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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歡歡喜喜
“趙歡喜,如今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和蘇家二公子結(jié)親是你在你娘胎的時候就定下來的,你休要胡鬧!”身為江南首富趙穆成吹胡子瞪眼的看著自己這個從小疼到大的女兒,眼中盡顯疲態(tài)。
當(dāng)事人卻一臉無辜的喝著茶水,一點也沒把自家老爹的盛怒當(dāng)回事。不是她不怕老爺子,也不是她存心挑釁老爺子的威懾力,而是。。。。
“趙穆成!你干嘛對我的寶貝這么兇!嗚嗚嗚。。。可憐我十月懷胎把她生下來。。到頭來,卻是個沒爹疼的可憐娃。。!鼻锼阋话驯翘橐话褱I的開始哭訴趙穆成的罪行,趙老爺一看嬌妻哭得這么傷心,一顆心也是百轉(zhuǎn)千回,終是瞪了歡喜一眼,扶著秋水香離開了。
哎,有媽疼的孩子像塊寶。。趙歡喜第N次在心里感嘆。要她嫁給那個整天吃喝玩樂的鳳凰男。。。想想就不可能嘛。
飛雪帶春來,徘徊亂繞空。
揚(yáng)州三月,又是一年春好處。
醉鄉(xiāng)坊的雅閣里,一群衣著華貴的少年七橫八豎的躺著,自有一股說不出的慵懶。
“喂,蘇二,你真打算娶那個趙家大小姐呢?聽說她可是有名的刁蠻驕縱呵,娶了她可有你受得了!鄙驇X楠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故作天真的對著蘇枕一番猛眨。
“唔……”聲音里透出慵懶輾轉(zhuǎn)的嫵媚。過了一會,一只潔白如玉的手隨意拂了過來,沈嶺楠的腦袋頓時被推至一旁,瞥了他一眼,蘇枕笑得一臉奸詐:“沈小四,你也知道我那好男風(fēng)的堂哥家里最近跑了兩個男寵,”說到這,他語氣一頓,修長白皙的手勾起沈小四的下顎,唇角唇角軟軟的勾起:“你說。。。把你送去怎么樣?”
可憐的沈嶺楠一臉嫌惡地打掉蘇枕的手,嘴角一抽。。。。男寵。。。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被蘇二那個高大健壯的堂哥壓在身下的畫面,不禁一陣惡寒。
一幫人早就哄然大笑,有人說:“蘇二,你這主意好,還別說,你看小四那睫毛,別說是咱純爺們,就連女人也沒這么長的啊!
這句話剛說完,就有人叫了起來:“軒轅,你這不是分明睜著眼說瞎話嘛,你瞧咱二少,不就睫毛比小四還長么,還上卷呢!
蘇枕笑罵那人:“滾!”回頭警告地看了不顧形象笑趴在地上的沈嶺楠一眼,沈小四故作怕怕地正了正身子,努力地憋著笑。
那幫狐朋狗友,都是人精般的人物,凡事見好就收。笑夠了,立刻有人湊上前來扯開話題:“哎,蘇二,那趙大小姐跟你不是青梅竹馬嗎?跟哥們兒說說,長得怎么樣啊?”
蘇枕把玩著手里的琉璃酒盞,冷眼看著那一幫欲看好戲的狐朋,“唔。。。除了暴力點長得應(yīng)該還算過得去!
“過得去?!”那個叫軒轅的錦衣公子夸張地叫了起來,“哎我說,這江南第一美女的姿色在你眼里只是過得去啊,嘖嘖,二少眼光果然非比尋常!
沈小四狗腿的附和:“嗯嗯,蘇二眼光的確比較特殊!
原本還在一旁安靜喝酒的洛絕殷終于忍不住了,他瞥了眼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沈嶺楠,又瞟了下一襲燙金滾邊白袍的蘇枕。。。。嗯,的確。
眼光特殊。
視線來來回回在這兩人中間打轉(zhuǎn),洛絕殷終于忍不住低頭一陣悶笑。
蘇枕卻在這時垂下了長長地睫毛,百無聊賴的望向遠(yuǎn)處風(fēng)的景如畫。
好看么?或許在他人眼里,趙歡喜長得算得上是傾國傾城吧,但說實話,他對于歡喜的外貌還真沒怎么在意過,唯一的印象便是那暴力女臉上白白凈凈的,潤澤的仿佛能掐出水來。
他不喜歡歡喜。
不,確切的說,應(yīng)該是他不愛歡喜。
可大家似乎都認(rèn)定了他們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趙歡喜是懶得辯解,而他呢,勾唇一笑,嗯,他絕對比她更懶。
爹讓他去接歡喜他是絕對不情愿的,趙歡喜很吵,滿身的大小姐脾氣。蘇枕自認(rèn)脾氣不壞,但就是對趙歡喜很沒耐心,常常語帶譏諷,趙大小姐也不是個好欺的主,一旦兩人杠上沒有一個時辰是絕對消停不了的。
于是,本著拖一天是一天的心態(tài)的蘇二少,終于在某個陽光燦爛的午后,看清他臥房前站著的熟悉人影后,傻掉了。
趙歡喜笑瞇瞇的瞅了他一眼,精神充沛的沖他打招呼。
“鳳凰男,又見面啦!
