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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怎么突然想到讓我去你家?”
回頭看著自己這位朋友,顧梓溪稍稍歪頭,有些疑惑。
“沒什么,就是認(rèn)識這么久了都還沒請你去坐坐,一下子還有些遺憾。”
宋澤墨調(diào)侃回復(fù),動作十分自然地貼著顧梓溪坐下來,像是為了說得更清楚些,又靠了過去,幾乎可以隔著夏天單薄的兩層衣物感受到彼此熱度。
顧梓溪身體僵了一刻,眼中閃過極快的排斥,卻只能盡量放松身體,面上是含笑的,卻借著想要面對面說話移開身體,好讓兩人分開。
“好啊,那你可要好好招待我!
“那當(dāng)然!彼螡赡粗男︻仯瑯有α似饋,尾音微揚(yáng),“你會喜歡的!
你會喜歡的,我也是。
————————
等約好的那天,是宋澤墨來接顧梓溪的,開車的司機(jī)一言不發(fā)。
后座就他們兩人,明明位置很寬闊,但這人就是喜歡貼著他坐,說話時也是。
顧梓溪盡力壓下推開這人的想法,只在談話間不著痕跡地分開,卻又總被追上來,就這樣折騰半天,反倒是把自己逼進(jìn)了角落。
嘖。
正在他打算放棄反抗的時候,宋澤墨盯他片刻,眼神中冒出有些悚然的東西,又極速掩去,只是退開身體,笑著說不該這樣折騰他,還勸他這樣太擠不舒服,自己離開才對。
——不對勁。
這份不對勁在到達(dá)宋澤墨的家里,一整棟別墅的傭人陸續(xù)離開,大門關(guān)閉的那刻達(dá)到了頂峰。
顧梓溪是背對著大門的,但在和對面的宋澤墨交談時余光一直默默注視這些人離開。
傭人遣走,這整個房子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嗯,很不妙。
偏偏這時候,宋澤墨突然開口說自己有事要離開一下,然后客廳就剩下了自己一個。
顧梓溪看他離開的背影,又看到他離開那邊有個房間房門微敞,就像是在引誘著他去打開一樣。
一切都透露出詭異,而這間房的房門又偏偏在這時開著。
顧梓溪沉吟片刻,有些困惑:
難道我看起來很像笨蛋嗎?
但他還是站了起來,應(yīng)了那人意愿打開了這扇房間門。
房門打開,一片漆黑,他摸索到燈的開關(guān),按了下去。
明亮的燈光瞬間充盈室內(nèi),他微瞇著眼,等緩過神來,才看清這個房間里有什么。
嗯——
挺震撼的。
一眼望去,全是照片,滿墻都是,整整齊齊密密麻麻全是他的臉。正臉、側(cè)臉、背后、換衣、洗澡、沉睡……應(yīng)有盡有,甚至還有背景是他家的照片。
一個房間,三面墻壁,全是自己。
多么驚悚的畫面。
隱私被窺探的感覺總能讓人背脊發(fā)涼。
顧梓溪頓在原地,臉上神情逐漸凝固,眼神染上冷意。
扣在門把的指尖感受到金屬的冰涼,提醒他現(xiàn)在只是打開門,關(guān)上就能與里面那病態(tài)的世界隔離,轉(zhuǎn)身就能若無其事繼續(xù)與那人做朋友,爭取安全離開。
好像有人在耳邊呢喃勸告,勸他關(guān)上門,回去安撫那人,裝作不知,畢竟他沒錢沒權(quán),怎么可能抗衡那人,其次背后就是大門,為什么不趁機(jī)逃跑呢?
……說的很好,像一切都還有轉(zhuǎn)機(jī)似的。
他站在門口,嗤笑一聲。
壓著門把的手用力一推,顧梓溪一點(diǎn)都不慌,直接走了進(jìn)去,抱臂環(huán)顧這個房間,從這些照片最上面一行開始看起,像是進(jìn)的自己房間一樣理直氣壯,逐一辨別照片屬于什么時候,順便等始作俑者回來。
守在監(jiān)控邊的人看到這一幕,瞳孔一縮,整個人在不自覺的顫抖中揚(yáng)起微笑
。
手指停在屏幕上,落在那人身旁,一遍遍摩挲,他嘴角笑容越擴(kuò)越大:
“不愧是你!
