你實在不該毀了她一片心意,還導(dǎo)致她燙傷了手臂,月兒從小體弱,你可知這一傷,差點讓她炎癥入骨,藥石難醫(yī)!
說著,他低低嘆息一聲:“師傅用盡了珍惜草藥吊著,才讓她挺了過來——只是……”
他停下腳步,跟著他的莫離也不得不停下,心中接到:只是白心月體弱受不住藥性,須得至純至陰之精血才能柔緩抵消她體內(nèi)的炎癥,讓她徹底恢復(fù)。
而她莫離,正有先天至純至陰體,是醫(yī)治白心月最好的藥引。
霍隗之:“只是月兒體弱受不住藥性,須得至純至陰之精血才能柔緩抵消她體內(nèi)的炎癥,讓她徹底恢復(fù)!
他因著身高,俯視著經(jīng)受兩天折磨,似乎更加矮小的莫離,神色溫柔:“你不會讓師兄失望的,對吧。”
莫離抬起頭,眼中是霍隗之看不懂的深邃:“是,我不會讓師兄失望的。”
前世,莫離為了得到師傅和三位師兄的信任,為白心月取精血,入寒頂山摘千年雪蓮,被抽出靈根一身修為盡廢,最終落得個臭名昭著身死道消的下場。
她歷盡千辛萬苦,才從吃人不吐骨頭的地獄回來,可不是——!
數(shù)滴精血自心頭引入碗中,每落一滴,莫離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倚靠在寒玉床上的女子忽而急切起來,她一把抓住身旁人的手,干咳兩聲:“師、師父,師姐她受不住的,還是不要——”
莫蒼拍拍她的手,神色憐憫:“月兒,即使她害你受傷,你何必為她說話!
最后一句,他倏而轉(zhuǎn)向莫離,冷漠至極,仿佛身邊的女子才是他的親女兒。
心頭精血取完,莫離深吸了兩口氣,緩過來幾分人色,才道:“徒兒知錯,日后定好好賠償心月師妹!
霍隗之是莫離的二師兄,精通醫(yī)術(shù),他要留下來照顧白心月,大師兄辛勘外出為白心月抓她喜歡的靈狐寵還沒回來,便由三師兄游孚送她回去。
經(jīng)過禁牢兩日折磨,又被取了小半碗精血,莫離差點歸西,此時臉色差到不能再差。
她好歹也當(dāng)了游孚十來年的小師妹,在白心月來之前疼愛她至深,柔弱可憐的模樣難得讓后者心疼了。
“唉,小離,下次切莫沖動行事了!
前世莫離一通大鬧,被取了精血后就體力不支暈了過去,還不知道游孚這一茬,此時倒是想聽聽他能說出個什么花來。
于是疑問道:“沖動?”
“是啊,”游孚道,“月兒都與我們說了,你是不小心潑到她的,她相信你不是故意要害她——可是小離,你我都是修真者,我不信你不知道,筑基期的修真者會端不穩(wěn)一碗藥湯!
是啊,所以那藥湯分明就是白心月自己潑到手臂上的。
莫離頭更低垂幾分,好似愧疚:“師兄,我錯了!
“你愿意認錯就好!
游孚送她到院門前,就不再繼續(xù)往前走了,不用想也知道,是急著去看白心月食了精血有沒有好過一點。
回到房間關(guān)上門,莫離忽而大笑。
前世她就是為了這一群被女人騙的團團轉(zhuǎn)的智障,上刀山入火海,還妄圖得到他們的理解!
都是狗屁!
她要什么理解,難道沒有這幾個男人的理解,她就活不下去了不成!
