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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早啊,梨姐。”
“早!
“梨姐,袁總說一會兒帶著可佩松的方案去辦公室找他!
“知道了。”
方梨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拿走了可佩松方案前往袁總的辦公室。
“咚咚咚——”
“進!
方梨將方案放在了袁總的面前,“袁總,這是更改后的方案,請您過目!
袁總沒有打開方案,甚至沒有抬頭看著她。
“算下來,你進公司也有七年了!
“對,十八歲一畢業(yè)我就來到了這里!
袁總突然提及這個,她的心中突然襲來一陣不安。
袁總深吸一口氣,眼珠不停的轉(zhuǎn)動,“很抱歉,你被解雇了!
方梨不明白,袁總為什么突然解雇她。
這七年來,已經(jīng)數(shù)不清為公司拿下多少個重要的項目,也數(shù)不清為公司賺了多少錢。
而如今她已經(jīng)是項目經(jīng)理了,她的手上還有四個百萬項目還在跟進,不能理解公司在此時解雇她有什么好處。
方梨蔑視著袁總,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袁總,說句難聽的,在公司建立初期我就已經(jīng)在跟公司共進退,當年如果沒有拿下那個千萬級別的項目,公司根本就不會有今天。我實在想不明白你有什么理由解雇我。”
若是這公司有一天發(fā)展不好了,解雇任何人都不可能解雇方梨。
這公司人人都知道,解雇方梨就等于是解雇到公司命脈。
所以即便她是一個項目經(jīng)理,可其他人都不得不尊她,敬她。
袁總也是很無奈,如果不是不得已,他根本就不可能解雇方梨。
“進門有看見那張陌生的面孔嗎?”
“算不上是陌生面孔,她不是齊總的千金齊楚熙嗎?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齊總投資了五千萬,就是為了讓齊楚熙進公司,條件是要代替你的位置!
方梨聽到這,眼睛向外看了一眼,笑出了聲,眼睛不停的閃爍。
話到這,就無需再說了。
“所以袁總打算怎么賠償我?”
反正公司為了五千萬的投資,決定放棄她,那么她也沒有必要再賴在這里。
說一些現(xiàn)實的,要怎么賠償。
“離職手續(xù)下來后,我會以個人名義賠償一百萬,公司賠償二十五萬,共一百二十五萬!
袁總比方梨僅年長五歲,說起來,袁總對她的欣賞,不只是單純的欣賞。
“辭職信半個小時后會傳到袁總您的郵件,記得及時查收!闭f完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方梨,雖然你從袁氏集團離職,但是我已經(jīng)寫好了推薦信,推薦你到科佩森任職項目總經(jīng)理,年薪五十萬,比我這里還要好!
方梨在袁氏集團的第三年,就已經(jīng)為了公司拿下了那個千萬項目,就是因為那個項目,讓公司起死回生。
所以方梨的能力,袁總一直都看在眼里,她的能力在這里受限。
她抿了抿嘴巴,拳頭緊握,“袁崎森,你好像忘記了,當年跟袁氏競爭千萬項目的,就是科佩森。如果當年科佩森拿到了那個項目,早就已經(jīng)是上市公司了。我不知道你用什么作為交換,讓科佩森接受我。就算是離開了袁氏,我也絕對不可能去科佩森的!
年薪五十萬這個條件非常的誘人,在袁氏年薪僅三十萬。
可科佩森真的能容得下方梨嗎?
當年為了拿下那個項目,幾乎將整個科佩森得罪個干凈,她實在想不到科佩森總部能夠接受她入職的理由是什么。
她回到自己的工位以后,收拾起了自己的辦公桌。
周圍的員工看著她收拾,不理解。
“梨姐,你為什么要收拾東西?”
“我被解雇了。”她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淡淡的回答著。
周圍的人聽見后都瞪大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滿臉的不敢相信。
所有人都知道,袁氏能夠有今天,多虧了方梨用命打拼出來。
解雇誰都不可能解雇方梨,沒有方梨就沒有袁氏。
“不管怎么樣,都希望你們能夠堅持下去!闭f完,她的東西也收拾完了,帶走了所有東西,頭也不回的踏出了公司。
離開公司后,腹部伴隨著一陣強烈的疼痛感。
她將箱子放在地上后,用力的掐著腹部,臉色一下就白了。
滿頭大汗,即使是濃艷的妝容也遮不住她的慘白。
“嗡嗡嗡——”
就這樣無意識的暈倒在公司的大門口。
“快打120!”
“方梨!方梨!”
“讓開讓開!不要包圍傷者!”
一陣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涌進她的鼻腔,眉頭緊皺,緩緩地睜開雙眼。
醒來后,她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科佩森的總裁常然。
“??”她有些意外,她以為睜眼看見到的是天花板,是問“這是哪里”,卻沒有想到睜眼看到的竟是他。
“我正準備去袁氏接你,沒想到下車就看見你暈倒在地上!
方梨聽著這話,不自覺地笑出了聲,“?傔@么忙碌,來接我?接我作甚!
“袁總沒有跟你說嗎?你即將入職我科佩森!
“說了,只是我拒絕了!
她會拒絕,常然有想到,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畢竟當年兩人爭得你死我活,誰都不肯松口。
“原本是沒有這推薦信的,是我通過小道消息得知你要被袁崎森解雇,就立刻抓住機會將你挖過來!背H挥行┑靡。
這個結(jié)果她倒是沒有想到,“?傔@么看得起我啊?”
常然將她慢慢的扶起,靠在枕頭上,“你可能不知道,這不是我第一次想要挖你過去了。只是沒想到齊楚熙為了入職袁氏,竟然讓齊總投資五千萬,條件是讓你離職!
她確實不知道常然想要挖她,這倒是讓她很意外。
“只是不知道?偸崂砗昧斯酒渌麊T工沒有,如果我確定入職科佩森,我不希望我去到還需要處理人際關(guān)系!
“當然,現(xiàn)在就差你入職了。”
最后,方梨還是入職了科佩森。
常然也做到了不需要她入職處理人際關(guān)系。
入職科佩森三個月后,她的胃痛越來越頻繁。
常然對她很關(guān)注,明明每次吃飯都會叫上她,基本上一日三餐都不缺,為什么胃病還會這么頻繁。
不止常然覺得奇怪,就連方梨自己也覺得奇怪,為什么現(xiàn)在痛得那么頻繁。
“要不你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吧!
