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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沈勝
項回舟看著灰敗的天空,心頭是無限的悵惘。
一道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8482,看什么呢!趕緊回去了!”獄警手里提著警棍,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項回舟看向聲音來源,黝黑的眼睛里暗藏鋒利。直把對面新來的獄警看的渾身毛骨悚然。
項回舟不打算把他怎么樣,他搓了搓剛剛抓過泥土的手,在經(jīng)過獄警身邊的時候把灰全部蹭在對方的警服上。
獄警怒目圓睜,提起警棍就想打人。但被他身邊的一個同事給及時按住了。
等到項回舟走了之后才小聲說,“他里面外面都有人,惹不起!
放風之后,項回舟回到牢房。他比較特別,進來前有人交代過,自己單獨一間房。其他人要么六個人一間,要么八個人一間,晚上睡覺光是聽人打呼嚕都能聽一宿。
他正準備上床補個覺,牢房的門鎖便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緊接著一個年紀較大的獄警討好地說了句:“舟哥,牢房不夠用了,就先讓這小子跟你這湊合一下,你看怎么樣?”
似乎是怕項回舟拒絕,又趕忙補了一句,“一個星期后就有人出獄,那時候再把他從你這調(diào)出去!
項回舟睡不了覺了,他皺著眉頭坐起身來,回頭看向說話的獄警。
視線只在他身上存在了一秒鐘,便迅速移到了他身后的人的身上。
不為別的,那人長得實在是太過扎眼。
項回舟光是看了一眼就石更了。
他舔舔唇,沒有拒絕,很大方地接納了新人。
獄警似乎沒想到項回舟這么好說話,忙從腰包里掏出一包煙,遞給項回舟。
項回舟收下了。
等礙眼的人都走光了,他這才仔細大膽地打量起眼前的這個人。
青年身上穿著和他們一樣的衣服,罩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大了。烏黑的頭發(fā)看樣子很久沒打理了,遮住了小半只光亮的眼睛。他的皮膚很白,顯得不是很健康。
“看夠了嗎?”青年開口了,音色很冷。
項回舟一愣,意識到對方這是在說他。他搓搓手指,走到青年面前,“沒看夠!
青年顯然沒有想到對方會這么回答,他愣怔了幾秒,隨即動了起來。
他帶著自己的行李越過項回舟,走到了離項回舟最遠的一個床位。
“喂,你叫什么?”項回舟問。
青年看了他一眼,看樣子有些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項回舟走到他面前,手指勾起對方胸前的牌子,“9242,”
沈勝一把揮開對方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我叫沈勝。”
住在監(jiān)獄里的人都不太喜歡別人叫自己的編號,項回舟知道的比誰都清楚。
他嘴角一彎,告訴了對方自己的名字。
他故意把頭伸到對方耳邊,吐著熱氣說道,“以后多多指教啊!
沈勝的身體一下子僵硬了,他躲閃的眼神沒有逃過項回舟的眼睛。
在監(jiān)獄里做一切都是有時間限定的,比如吃飯、洗澡、放風以及看電視。
沈勝來的時候已經(jīng)傍晚了,到了晚上他們要拿著卡去澡堂洗澡,一次十五分鐘。
項回舟故意沒去,他在等沈勝。
沈勝在整理完自己的東西之后才端起盆前往澡堂,項回舟就跟在他后面。
到了澡堂,人已經(jīng)不多了。項回舟故意挑了一個靠近沈勝的位置。
雖然每個位置之間都有擋板,但是最底部卻沒有。項回舟感受到來自隔壁的水崩到自己的腳背上,感覺那一片都燙了起來。
晚上睡覺的時候,項回舟打算套套沈勝的話,最起碼也要了解一下他是怎么進來的。
誰知道沈勝一句話都不回答他。
項回舟也不著急,等到對方的呼吸聲漸漸平穩(wěn),他小心翼翼地從床上爬下來,走到對方的床邊。
用手指描摹了一遍對方精致的五官,心想如果沈勝識相點最好趕緊抱緊他的大腿,不然第二天傳開了,就憑沈勝這張臉,那些人遲早都得給他屁股干火蘭。
然而沈勝一點都不開竅,他誰的大腿也沒抱。結(jié)果第二天就因為和別人打架而被關了禁閉。
項回舟后來從小弟那得知是打架的另一方彪仔。
彪仔人如其名,肥頭大耳,是這個監(jiān)獄里僅次于項回舟的一號人。他會來事,獄警大多被他打點過,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去管他。
彪仔好色,聽說當初在外面就是男.女通吃,葷素不忌。進監(jiān)獄幾年里不知道在床.上弄死了多少人。
沈勝一出現(xiàn),彪仔就立刻來了精神。趁著放風的時候偷偷摸了一把沈勝的屁.股,結(jié)果被沈勝打斷了一條胳膊。
禁閉關了24小時,沈勝再出來的時候臉色更白了。項回舟不免有些不忍心,他把自己珍藏許久的一瓶牛奶遞給對方:
“跟著我混吧,不然你在這里也待不久!