數(shù)顆靈石從她身上散落,規(guī)律的鑲嵌入房間內(nèi)的地面,待最后一顆靈石落地,屋內(nèi)的一切氣息與動靜徹底與外界隔離,便是化神期神識,都難以察覺內(nèi)部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而不巧的是,崇御宗最高修為的莫蒼,為化神后期,距離渡劫半步之遙。
陰冷濕沉的氣息從她身上蔓延開來,迅速侵染房間內(nèi)的全部靈氣,一瞬間宛如置身地獄,苦嚎慘叫隱隱約約卻不絕于耳,若有第二人在此,定然已經(jīng)失了活的念頭,已然自盡了。
這世上沒有復(fù)活,莫離從地域回來的那一刻,就再也不是曾經(jīng)的莫離。
“前輩們,還不現(xiàn)身?”
隨著她話音落地,數(shù)道鬼影自陰氣中顯現(xiàn),他們擠擠挨挨,雖被稱為前輩,卻不敢更靠近莫離分毫,震驚表情絲毫沒有保留前輩最后的尊嚴。
“女娃娃,還真有你的,你竟然真帶我們出來了!
“你可說得算話,這崇御宗,允許我們一人一個?!”
“自然說話算話。”莫離輕笑,笑聲沉郁難聽,宛如老鬼,“他們不辨是非,不配修仙;不明忠奸,不配為人!”
“哈哈哈——好!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她話音一落,似數(shù)不盡的鬼影沖破陣法,穿過院墻,向四面八方涌去。
每一道鬼影身后,都有一道似隱似
現(xiàn)的鏈接在莫離身上,若她身死,這些從地獄穿透而來的鏈接便會強制拽著這些逃脫的陰魂回到地獄;可她活著,就能在人間打開鏈接地獄的那道門。
世間萬事萬物,都不如她這一身至純至陰的體質(zhì)更適合裝載陰魂。
讓人間,如同地獄。
鬼影之中,有兩鬼并沒離開。
一個白發(fā)白須,面色和藹;一個短手短腳,面色陰沉。
這是一對祖孫,也正是他們教會了莫離回來的方法。
然而莫離也只是平靜的收起笑容,道:“走吧!
說罷,率先轉(zhuǎn)身出去。
祖孫兩個跟在她身后,腳不沾地。
此時天色將暗,莫離的師傅和師兄本應(yīng)回到自己的洞府,但莫離方向不變,直奔回來時的方向。
——他們定然還在白心月那。
站在邊上的游孚最先發(fā)現(xiàn)她,擰著眉頭:“小離,你怎么回來了?”
隨后,他只覺渾身一寒,定睛看去,竟然有兩道鬼影跟在莫離身后。
他連忙拉住莫離,想要將她拽到自己身后:“小離小心——”
卻在眨眼之間,手臂一痛,他想要拉住莫離的手臂已然斷在地上!
莫離神色漠然,前世,她就是被他們這偶爾的善心蠱惑,才對他們掏心掏肺的好,只要——
寒玉床周圍的三人也終于發(fā)現(xiàn)了她,白心月驚懼的躲到莫蒼懷里,怯懦道:“阿離姐姐,你不要做傻事,我、我把師父和師兄都還給你,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
“是你把魔物引來的?!”游孚震驚,繼而深惡痛絕,“小離,你枉為修真之人!”
只要白心月一句話,她就能變成千古難辭其咎的罪人。
不過可惜,今天這魔物還真就是她引來的。
莫離心情難得舒暢:“游孚師兄,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一句話。”
游孚:“什么?”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心月師妹這么漂亮,你猜她騙了你多少次?”
白心月可憐:“師姐,我知道你今日心里難受,我還想著,等大師兄捉到靈狐回來,先借你幾日解悶,我們還是好姐妹,可月兒實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師姐,讓師姐恨我至此!
“你沒得罪我?”莫離站在原地,身前是鬼影祖孫兩個,“你只是找了四把刀,一片、一片的凌遲我而已。”
莫離:“不知道……喝了死人的血,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仿佛是這句話打開了什么開關(guān),白心月立即捂住了脖子,她的皮膚上浮起青色的筋脈,每一條血管都鼓起來,皮膚迅速的褶皺發(fā)霉,短短兩個呼吸,就已經(jīng)像是一具死了的尸體。
“我的臉、我的臉怎么會變成這樣?!”
