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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陳軍又是一個大夜班。
其實他們這一行的沒有所謂的早班夜班,干到幾點全看自己。陳軍最近手頭缺錢用,數(shù)額較大,妻子本來做著一份手工兼職,因為那起意外,也沒了。
現(xiàn)在全家都指望著他一個人掙錢。
他每日的工作就是送快遞,想多掙點錢,就必須多送幾個小時的快遞。
但是為了家,他心里覺得挺值得,多辛苦多累都無所謂,只要這個家好好的,爸媽身體健康,兒子快樂成長就足夠了。
他們一家三口租住在城市邊緣的城中村。附近是幾家大型商場。
雖還挨著城市的邊,但其實往外走幾公里,也快到荒郊了。所以這一片也算不上繁榮,反而因為新建商城的原因,存在著很多廢棄的工地。
結束最后一單時,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多了。陳軍肚子有些餓,他給妻子發(fā)了消息,告訴她自己多久后回到家,讓妻子給自己準備一份夜宵。
消息發(fā)出后,陳軍的車子開往城中村的方向。
進村之前,需要經(jīng)過一條長長的商業(yè)街。這條商業(yè)街早已落寞,僅剩幾家破破的舊店半死不活地開著。
灰撲撲的店鋪,坑坑洼洼的瀝青路面,昭示著這是被城市遺忘的一角。
安靜的夜里,連聲狗叫都沒有。陳軍緊捏著車把手,說不上是緊張還是麻木。
今夜是農(nóng)歷十五,月亮高高掛在空中,散發(fā)著明亮皎潔的光芒。此刻凌晨,月華最盛之時。
這也是陳軍最不愿意面對的時候。他忘記了今天是十五,往常的他都很謹慎,絕對不會在這一天上大夜班,而是早早回到家中。
但今天接到了兩個大單子,他實在不舍得推掉,他以為自己能在十點前送完回家,結果送貨路上發(fā)生了一些意外,便耽誤了回家的時間。
陳軍想到胸口掛著大師傅給的符,又心安了幾分。
大師傅是嶺南人,與陳軍家隔了幾座山,語言同屬一脈,都說西南官話。陳軍小時候,家里嬸嬸外出割豬草,回來后人卻意識不清,渾身發(fā)抖,嘴里說著胡話。
家里人說嬸嬸是碰巫了。路邊的精怪厲害,如果不趕緊找?guī)煾祦韼退s走臟東西,怕是性命要不保。
大師傅被請來的時候,身上還帶著濃厚的酒氣,一聞便知是農(nóng)村家釀的白酒。他剛從上一戶人家過來,那戶人家的小孩子也得了怪癥,大師傅治好后,按照當?shù)氐娘L俗,得請他喝上一頓好酒。
在陳軍的童年世界里,大師傅是他最敬佩的人。大師傅的一切都充滿了神秘與敬畏感,他似乎就是神通廣大本人。
所以出了事之后,他便回家請來了大師傅。
大師傅來了之后,并沒有多問是什么情況,但是進門后,他只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陳軍租住的狹隘出租屋,說了一句:房門太低,不好進出,明天記得把大門改一改。讓氣流順暢流通。
不然東西也出不去。
這句話讓陳軍夫婦倆心里一顫,連忙應和。
城中村的出租屋是板正的一室一廳戶型,陳軍夫婦倆帶著兒子睡臥室,客廳里還擺著一張銹跡斑斑的高低床,以及一張廉價的折疊餐桌,三張塑料四腳凳。
大師傅已上了年歲,眼神早不似四五十歲時的好用,他慢慢看著出租屋里的一切,一點點找出不對勁的地方。
高低床上層凌亂地擺著生活用品,冬天的棉服、不用的衣架子、淘汰的鍋具......并沒有異樣之處。
下層是空蕩蕩的木板床,沒有放置床品,連張床單都沒有。
鐵欄桿上貼著幾張兒童貼紙,粗制劣造的芭比娃娃扭曲的笑臉貼合欄桿轉了一圈,亮粉散散發(fā)光。
大師傅伸手指了指那處。
清理掉,不能留。
陳軍看過去,腦袋“嗡”地一下,整個人都有點暈了。
怎么還留有這種痕跡?
