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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章
01
“完蛋完蛋,要遲到了!”
“必修課被抓到缺堂就慘了,期末掛科肯定榜上有名!”
余微蹬著共享單車一路風馳電掣,急得滿頭大汗,腳丫子都快踩出火星了。
“明年就要畢業(yè)了,關鍵時期,我可不想修不滿學分被延畢……”
話音還帶著余韻,余微忽覺眼前一黑,下一秒便連人帶車騰空而起,像風箏一樣被無形的線拉扯著墜落。
墜落。
02
余微感覺自己撞在了什么層層疊疊的物件上。
觸感干燥,帶著一些細微的韌性,氣味有些像木頭和青草的混合物。
她似乎從天而降,把那物件捅破了好幾層,壓得稀里嘩啦的響,和屁股下的單車一起摔了個狗吃屎。
“天啊,剛才掉下個什么東西?”
“好像是個人,就是打扮的有點奇怪?”
“她把老板的房子砸了個洞,得賠不少錢吧?”
竊竊私語在周圍響起,余微尷尬的腳趾扣地,她趕緊揮開眼前的障礙物,從一堆仿佛紙雕工藝品的建筑廢墟里爬出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余微剛站起身就和一個皺著眉頭的男人對上了視線,他穿著西裝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
03
四目相對,余微看了眼身下破銅爛鐵的單車,又看了眼不遠處圍著男人的幾個傭人,意識到事情有些大條,一時間汗流浹背了。
雖然不知道她怎么眨眼就穿到異次元了,但一來就把別人房子砸了,怎么說都有點心虛。
“這位先生實在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看賠償什么的……要不我們私了?”
余微九十度鞠躬道歉,懇求一看就家大業(yè)大的男人對自己這種小人物寬宏大量,千萬別計較太多。
她初來乍到,除了背著的一個雙肩包和已經報廢的共享單車,渾身上下那是兜比臉還干凈。
男人沉默片刻,估計是看余微實在沒幾個子兒賠償,最后干脆讓她打工還債,還帶她去了一家看起來相當高級的理發(fā)店,讓她當前臺。
04
店里除了老板,還有一男一女兩個伙計。
男伙計留著時髦的狼尾發(fā)型,潔癖嚴重,時常對著店里的裝飾擦擦洗洗,每把剃發(fā)刀都包了干凈的白布,會仔細打掃衛(wèi)生,抹布從不離手。
女伙計熱情似火,一張嘴就像是架機關木倉,無時無刻突突個不停,和誰都能嘮叨幾句,特愛聊天,逮著剛來的余微一個勁問東問西,差點把她底褲都扒干凈了。
這些都不重要,余微最震驚的發(fā)現(xiàn),就是自己穿來的這個異次元竟然是沒有時間概念的,或者說在這里時間是混亂的、沒有限制的。
比如今天是229年,明天有可能55年也可能是1036年,過去和未來交織,一天內余微就看到許多處在不同時間狀態(tài)的顧客們,相當有趣,也相當危險。
05
理發(fā)店里燈光昏暗,余微見這個點沒什么客人了,便問兩個伙計是不是快打烊了,女伙計說老板還沒走,他們不能提前下班離開。
余微待著無聊打算出去上個廁所,但她人生地不熟的,白天還能看見理發(fā)店返回,黑夜里很快就迷失在了路上,不知道怎么回去。
昏暗中,眼前一條筆直的大道蜿蜒,通向不知名的遠方。
余微沒有辦法,只好壯著膽子往前走,看能不能遇上好心人指路。
她一直走,因為途中實在單調,就把隨身背著的背包作為一個標志點留在了某段路上,然后接著走。
不知過了多久,余微遇到一輛閃著燈光的救護車,她忍不住上前詢問,和司機打招呼。
“欸,你們要去哪里?”
“醫(yī)院,病人快不行了,得趕緊送過去!
這樣一說,余微就有些不好意思讓司機給她指路了,趕緊讓道一邊,方便他們先走。
06
漫無目的又沒什么東西傍身,余微有些焦慮,打算往回走去找自己的背包。
漸漸的,她遇到的人變多了,但都有些奇怪,不是自言自語,就是和余微說話牛頭不對馬嘴。
余微不熟悉這個世界,也弄不清楚這些奇奇怪怪的過路人,暫時放棄了交流。
明明是一條寬闊的大道,她走著走著不知怎么反而到一個鐵鎖橋附近才看見自己的背包,而此時它正被一個婦人推搡著要丟下去。
“我的包!別丟!”