沈勝看著手里握著的牛奶瓶,沒有說話。
項回舟以為對方又是拒絕,剛一轉(zhuǎn)身就聽到對方輕聲問了一句,“跟著你混可以不關禁閉嗎?”
項回舟勾起唇角,“當然。”
自打沈勝跟著項回舟混之后兩人便開始形影不離,沈勝去哪兒項回舟就跟著去哪兒。
很快監(jiān)獄里便有了謠言,都說是沈勝的屁.股已經(jīng)被項回舟干過了,還有的說經(jīng)常在晚上聽到沈勝的浪.叫聲。
項回舟也不去反駁他們,他很樂意聽到這些話,因為他也是這么想的。
項回舟很高興,中午吃飯的時候把自己的肉全夾給對方,為此還收獲了沈勝一個疑惑的眼神。
放風的時候偶爾可以進行一些體育運動,就比如今天項回舟帶著他的一眾小弟打籃球。
沈勝不參與,就坐在大榕樹底下看著他們打。
不得不承認項回舟真的很帥氣,結(jié)實的肌肉被束縛在獄衣下,偶爾暫停下來便卷起上衣衣擺擦干臉上的汗,沈勝看到了溝壑很深的幾塊腹肌。
他看著看著就入了迷,沒有注意到身后男人如狼似虎的眼神。
項回舟雖然在打籃球,但他一直分了神注意沈勝。一個漂亮的灌籃后,他著急回頭看沈勝的表情,卻看到榕樹下的位置已經(jīng)空了。
去哪兒了?項回舟不得知。
沒有沈勝,自己的興趣也很快就沒了,快速結(jié)束了這場比賽,他把頭伸到水龍頭下沖了沖,再用小弟遞來的毛巾擦干,這才準備去找沈勝。
然而項回舟找了整個操場都找不到沈勝的身影。放風時間很快到了,獄警在后面趕人,項回舟故意拖延時間。
這片操場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就是灌木叢林以及雜物太多,找起來也十分費勁。
新來的小獄警又提著警棍過來喊他,嘴里叫著他的編號。
項回舟眼神犀利,嘴角繃緊。
就在他即將出了操場的時候他聽到東南角的一處灌木叢里有聲響。
他一把推開就要關門的獄警,向那個地方飛奔過去。
項回舟此生都忘不掉那個場景,沈勝被三個人按倒在地,身上的衣服撕扯了七七八八,他臉頰上泛起不正常的紅,嘴被人捂的死死的。
見到他來,沈勝的眼睛一下子濕潤了,他的腿不停地蹬著灌木叢,為此細白的小腿上滿是劃痕。
身后的獄警見狀趕忙通知同事,把這幾個人控制了起來。
項回舟抱起沈勝,脫下衣服罩在他身上。臨走前在那三個人的臉上掃了一眼。
項回舟一路把他抱回牢房,沈勝身上很燙,在他懷里不安分地動著。
幾個獄警姍姍來遲,把沈勝從項回舟懷里帶走,說是要給他治療。
項回舟急的兩眼通紅,等獄警們走后往地上啐了口帶血的痰。
沈勝很快被完好無損地送了回來,項回舟抱著沈勝,如獲至寶。
他把頭埋進對方的肩膀,小聲地道歉。
沈勝抬起蒼白無力的手,拍了拍項回舟的頭。
第二天牢里便傳來消息,死了三個人,找不到原因。
沈勝去看了一眼,正是那天的那三個人。
后來他們倆在牢里度過很平穩(wěn)的一段時間,項回舟已經(jīng)開始學會怎么親吻沈勝。
沈勝也不再拒絕,在項回舟親他的時候也會學著回應。
彪仔回來了,他斷了的胳膊長好了,只是形狀看著仍然有些奇怪。
在回來的那一天他便揚言要沈勝不得好死。
項回舟放話出去,說誰要敢碰沈勝一根汗毛,誰先死。
彪仔的實力雖然大,但是他摸不透項回舟。
項回舟為人心狠手辣,不到萬不得已一般他不會選擇去觸霉頭。
明的不行他就來陰的。上次的那三個人就是他讓做的,沒成功之后被項回舟給弄死了。
彪仔起的牙根子癢,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沈勝還有三個月就能出去了,項回舟卻還有兩年。