他責怪妻子的粗心大意,妻子不敢多說,只能趕緊清理掉貼紙。
大師傅在他的出租屋里拜了三天的供,香火彌漫,陳軍的兒子樂樂不過四五歲,適應不了刺鼻的味道以及每日不停歇的念經(jīng)聲,哭鬧不停。
妻子每日除了要做供品,還得負責繁多的家務,手忙腳亂之下,也哄不停兒子的喊叫,心煩意亂的陳軍與妻子的爭吵中,失手推了她一把。
妻子沉重的身體嗑上供臺,手臂擦出一條血痕。
大師傅利眼一飛,陳軍吶吶,臉色變得不自在。
不能見血。
一句話,讓兩人停了動靜。
屋子早已被妻子打掃干凈,消毒水、漂白劑,進進出出涮了好幾回,家里干凈得不能再干凈,空氣中漂浮的干燥氣息,連幾百米外的蒼蠅都能感知到,從而繞道飛行。
大師傅來之前便問過,所以陳軍夫婦倆也早早做了準備。
現(xiàn)在又見了血,倆人害怕破壞大師傅的法事,妻子拿來抹布仔細擦去。
樂樂被陳軍抱在懷里,懵懂地看著大師傅在供臺前闔眼誦經(jīng),右手不由自主地握著脖子上掛的玉觀音往嘴里送,半含著玉佩是孩子的自我撫慰法。
孩子胖軟,一看便知被陳軍夫婦養(yǎng)得很好,大師傅也不避諱這孩子,反正遲早有一天,孩子也會知道這些事情。
三日法事畢,陳軍家中便多了幾道黃符,以此同時,大師傅也給了他一枚貼身戴著的護身符,并囑咐夫妻二人,每逢農(nóng)歷十五,夜晚十點前一定要到家,不能在外逗留。中元節(jié)后他再來看望陳軍,到時另說。
此時才到農(nóng)歷六月,陳軍并不是故意違背大師傅的意思。只是他缺錢,月底就得給記者匯過去三萬。他現(xiàn)在沒有那么多錢,只能想辦法多送幾趟快遞。
因為出了那事,他也知道自己正逢霉運,做事異常艱辛。在快遞站,幾乎無人同他來往,快遞站老板是他妻子家的遠房親戚,才肯收留他。
明明已經(jīng)換到了城市的另一邊工作,但是擋不住人言流動,在新的快遞站工作后,似乎還是有人在背后議論他。
陳軍咬牙堅持,只要把記者的三萬塊匯過去,他就能安生一陣子了。
是他主動聯(lián)系上記者的。
陳軍害怕了,那件事發(fā)生之后,便立馬被當?shù)氐碾娨暸_、新聞網(wǎng)站報道出來了。陳軍文化程度不高,平時不愛看新聞采訪、時政評論,太深奧了,費腦子,不如刷短視頻放松。
但是那幾天,手機上的每一次新聞推送,他都會膽戰(zhàn)心驚地點進去看。又害怕,又忍不住要看。相關新聞報道里的每一句話,網(wǎng)友的每一條留言,都像機關槍的子彈突突打個不停,飛到他身上,深深嵌入身體中,讓他毫無反應的能力。
他與妻子都不明白,為什么一件普通的家事,會引發(fā)那么多陌生人對于他們的仇恨。
絕望之下,嬸嬸主動給他來電,告訴他可以去找記者。
當年嬸嬸發(fā)生了碰巫的事之后,記者便主動找上來,說要做一篇民俗采訪。嬸嬸拒絕后,仍堅持留下了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告訴她,以后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進行聯(lián)系。