“等這個項目結(jié)束以后,我就去看。”
常然是希望她現(xiàn)在就可以去檢查,但是終究是擰不過她。
“方經(jīng)理,一會兒是總結(jié)會,記得帶上相關(guān)資料!
“好,我知道了!
方梨拿著資料,起身去會議室時,那陣劇烈的疼痛感再次襲來,喉嚨一股熱流沖了出來,一口鮮血染紅了那堆資料,眼前一黑,“嘭”的一聲暈倒在地。
“方經(jīng)理!方經(jīng)理!”
“120,快!”
聞聲出來的常然看見被鮮血染紅的紙張,和暈倒在地的方梨,沖到她的面前,一把將她抱起,“文沛,帶上我的鑰匙,把車開過來!”常然朝他的秘書一吼。
在常然到門口之前,文沛就已經(jīng)將車開在門口。
抵達醫(yī)院后,他抱起方梨就是沖進醫(yī)院里,“經(jīng)常伴隨胃痛,剛剛吐血暈倒了。”
常然將方梨放在床上,護士推著她就是直往手術(shù)室跑。
方梨被推進手術(shù)室后,常然癱坐在手術(shù)室外那冰冷的長椅上。
他后悔沒有早點拉著她上醫(yī)院檢查,當初就不應(yīng)該聽她的,等項目結(jié)束后再檢查。
終于等到項目總結(jié),她卻比總結(jié)先出事。
一個小時后,手術(shù)室的燈滅了,她被推了出來。
“你是家屬嗎?”
“我是她的老板。”
“通知她的家屬,商量治療方案!
“醫(yī)生,她怎么了?”
“你不是家屬,我不能跟你說,這是患者的隱私!闭f完,醫(yī)生就離開了,護士將方梨推進了病房。
跟她共事也有一段時間了,從來都沒有聽她提起過她的家屬。
等她醒來后,醫(yī)生面露難色的看著她,“你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已經(jīng)是胃癌晚期了,建議化療治療。除了化療,第二個方案是胃切除手術(shù)!
“胃癌,晚期?”方梨有些無力,她怎么也不會想到竟然是胃癌。
天真的她以為每一次強烈的陣痛是胃病,卻沒想到是......
“你的家人呢?通知她們來商量一下方案!
方梨輕笑一聲,“不用了,我自己決定就好了。我選擇化療!
家人?什么是家人?
如果有家人,她又怎么會選擇在滬市漂泊七年。
如今她有了這么多錢,卻是用來治病,真是諷刺。
這七年來,所謂的“家人”又何曾有過一句問候?若是讓他們知道自己有了這么多錢,還巴不得她立刻死了,好繼承她的財產(chǎn)。
常然抱著花束,拎著果籃進來了。
“怎么樣?醫(yī)生怎么說!
方梨沉默了好一會兒,“抱歉了常總,我沒辦法繼續(xù)在科佩森工作了,我的身體已經(jīng)不允許我繼續(xù)工作了。”
聽完她的這一番話,他大概能夠猜到一些,經(jīng)常胃痛且伴隨吐血,恐怕已經(jīng)時日不多了。
“我會幫你弄好離職手續(xù)的,你好好休息吧!
對于方梨,他是感到遺憾的,因為他失去了一個很優(yōu)秀的合作伙伴。
“你先好好休息,我回公司了!
方梨輕輕地點了點頭,目送常然離開。
看著他離開了以后,內(nèi)心的最后一道防線破了。
淚水浸濕了枕頭,身體抽搐著,她努力控制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
她才二十五歲,還有大好的青春在等著她。
當初沒錢,所以帶著那僅有的五千塊錢,來到滬市打拼,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qū)崿F(xiàn)財務(wù)自由,能夠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終究還是沒有等到她歇一口氣,上天就要奪走她的生命。
一個月后
化療的結(jié)果并不理想,在被告知還剩下半年可以活,她選擇不化療,用藥物緩解疼痛。
離開醫(yī)院的那天,雙眼無神,她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正是傍晚,太陽在下山。
好像好久沒有這么好好的看過夕陽了,原來夕陽還是和往常一樣美。
可卻忙著賺錢,從未停下來好好看過這些風景。
拖著這具病怏怏的身體,打車回到家。
當即訂了一張前往金陵城的機票,收拾了一些衣物,就往機場出發(fā)。
在十六歲那年,她說:以后賺到錢,一定要去金陵城,看遍梧桐大道的四季,要看遍梧桐樹四季更迭。
在二十歲那年早已實現(xiàn)有錢,卻永遠騰不出時間去一趟金陵城。
如今終于有了好多好多時間,可以看個夠了。
如今是秋季,想必梧桐大道的梧桐樹葉黃燦燦的懸掛枝頭。
晚上八點的飛機,落地金陵九點多。
曾經(jīng)嫌貴不舍得住的全季酒店,如今終于舍得了。
一訂就是一個月。
住進酒店就是洗澡休息,吃了藥躺下后不久,那陣疼痛感再次襲來。
疼得她在床上不停翻滾,好不容易稍稍紅潤一些的臉龐,再次慘白。
起身捂著嘴巴沖到了衛(wèi)生間的洗手池,水涌出,沖走了那紅紅的鮮血。
狼狽的洗干凈嘴巴后,無力的癱坐在地上,鼻子一酸,突然大笑,淚水順著臉頰滑下。
第二天一早,她沒有選擇打車,而是漫步五公里,走到梧桐大道。
這五公里一走就是兩個小時,終于走到了她所執(zhí)念的梧桐大道。
在這兩個小時里,所到之處,皆為梧桐大道。
可偏偏,她最愛的還是陵園路的梧桐大道。
路過的行人與車輛,都匆匆離去。
緩慢行走的步伐顯得她有些格格不入。
所到之處,目光所至的地方,都是黃燦燦一片。
一陣風輕輕吹過,懸掛枝頭的梧桐葉緩慢降落。
那是一片完整且枯黃的梧桐葉。
沿著大道一直走,是音樂臺,若是有幸的話,能看見鴿子起飛。
檢票后,還需走上一小段路才能抵達音樂臺。
不僅僅是走一段路,還要爬一小段樓梯。
若是身體康健的她,這小段的樓梯對她來說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偏偏是......
