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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印象
潔死了,是被人用力勒死的。
幾天前,在潔的公寓,有人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尸體。
凌亂房間內(nèi),通體雪白的肌膚,脖頸處卻有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涎水沾上粘膩的發(fā)絲,向上翻白的眼睛見不到一絲瞳孔。
想到警察描述的慘狀,我猛一哆嗦,渾身起雞皮疙瘩。
***
潔的住所被翻箱倒柜,卻沒丟失任何東西,也沒留下任何指紋。
偏偏那破舊公寓沒有配備任何監(jiān)控設(shè)施,而且最近街道上的攝像頭因年久失修報廢,這給警方的偵查工作帶來極大困難。
目前,警察只鎖定了四名嫌疑人。
一是潔弟,受重男輕女父母的偏寵,變得愈發(fā)猖狂,早已成年卻窩在家吸血,將潔視作自己的提款機。
二是潔爸,嗜酒成性的窩里橫,家暴常有的人渣。
三是潔公寓的房東,一個看起來相當(dāng)猥瑣的老頭。
四是潔的男友,也是我。
我和另外三個人一樣,都曾在潔死亡的時間段出現(xiàn)在隔潔公寓有幾條大馬路的街頭。
而且,我們都因為各種原因,沒有不在場證明。
到底是誰殺了她?
***
我向警方如實匯報那天的情況。
那天晚上,備受生活壓力且面臨和潔分手處境的我獨自到酒吧借酒消愁。
連干十幾杯酒的我醉倒在吧臺,等再次恢復(fù)意識已經(jīng)不知何時回到了家。
警方調(diào)取了當(dāng)天酒吧的監(jiān)控,盡管在案發(fā)時間段我早已一瘸一拐地離開酒吧,但筆錄時我話不抖、臉不紅、汗不流的狀態(tài)或許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警察對我的懷疑。
接下來的幾天,和另外三人相比,警察對我的盤問少了很多。
而且,我偷聽到了警察的閑談,得知其他三個人可是露出了不少馬腳。
說到底,我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畢竟,我可沒殺人啊。
我可是毫無印象。
嗯,毫無印象。
但這幾天,尤其是深夜時分,我輾轉(zhuǎn)反側(cè)。
總感覺,有哪里不對勁……
我回想起潔死的那天我回家后的情況——全身酸痛,手臂上還莫名多了幾道抓痕,不知是人抓的,還是貓狗抓的。
抓痕很淺且未流血,消失得很快,我就忘了這件事。
但是,這幾天夜里,每當(dāng)我回想起潔死時的慘狀,那天我手臂上的抓痕就蹦進(jìn)大腦。
全身酸痛、手臂抓痕、潔被勒死,這幾件事情似乎可以聯(lián)系起來……?
不不、不……不可能是我干的吧,畢竟我毫無印象!
就算那幾天我和潔曾有過激烈的爭吵,甚至有恨過她,但是我可從來沒有殺人的念頭。
即使是喝醉了酒,殺人這種事我也是絕對不會干的!
我堅信如此,但仍舊幾天幾夜睡不好覺。
我努力去回想那天的全部,可是除了我醉倒以及睜開眼已在家外就想不起其他。
為什么想不起來。!我抓狂,忍不住抓耳撓腮。
誰能告訴我??究竟怎么才能想起那天的事啊??那天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這件事像塊石頭一樣堵在我的心窩,不知真相我是以后真睡不了好覺了。
應(yīng)該不是我干的吧……但我就是忍不住去想,翻來覆去的想讓我備受折磨。
最終,在催眠師的幫助下,我慢慢進(jìn)入夢鄉(xiāng),試圖撥開那層迷霧,找到事件真相。
我確實看到了。
這次我看清楚了,我真得想起來了!
我看見幾天前的自己在酒吧時的爛醉模樣,然后起身,慢悠悠地走近潔的家……
??
我冷汗直冒。
不可能吧……
怎么會……?我那天什么時候去過潔的公寓?
我怎么毫無印象?!