沈勝說自己會等他出來,項回舟笑了。他揉了揉沈勝的腦袋,說要是不想等了就自己好好生活吧。
自打彪仔回來以后項回舟便一直跟著沈勝,就算有時候他不在也會找兩個小弟跟著。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沈勝還是落單了。
他站外原地,看著對面彪仔帶著的一伙人,他們腳邊是幾大罐汽油。
“肥豬!鄙騽贌o聲地罵了句。
時隔多日,彪仔再次看到沈勝這張臉仍然忍不住興奮。
他沖沈勝喊道:“賣屁.股的,你過來讓我們兄弟幾個爽一爽,我們就放過你,怎么樣啊!
說完呲起一口老黃牙。
沈勝覺得惡心,往地上吐了口痰,“惡心!
彪仔一聽這話臉色頓時就變了,他拎起一罐汽油就往沈勝身上倒,身旁的小弟迅速控制住沈勝的手腳,將他按倒在地。
彪仔見他渾身潮濕眼神卻仍然堅毅的樣子,一下子興奮起來。他讓小弟抓好沈勝,短而肥的手指倒是靈活,動作幾下,就要往沈勝嘴里塞。
“你們掰好他的嘴,別咬著我!”彪仔興奮地眼睛都紅了,身上能刮出幾層油脂的膩子晃個不停,本就緊湊凌亂的五官在這會兒更是讓人作嘔。
他注意到沈勝含著怨恨的眼神,內(nèi)心更加更是痛快。他想要折磨對方很久,也看著對方痛苦很久,只可惜自身實力有限,沒過一會兒就結(jié)束戰(zhàn)斗。
兩只帶著粘液的手胡亂往對方身上蹭了蹭,隨即強硬地抓起沈勝下巴,齜起一口黃牙,皮笑肉不笑的盯了一會兒,離開之前往他臉上啐了一口。
“把他燒了吧!
彪仔轉(zhuǎn)身正準備走,突然感覺身后一道勁風,他慌忙轉(zhuǎn)頭,看見他的小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昏死過去,沈勝一身破敗地站在他身后,眼神里像是淬了毒一般陰鷙恐怖。
彪仔光是看了一眼便被嚇住了,他轉(zhuǎn)身想跑,卻被姍姍來遲的項回舟給堵了個正著。
項回舟只看沈勝一眼便覺得心都要碎了。
想保護的人沒保護好,就像刀子一樣一下一下地剜著自己的心。
他表情陰冷,一步一步走到彪仔。沒等對方反應過來,一拳將對方的鼻骨打碎。
彪仔躺在地上抽搐個不停,鮮血從鼻腔里涌出。
項回舟蹲下,一下又一下地砸著對方的腦袋,似乎是要把他給砸到地底。
沈勝見狀,過來拉住他。項回舟回頭,沈勝這才看見對方猩紅的雙眼。
項回舟回頭看見沈勝,眼淚唰的一下就掉下來了。
他顫抖著嘴唇,“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沈勝沒有說話,抱住項回舟,把頭埋進對方懷里。
沒有人注意到,茍延殘喘地彪仔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打火機,往遠處一丟。
轟的一聲,狹窄的屋子里火光四起。
濃煙滾滾,拼命地往呼吸道里鉆。
房間被封閉死了,只有一個小窗口能出去。項回舟想抱著沈勝離開,卻被彪仔一口咬住了腿。
死胖子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他肥碩的四肢纏繞住項回舟的腿,竟然把項回舟拉的寸步難行。
火舌逐漸吞沒整個房間,沈勝著急拉著項回舟要走,并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項回舟拽住沈勝,他溫柔的看著對方,在沈勝唇上落下一吻。
沈勝只覺得心頭悸動,但是又莫名的有一種慌亂。
“項回舟……”他叫了一聲。
項回舟的腿已經(jīng)被撕扯掉一塊血肉,他拼命推了一把沈勝,“你快走,我馬上就出去!
