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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花水月
安第一次看見他,是在一家奇特的小店里。
在這家店里,常常能淘到一些有些年份并且?guī)е适碌男⊥嬉狻?br>
那個時候的安,正在翻看一面紅木鑲嵌的鏡子。鏡子的周邊有著非常美麗的圖紋,精致的讓人愛不釋手。而最重要的是,這面鏡子有一個哀傷的故事。
然后,通過鏡子,安看見了正站在身后的他。
他穿著一身白色的唐裝,臉上帶著淺淺的憂郁,額前的頭發(fā)長長的散落,劃出一道優(yōu)雅的弧線。
安轉(zhuǎn)身,想要與他說話。然而他已經(jīng)悄然離去。
安第二次看見他,是在山上的一條溪邊。
安是被朋友們邀出來爬山野炊的。嫌人聲嘈雜的安,穿過野炊營地的小樹林,跑到另一邊靜心。沒想到卻遇到了這樣一份驚喜。
他依然穿著白色的唐裝,立在溪的另一邊,對安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
那一刻,安聽見心臟快速跳動的聲音。
回去的路上,安一直沉浸在那抹笑容中,連同伴的呼喊,都沒有聽見。
安第三次看見他,是在家鄉(xiāng)小鎮(zhèn)上的野花叢中。
難得回到這樣悠閑的環(huán)境中,安一個人在傍晚散步到花叢中。
卻看見他,正輕輕拈著一朵白色的小花,在鼻間輕嗅。
安笑起來,一手牢牢的抓住他,說道:“這就是緣分!
第四次看見他,是在中秋賞月的時候。在廣場上,人群中,安一眼就看見了他。彼時,安已經(jīng)知曉了他的名字。
“夜,你上次居然偷跑!卑簿o緊握住他的手,死活不肯放開。
夜有些無奈有些縱容的看著安,說:“安,我不會走掉的!
夜確實做到了他對安的承諾,他越來越長的出現(xiàn)在安身邊,幾乎日夜不離。安沉浸在夜的溫柔里,幾乎幸福的忘掉了一切。
然而,不安正在慢慢擴散蔓延。安的親人朋友們,時常的看著安竊竊私語。他們用恐慌而又憂懼的眼神看著安,而安卻一無所覺。
直到有一天,安的朋友季,把安叫到了跟前。他用幾乎怒斥的語氣問道:“安,你最近究竟怎么了?!為什么總是自言自語?你知不知道大家都說你瘋了!”
安詫異而又訝然的看著季,心里有種恐懼在蔓延:“季,你在說什么呢?!我沒有自言自語呀!
季氣笑:“那你上次在竹園用餐的時候是在跟誰說話?!我們叫你你都不理!
安脫口而出:“我當(dāng)然是在跟夜說話了,又不是故意不理你們!
季驚恐的看著安,猛打了個寒顫:“安,你瘋了!你身邊根本沒坐人!
安猛地瞪大眼睛:“季,你少在那里開玩笑了!夜就在我身邊呀!
季用手錘了錘頭,來回踱步:“安,我們從來就沒見過那個什么夜,那天在竹園,我們總共加起來就只有五個人!
安渾身打著哆嗦,他退后幾步,說道:“我不信,我不信,夜明明就在我身邊……”
他猛地轉(zhuǎn)身跑開。
回到家里,夜果然正站在客廳等著他。暖暖的燈光打下來,讓安的心稍稍平靜下來。
安將夜擁入懷里,絮絮叨叨地數(shù)落著季這個朋友怎么的不是,居然和他開這種玩笑。
夜溫柔的笑著,沒有言語。
第二天,一堆陌生的白大褂闖進(jìn)了安的家里。安來不及對夜說一句話就被強行帶走。
那些白大褂說,那個夜是不存在的,是安的幻想。
可安怎么會信?!于是他們給安灌一堆奇奇怪怪的藥,灌的安的頭都昏昏沉沉的。
季來看過安,說只要安治好了就能出來。安憤恨的看著季,恨不得痛打他一頓。季最后匆匆的走了。
夜,再也沒有出現(xiàn)。
安想,夜一定很著急很傷心。夜恐怕還不知道他被帶到了哪里。于是他心里也焦急起來。他痛罵那群冰冷的白大褂,他憤恨的砸東西,他始終不肯吃藥。
可是,越是這樣,那些人看他的眼光越是帶著理所當(dāng)然。
就這樣過了三天,安的父母從家鄉(xiāng)趕來了。
他們看著安,幾乎老淚橫流。安焦急的向他們辯解,向他們請求,這是一個錯誤,安并沒有任何病癥。安的父母似乎動搖了,然而,在聽到安提起夜時,他們的眼神突然變了。變得令安陌生起來。
最后,他們也走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下去,安心里越來越害怕,他幾次想要逃走,可都沒有成功。
一個月,兩個月,安幾乎快瘋了。
然后,他突然安靜下來。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孩送了他幾張畫紙。
他開始安靜的畫畫,畫夜的半身,畫夜的全身,夜憂郁的模樣,夜微笑的模樣。只要想起夜,他似乎怎么畫都畫不完。
幾名同樣穿著白衣的女孩驚嘆的看著,贊美不絕。
其中一個問道:“他是誰?他可真漂亮!我從沒想過居然有男子也可以這樣形容!
安驕傲的揚起頭:“他就是夜,他是我的夜!
女孩們眼神突然變了,那個問話的女孩吃驚地說:“什么?他就是你幻想的那個夜?”
安憤怒的回答:“不,夜是真實存在的,他從來不是幻想。”
女孩們安靜下來,憐憫的看著安,搖頭離去。
安就這樣沉浸在思念和繪畫中,女孩們雖然不再跟他交談。但總會送些畫紙和筆給他。
安漸漸忘記了時間,他的父母似乎也很久沒來看他了。
直到有一天,正在畫夜淺笑的樣子的安聽見一陣驚呼。那些白衣女孩們蜂擁著圍到他的身邊,她們的手中都拿著一本雜志。
雜志上,一個男子正露出干凈而又清淺的笑容。安吃驚的站起來,那是夜。
第二天,夜走進(jìn)了這個冰冷的白色世界。
他深深凝視著安,說道:“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尚褋硪院,卻怎么也找不到了。我以為那只是幻覺,只是一場鏡花水月。但現(xiàn)在,我很慶幸我繼續(xù)找了下來。”
安撲過去,緊緊地?fù)肀。夜回抱著他,低聲在安的耳邊說道:“我找到你了,這不是幻覺!
安微笑起來,說:“是的,你找到了。這不是鏡花水月!
白衣女孩們感動地紅了眼眶,她們的手中,還握著那本雜志。上面的大標(biāo)題上寫著:植物人沉睡七年,奇跡蘇醒!
安突然從夢中醒過來,他疑惑的搖了搖頭,似乎是一個很幸福的夢。他的床頭柜上,擺放著一面美麗精致的紅木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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