他一笑置之,隨即便換上一派友善的表情,嘴里說出的話卻極盡挖苦,“唷,暴力女,你一聲不吭的登門造訪,就這么急不可耐的想嫁我呢?”
趙歡喜停住欲往前邁的腳步,嘴角一抽。。。算了,她忍了。
調(diào)整一下自己的表情,趙歡喜隨意往蘇枕的床上一坐,她盡力拉開一個友善的微笑,剛想開口說話,“我今。。。!
“你面部抽經(jīng)啊!碧K枕斜斜的靠在屏風(fēng)上,出言打斷。
歡喜閉了閉眼,“我很榮幸娛樂到蘇公子!
蘇枕笑道:“你今天吃錯藥了?”伸手指了指屋外,“出門左拐第二間,神醫(yī)柳青這兩天就住在本府上!
你嘴巴可以再毒一點。趙歡喜這回堅持不了她的平靜了,“鳳凰男,你今早沒刷牙么!
“唔。。。你要檢驗一下么?”蘇枕身形微動,一下子便竄到歡喜跟前,忽然間貼近的臉讓她措手不及,她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臉,窗外的陽光洋洋灑灑散落在屋內(nèi),蘇枕的小半邊臉沐浴在陽光底下,深不可見的瞳孔內(nèi)光華流轉(zhuǎn),她甚至還可以清晰地看見他長而卷的睫毛投影在臉上的扇形陰影。
勾引,這絕對是是赤裸裸的勾引。一把勾住蘇枕好看的下巴,趙歡喜斜睨他,絲毫沒有少女的羞澀。仔仔細(xì)細(xì)地端詳了一遍過后,嘴里發(fā)出“嘖嘖”的響聲!傍P凰男,你還真是越來越有當(dāng)男寵的資本了,瞧這小臉,細(xì)膩如瓷啊細(xì)膩如瓷。”
蘇枕不動聲色的退后一小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淡淡道,“暴力女,依你剛開始的態(tài)度而看,你本應(yīng)該是有求于我什么吧。”
哐當(dāng),正中死穴。歡喜瞥了撇嘴,揚(yáng)起一抹討好的笑容,“那個。。。鳳凰。。。不,蘇二哥,聽說你武功很高呀!
蘇枕挑眉,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等她下文。
“嗯。。呃。。我們的婚事想必蘇伯伯也都告知你了對吧。我呢,就明說好了,我不愿嫁你,當(dāng)然,我也明白你也無意娶我,既然這樣的話,還不如各自去追尋各自的幸福,所以我想。。!鳖D了頓,仿佛很那開口似地,歡喜慢吞吞的吐出幾個字:“。。。拜你為師!
蘇枕倒是吃了一驚,調(diào)整了一下站姿,他抱胸笑道:“你不是嫌練功苦么,這次怎么自動送上門來了?”
歡喜嘴角一抽,算了,丟臉就丟臉吧,總比丟命好。她手腳并用的把這一路而來所遇的危險描繪給蘇枕聽,盡管是以最平常的口氣,但歡喜確實算得上是死里逃生。蘇枕垂下好看的睫毛,暴力女是江南首富的女兒,打她主意并在她身邊居心叵測的人不計其數(shù),學(xué)點武功防身也好。
“好,我可以教你武功。不過。!碧K枕笑瞇瞇地找了張椅子坐下,“。。。要學(xué)藝總得先拜師,嗯?”
忍字頭上一把刀。
歡喜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走到桌邊,默默地倒了杯茶,咬牙切齒道:“師父。。。請用茶!
含笑的接過茶一飲而盡,蘇枕果然爽到了。
“手端平,腳站穩(wěn),頭不許轉(zhuǎn)! 正式拜師學(xué)藝的日子開始了。歡喜狠狠地瞪了在樹蔭下悠閑地品著茶的某人一眼,一臉悲憤的站在大太陽底下,接受陽光的洗禮。
一天、兩天、三天。。。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兩星期左右終于結(jié)束了。趙歡喜癱坐在木質(zhì)搖椅里,有氣無力地瞟了蘇枕兩眼。
“鳳凰。。。呃。。。師父,我這樣苦練了兩個星期的馬步,是為了以后你教我的武功打下基礎(chǔ)么?”
“嗯。。唔。。其實這和你要學(xué)的東西也并無多大關(guān)系。只是在考驗?zāi)愕某志昧αT了!碧K枕躺在她旁邊,閉著眼,及其享受的樣子。
“哦。持久力啊。。那我兩星期都堅持下來了,是不是代表我持久力很好?”