余微一急,趕緊上前阻止,搶過了自己的背包。
婦人攔著她不讓走,兇神惡煞的說:“這是我的東西,不是你的,你憑什么搶我的東西!”
余微實在不想和她爭吵,翻了翻包里的東西,見沒什么損失后找出最后的幾枚硬幣給她,才從圍觀的群眾里脫了身。
一個年輕女生悄悄跟過來告訴她,說余微遇到了騙子,那個婦人愛撿別人的東西,失主找過來就翻臉不認賬,得給錢出點血才能拿回來。
年輕女生說她叫秋巧,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交個朋友一起走,余微見她面善,便半推半就同意了。
07
和秋巧一路同行,兩人來到一個破舊的集鎮(zhèn)。
鎮(zhèn)上的建筑物都是土墻茅草頂,木頭夾板門和青石頭地磚,路面年久失修,坑坑洼洼都是洞。
穿著古舊衣服的行人來來往往,從熱鬧的街頭叫賣聲中穿行,聲音和顏色構成一幅仿佛被遺忘在時光里的泛黃膠卷,闖入者余微和秋巧與其格格不入。
突然,一個分外眼熟的人影映入眼簾,余微忍不住喊道:“阿理,你不是回老家了嗎?”
被叫做阿理的女生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余微是在叫她,走近了才認出是自己的同學,便笑著回答:“原來是微微,這就是我老家,你也過來玩嗎?”
得知這里真是同學的老家,余微感到不可思議,突然她想到什么,連忙問現(xiàn)在是什么年代。
“1101年啊,我祖姥今天結婚,我上街幫忙買點菜!
阿理熱情的邀請道:“你要過來吃席嗎?我給你留位置。”
“不了不了,我和朋友還要一起回去!
余微意識到自己已經迷失在混沌的時間里了,連忙拒絕了同學,憂心忡忡的拉著秋巧趕緊走了。
流動的時間無序,也太過危險,她和同伴得趕緊找到像理發(fā)店那樣穩(wěn)定而長久的時間錨點停留才行。
08
余微和秋巧接連走過了793年和162年,遇到許多荒誕而抽象的人和事。
最后她們來到一個大廣場,廣場建筑的有些像余微學校操場上的階梯看臺,最高處立著三兩根石頭柱子,七八個人都合抱不攏的那種。
柱子旁邊修了一座天橋,呈拱形,橋面寬大,并排躺五個成年人都有余,橋前還有一塊一人高的景觀石,背后癱著一個邋遢老男人,湊近一聞,全是酒臭,便知道這是個老酒鬼。
廣場上人很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著打扮皆參差不齊,有獨自念叨的,也有和其他人熱情交談的,每個人精神狀態(tài)也天差地別。
余微好奇廣場上的天橋對邊,問其他人有什么,有人告訴她對邊沒什么稀奇,只有許多跳廣場舞的大媽。
余微歇了上橋的心思,見階梯底部升起朦朦朧朧的白霧正打算后退,不知道從哪里伸出一雙手往前推了她一把。
剛踩上臺階,余微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像陷入沼澤一樣渾身使不上勁,她一驚,立馬大喊秋巧拉自己上來——
“……醒醒,余微醒醒!”
余微在耳鳴和失血的暈眩感中醒來,眼睛眨巴了好一會兒才看清四周。
藍白配色,空氣中獨有的消毒水味,她這是在……醫(yī)院?
“唉,你都躺一天沒吃飯了,再不醒就得輸營養(yǎng)液了!
室友守在她病床旁邊,一邊端飯一邊絮絮叨叨和余微說話,吐槽道。
“我真服了你這破運氣!東區(qū)那么多井蓋都好好的,偏巧你前天騎車經過的那塊松動了,正好連人帶車掉到下水道里去了!
“我……掉到了下水道?”
余微清了清嗓子,對室友的話滿是不可置信,如果她只是單純的掉下井蓋,昏迷后被送醫(yī)救治,那她腦海里記得清清楚楚的異次元經歷算什么?
算一場奇思妙想、光怪陸離的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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