那小段的樓梯讓她喘得非常厲害,甚至有了卡血的情況。
她停下,迅速從包里拿出一張紙巾。
不出所料,那張白色的紙巾被染紅了。
擦干凈嘴唇的血后,將紙巾丟到垃圾桶里,繼續(xù)往前走。
抵達音樂臺時,已經(jīng)是中午了,她坐在音樂臺的中央,坐在那張木椅上。
看著周圍的人們在給鴿子為食,看著漂亮的女生們在拍照,是那么的朝氣。
已經(jīng)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覺得肚子有些餓了,起身的那一瞬間,頭暈?zāi)垦,沒走幾步就眼前一黑。
從旁邊走過的一個年紀與她相仿的男生經(jīng)過,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不好意思!闭f完方梨就暈倒了。
那男生不知所措的看著暈倒在地上的方梨,“不是,我就輕輕碰了一下,你怎么就暈倒了?你別碰瓷啊!”
雖然嘴上這么說著,可還是打了120,跟著救護車隨她一起到了醫(yī)院,并且一直在外面等著她醒來。
那醫(yī)生從搶救室出來后,“你是患者的誰?”
“陌生人,看她暈倒我就給她送來了!
“等她醒來后,讓她通知家屬。”
那男生齜牙咧嘴的抓狂,心里只覺得自己倒霉。
她從搶救室推出來后,那男生跟隨著她一起進了病房,等她醒來。
在等待醒來時,他敲響的鍵盤噼里啪啦。
吵醒她的,是鍵盤的聲音。
睜眼看見到的,就是醫(yī)院那白花花的天花板。
轉(zhuǎn)頭就看到了一個陌生男生在敲響著他的鍵盤,格外的刺耳。
“你是誰?”
那男生聽見她的聲音,立刻將電腦放在一旁,走到她的面前。
“你沒事吧?醫(yī)生讓我告訴你,記得通知你的家屬!奔词箵淖约阂r付醫(yī)藥費,但還是將醫(yī)生的話轉(zhuǎn)達了給她!拔页姓J,我確實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但是我發(fā)誓,我真的是輕輕的撞了你一下,我也沒有想到你就這么暈倒了!
那男生在復(fù)述著剛才的事情,方梨聽了他的話以后笑了笑,“你放心,我暈倒跟你沒關(guān)系,謝謝你將我送到醫(yī)院。”
方梨的反應(yīng)倒是讓那個男生有些驚訝,他以為他會被訛上一筆的。
“不,不用謝。你確定你暈倒跟我沒關(guān)系?”他還是小心翼翼的詢問一遍,畢竟也有嘴上說著沒事,可到了后期還是被訛上的。
方梨用力的點了點頭,“是的,跟你沒關(guān)系。”
方梨當然知道他在擔心什么,可如果不是他,她可能就死在那了。
那男生從包里拿出了一張名片,放在床頭柜上,“這是我的名片,如果后期你有什么問題,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
明明剛才還在確認,可還是留下了他的聯(lián)系方式。
方梨伸手拿了那張名片看了一眼,這個男生叫程呈,是一名金融分析師。
“你是金融分析師?”
程呈點了點頭,“對的!
“我想,你應(yīng)該不會有時間處理我的事情。”
程呈聽她這話的意思,好像是有要訛錢的意思。
“我想,我應(yīng)該不會主動聯(lián)系你的。不過我看了一下,你進入這個行業(yè)應(yīng)該還在初期吧?”
“對!
“初期確實還是有一些吃力的,不過不能著急,緊跟時事這個是少不了的,十大經(jīng)典金融案例,多看!
在管理這行走了這么多年,這些還是看得出來的。
他也沒有否認,確實還在初期。
不過這么快就看出來,想必她也是接觸這一行的!澳阋彩沁@行的?”
方梨搖了搖頭,“不是,我是學管理的。只是有接觸過金融業(yè),所以大概了解一些!
“剛剛是被你敲鍵盤的聲音吵醒的,初期的確很難,我只能祝你成功!
“謝謝,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有問題的話就聯(lián)系我。”說完,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就離開了病房。
剛踏出病房,轉(zhuǎn)身醫(yī)生就進去了。
“你通知家屬了嗎?你已經(jīng)胃癌晚期了,需要商量治療方案。”
“在來金陵之前我了解我的病情,幫我辦理出院吧!
她不希望自己余生剩下的時間都在這冰冷的醫(yī)院度過,不想每天都聞著難聞的消毒水度日。
她的情況她自己清楚,也清楚自己沒剩多少日子了。
程呈剛走沒多久,方梨緊隨著也出院了。
在離開病房后,他瞟了一眼,看見了她的名字,叫方梨。
他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聽到過。
拿出手機,搜索“方梨”的時候,彈出了很多的關(guān)鍵詞。
在他存疑的時候,點進了“方梨入職科佩森”這個詞條,映入眼簾的方梨的照片,果然是剛剛那副模樣。
可是只有“方梨入職科佩森”這個詞條,對于其他過多的內(nèi)容,根本找不到。
第二天一早他帶了一些早餐到醫(yī)院,想著看一看方梨,順便向她請教一些問題。
卻得知她昨晚就出院了。
可他明明記得她臉色并不是那么的好,為什么會這么快就出院了呢?
就算要出院,也不應(yīng)該是當天就出院的。
“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方梨她為什么這么快辦理出院手續(xù)了?”
他知道護士或許不會告訴他,但還是想要試一試。
“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合作伙伴,也算是朋友!彼膊恢罏槭裁串斚戮瓦@么脫口而出的說出了這句話,明明兩個人僅一面之緣,連陌生人都算不上,卻回答護士兩人是朋友。
“她是一名胃癌患者,放棄化療,選擇藥物緩解,而且沒剩多少時間了,不想剩下的時間都在醫(yī)院度過,所以昨晚就辦理了出院手續(xù)!
“謝謝!
在聽到護士說她是一名胃癌患者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么優(yōu)秀的一個人,上天卻給她開了一個這么大的玩笑。
十八歲進入管理行業(yè),僅用七年就在這個行業(yè)創(chuàng)出名氣,這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何況她是一個女性。
所以,方梨只有入職科佩森的消息,卻沒有離職的消息,是常然幫她擋了?