“。。算是吧。!
“那。。。持久力對學(xué)武很重要么?”
“不怎么重要。相比持久力,實力更重要。”
“那為什么讓我蹲那么多天馬步。。?!”
“唔。。。”蘇枕睜開眼,眸帶笑意,邪魅道:“嗯。。。只是覺得看你蹲馬步很好玩!
很好玩!
歡喜很郁悶,她當(dāng)初發(fā)了瘋才會想到讓這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鳳凰男教她武功。
她的的確確,徹徹底底地被惹毛了,翻身站起來撲向旁邊的蘇枕。古老的檀木椅因承受了兩個人的重量發(fā)出“吱吱”的聲響,蘇枕猝不及防的被撲了個滿懷,他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她,卻沒有動手推她下去。
歡喜看他沒有反抗,雙手得意洋洋的攀上他的脖子,然后。。。狠狠地掐了上去,“鳳凰男,你去死!”
軒轅簡陌剛踏進(jìn)蘇府別院,看到的便是這么一幅畫面:身著黃衣的絕色女子趴在蘇枕懷里,嘴里叫囂著罵人的話語,怎么看都像是情人間的打情罵俏。
“咳咳。!陛p咳了兩聲,他慢慢走近,被遮去大半個身子的蘇枕自歡喜身后探出頭來,看清來人后,故作鎮(zhèn)定地扯下還死命掐著自己脖子的纖手,歡喜不甘地拍拍雙手,一骨碌從蘇枕身上爬了下來,看到一個俊俏的陌生公子正含笑的看著自己,她臉皮再厚也不由自主紅了起來,雙手垂在兩側(cè)不知所措的站著。
仿佛看出了她的窘迫,蘇枕摸著鼻子,淡淡吩咐:“屋里有上好的武學(xué)內(nèi)經(jīng),你自己拿來看,看不懂再來問我。。!边沒等他說完,歡喜已經(jīng)哧溜一下沒影了。
軒轅簡陌這次卻難得沒有調(diào)笑,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歡喜離去的背影,神色迷離而專注。
蘇枕也注意到他的失態(tài)了,戲謔道:“怎么,那女人撒潑的樣子是不是和你家那位挺有相似之處的?”
一拳捶上蘇枕的肩膀,軒轅笑罵:“說什么呢,簡離可沒這位厲害。”
“噗嗤”一聲悶笑從蘇枕嘴里發(fā)了出來,嗯。。。雖然他對軒轅王爺?shù)恼粕厦髦檐庌@簡陌的妹子了解不深,可她在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妓院把杜家公子的手生生折斷的事他也是略有耳聞的。。。唔。?峙卤绕鸨┝ε羞^之而無不及吧。
“得了軒轅,你找我什么事呢?”
“我是來告辭的,京城出了點事,我得回去一趟。如無意外的話,后天清早便要出發(fā)。哦。。。還有,唐門的事有些眉目了,你要不要。。!
“后天么。。。我考慮一下!辈蛔杂X的重復(fù)了一遍,蘇枕眼眸中迅速閃過一絲悵然。
蘇家大廳里,蘇老爺慈愛的看著歡喜,不停地給她添著菜。蘇夫人也滿臉笑意,溫溫的開口:“歡兒跟伯母說說,這幾日小二可有欺負(fù)你?”
正專心扒菜的蘇枕筷頭一松,一塊東坡肉滑進(jìn)了盛滿了春筍的盤里里,夾也不是,不夾也不是。桌上的眾人仿若沒看見,神色如常的吃著菜。蘇老爺子卻瞪了他一眼,隨即笑瞇瞇地看向歡喜,眼睛里寫著詢問。
本想乘此機(jī)會大告一狀的歡喜驀地想起今天下午從蘇枕房里拿走的武學(xué)秘籍,她還有問題問他。。。
權(quán)衡了一下利弊,歡喜抬起頭沖二位老人甜甜一笑,“蘇二哥對我很好啊!
伸出筷子,那塊掉落在春筍盤里的東坡肉終于被夾了出來,準(zhǔn)確無誤地落在蘇枕的碗里!岸,多吃點肉。瞧這幾天把你累的,連塊肉都夾不住了!