嬸嬸從來沒有聯(lián)系過記者,但也有聽說記者這幾年在做的事情。
他做了幾篇精彩的報道,還為一個疑似虐童的武術學校發(fā)聲,扭轉了當時的輿論導向,為武校贏得了不少贊同的支持聲,甚至募到了一筆巨額捐款。
他給記者打去了電話,記者很快就來找他了。
仍是在這間逼仄的出租屋中,妻子顫抖著聲音接受了采訪,記者要求他們?nèi)鐚嵏嬷嫦唷?br> 真相?真相就是他們所說的這樣,真相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一切。
真相沒有假,他們只不過適當性地隱藏了一些不重要的過程罷了。
孩子只有七歲,還是八歲?但她看上去只有五六歲大小,也許是因為生活在鄉(xiāng)下,營養(yǎng)不良。
陳軍的父母粗糙地喂養(yǎng)著孩子,有吃的就好,哪里管得上什么營養(yǎng)。
陳軍也管不上孩子,他獨自在大城市打拼,長久的底層生活,讓他變成了一個粗暴、遲鈍、依靠下意識反應做決斷的中年男人。妻子一直與自己生活在一起,一刻也離不開男人,男人就是自己的天地,只有男人高興了,自己才有好日子過。婦德,婦人的規(guī)矩,只要好好遵守,好日子就不愁了。
孩子該上小學了,這是老家的父母拒絕繼續(xù)為他撫養(yǎng)女兒的理由。
去接孩子那日,她就坐在黑暗的堂屋中低矮的小木凳上,黑溜溜的眼睛圓圓張著,謹慎地看著陳軍夫婦,陌生的眼神跟看突然拜訪的遠房親戚無異。
他們每年只在春節(jié)時回一趟老家,短暫地停留幾日,所以女兒婷婷對他們的印象很淺淡,沒有親昵,只有害怕與疏遠。
臨走前,老父對陳軍說,婷婷已被他們養(yǎng)得很乖,從不哭鬧任性,每天會跟著奶奶上山撿柴火,極為體貼老人。
但妻子的反應卻截然相反,婷婷被接來出租屋的第二天,妻子便告訴他,女兒偷吃家中的零食,并且拒絕承認。
這一定是在老家養(yǎng)成的惡習,貪吃,撒謊。妻子的臉上寫滿不滿的厭煩神情。
而且年紀這般大了,根本不好管教。
都是你媽,把孩子慣壞了。
聽到這句話,陳軍也有些不耐煩。妻子與母親的矛盾永遠都無法解決,他早已習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他無法對女人們之間的事插手處理。
那你就在家好好管吧,每天都有那么多空,還能教不好一個孩子?
陳軍每天疲于工作,他不能理解,為什么妻子永遠都做不好事情?明明她有那么多空余的時間來安排自己的生活。
妻子的不滿日益增多,在她的埋怨中,陳軍的母親總是試圖插手她對于孩子的教育。不能給樂樂喂太多零食,小男孩的脾胃嬌嫩不易消化;不要嬌慣孩子,婷婷的頭花太漂亮容易養(yǎng)成攀比的壞習慣;男孩八歲前容易養(yǎng)不大,需要戴塊玉佩鎮(zhèn)命......