幾年前跟常然搶項目搶得你死我活,卻能在離開袁氏之后入職科佩森,這不是一般人。
雖然入職科佩森一個季度的時間,但也是創(chuàng)下了一些小成績,而這些“小成績”被大幅度宣傳。
對于方梨,他是真心的佩服。
很可惜,昨天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她就是科佩森的方梨,錯失了請教的機會。
“我都已經(jīng)離職了,常總還要特意來金陵一趟探望前員工,這么好的老板,你的員工知道嗎?”方梨還在打趣常然。
“你的身體好點了嗎?”
“還是那樣。”方梨有些無奈。
常然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哎,自從你不在,項目都不好拿!
“我入職也才一個季度的時間,哪有你說的這么夸張,說的好像非我不可一樣!
“雖然沒有這么夸張,但是我說句實在的,你的業(yè)務(wù)能力確實是比其他的項目經(jīng)理還要強很多,不然我也不會不計前嫌,也要讓你入職。”這句是真心話。
她的能力很強,她知道,她心里比誰都清楚。
可這些,都是用她的時間跟健康換來的成長,而代價就是奪走她的生命。
“不過據(jù)我所知,科佩森最近可不閑,跟萊科絲競普溏利的那個項目,你怎么會有時間來金陵找我?”
即使已經(jīng)離職,但還是非常關(guān)注這個行業(yè)的。
這大概就是職業(yè)病吧,改不了了。
“我這次來,就是想問你,要怎么更快的拿下這個項目!
不愧是商人,人都已經(jīng)離職了,都快死了,還要利用最后的價值。
如果不是常然待她還算不錯的份上,她是絕對不會幫忙出謀劃策的。
方梨從包里拿出了一個文件,遞給了他,“方案在這里面,那天你說你要來金陵,我就猜到你是為了普溏利這個項目來找我,所以我也準備好了方案!
常然有些驚訝,“我不用看,相信你的能力!
常然將方案放在一邊,嚴肅的看著方梨,“你確定不接受化療嗎?我有一個朋友,他是這方面的專家,或許還有一些機會!
“常然,你說句實話,我已經(jīng)是晚期了,并且前段時間也有卡血暈厥。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奔跑,在追逐的路上,從未停下來看過。難道你要我?guī)е欢彦X進棺材嗎?我不想我的余生都在醫(yī)院度過!
常然又怎么會不理解呢,可是,這是胃癌,并不是疑難雜癥,或許有生還的可能。
“可是胃癌可以治啊,還是有希望的!
“可萬一半年后,希望變成了失望,美麗變成了丑陋呢?我想要看的風景,我想要去的地方,最終都沒能看過、去過,就只能遺憾的躺在病床上等到死亡的到來!
在這一刻她承認,她是一個悲觀主義者。
方梨的那句“美麗變成了丑陋”一霎時提醒了常然,方梨不是一個長相平凡的女生,是一個顏值與實力并存的人。
讓她剃光頭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等待死亡,與她而言還不如現(xiàn)在就殺了她。
第一次在競搶會上見到她的時候,他從未想過一個長相如此甜美的女生,竟然會如此“狠毒”,就這么生生地將那個項目搶走了。
她的那雙桃花眼最美,看任何事物,眼里總是閃閃發(fā)光的。
那年若她不是對家,或許他會愛上她。
可就算后來她是自己這邊的人,卻沒有了當初的那份愛。
像她如此優(yōu)秀的人,不應(yīng)該被局限在情情愛愛之中。
又或者說,那年所謂對她的喜歡,只是對于強者的欣賞。
方梨看得出常然有所思,“大老板,方案也已經(jīng)拿到手了,可以回滬市工作了!
“如果有一天你改變主意了,記得告訴我,不管何時,我都會趕來!闭f完,常然起身轉(zhuǎn)身離開。
可沒走兩步,卻停了下來。
他轉(zhuǎn)身看了她一眼,明明在半個月前的她,還是那么的耀眼。
如今看著她,卻好似一夜之間丟失了所有的自信。
看著現(xiàn)在的她,他已經(jīng)看不到曾經(jīng)那么耀眼閃爍的方梨。
回想起在職場上殺伐果斷,做事干凈利落,總覺得上天現(xiàn)在就給她下達死亡通知書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轉(zhuǎn)身離開的那瞬間,眼淚像牽了線的珍珠一般掉落。
方梨遲遲沒有起身離開,她能夠感覺到有一雙熾熱的眼睛在看著自己。
而那個人,不是常然。
常然離開后,那人從墻后走了出來,坐在她的面前。
方梨淡定的端起了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我等你很久了,程呈。”
程呈并不意外她會這么說。
他也親眼看見了常然滑落的淚水,自然明白方梨對于常然而言不是上下屬這么簡單的關(guān)系。
“直到從醫(yī)院離開回到酒店,我才反應(yīng)過來你是科佩森的方梨,是科佩森的首席項目總經(jīng)理方梨。”
方梨淡淡一笑,“所以呢?”
她那么聰明的一個人,不會不知道此時出現(xiàn)的程呈必有所求。
程呈從包里拿出了那一份文件,放在了她的面前,“我想請你幫我分析這一個案件!
“我憑什么幫你?我好像告訴過你,我學的是管理,并非金融。而你是金融分析師,分析并不是我的長處!狈嚼姹涞奈淖执虃坛。
程呈思慮許久,“你會幫我的!
他不會利用救她一命為由要求她,因為那個恩情,只能用一次,用夠之后,就再也沒有借口了。
他敢提出讓方梨幫他分析,全憑在醫(yī)院的那天,她主動告訴他,自己是學管理的。
此刻他提出請求幫忙,若是不愿意,她當即就可以起身離開,根本沒必要跟他說這些話。
“為什么?”
“因為你是方梨,而非科佩森的項目經(jīng)理方梨。”程呈不曾猶豫一秒,便回答了她這個問題。
是啊,若她此時還是科佩森的職員,是絕對不會幫他的。
在他出現(xiàn)之前,她與常然碰面,并且在離職以后還愿意幫助前公司,光是這一點,就足夠了。
方梨沒再說什么,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起來。
僅僅五分鐘,方梨就看出了端倪,“這個就跟2001年安然破產(chǎn)案一個意思,雖然臨桓公司的規(guī)模還沒有大到跟安然一樣,但內(nèi)核是一樣的,就是高層管理出現(xiàn)了問題,高層勾結(jié)會計,導致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果,F(xiàn)在想要減少臨桓的損失,就只能立刻宣布破產(chǎn)!