剛想提筷的蘇枕聞言,頓時嘴角又是一抽,看樣子這頓飯他是沒法好好地吃了。
“父親,母親,大哥,嫂子,我吃飽了,先回去休息了。”
歡喜低頭扒了一口飯,心里一陣暗爽。
想到還有問題要請教蘇枕,她也放下碗筷,匆匆跟了出去。
蘇家二老看著小倆口“濃情蜜意”,片刻不愿分離的情形,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回屋里拿了秘籍,歡喜喜滋滋地跑去蘇枕住的別院。
“鳳凰男我。。!弊灶欁缘赝崎_門,眼前的景象卻讓歡喜愣住了。
天色已經(jīng)很暗很暗,透過窗子望出去那是無底的漆黑。屋里的桌子上有一盞油燈,照得人面目忽明忽暗,空氣中彌漫著荒誕淫靡的氣息,若有若無的呻吟自屋內(nèi)那張她平日里經(jīng)常坐的床上傳出,她看到了他們糾纏在一起的身影,她不認(rèn)識那個女子。她想拔腿就走,雙腿卻仿佛灌了鉛似地動也動不了,蘇枕探出身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晶瑩閃亮的水珠從他的黑發(fā)上滴落,順著他白玉般的面頰緩緩滑到了他微敞的胸前,隨后閃著晶瑩的光滑向黑暗。接著,他輕輕用舌尖將又一滴水珠卷到了嘴里咽了下去。這一個小小的動作,頓時勾勒出了百般妖媚,千種誘惑。她看著平日里跟她嬉笑怒罵的蘇枕眨眼之間變成了一個她完全不認(rèn)識的陌生人。想起往事,她失魂落魄般的關(guān)上門,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不追?”女子嬌柔的靠在蘇枕懷里,雙臂如蛇般纏上了他。
“出去!鼻謇涞穆曇糇灶^頂響起,沒有情欲,沒有惱怒。
“你。。。不把戲演完么?”女子不甘心的再次詢問。
“已經(jīng)完了,出去!
憤恨的看了他一眼,她還是穿上衣服立馬走了出去。
蘇家二公子她得罪不起。
第二天,天氣還是出奇的晴朗,清晨的陽光讓人身心舒暢。
天氣微微的轉(zhuǎn)暖了,然而春日的早晨畢竟還透著涼意。歡喜獨坐在前院的假山上,修長的雙腿閑適地懸掛著,怔怔的望著初升的紅日?吹讲贿h(yuǎn)處走來的熟悉身影,瞳孔驟然一縮,隨即又恢復(fù)原樣,悄悄把頭偏向另一方,動作一派慵懶閑適。
蘇枕也看到了她,微微瞇了瞇眼,他大聲打招呼:“喲,暴力女今天怎么起這么大早?我看看。。。唔。。太陽沒打西邊出來啊。。”
歡喜回眸,眼神清澈如水,純潔的眸子仍然一如初見般不染塵埃。蘇枕有一瞬間的恍惚。
“切,我可是比某個鳳凰男勤勞的多,對了,我有個問題要問你!彼皇欠埏椞降娜耍窖b的不在意,她越是要深究到底。
“嗯?”他挑起好看的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蘇枕!睔g喜的心都快跳出喉嚨,“你是不是喜歡我?”
蘇小二嘴角一抽,啞口無言好一會兒,終于緩緩地道:“你瘋了嗎?”
看著蘇枕這樣的態(tài)度,歡喜突然松一口氣,“還好,還好!
“嗯?”蘇枕瞇眼,不理解歡喜的態(tài)度。
“不然你昨晚干嘛故意讓我看到。。?吹健。。你和那個女人上床!
“故意?”
“不是么,你明知道這幾天晚上我都會來找你,你還。。。?傊,呃。。。算了!
“暴力女,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作風(fēng)啊!
歡喜最經(jīng)不起激,語速飛快的道出心中所想!斑。。。我也覺得你不大可能喜歡我了?勺蛲砦蚁肓艘灰惯是想不出啊,你故意讓我看到你們。。。后來翻了幾本雜書原想打發(fā)時間,然后就看到了類似的事情,所以我就以為你喜歡我嘛,又不敢表白,所以做出那種事故意想讓我吃醋,對不對?嘿嘿。。?傊皇俏蚁肽菢泳秃谩!
蘇枕頭痛了。。。上天是故意派這個女人克他的。他撫了撫額,無奈道:“你想太多了。要吃早飯了,你還要不要下來呢?”
“啊。。。我都坐了那么久了?好了好了,快抱我下去,我答應(yīng)蘇伯母和她吃早餐的!
蘇枕飛身一躍把她從假山上抱下來,放開她時輕輕地說了一句:“今晚子時,后山竹林,我有話跟你說!
歡喜不知道,此刻卻是他們分離前的最后一次見面。
是夜,月明星稀,后山黑壓壓的竹林在月光的籠罩下顯得莫名詭異。
歡喜一個人縮在偌大一片竹園中,冷得直跺腳。
“死鳳凰,爛鳳凰,以后別讓我見著你!竟然敢放本小姐鴿子,凍死我了。。!