帶著驚訝的贊嘆消散在這片空間。
宋澤墨平復(fù)好了太過激動的心情,就立刻起身往那個房間趕去,他可不舍得這人等太久。
等他快步走到那個房間門口時,一抬眼,只見那道熟悉的身影立在那里,聞聲看來。
顧梓溪單手搭在房間的桌柜上,側(cè)身望他,眼中有審視,有明了,所以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指尖叩下,敲擊聲緩慢又平穩(wěn),回蕩在這片寂靜的空間中。
——噠。
——噠。
——噠。
心臟好似和敲擊聲融為一起,每一次落下都有種心驚肉跳的錯覺。
就這樣對視了好一會兒,等到徹底看清這人眼中潛藏的激烈情緒,顧梓溪才側(cè)回身體,仰頭看著自己的照片,公布結(jié)論:
“你是故意的!
宋澤墨瞳孔微縮,興奮在胸腔積蓄,沒忍住帶上了笑,眼中熱度更為明顯:
“沒錯!
顧梓溪點(diǎn)頭表示知道了。
“你期望看到的是什么反應(yīng),倉皇失措?虛與委蛇?還是被嚇得直接逃走?”
“都可以,因為都很可愛!
廢話,武力值差距這么大,自己又打不過他,這里還是對方地底盤,當(dāng)然做什么都可愛,畢竟都沒用。
想到這,顧梓溪輕嗤一聲,轉(zhuǎn)回身體與他面對面,靠著柜子重新抱臂,眼神沒有半分慌亂。
“你當(dāng)然都可以,因為我逃不掉!
他仰頭示意宋澤墨回頭看背后的大門,語氣譏嘲:“我猜那道門根本沒辦法打開,對嗎?”
宋澤墨笑得很開心,胸口起伏甚至有些明顯:
“對。”
“你不會還有個囚禁室吧?”
“你又猜對了!
他是真心實意的稱贊,但明顯這種夸獎對顧梓溪來說不是什么好事。
“你鼓動我來你家,目的就是把我困在那里吧?既然這樣,不帶我去好好看看你為我準(zhǔn)備的住所么?”
顧梓溪歪頭,發(fā)絲掠過眉眼,他手指托在耳后,微抬眼眸,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卻在光影下格外朦朧,似笑又似審視,聲線極其柔和:
“你說過會好好招待我的,不會反悔吧?”
唇角勾起繾綣笑意,他的眼神在這一刻好似化作春水,漣漪點(diǎn)點(diǎn)。
是的,他在勾引宋澤墨,他很清楚對方喜歡什么模樣,也在一次次露骨的眼神和接觸中明白對方對自己的心思并不止步于友誼。
只是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喜歡自己,甚至足夠喜歡自己。如果是第三個選項,那真是再好不過了,畢竟從一開始,他跟這人做“朋友”就不單純。
——錢和關(guān)系真是個好東西,不是嗎?特別是對于他這樣的普通人。
有利可圖,從虛偽的友誼轉(zhuǎn)變成“愛情”也未嘗不可,說不定能爭取更多,唯一的問題是怎么讓眼前人抽風(fēng)的囚禁計劃斃掉。
“當(dāng)然可以,我很歡迎。”
他的每個反應(yīng)都讓宋澤墨驚喜,也因此格外歡喜,一下子就答應(yīng)了下來。
顧梓溪依舊維持著穩(wěn)定的情緒,跟在宋澤墨身后上了頂樓。
————————
說實話,裝修的還不錯。
唯一的問題是除了房門沒一個地方能出去。
不愧是特意作為囚室的地方。
顧梓溪踱步在房間中參觀,罪魁禍?zhǔn)讋t跟在他身后,聽話又安靜,活像他的跟班一樣。
視線掃過臥室的床,一個東西瞬間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他走過去,拿起那銀白的鐵鏈,默默對自己的“跟班”回以注視。
宋澤墨微笑看他,眼神沒有一絲膽怯心虛,甚至稱得上是理直氣壯:
“你喜歡嗎?我特意用這種材料做的,既牢固又不會太沉,會舒適很多!