婷婷也很難融入這個家中,她不愛說話,不愛笑,甚至不愛動彈,妻子偶爾讓她幫忙看管一下弟弟,她也無動于衷。
簡直拿這個孩子沒有辦法。妻子說著,眼中還醞著委屈的淚。
所以你對這個孩子做了什么?記者對于這個問題追問不停,語氣中帶著一種我知道真相,別想騙過我的自信。
我能對這個孩子做什么呢?我每天給她穿衣服,給她做飯,陪她玩,我一個媽媽還能對自己的孩子做什么呢!妻子回答的聲音很大,委屈得像是記者已經(jīng)對她造成了實質(zhì)性的污蔑傷害。
但是,你知道的,我們所有人都明白。一個孩子,年僅七歲,是不可能把自己塞到櫥柜里,把自己悶死的。這不符合常理。記者情緒冷靜,他對于這類采訪者已經(jīng)見識過多次。他們有時候都會把記者當成傻子。
那個孩子的心機很深,她陷害我......不止這一次了。妻子的眼淚在眼眶里顫抖著,久久后,滑落下來。
陳軍每日放工回到家,都會看到妻子在給婷婷立規(guī)矩。
有時候是搶樂樂的零食吃,有時候是玩鬧時不小心弄哭了樂樂。妻子便會教導婷婷,作為姐姐應該讓著弟弟,以及作為女孩子,該有的規(guī)矩都得有。
罰站、禁食、掌嘴、扇耳光,這些就是妻子立規(guī)矩的手段。
但是婷婷的性子強硬,很難服軟。
妻子說這就是婷婷被他母親慣壞的地方,鄉(xiāng)下孩子,沒有規(guī)矩,還不聽管教。
沒家教的孩子。妻子惡狠狠罵道。
婷婷跪在陽臺上,聽到這話,低著頭并沒有反應。
陳軍感到疲倦,只想趕緊吃完晚飯后好好睡一覺。樂樂鬧著要陳軍陪他玩,陳軍強撐著一會兒精神,陪兒子玩了幾把游戲,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陷入昏睡前,隱約還能聽到妻子咒罵女兒的聲音,以及樂樂坐在地板上玩玩具的愉悅笑聲。
發(fā)生意外的那一天,陳軍本來是要休假的。但工友臨時有事,便找他替了一天的班。
吃午飯的時候,妻子來電,告訴他女兒出了意外。
等到陳軍趕回家中時,看到婷婷渾身淤青躺在冷硬的地板上,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妻子說自己當時正在做飯,兒子哭鬧著要陪玩,妻子讓婷婷幫忙陪弟弟玩一會兒。
兩個孩子玩捉迷藏,家里就那么大點的地方,藏哪都容易被發(fā)現(xiàn)。狡詐的婷婷發(fā)現(xiàn)了房間里的儲物柜,那是一個好地方,正好能容下一個七歲孩子的身型,還不會被愚笨的弟弟發(fā)現(xiàn)。
于是她鉆了進去,還從里面把自己給鎖住了。
找不到她的弟弟半個小時后哭了起來,正巧做好飯的妻子得了空閑,便幫兒子去找姐姐。翻找一番后,在緊閉的儲物柜里發(fā)現(xiàn)了早已窒息斷氣的女兒。
在出租屋中意外身亡的孩子,隨即上了當?shù)匦侣劦念^版。
在那篇報道中,把陳軍夫婦描述成了冷血殘暴不盡職的父母,全然不管不顧他們其實還有個被照顧得很好的兒子。這篇有失偏頗的報道,成了網(wǎng)友們攻擊陳軍夫婦的源頭。
愚昧、封建、該死、重男輕女,這些銳利的詞語刀割一般襲擊這對夫妻。
妻子連門都不敢出,陳軍工作的快遞站也宣布暫停連他的工作。
生活來源被切斷,心焦如焚的陳軍才找上了記者。
記者確實有反轉輿論的能力,但前提是,陳軍必須對他誠實。
否則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幫助這對可憐的夫妻。
陳軍與妻子對他實話實說了,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
捉迷藏,游戲,窒息。
記者記錄下自己聽到的故事,并承諾會為他們寫一篇新的文章報道,為這對無能為力、貧窮而走投無路的底層夫妻發(fā)聲。
但陳軍夫婦也必須給予他的付出一定的報償。
三萬塊,對于記者來說,已經(jīng)是良心價了。
一點過五十分。再通過一個紅綠燈路口,就能看到城中村的入口了。
陳軍心中稍微安定了一點。
夜風吹起,落葉旋過路面,沙沙作響。
“沙......沙......”