莫蒼被驚得都不敢再抱著白心月,震驚到倏然起身,質(zhì)問莫離:“你做了什么?!”
針對人耳朵聽不見的問題,莫離懶得回答,更懶得折磨人報什么仇,伸手一指:“殺了他們!
祖孫兩個得了令,當(dāng)即先向游孚沖來。
游孚雖然斷了一臂,可到底是崇御宗宗主的親傳弟子,手段還是有些的。
他完好的左手從儲物袋中一掏,便是一件防御法寶,這是曾經(jīng)莫離為了討好他,送他的生辰禮物。
“小離,你不要再執(zhí)迷不悟,與魔物勾結(jié)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可是我記得,當(dāng)初你對我說過:縱使天下都怨恨你,我也會站在你這邊!蹦x搖頭,“你的天下有點小啊,區(qū)區(qū)魔物就讓你怕了?”
“你!”游孚氣極反笑,“好好好,那我今日就替天行道!”
霍隗之也已欺身上前,他平日最是溫柔,此時卻手下全是殺招:“我不管你做了什么,快恢復(fù)月兒!”
白心月凄慘的伏在寒玉床上,指甲深陷入寒玉中,聲音帶著哭腔:“師姐,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你為什么總是看我不順。
始終默不作聲的祖孫兩個嘖嘖稱奇:“臉皮厚的人我們見過不少,厚成這樣的我們還真沒見過!
只聽噗噗兩聲,祖孫一改不敵頹勢,手臂從霍隗之和游孚丹田穿透而過,掌心捏著他們的金丹,稍一用力,就碎成了粉末。
師兄弟兩人立即癱倒在地。
白心月臉色更慘,她抓住莫蒼的袖擺,恐懼道:“師父,我怕!”
莫蒼大驚,厲色蔓延眼底:“莫離,你如此狠心,休怪為父大義滅親!”
可豐神俊朗的崇御宗宗主根本想不到,他竟然根本不是祖孫兩個老鬼的對手。
擋在身前的最后一道屏障消失,白心月終于慌了。
“師姐、不,阿離,阿離,我沒想傷害你的,真的,都、都是他們,是他們!”白心月伸手一指地上癱軟的三人,滿心恐懼,“如果不是他們總說你能治好我,也不會——阿離,關(guān)你禁牢的是他們,取你心血的也是他們,我什么都沒做啊!”
“什么都沒做?”莫離緩步來到床前,伸手抬起白心月的下顎,“太丑了,真是太丑了,這么丑惡的外表,才能配你丑陋的內(nèi)心啊。”
“不如這樣,”莫離扭身,扯著她的下顎將她拖到地上,“只要你殺了他們,我就將你恢復(fù)過來!
頂著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白心月一一照做。
甚至殺完之后,她還放心許多:“你說到做到!
莫離當(dāng)然做到,她此時站在室內(nèi),白心月站在室外,甫一恢復(fù),后者就立即向外逃去。
卻沒想到正好撞見了抓著靈狐的大師兄辛勘。
辛勘見她一身狼狽,心疼的攬住她問候,卻也在這時,看到了與魔物為伍的莫離。
“小離,你又傷害了月兒?”
莫離都快懶得笑了,她沖躲在辛勘懷里的白心月示意,后者一頓,目露兇光。
噗嗤——
一并匕首自辛勘腹部穿透而出,直叫他噴血三尺。
他不敢置信:“月兒?!”
白心月一改往日的小鳥依人和膽怯,冷漠的抽出匕首,任由鮮血噴到自己身上,回望莫離:“我能走了嗎?”
莫離倚靠著寒玉床,腦海中還記著自己帶著傷被從床上趕下,讓給白心月的場景。
“我這就……送你上路吧!
手無縛雞之力的白心月甚至死的比所有人都快,看著她的尸體,莫離甚至疑惑自己上輩子怎么會敗在這么一個人手里。
索性大道三千,微不足道的阻礙終究會散在塵埃里。
欲是頭前莫,離心人盡喪。
“這崇御宗,不如改叫莫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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