方梨不是第一個看臨桓案件的人,但只有她要求臨桓宣布破產(chǎn)才能減低損傷。
“臨桓管理層確實是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但如果即使找出幕后黑手,是不是就沒有必要宣布破產(chǎn)來減低損失呢?”
“如果只是這么簡單的話,你也不會讓我來看了。所以這根本就不是找到幕后黑手就能解決的事情,除了宣布破產(chǎn),沒有第二個辦法!
如果用大量的時間來找到這個幕后黑手,那么當初就不會出現(xiàn)管理層出現(xiàn)問題,高層與會計聯(lián)手掏空公司。
所以通過排除高層來解決損失減少這個問題,是行不通的。
且不說要用大量的時間排查人選,光是在排查的這個過程中,就已經(jīng)能讓臨桓間接破產(chǎn),到了那個時候,就真的是什么都不剩了。
現(xiàn)在及時宣布破產(chǎn),還能剩余一些資金,若是將來想要東山再起,也不是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現(xiàn)在方法我告訴你了,至于你要怎么說服臨桓總裁宣布破產(chǎn),那就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guān)。”說完,方梨將杯中剩余的咖啡一飲而盡,就起身離開了。
“如果我還想見你,要怎么才能等到你?”程呈見方梨起身要走,便立刻喊住了她。
方梨站在原地許久,“有緣,自會遇見。”只留下這六個字,便漸漸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nèi)。
方梨離開咖啡廳后,程呈即刻訂機票回京市。
一周后,方梨打開金融新聞,果然看見了臨桓宣布破產(chǎn)的消息。
“看來他還是有點本事的!
臨桓起初建立并不算容易,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臨桓的總裁白柳昭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
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就絕不對輕易宣布破產(chǎn)。
不過,她不在乎程呈是如何說服白柳昭宣布破產(chǎn),她只看結(jié)果。
只要結(jié)果是正確的,那就能夠證明她的判斷是沒錯的,如此,足夠。
自從臨桓宣布破產(chǎn)后,程呈一連五天,都在那家咖啡廳等方梨。
因為他相信,他們的第三次見面會在這家咖啡廳。
在第七天,他終于等來了方梨。
方梨入門就看見他,一點也不意外。
她自然的坐在他的對面,就好像她明知道他會在這里等他,卻故意拖著不來見面。
程呈見到她的那一刻,嘴角就沒有壓下來過。
“謝謝你,讓我拿下這一案!
方梨淡定的端起面前的那杯拉花很漂亮的咖啡喝了一口,聽著他述說著這場勝戰(zhàn)。
程呈還比她小三歲,如今他的也不過二十二歲,還在初期,就拿到了這個成績,自然是高興的。
回想她的二十二歲,早已沒有這樣的朝氣。
“我不在乎你是如何說服白柳昭,我只佩服你敢于相信的勇氣!备矣谙嘈乓粋陌生人的勇氣。
十八歲初入社會的她,被陌生人騙得連渣滓都不剩,就是那一課,她將自己殺死。
“我當然信你,你可是方梨。”
“若我不是科佩森的方梨呢?你還會信我嗎?”
程呈想了很久,“如果你不是科佩森的方梨,不會有不同的見解,我就不會向你請教,也就不會有這件事情的結(jié)束。所以如果你不是方梨,或許我們不會再見面!
是啊,程呈倒是提醒她了。
若不是她生病,她又怎么會插手臨桓破產(chǎn)的事,如果沒有生病,她根本就不會在此刻出現(xiàn)在金陵,就不會遇見程呈,沒有遇見程呈就不會有之后的所有事。
所以會發(fā)生這一切,歸根結(jié)底是因為她病了。
“噗”
毫無征兆的卡血了,對面的程呈急忙用紙巾為她擦拭。
從她的包里拿出了她的藥,跑去前臺為她端來一杯溫水,讓她服下藥。
緩過來的方梨眉頭緊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程呈無視她眼中的疑惑,假裝沒有看見。
“來金陵這么久了,有去頤和路走過嗎?”程呈主動提出。
方梨搖了搖頭,不是沒有計劃,而是現(xiàn)在的她,好像沒有辦法一人漫步到那。
程呈將她的包掛在自己的身上,拉著她起身,“走吧,我們?nèi)ヮU和路!
“我們不過三面之緣,好像還沒有熟悉到這個程度!
“不管怎么說,你都幫了我一個大忙,你是我的恩人,我理應(yīng)帶你好好看一看這座金陵城!闭f著就拉著她走出了這家咖啡廳。
程呈很高很高,腿嘛,也很長。
可是這雙大長腿走得很慢,很慢。
“我在金陵住過半年,對于金陵我也算是有些熟悉。你還想看什么你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帶你去看!
此時的程呈就好似她心中的明鏡一般,知道她心中所思所慮。
“那就先好好看一看傳說中‘半部民國史的頤和路’。”
程呈被她逗笑了,“沒想到這么忙碌的名人還能知道!
方梨有些無奈,“小朋友,姐是上過學讀過書的,不是傻子!
“好好好,姐姐不是傻子!
“姐姐”二字讓她失了神,從未有人這么喊過她。
她轉(zhuǎn)頭看向明媚又單純美好的他,就好像看見了七年前的自己。
那時她還未殺死自己,就像他這般有朝氣。
眼淚不自覺的從眼眶跑了出來。
她急忙擦干凈,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那家咖啡廳到頤和路僅僅三公里,可他們卻走了一個半小時。
看著種滿梧桐樹的頤和路,還有那面黃燦燦的墻面,有許多老者拄著拐杖在漫步。
二人沒有說話,只慢慢的走在路上。
她在感受,他在看著她。
他看著她的臉色越來越差,直至眼皮抬不起來,暈倒在他的懷中。
他就如第一次那般,緊急撥打120,撫摸她的手,冰冰涼涼的,便將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披在她的身上,等待著救護車的到來。
醫(yī)護人員將她抬上救護車后,暈倒的她隱約聽見這么一句話,“方梨,女,25歲,胃癌晚期,藥物治療,沒有化療!