話是這么說,她卻沒有要走的意思,或許在她心里,還是相信蘇枕會依約前來的吧。
后半夜,她早已凍得鼻子通紅,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她腦袋昏昏沉沉的挪到屋里,倒頭就睡。
蘇枕包袱款款地趕到竹林的時候早已空無一人,他自嘲的笑了笑,早知道那女人沒什么耐心了,他卻還是抱著不知名的希望趕了過來。果然,竹園一派冷清,仿佛不久前根本沒人來過。
他沒來由的感到不舒服。
那暴力女,果然沒一件事是讓他滿意的。換做是別的女子,就算等到天亮也會繼續(xù)等下去的。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遲到的,還不是沈嶺楠那廝知道他要跟著軒轅一塊上京非拉著他去喝酒,還說搞什么餞別宴。他已經(jīng)是提早退席了。
從包袱里抽出一箋,他細(xì)心地用紅繩子把它綁在竹枝上,轉(zhuǎn)身離去。
他不知道,待歡喜看到這封書信,已是三個月之后。
那晚回來后,歡喜就生病了。躺在床上一直高燒不止,蘇老爺子簡直急瘋了。硬是把遠(yuǎn)在江南的趙老爺和趙夫人請了過來,還打算負(fù)荊請罪。趙老爺不忍故交如此,盡管愛女心切,還是沒責(zé)怪蘇府半句不好。
蘇枕卻慘了,自從得知自家那不孝子為棄婚約不惜離鄉(xiāng)背井孤身前往京城,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一度揚(yáng)言要將蘇枕逐出蘇家。
“死鳳凰。。。我都病得這么嚴(yán)重了你還不來看我一下。。!蹦樕n白的歡喜無力的躺在床榻上,口里喃喃自語,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角滾落,一旁服侍的小梅手忙腳亂的幫她擦拭著,看著曾經(jīng)活蹦亂跳的小姐變成這幅摸樣,她心里一陣泛酸。
“小姐,”她輕輕掖了掖歡喜的被角,聲音聽起來沙沙的,“二少爺早就離開了蘇府了。。。你。。。你這又是何必呢。”
“離開?”歡喜虛弱的開口,“他能去哪兒呀。。。唔。。。一定又去尋花問柳了。。。哎。。有異性沒人性,見了面我得好好說說他。。!
聽著歡喜夢囈般的言語,小梅再也壓抑不住的低泣出聲,“小姐。。。忘了二公子吧。。。。蘇。。蘇少爺根本不值得你這樣。。。他。。他早不是小姐的良人了。。我們回江南,回趙府。。。你還記得秦軒少爺么?你們小時候也很好啊。。。。比跟蘇少還要好,嗚嗚。。。小姐,秦少爺待你一向好,我們回去找他。。。再也。。再也別見蘇少爺了。。。!
“。。。你說秦軒哥哥么?哦。。。秦軒哥哥確實比鳳凰男好一百倍。。?墒。。?墒恰。。爹為什么偏要把我嫁給鳳凰男呢。。。如果是秦軒哥哥。。。那。。那我大概就會聽爹的話嫁就嫁了。。。”言語間有溫?zé)岬囊后w自臉頰滾落,一滴、一滴,她無聲啜泣,滿腹委屈。
或許是將心中的郁結(jié)盡數(shù)哭了出來,或許是神醫(yī)柳青的藥方還是起了作用,接下來的幾天,歡喜的精神看上去好多了,燒退了,胃口也漸漸恢復(fù)。
歡喜身體康復(fù)后終于接受了蘇枕棄婚離家的事實。蘇伯伯給了她一封書箋,說是下人在竹園發(fā)現(xiàn)的。
“父輩相約,緣定三生。落花無情,流水無意。趙門良姝,非我所寄。為覓佳偶,唯以赴京。愿另攀桂,懇求退吉。諒我多情,恕我負(fù)義。
不肖子,蘇門枕拜上!
五十六字。
清秀雋麗的字體,被蘇枕寫淺紫云錦箋上,掛于后山竹林。
沒有意外,沒有憤怒,沒有不甘。
歡喜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那五十六個字,唇角彎了個好看的弧度,她將紫云箋藏于袖中,隨口向小梅吩咐道:“小梅,去通知爹娘還有蘇伯父蘇伯母一聲,我想回江南了。”
“是!毙∶酚X得小姐終于想通了,高高興興地跑了出去。
兩年后。
江南,明月樓。
四個衣著華麗的男女走了進(jìn)來。店小二狗腿地跑過來引座,入這行這么多年了,他還沒見著過看上去這么貴氣的客官。
為首的錦衣公子擁著身著桃色衣服的姑娘上了樓。樓下的公子卻仿佛見著什么很奇怪的東西般怔在了原地。而他身邊的紫衣姑娘則是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枕?”龍雪香擔(dān)憂的叫了他一聲。
蘇枕頓時回過神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抬腳向樓上邁去。
樓上的軒轅簡陌仿佛也察覺到了他的異樣,順著他的視線往樓下瞥了一眼。片刻后,薄唇微勾,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嗯,作為朋友,軒轅覺得自己有必要幫兄弟一次。他確定蘇枕沒注意到自己,低頭跟簡離說了幾句便匆匆下了樓。
蘇枕點完菜才發(fā)現(xiàn)軒轅早已不知去向。他詢問的視線投向軒轅那個寶貝妹妹。簡離恍若未見地眼觀鼻,鼻觀心?瓷先ケ日l都淑女,比誰都小家碧玉。
MD!蘇枕在心里暗罵,一家子都是狐貍。不好的預(yù)感爬上心頭。果然,仿佛有所感應(yīng)般的驀然抬頭,雅間的門已被推開,進(jìn)來的是一黃一紅兩道身影。黃衣的自然是軒轅簡陌。紅衣的。。是。。趙歡喜。。。
“是歡喜啊,真巧,來,這邊坐啊!睉蛘l都會演,蘇枕熱情萬分的站了起來,拉著歡喜坐到自己身邊。
歡喜聽后,忽然笑了,她的五官本有一種肅麗之美,但笑容一起,就變得說不出的妖嬈邪氣,眉目間更有楚楚風(fēng)姿、懶懶神韻,令人望而失魂。
“鳳凰男,你裝什么紳士呢。是誰兩年前一口一個暴力女的在我身邊亂喊。”
鳳凰男。。。。咋聽到這個稱謂,被晾在一旁的龍雪香臉色一白,這個。。。應(yīng)該是巧合吧。
“唔。。。那時不年少輕狂嘛。多久的事你還記著啊!碧K枕不溫不火道:“這兩年。。。別來無恙?”
