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

　　兔子循著胡蘿卜的味道
　　上了九九九號列車
　　在第二節(jié)車廂
　　它找到了一籮筐的胡蘿卜
　　還沒來得及送進(jìn)嘴里
　　就被另外一些味道所吸引
　　穿過人群

　　來到九號車廂
　　人群漸漸稀疏

　　十九號車廂
　　堆滿了它從未見過的水果蔬菜
　　還沒咬下第一口的紫色蘿卜
　　就被孩子的笑聲所吸引
　　循聲望去
　　娃娃人偶擠滿了幾個車廂

　　二十九號車廂
　　芭比娃娃的主人幫他穿上燕尾服
　　扣上兩個紐扣
　　剛剛系好了蝴蝶結(jié)
　　就被機(jī)械的聲響所吸引
　　咔嚓咔嚓

　　三十九號車廂
　　列車的修理工人教會了他如何站立
　　還沒踏出第三步
　　就被舞曲的樂韻所吸引
　　人群漸漸擁擠
　　百老匯的樂曲充斥車廂

　　四十九號車廂
　　帶禮帽的紳士教會了他舞蹈
　　轉(zhuǎn)到第四圈
　　兔子感到一陣暈眩
　　奇怪
　　人們的視線變低了
　　更里面的車廂一片沉默

　　五十九號車廂
　　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鏡子
　　兔子嚇壞了
　　鏡中的自己
　　變成了一個穿燕尾服頭上長出兔耳的男孩
　　意識到要離開這里
　　他不要命地奔跑
　　耳邊傳來鏡子爆裂的聲響
　　哎呀
　　被絆倒了
　　在喘第五口氣的時候
　　遠(yuǎn)處傳來人們的哭喊聲

　　六十九號車廂
　　窮人成對比地瑟縮于每個角落
　　抱著孩子哭泣的母親
　　穿著打補(bǔ)丁衣服的老人
　　當(dāng)甲板的淚水浸到六厘米之時
　　前方傳來女孩的尖叫聲

　　七十九號車廂
　　憤怒令車廂升溫
　　人們嘶喊打鬧著
　　找到了被欺負(fù)的小女孩
　　在被打到第七下的時候
　　從惡人手中扯過她的手
　　往里面的車廂奔去

　　八十九號車廂
　　意識到自己的視線再次升高的同時
　　女孩甩開他的手走向另一位男孩
　　車廂中彌漫著愛的氣息
　　繞過第八對情侶
　　眼前閃過兔女郎的身影

　　九十九號車廂
　　兔女郎轉(zhuǎn)過身來
　　走近
　　才發(fā)現(xiàn)她是頭戴假耳的人類
　　在沉默還沒到第九秒的時候
　　突然狂風(fēng)驟起

　　睜開雙眼
　　兔子呆呆地站在路軌上

　　紳士

　　娃娃

　　兔女郎

　　列車

　　全都不見了

　　摸摸腦袋
　　那是一場夢嗎

　　啊

　　耳朵不見了

　　他變成了真正的人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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