她用力的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瞧見他著急的模樣。
她再一次被送進了搶救室,而他依舊在搶救室的門外等著她出來。
沒有鍵盤敲響的聲音,只有一片寧靜。
她睜開雙眼時,看見的不再是天花板,而是他的臉龐。
“你感覺怎么樣?”
她沒有說話,只是眨了兩下眼睛,表示自己挺好的。
醒來后不久,醫(yī)生進來了。
“你為什么不接受化療?原本你還能活一年,我調(diào)查了你的病例,一個月前你就已經(jīng)查出來是胃癌了。從一個月前開始化療,你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暈倒的這么頻繁。你為什么不化療?”醫(yī)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所以醫(yī)生的意思是,她現(xiàn)在還剩下幾個月的時間了。
她緊皺的眉頭牽動的嘴角,強忍一笑,有氣無力的,“滬市的醫(yī)生說我只剩半年,如今你卻告訴我,我原本還能活一年,我究竟該信誰呢?都不如聽我自己的!
程呈驚訝的看著她,原來她選擇放棄,不是別的,而是因為那醫(yī)生說她只能活半年。
“就算是半年也要積極的接受治療啊,這是胃癌,是有希望的,你為什么就這樣將希望生生磨滅掉?”醫(yī)生不解,妄圖勸說她接受化療。
“不了!
這一生本就苦,爹不疼娘不愛,十八歲那年靠自己殺出一條血路,如今上天也要收回去,那就收回去吧。
醫(yī)生還準備勸說時,被程呈攔住了,“既然這是患者的選擇,那么請尊重患者的意愿!
程呈都這么說了,那么醫(yī)生也沒有再勸說的必要,就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方梨并沒有很驚訝程呈會這么跟醫(yī)生說。
“想要喝粥嗎?還是想辦出院手續(xù)?”
“嗯,”方梨猶豫了一下,“那我可以先喝碗粥再辦出院手續(xù)嗎?”說完方梨臉上的笑容止不住的開心。
“當然可以。”說完程呈就出去買粥了。
剛才程呈攔住醫(yī)生勸說時的神情,恐怕她這段時間都沒有辦法忘記。
程呈非常的嚴肅,明明彼此什么都沒有說,但卻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她從未告訴過他,她是胃癌患者。
也從未告訴過他自己放棄治療的原因。
可程呈跟她就好像是心有靈犀一樣,在她想好一切措辭反駁醫(yī)生的時候,有這么一個人先出現(xiàn)了,替她反駁了。
在等待程呈的過程中,不知不覺的就入睡了。
程呈提著粥進來,卻看見睡得很安穩(wěn)的方梨,他沒有叫醒她,而是將粥放在桌子上,他則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工作。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從睡夢中醒過來。
她醒了,他卻睡著了。
看著他臥在那張狹小的沙發(fā)上,起風了。
她起身隨手拿起長椅上的一件長衫,披在他的身上。
說來也認識一段時間了,卻從未好好的看過他。
他的睫毛又長又翹,眼睛也大大的,鼻梁高而挺,面容是那么的精致。
不知不覺的想要伸手觸碰他的鼻梁,卻驚醒了他。
程呈睜眼就看見方梨蹲在他的面前,想要觸碰的手及時收了回來。
“你什么時候醒的?”程呈有些沙啞的聲音詢問道。
方梨起身坐在床邊,“也沒多久,就剛剛?茨闼耍饷嫫痫L了,見你沒有蓋被子,就拿件衣服披你身上,著涼就不好了!
程呈起身將那些粥從保溫壺里倒出來,盛了一碗遞到她的手上。
“這是瑤柱瘦肉粥,你嘗嘗,我很喜歡!
從保溫壺里倒出來,還有些熱氣,她吹了吹,嘗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
她沒有說話,只是一味的喝粥。
即使沒有過多的言語,可她的舉動在告訴程呈,她很喜歡,這個粥的味道很好。
見她吃的這么專注,他就起身去給她辦理出院手續(xù)。
等他回來時,方梨已經(jīng)準備好出院了。
她就像是一個還未長大的孩子一般,病了很久,被囚禁在這座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監(jiān)獄里,終于得到了解放。
程呈送她回到酒店以后就離開了,在她睡覺時,公司又派了新的工作,需要他及時處理。
這些日子里,有程呈的陪伴,好像時間過得快了許多,不再覺得孤獨,寂寞,難熬。
原來,慢下來的時光,是如此美好的。
可惜過去忙著拼搏,忙著尋找出路,卻忘記這一路都是最美的風景。
不過,現(xiàn)在停下來還不算太晚太晚。
至少上天給了她停下來的機會,彌補過去錯過的一切。
有程呈陪伴的這些時光,她好像忘記了那陣劇烈的疼痛是何感受了。
滬市
“常總,萊恩的這個項目,被袁氏搶走了。”
自從方梨離職后,就是陳凱晞接手項目總經(jīng)理一職。
可明明離職的是方梨,卻又好像丟項目的是科佩森。
在方梨沒入職科佩森之前,公司運作也是好好的。
可自從方梨離職后,好像所有人都泄了氣一樣,沒有一絲的干勁。
在他們的身上,常然好似開始看不見希望了。
這迫使常然不得不立即前往金陵,請求方梨的協(xié)助。
往后的每一天,只要程呈有空余的時間,都會陪著方梨吃遍金陵的美食,走遍金陵的每一寸土地,看遍每一處的風景。
即使沒有濃艷的妝容,卻再也沒有看見她臉上的慘白無色,有氣無力的模樣。
程呈的出現(xiàn),讓她回到了十八歲那年。
可常然的出現(xiàn),這短暫的美好,一霎那消失無影蹤。
“叮咚——”方梨的酒店鈴聲響起。
開門的,卻是程呈。
門打開那瞬間,看見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這讓常然感到很意外。
常然沒有見過程呈,可程呈卻認得他。
方梨沒聽見聲音,轉(zhuǎn)身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常然。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
“你怎么來了?”她很意外,常然竟然沒有任何的預(yù)兆就來找她。
對于常然知道她酒店的位置,那是因為上次告知了他。
這一次常然的突襲,并沒有像上次那樣事先告知。
“他是?”常然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問這個開門的男人是誰。
方梨起身走到程呈的面前,“這是我在金陵認識的新朋友,他叫程呈,是京市牧萊恩證券公司的金融分析師!