“無恙?!”他還敢跟她提無恙?!“呵,除了你走后在病床上躺了三個月,高燒不止,怒火攻心之外,確實無恙!彼S刺地睥著他。
“你生病了?”力大如牛的趙家大小姐會生?!蘇枕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歡喜一口氣堵在喉嚨口,沒有說話。
軒轅簡離一雙黑亮的美目左轉(zhuǎn)右轉(zhuǎn),看看蘇枕,又看看歡喜。神色中若有所思,仿佛發(fā)現(xiàn)了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暗涌流動。纖如白玉的手托著下巴,簡離紅唇一彎,“嗯,菜涼了,先吃菜啊!
仿佛這時候才意識到有其他人在場,歡喜強(qiáng)忍下噴薄欲出的怒氣,指著簡離和龍雪香問道:“這兩位姑娘是?”
纖長的手指一指,“那位是軒轅簡離,簡陌的妹子。”隨即占有般摟了摟龍雪香,“這是龍門鏢局的龍雪香。也是,我的未婚妻!
歡喜一聽來勁了,也忘了自己是來興師問罪的。她蹭蹭蹭跑到龍雪香面前,綻放出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澳愫茫医汹w歡喜。嗯,龍姑娘,你長得是很討我喜歡的類型,所以,有句話我不得不告訴你,”她頓了頓,瞟了低眉順目的蘇枕一眼,十二分的哀婉道:“你怎么就看上蘇枕這個典型的有貌無腦的紈绔子弟了?!”龍雪香沒想到她會這么說,一下子愣在原地。倒是簡離樂了,這趙歡喜很對她的口味啊。她剛想開口,卻又聽歡喜不怕死的補(bǔ)上一句:“姑娘你貌美如花,配這只臭鳳凰是在可惜。要不你現(xiàn)在就把他甩了,跟我走,我認(rèn)識的男的可個個都比他優(yōu)秀!”
“噗嗤”簡離終于憋不住,一口湯來不及咽下去就噴了出來,原本打算看好戲的簡陌無奈的嘆了口氣,終是認(rèn)命的把簡離拉出了這個詭異的包間,他絕對不能再讓她給他丟臉了。
龍雪香卻不高興了,好好的一次聚餐,卻被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女子全打亂了,還不分青紅皂白跑到她面前把她死心塌地喜歡的人數(shù)落了一遍。她很不舒服,而這種感覺隨著蘇枕的沉默愈發(fā)明顯。她沖簡離抱歉的一笑,頭轉(zhuǎn)向蘇枕,溫言到:“枕,我有些累了,可以去休息了嗎?”蘇枕點點頭,扶著她站了起來,快走到門口時才轉(zhuǎn)過頭看了歡喜一眼,“我先扶龍兒去休息。”
歡喜無意識的點了點頭。心中閃過幾許落寞。她似乎,被人嫌棄了呢。是啊,人家姑娘看上鳳凰男,關(guān)她什么事,瞎熱乎什么勁呢。她尷尬的摸了摸頭,對了。。。剛剛鳳凰男叫她什么?龍兒?趙歡喜嘴角一抽,一龍一鳳,果然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想到這,她忽然有些無所適從起來。
思緒輾轉(zhuǎn)間蘇枕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想什么呢?這么出神,又想到什么好方法想謀害我啦?”
“。。。鳳凰男,你跟龍姑娘是怎么認(rèn)識的?”