但是,我確實看見了,看得很清楚。
我去那里干什么了??——我不可能毫無印象。
***
我清晰地看見——那天的“我”用潔藏在角落里的備用鑰匙打開了房門,然后躲進(jìn)了潔的大衣柜內(nèi)。
“我”當(dāng)時應(yīng)該只是想給潔一個驚喜吧?從衣柜里蹦出來嚇?biāo)?——我試圖這樣解釋。
然而,昏昏沉沉的“我”直接在衣柜睡了過去,然后是被奇怪的聲音吵醒的。
衣柜里藏著的“我”隱約聽見了其他男人的哼唧聲。
因意識昏沉,“我”沒有立刻反應(yīng)過來那是什么聲音,只能強撐著睜開雙眼,透過衣柜的縫隙看見了一個全身赤裸、面紅耳赤的男人……在潔的床上。
那是公寓的房東!
而潔的臉,“我”看不到,只看見了她那雪白的大腿,在床的邊緣搖搖晃晃。
我現(xiàn)在反應(yīng)過來了,并心中大駭。
所以……應(yīng)該是房東干的吧……他是……
此時此刻,我的心中有一股不合時宜的暢快,另有一番裝模作樣的懊悔——我當(dāng)時為什么沒有出去制止?
是因為那時我喝醉了嗎?
“我”的意識再次模糊,等清醒過來時,透過衣柜的縫隙已經(jīng)完全看不見潔的影子。
除了,另外一個熟悉的身影——潔的吸血蟲弟弟。
討人厭的家伙戴著白布手套在潔的住所翻箱倒柜。
好家伙,原來把房間弄亂的是你。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接下來我聽見了潔的聲音——“你在這里干什么?”
“你咋醒了?我以為你睡死了才敢進(jìn)來的!
這是……潔……這時原來還活著嗎?我疑惑。
意識模糊的“我”辨不出他們爭吵的內(nèi)容,但是相當(dāng)激烈就是了。
緊接著的是一聲突如其來的撞擊聲,然后,我聽見了人倒在棉被上的聲音。
潔……?
透過縫隙,“我”窺見雙眼通紅弟弟又在翻找著什么,最終從抽屜拿出一截充電線,緩緩向潔的床靠近。
他是在……
原來是弟弟……
他是要勒死潔!
原來是弟弟勒死了潔!
而“我”那時竟然也沒出去制止,還藏在衣柜內(nèi)。
一陣掙扎聲過后,房間變得異常安靜,只能聽見潔弟的大口喘氣聲。直到,潔爸突然破門而入!
潔爸一進(jìn)門就扇了潔弟一耳光,二話不說拉著潔弟逃命似的向外趕。
這……這就走了?
正常來說他們不是應(yīng)該會聯(lián)合起來拋尸的嗎?
雖然摸不著頭腦,但真相竟是這樣嗎?
我那時竟然目睹了全程?——可我真得沒任何印象。
不一會兒,我看見衣柜里意識逐漸清晰的“我”打開了衣柜門,終于爬了出來。
現(xiàn)在太遲了啊……潔早就死了……
我跟隨那時的“我”出去,走近潔的床,而潔,竟然還發(fā)出陣陣吸氣呼氣聲?!
潔還沒死??
我理所當(dāng)然認(rèn)為潔早被弟弟勒死,但竟然還活著嗎??
那潔最后是怎么死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而就在下一秒,我認(rèn)清了真相。
那天的“我”剛從衣柜出來,就魔怔般沖向了奄奄一息但仍有氣息的潔,握緊還纏繞在她脖頸兩端的電線,然后向兩頭猛拽。
而尚存一絲力氣的潔,用雙手抓撓著,竭力掙扎。
這……這不可能!
怎么會……?!
我震驚、麻木、恐懼、慌張。
可是,潔就這樣臉越來越紫、眼珠越來越往上翻、氣息越來越弱……直到一動不動。
而“我”,淡然地離開了案發(fā)現(xiàn)場,頭也不回。
是……是我……??
啊啊啊啊啊——。!
怎么可能是我?!我不要。!
我不想承認(rèn)……但我確實看得清清楚楚!
我不想坐牢啊~我還不想死~
我的聲音愈發(fā)顫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渾身打哆唆。
啊啊啊啊啊——。!
猛然間,我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催眠師的臉。
“怎么樣啊,先生?您找到想要的答案了嗎?”催眠師笑盈盈地問我。
我什么也不想說,什么也不敢說。
只能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來一句:“我已經(jīng)清楚了。”
然后摔門落荒而逃。
***
催眠師凝視著那扇被用力關(guān)上的房門,良久之后,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莫名又詭譎的弧度。
“催眠師、也是造夢師、更是洗腦師呢。你說對不對啊,替罪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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