“這位是我的前老板,科佩森的總裁常然!
“你們先聊,我去工作了!闭f完,轉(zhuǎn)身抽走椅子上的外套就離開了。
聽到方梨的介紹以后,他就想起前段時間臨桓宣布破產(chǎn)的事情,談判人的名字就叫程呈。
方梨看著常然的眼睛還停留在程呈的身上,即使程呈的背影越來越模糊。
她知道他想問什么,“是,是我?guī)退龅霓k法!
這倒是讓常然很意外,不敢置信的看著方梨。
方梨淡然的坐在一側(cè)的沙發(fā)上,端起面前紅酒,搖晃著杯中的紅酒,“你不用這么看著我,也不必覺得不可思議,我?guī)退杂形业睦碛伞!?br>
常然奪過她手中的紅酒,“以你現(xiàn)在的情況,你覺得你適合喝酒嗎?”
方梨諷刺一笑,不以為然的搶過常然手中的紅酒,“因為程呈的存在,這段時間我開始忘記胃癌帶給我的疼痛,我不覺得時間是那么的漫長而枯燥無味,我很開心,很放松。不管我喝不喝這杯紅酒,我的結(jié)局已經(jīng)被上天駐印,誰都無法改變。所以明知結(jié)局,又何懼呢?于其痛苦,倒不如快活,快活的死去!
“就算是死,也要做一個風流鬼。如此,才不枉人活一世。”
一霎時,常然無話可說。
“我知道你此番前來的目的,上次是出于感恩,感恩你愿意不計前嫌讓我入職科佩森?墒沁@一次,我想我沒有理由再幫你了!
即使這段時間過得很快樂,很輕松,可她還是職業(yè)病犯,總是去關(guān)注科佩森的消息。
在她離職后,科佩森幾乎搶不到重要的項目,就像是被下了詛咒一樣。
上天要她亡,也要拉上一堆人跟她陪葬。
“我也不想來找你的,如果不是不得已,我絕不會來打擾你。”
常然好似被拆穿后,得不到想要的回答而發(fā)狂一般。
“方梨,算我求你了,你再幫幫我!彼е氖,發(fā)了瘋似的。
方梨甩開了他的手,“也算我求求你了,放過我吧!
生命就要走到盡頭了,而常然也并非真的非她不可。
方梨那雙要看穿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常然,你我心中都知道的,非要我說的這么明白嗎?”
如果他想要毀掉這最后的一絲友情,盡管毀掉。
此話一出,常然就知道方梨是下定決心不幫忙了。
可他忘了,她從不欠他。
常然只留下失望,狠狠地甩門離開。
“嘭——”的一聲,方梨被嚇了一跳,心臟飛快的驟跳。
“噗——”
“方梨!”程呈不知從何處出現(xiàn),飛速的來到了她的身邊。
從抽屜里拿出了藥,喂到她的嘴里。
擁她入懷,輕輕的安撫著她。
他什么都沒有說,卻又好像說了些什么。
她在他的懷中,安穩(wěn)的睡著了。
那一晚,他沒有一刻離開她的身邊。
后來的一個月里,即使程呈如往常一樣,待她游遍金陵,卻沒有再看見她真正的笑容。
這一切的一切,都要從常然叨擾她的那晚說起。
她的藥吃完了,他帶著她去醫(yī)院復(fù)檢開藥,他偷偷問了醫(yī)生她的情況。
得到的結(jié)果并不好,她的生命正在加速流逝。
從醫(yī)院回到酒店后,他以工作的緣由離開金陵兩天。
“阿梨,在我回京市的這兩天里,你要和往常一樣,好好的等著我回來,好嗎?”
明明方梨比他年長幾歲,此刻他卻像哄小孩那般的哄著她。
“好!边@一聲無力的回答,讓他鼻子酸了一酸。
在離開前,他鼓起了勇氣,狠狠的擁抱了她的天使,那滴熱淚滴落在她的衣服上。
他迅速的擦干臉上的淚水,微笑著與她告別。
她知道,他哭了。
滬市
第二天一早,程呈就沖進了科佩森,不顧前臺的阻攔,直徑?jīng)_向常然的辦公室。
“先生,你沒有預(yù)約是見不到?偟!
程呈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前臺小姐幾乎要用跑才能追上他。
“先生,你不能擅自闖入?偟霓k公室!”
“先生,你再這樣我就要喊保安了!”
前臺小姐試圖抓住他的手,卻根本抓不住。
程呈推開辦公室的大門,還沒等常然反應(yīng)過來,重重一拳就落在了他的臉上。
“?偅 蹦乔芭_小姐大喊。
常然嘴角當即紅腫,“你干什么!”
程呈直指常然,“你還好意思問我干什么!如果那天你沒有找阿梨,她就不會加速死亡!如果那天你沒來,她會一直開心,直到生命終止的那天。都是因為你!”吼完,拳頭再一次落在他的臉上。
沒等他反應(yīng),程呈揪著他的領(lǐng)子,面目猙獰的瞪著他,“我告訴你,若是你還敢去金陵叨擾阿梨,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前臺小姐被程呈的舉動嚇到,正準備打電話給保安,就被常然攔住了。
“方梨怎么了?”常然恐慌的望著程呈。
“該說的,我都已經(jīng)說完了。今天之后,我都希望你能在滬市呆著,別再出現(xiàn)在金陵!彼莺莸赝崎_了常然,轉(zhuǎn)身便離開了辦公室。
前臺小姐見程呈離開辦公室后,也跟著離開了。
常然癱坐在那張辦公椅上,雙眼沒了神。
金陵
“這么快就忙完了?”方梨有些驚訝他這么快就回到金陵。
程呈笑著說,“你知道的,不管工作有多忙,我都會抽時間陪你。陪著你,看著你開心,我不自覺的也跟著開心。”
方梨轉(zhuǎn)頭看向窗外的梧桐樹,“已經(jīng)十二月了,也快下雪了吧!
程呈跟隨她的目光,望向了窗外,“應(yīng)該快了!
“從深秋的梧桐樹到冬日,即使枯黃的梧桐葉也未全部掉落,還有些許懸掛枝頭!
程呈紅著雙眼望向方梨。
“阿呈,我可能等不到梧桐葉變綠了!