“唔。。。記不清了。。好像有一次有人要劫他們的鏢,我正好路過就順手把她救下了。”
“記不清?!好像?!你你你她不是你未婚妻么!你怎么這么重要的事都不記得?”趙歡喜怒了,記不清?!信他才有鬼,不想說就明說嘛,說什么記不清,虛偽!
仿佛不愿再談?wù)撨@個話題,蘇枕隨手折下花瓶里的一朵黃玫瑰,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你。。。怎么會生病的?”
“。。。也不知道兩年前誰約我三更半夜去竹林,結(jié)果我等了大半夜硬是沒把人給等來,這不,回去就感染了風(fēng)寒在床上躺了幾個月呢!
“趙大小姐也會等人?!嘖嘖。。。心上人啊?。。。呃。。不對啊。。。我說怎么聽你口氣那個人像是在說我?”
一雙素手掩上蘇枕的額際,“沒發(fā)燒啊!睔g喜喃喃自語,“那怎么盡說混話呢。”
“你等的。。。真是我?”一絲黯淡自蘇枕眼中閃過,“對不起,那天。。。。我大概喝醉了!
“算了,我大人不計小人過。大概是我從小到大太過幸運(yùn)罷,一場小病都沒生過,運(yùn)氣好的連老天都嫉妒我了,那三個月。。。我可是把一生的藥都吃了。。!睔g喜無所謂的聳聳肩,寬慰似地拍了拍蘇枕的手臂,轉(zhuǎn)身向外走去!安辉缌,我先回去啦。改日你請我吃飯!
小小的包間內(nèi),獨留蘇枕一人,他撩起袖子看了一眼,神情若有所思。
自從簡離見到歡喜后,對她和蘇枕之間的事情是倍感興趣。終于,她挑了個陽關(guān)燦爛的午后,把歡喜,蘇枕,龍雪香都約了出來,說是要去郊外踏青。
可意外是來的如此突然,就在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經(jīng)過一座正在修葺的破敗危樓時,“叱啦”一聲巨響自幾米高的地方傳來,緊接著,一團(tuán)黑漆漆的東西直向他們砸來,軒轅簡陌條件反射地拉住簡離的手,瞬間閃到一邊。忙亂中蘇枕也扯過歡喜的胳膊,將她護(hù)在懷里瞬間移到安全地帶。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龍雪香還在原地時,那塊發(fā)霉的巨大帆布已經(jīng)劈天蓋地的罩了下來,蘇枕身形一掠,奔過去就將帆布扯了開來,龍雪香被蓋在里面,揭開帆布后并沒有出現(xiàn)驚慌失措的表情,只是定定地看著蘇枕。
她想騙自己蘇枕只是抓錯了人,蘇枕想要拉住的人是自己,她不是那個被放棄的人,而那個叫趙歡喜的對他來說也沒那么重要?墒。。。。
她怔怔開口:“枕,你剛剛,只是拉錯了人,對嗎?”
蘇枕動作一愣。。。拉錯了嗎?
“對不起。。。。歡喜。。。很重要。。。”
“啪!滨r紅的掌印頓時浮現(xiàn)在蘇枕白玉般的臉上。一瞬間,大家都沒說話。而趙歡喜,早就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雷得一動不動,腦子也停止了思考。
他說,她重要,對他來說,她很重要。
“我就知道。龍兒,你叫我龍兒。認(rèn)識我的人都叫我雪兒,只有你,堅持叫我龍兒。我以為這是你的特別眷顧,呵呵,到頭來,這個稱呼,這個跟了我整整兩年的稱呼,只是為了讓你更好的緬懷另一個女人!鳳凰,龍兒。難怪你當(dāng)初聽到我姓氏時那么的溫情,難怪你只有在喊我名字是才能讓我感覺到你是在乎我的。蘇枕,你會有報應(yīng)的!你會有報應(yīng)的!”龍雪香朝著蘇枕一陣歇斯底里的嘶吼,然后又仿若突然記起什么,她顫顫巍巍地走到歡喜面前,“呵呵。你以為你搶了我喜歡的人你就能幸福?告訴你,你妄想!呵呵。。報應(yīng)已經(jīng)來了,不是么?”她倏然轉(zhuǎn)頭盯著蘇枕,一字一頓:“一個就快沒、有、記、憶的人,還配擁有幸福么?!”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蘇枕身上。
蘇枕無力的彎了彎嘴角,淡淡地掃了歡喜一眼,低頭苦笑:終歸還是,瞞不過去了。
沒有記憶?忘情?!