顧梓溪:………
行,這人是真不覺得有錯。
他懶得譴責(zé)這人,直接在床上坐下,坐下時的觸感格外舒適,能感受到價格也很昂貴。
顧梓溪又是沉默,隨后對著一勾手,示意宋澤墨過來。
宋澤墨聽話的過來了,以為要說什么,還特意俯身下去,結(jié)果對方什么也沒說,只是抬手,鐵鏈在手中一轉(zhuǎn),他的脖子也因此有了一圈涼意。
顧梓溪拿起鐵鏈近尾端,直視他眼:
“你真覺得用鐵鏈困住人,會讓人開心嗎?”
眼中嘲弄還未徹底散開,顧梓溪的思緒就被這人的表現(xiàn)打亂了。
顧梓溪沉默地看著這人因為太過激動一下子沒站住,直接跪了下去,甚至因為情動眼下都有了可疑的潮紅。
“………………………………”
顧梓溪繼續(xù)沉默。
他錯了。
是他低估了這人的變態(tài)程度。
很好,瞬間就不想說話了,感覺多說一句話都是在獎勵對方。
右腿搭在左腿上,顧梓溪用沒攥著鐵鏈的另一只手撐住臉,側(cè)頭避開這人的灼灼視線,不想理會。
他保持著這個動作,因為沒了人搗亂,思緒逐漸平靜,于是陷入沉思:
現(xiàn)在看起來是沒什么危險,好像自己很安全,這人也一下子就能說動,放自己離開。
但這人會動囚禁的心思,這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險。
他不相信這人真的這么容易掌控,怎么說也是一起相處了幾年的“朋友”,雖然這人在自己面前一向又好說話又好脾氣,但對待別人可從來不是這一套。
沒有人能一直偽裝,相處時的細(xì)節(jié)都能展示這人對于他人的冷漠,甚至殘忍。
自己為什么要信他,他又有什么可以值得自己交托信任?
他真的能安全離開這個房子嗎?
鏈鎖繞了宋澤墨脖頸一圈,然后被他一拉,沒用力,但這力道下鏈鎖絞起的力度足以讓人感到窒息和不適。
他就這樣攥著鐵鏈,眼睛根本沒看跪在地上的人,像是不存在一樣,只是手中力道不穩(wěn),在沉思間不自覺的偶爾拉緊,又突兀松開,永遠(yuǎn)不知道窒息什么時候降臨,期間鐵鏈一直在發(fā)出金屬摩擦聲,變成刺耳的配樂。
直到這人沒跪住,一個倒下,額頭抵在顧梓溪大腿上,滾燙吐息隔著布料灑在肌膚上的悶熱感讓他回過神。
壓了下唇角,在這人奇怪的急喘下,顧梓溪也弄清楚了現(xiàn)在的情況,有些無語:
“……出來了?”
“……嗯!
宋澤墨被他這么一問也有些尷尬。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沉默。
顧梓溪還想說什么,但又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只能勉強(qiáng)吐出一句:
“這也能興奮嗎?”
“……可能因為是你吧!
宋澤墨在這質(zhì)疑的眼神下,原本沒什么負(fù)擔(dān)的心理也逐漸染上羞恥。
顧梓溪沒應(yīng)他的話,第一是不知道該回什么,第二是感覺說什么都有點(diǎn)變態(tài)。
“你關(guān)注我多久了?”
“很久了!
顧梓溪明顯對這個回答不是很滿意:
“具體一點(diǎn)?”