也像是鞋底摩擦地面的走路聲。
陳軍的快遞車震了一下,車廂晃了一晃,快遞里似乎有孩子的玩具。被震得發(fā)出了響聲。
“小朋友,你別跑,站穩(wěn)腳步把燈瞧。紅燈停,綠燈行,黃燈請你準備好,過路應走斑馬線,交通規(guī)則要記牢......”
陳軍渾身都冰住了,猛地按住了剎車,動彈不得。
這首兒歌他記得。
婷婷從鄉(xiāng)下來的時候,只帶了一個過時的玩具娃娃。母親說這個玩具是兩年前別人送的,自己從沒給婷婷買過玩具,家里經(jīng)濟條件也不允許。
這個娃娃只會唱一首歌。剛來的時候,婷婷總抱著娃娃玩,娃娃每天都要在家里唱這首歌無數(shù)遍。
聽煩后的妻子便把娃娃的電池給扔了,家里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這首煩人的兒歌。
這首兒歌并不能常聽到,所以此時此刻,聽到后車廂再次傳來這首熟悉的歌謠,陳軍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小朋友,你別跑,站穩(wěn)腳步把燈瞧。紅燈停,綠燈行,黃燈請你準備好......”
后車廂的歌聲還在繼續(xù)著,在靜謐的午夜街道上,這樣的聲音顯得尤其詭異。
陳軍心想,他必須打開后車廂,找到這個出聲的快遞,然后扔掉它。
但是理智也在告訴他,私自扔掉客戶的快遞,會扣掉他一大筆工資。他不能承擔這樣的后果,畢竟要給記者的三萬塊還沒湊齊。
“小朋友,你別跑,站穩(wěn)腳步把燈瞧。紅燈停,綠燈行,黃燈請你準備好.......”
歌聲還在繼續(xù)中,陳軍因為恐懼而渾身發(fā)抖,他想重新發(fā)動車子,開過前面的紅綠燈,趕緊回到家中。
沉睡中的手機被信息喚醒,發(fā)出亮光,同時也叫醒了妻子。
妻子睜開眼睛,看到了丈夫發(fā)給自己的信息。
身旁的兒子還在熟睡中,妻子無奈地嘆了口氣,認命的從床上坐起來,隨手拿起發(fā)繩,邊扎頭發(fā),邊走進廚房。
打開冰箱,拿出兩顆雞蛋。
鍋中注水,點火,找出方便面。
妻子為丈夫準備夜宵。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機,看到了上面顯示的時間。
凌晨一點五十分。
今天是農(nóng)歷十五,丈夫應該早早回家的一天。
妻子想起大師傅的警告,內(nèi)心不由一緊。
出神中,妻子好像聽到了房間里傳出了音樂聲。
“小朋友,你別跑,站穩(wěn)腳步把燈瞧。紅燈停,綠燈行,黃燈請你準備好......”
樂樂?妻子懷疑是兒子睡醒了,正在房間里玩玩具。
沒有人回應她的聲音。
樂樂?她又喊出聲,并邁著遲疑的步伐,慢慢向房間里走去。
“小朋友,你別跑,站穩(wěn)腳步把燈瞧。紅燈停,綠燈行,黃燈請你準備好.......”
水在鍋內(nèi)沸騰,水汽蒸騰,沸水咕咚咕咚作響。
本地最大的新聞社,清晨接到了一條新聞。
總編看了編輯們寫的稿子,告訴編輯們,這條新聞可以放在無關緊要的版面上,畢竟沒什么看點。
一個快遞員在凌晨送快遞途中遭遇車禍身亡。
一個家庭婦女在家中因煤氣泄漏而中毒身亡。她的兒子因搶救及時而躲過一劫。
這是每天都會發(fā)生的不幸,并沒有什么精彩的。
總編把稿子隨手一扔,開始審核新的稿件,尋找著可以登上頭條的勁爆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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