“不能一起走嗎?”
“你乖,聽話!表椈刂勰樕鲜呛軠厝岬男,他最后一把將沈勝送了出去。
沈勝出來了,警笛也正合時宜地響了起來,獄警們提著水槍水桶前來救火。
沈勝抹去臉上的淚水,加入了救火的行動中。
“火太大了,救不了!”一個獄警著急道。
沈勝看了對方一眼,伸手將對方的水槍奪了過來,彎腰沖進火場中。
——
今天是沈勝出獄的日子。他因為救火有功,被提前釋放。
身后的大鐵門被鎖上了,獄警見他站在門外也不走,便嘮叨了兩句,勸他出去后干點正事,不要再誤入歧途了。
沈勝沒有回應對方,獄警也不惱,轉(zhuǎn)身走了。
半個小時后,沈勝回到了自己原來的出租屋。小出租房長期沒有人居住,灰塵蓋了厚厚的一層。
沈勝花了點時間打掃,做完以后已經(jīng)精疲力盡,隨便沖了個澡便上床睡覺了。
他夢到了項回舟,那個強大而又溫柔的男人。
距離那次火災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那次他拼了命地把項回舟救了出來,但是出來后自己也因為吸入了太多的濃煙而昏迷了。
醒來后他詢問了很多人有沒有項回舟的消息,但是他們都緘口不言。
沈勝在深夜里咒罵過項回舟,告訴他如果再不回來自己就去找別人了。
可是一直到他出獄,項回舟還是沒有消息。
沈勝找了份雜工活,累是累了點,但是好歹有錢賺,對方也不嫌棄自己坐過牢。
白天沈勝就在店里打雜,長期下來身上沒有一塊好肉,晚上回到家基本上也是倒頭就睡。
沒半個月沈勝就瘦了一圈,他人本來就顯得清瘦,這么一來更是感覺隨便來一陣風都能把他刮走。
沈勝站在狹小的衛(wèi)生間里,對著鏡子摸了摸自己凹陷的臉頰,心里想的卻是如果項回舟看到了又該發(fā)瘋了吧。
摸著摸著沈勝就摸了滿臉的水,他看著鏡子里眼眶通紅的自己,覺得要瘋也是自己先瘋。
入夜,沈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他的身體十分疲憊,然而精神卻很亢奮。眼眶脹得發(fā)酸,沈勝強迫自己睡著。
兩個小時過去了,沈勝不再為難自己,他起身走到小陽臺,點著一根煙。
夜里的風還是有些冷的,沈勝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看著虛無縹緲的煙,心想自己如果能跟這些煙一樣就好了。
一根香煙很快抽完了,沈勝把煙頭按在窗臺上。剛要轉(zhuǎn)身的時候注意到了樓下有一道高大的身影。
沈勝眼眶欲裂,他毫不猶豫地沖下了樓。整個樓道的感應燈都被他焦急凌亂的步伐和沉重的喘息聲吵醒了。
沈勝走到那道身影面前,昂頭看著對方。
對方還是老樣子,沒有什么變化。
沈勝頓時感到有些高興,他笑著問,“什么時候來的?”
項回舟看著沈勝一邊笑一邊流眼淚,頓時感覺心都要碎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對方圈進自己的懷里,答非所問道,“瘦了!
“那你再把我養(yǎng)回來啊!鄙騽俾曇粲行╊澏。
“好!表椈刂刍卮,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篤定。
兩個人抱在一起擁吻。
“我剛剛抽煙了!鄙騽俦晃堑难酆锼。
“我嘗出來了!表椈刂畚橇宋巧騽俚陌l(fā)頂。
幸好,我還有你,你也還有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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