“十六歲那年,我說等我賺到錢,我一定要看遍金陵陵園路梧桐大道的四季,我要看遍梧桐樹四季的更迭。如今我有了很多很多的錢,卻沒有時間等梧桐樹四季更迭了!
“阿呈!
“你說!
“從明天起,你每天都給我買一束茉莉花吧。”
“好!
可茉莉花是初夏至晚秋啊,如今以入冬,想要每天一束茉莉花,談何容易。
“我只要茉莉花。”
“好,我答應(yīng)你,只買茉莉花!
他也真的做到了每日帶回一束茉莉花來見她,不知從何處尋來的茉莉。
她說她要看遍梧桐樹四季更迭,他便天天挽著她的手臂,陪著她走一遍陵園路的梧桐大道,看風起,梧桐葉落。
天氣越來越?jīng),她也越來越嗜睡?br>
“今天想要看什么?”
方梨想了很久很久,“來金陵快四個月了,我好像還沒有去過玄武湖!
“那好,我們今天就去玄武湖。”
她并不愿打車,卻也沒有過多的力氣從酒店漫步到玄武湖。
她坐在輪椅上,他推著她,一步一步走到玄武湖。
玄武湖有先鋒書店,書店往前一些,便有一張長椅,那里的視角很好。
他輕輕將她抱起放在長椅上,一副睡不醒的模樣。
“原來這一路也種滿了梧桐樹,很美,可還是不及梧桐大道!
他的眼里只有她,“從未問過你,你為何那么喜歡梧桐大道?”
明明都差不多,可她最偏愛梧桐大道。
“漫步在梧桐大道,看著車輛與行人,人來人往。有人在趕路,有人愿意停下來看一看梧桐葉落。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梧桐樹,秋季梧桐葉黃,冬季梧桐樹白茫茫一片,若是下了雪,白雪停留在枝頭又是別樣的風景!
“可惜,可惜,”她輕輕依靠在他的肩膀,“可惜我看不到白雪懸掛梧桐樹枝頭,看不到嫩綠的枝葉重新生長,看不到夏季梧桐葉生氣勃勃的模樣,看不到金陵的初雪了!甭曇粼絹碓捷p,直至她的雙眼緊閉。
他的手輕撫她的臉龐,倚靠她的身旁,淚水滴落在她的手背。
風起,金陵的初雪來了。
“阿梨,你看啊,我們等到了金陵的第一場雪,是初雪啊!
金陵的第一場雪降臨,上天也接走了她,終是沒能熬過這個冬季。
京市
兩年后
“程導,有一封從金陵寄來的信件!
金陵......
他放下手中的工作,結(jié)果了助理遞來的那封信。
【見信好:
阿呈,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被老天爺帶走了。
短短數(shù)月,很高興認識你。
是你帶給我生命中最后的快樂,是你帶我看遍金陵,走遍金陵,吃遍金陵的美食。
曾經(jīng)我以為我會獨自一個人,艱難的完成這些事情。
直到你出現(xiàn)了,這些艱難的事情變得不難了。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季,也不確定我能不能看見金陵的第一場雪。
我唯一能確定的是:我看不到梧桐大道的梧桐樹四季更迭了。
如今想來,你我之間的相遇,很意外。
在你返回京市解決臨桓之后,我有想過要不要再與你見面。
因為我知道那一案過后,我們注定不一般。
或許會多了很多很多的羈絆,很多的牽掛。
允許我自戀的認為我會一輩子活在你的生命中,以任何形式。
也原諒我的自私,我只是希望我死后能有人能一直記住我,祭奠我。
我不想我這真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被世界遺忘。
往后的日子,伴隨我的身體越來越差,我開始后悔,我卻開始希望你能夠沒心沒肺的忘記我,忘記這一段過往。
可是我們的都清楚,不論今后你是否遇見更好的人,我都會活在你的心中。
若是遇到了一個你珍愛的女孩子,那就將我遺忘了吧。
我不能死了以后還那么的自私,我永遠都盼著你好。
謝謝你。
對不起!
這是她最后留下的東西,他不敢讓眼淚浸濕這封信件。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死后的每一個季度,他都會前往金陵,每次都會帶著一束茉莉花漫步陵園路的梧桐大道。
也算是替她看遍梧桐樹的四季更迭。
她沒能看見的風景,他都替她看遍了。
十年后
他成了京市最厲害的金融分析師,同時也是最頂尖的項目經(jīng)理。
總有記者采訪問他:事業(yè)有成,為什么還不成家?
而他的回答永遠是:我在等一人,等她來接我。
三十年后
滿頭白發(fā)的老頭子,弓著背,拄著拐杖,坐在那張她坐過的長椅上,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
那天下了金陵的第一場初雪,他去的很及時。
隱約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她還是那么的年輕,那么的甜美。
“阿呈,我接你回家了。”
她伸出雙手,等待他的回應(yīng)。
這一次,他緊緊的牽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回家了。
“好,我們回家。”
他等了整整四十年,終于等到她來了。
【最新金融消息:京市頂尖項目經(jīng)理兼金融分析師程呈享年六十四歲,等一人,終生未娶!
番外
【阿梨:
那封來自兩年后的來信,我收到了。
我知道你再也不會收到這封回信了,可我還是想要寄給你。
我們的初遇很是荒唐,可我請教你,你愿意幫我,我還是有些意外。
我承認,那時的我是帶著目的接近你的。
可后來我意外得知你是一名胃癌患者,我開始同情你。
你是一個那么優(yōu)秀的項目經(jīng)理,上天怎么舍得將你帶走。
我對你充滿了好奇,可后來的好奇卻成了愛意。
我也不確定從哪一個瞬間喜歡上了你,我也知道,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的結(jié)果,可我還是義無反顧的奔向你。
若那天常然沒有來找你,或許上天不會這么快就把你接走,所以我騙了你,其實那天我沒有回京市,我去了滬市,我揍了常然一頓。
我警告他,如果他還敢來金陵找你,我就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如果你在,你聽到這句話的話,你又要說我幼稚了。
可就算你說我幼稚,即使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還是會那么做的。
我知你命不久矣,我只想你僅剩的時光,只有快樂,沒有其他的雜質(zhì)。
所以請原諒我的幼稚。
你生前沒能看到的風景,我都替你看遍了。
所以,下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不會充滿遺憾了。
我會一直等,等你來接我回家。
愛你的阿呈】
全文完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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