宋澤墨忽然笑了,雙手搭在他的腿上,仰頭看他,明明是跪坐的卑微姿態(tài),卻像是主導(dǎo)者一般從容。
他輕輕開口說了幾個字,卻在顧梓溪耳中如同晴天霹靂。
他說——
“從你把你父親殺死的那一刻開始。”
顧梓溪原本還帶著虛偽笑意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了,冰冷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眼中甚至有了殺意,手中鏈鎖也開始絞緊。
“你當(dāng)時也是這個模樣!彼螡赡此@副樣子,也不害怕,反倒露出一副懷念的模樣,語氣喟嘆,“很好看,所以我一下子就被迷住了,等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幫你把尾巴掃干凈了……咳咳……”
聽他被弄得咳嗽出聲,顧梓溪這才松開力道,卻依舊沒放開鐵鏈。
他一手撐著臉,另一只拿著鐵鏈的手食指點(diǎn)在他太陽穴處,雖然動作很輕,指甲敲在肌膚上也依舊有尖銳的觸感,甚至感覺下一秒就會輕輕一劃,刺入眼眶。
鐵鏈因為這個動作砸在宋澤墨臉上,冰涼涼的。
“那你到底喜歡我什么?總不可能是喜歡我殺人的樣子吧?”
他的外貌可做不到吸引這人,顧梓溪很清楚自己的面容在被錢權(quán)引誘而來的各色美人中毫無競爭力。要真看臉,眼前這人的臉才更有說服力。
但真談內(nèi)在,自己的本性可與真善美毫無關(guān)聯(lián),這人究竟看上了哪一點(diǎn)?
指尖輕輕落下,如同喪鐘在耳畔作響。
宋澤墨被他的動作弄得后背都有些酥麻,眼前人的冷漠本性伴著殺意重新顯露,讓他心跳都克制不住的加速:
“都喜歡……所有都是……我從那之后就故意接近你,相處越久,越覺得你的一切都是完美的!
他忍不住面露癡迷,主動發(fā)出邀請:
“梓溪,你要利用我嗎?只要你同意和我交往,我的一切都可以供你使用!
顧梓溪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宋澤墨發(fā)熱的大腦冷卻下來,有些失望,但也并不意外:
哦,看這樣子還是不信。
和他預(yù)料的差不多。
所以,他終于放出那最重要,也最能打動對方的籌碼:
“你如果擔(dān)心我拿你父親的事威脅你,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呢?我有遺囑——全是你的!
顧梓溪手指一顫。
“如果你最后還是不信我,想把我滅口的話,你也可以把我的一切都奪走。”
宋澤墨說完,歪頭看他,等他回答:
“你覺得呢?親愛的?”
“………………”
顧梓溪沉默了。
是的,感情對他來說一文不值,但利益卻最為動人,只要籌碼夠重,就算是他也會動心。
這人確實很了解自己,甚至篤定自己不會拒絕這份戀愛邀請。
而事實也確實是這樣,他成功了。
頂著這人期待的目光,顧梓溪表情一變,瞬間溫柔至極,俯下身,與他額頭相抵,微微一笑:
“好啊。”
宋澤墨也笑了,直起身體,仰頭吻了上去。
觸碰到對方唇的一瞬間沒感受到反抗,他才終于確定自己得到了這人戀人的身份,多年的夙愿在這一刻得以實現(xiàn),乍泄的滿足讓他整個后背都泛開酥麻。
眼中的愉悅在這一刻充盈到極致,甚至化為詭譎和病態(tài):
好高興,真的真的好高興。
兩廂情愿,雙向奔赴。
多么完美的戀愛關(guān)系。
——我早說過,你會喜歡的。
——我也是。
他成功了。
于是宋澤墨按下口袋中隱藏的按鈕,讓潛伏在顧梓溪母親周圍的人撤回,停下偽造死亡記錄和抹除出行痕跡的動作。
已經(jīng)不需要失敗后的囚禁計劃了,最完美的交換已經(jīng)達(dá)成。
他的戀人不會知道他曾計劃過什么,對方只會知道自己有一個無害的,癡迷于他的,可以隨意支配、完全掌控的男友,這就夠了。
就像對方不會知道為什么有人再也沒出現(xiàn)過。
更深處的黑暗會被藏匿,他永遠(yuǎn)會是被對方幾句話就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愛人。
唔。
一切都很完美,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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