歡喜剎那間如醍醐灌頂般猛然醒悟。
怪不得。。。怪不得他之前聽說她為等人受寒發(fā)燒,只是一臉疑惑;怪不得他們兩年后初次見面時他未叫過她一句暴力女;怪不得。。。。四年前在夭夭桃樹下對她許下山盟海誓的翩翩少年,轉(zhuǎn)眼間就把她遺忘,原來他不是不愛了,只是。。。
忘記去愛她了。
歡喜把頭轉(zhuǎn)向軒轅簡陌,冷寂地開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軒轅看了眼蘇枕,吐了口氣,緩緩道來:“我,蘇二,沈嶺楠,洛絕殷,慕容清澤,我們五個都是在不打不相識的情況下認(rèn)識的。然后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很好的朋友。我們骨子里都流著不安分的血,因為看不慣唐家大公子唐如風(fēng)的行徑,屢次和他大打出手,甚至不惜跟唐門杠上,清澤精通醫(yī)理,每次唐門研發(fā)出一種新的毒藥,清澤總能在短時間內(nèi)研制出解藥來,唐門早就欲除之而后快。全賴蘇二武藝高強(qiáng),才讓清澤每次都能化險為夷。唐門中人又豈是那么容易就善罷甘休的。
四年前的仲夏,我因兄長出事著急趕回京都,而絕殷因為是太子太傅,沒辦法長時間在宮外逗留,也乘此機(jī)會跟我一塊兒回京,于是只剩下了嶺南、蘇二、清澤他們?nèi)齻留下來對付唐門,本來以蘇二的武功計謀要想對付唐門是綽綽有余的,沒想到唐家竟然暗中將嶺南擄了過去,還揚(yáng)言要用他試藥。結(jié)果蘇二和清澤為救小四,一個中了忘川之毒,一個。。。。墜落懸崖,至今生死不明。
兩年前蘇二留書出走,也并不是故意悔婚,而是去找尋解藥罷了。只可惜。。。我們還是去晚了一步。。。
忘川之毒會在中毒者體內(nèi)潛伏四年,這四年間他會選擇性的忘記一些跟最在乎的人一起做過的或者說過的事,直至毒發(fā)身亡。。!
一瞬間,歡喜愣住了。
四年。
四年為期。
四年前的仲夏。。。那應(yīng)該是他跟她表白后的一個多月吧。。。她一直都記得,那年夏天,桃花開得特別艷麗,就在滿園的桃樹下,那個嘴角含笑的少年輕輕拂去掉落在她肩頭的桃花,溫柔的告訴她,他會娶她,兩年后,他會以八抬大轎將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娶進(jìn)蘇家。不是因為父輩的婚約,不是因為所謂的責(zé)任,而只是因為,他愛她。
她滿心歡喜的在家中等待他。
再次相見,已是兩個月之后。她站在青梅樹下,看著他一步步、一步步地走近。
好不容易在她面前停下了,她剛想拿出親手為他繡的香囊,卻見他勾唇一笑,眸中盡是輕蔑:“懶丫頭,我都等了你很久了,怎么才出來!
她一怔,原本已經(jīng)握在手里的香囊又被悄悄地塞進(jìn)衣袖,她緊咬著雙唇,眼眶中淚水打轉(zhuǎn)。這個人。。。根本不是她認(rèn)識的蘇枕。
“喂,”蘇枕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原來你不但懶,你還呆啊。哈哈,笨丫頭!”
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她跑上去就沖蘇枕一頓狂抓,手腳并用,一張清麗的小臉猶帶淚痕,出手卻越來越重。
“喂。。喂。。。放手啊暴力女!”蘇枕沒想到她一個姑娘家有這么大的力氣,饒是他武功卓絕也還是免不了臉上掛了幾處彩,從此,“暴力女”便成了歡喜的代號。趙家大小姐刁蠻任性的流言也不脛而走。
趙歡喜也是個脾氣強(qiáng)硬的女子,既然蘇枕忘情毀諾,她也不愿委曲求全。只是從那日起,她便處處看蘇枕不順眼,處處抬杠,明譏暗諷,直到生性冷淡的蘇枕也終于耐心耗盡,再也經(jīng)不住她疲勞轟炸式的針鋒相對,于是開始還嘴。。。反擊。。然后。。。主動挑釁。。。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忘情四載,魂歸黃泉。
原來。。這一切,都只是老天給他們開的一次玩笑罷了。
蘇枕突然跌坐在地上,嘴角溢出了一絲暗紅!疤K枕!”歡喜撲過去抱住他,哽咽出聲:“為什么。。。為什么不早告訴我這些事。。!
軒轅簡陌踏前一步,一手搭住蘇枕的左手手腕,氣息源源不斷地從他手上過渡到蘇枕身上,蘇枕無所謂的揚(yáng)了揚(yáng)右手,寬大的衣袖未能遮去攀爬到他手腕的黑色紋路!皼]用的。。。軒轅,別浪費內(nèi)息了。。我這個身體。?瓤取。。已經(jīng)透支很多時間了。。!
“閉嘴!避庌@簡陌低聲道。
蘇枕抬手撫了撫歡喜嬌媚的臉頰,“你問我喜不喜歡你,是不是?”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我告訴你,其實……”
歡喜沒聽到,趕緊湊得更近,幾乎要貼上他的臉頰了,可惜,連呼吸都聽不到了。她淚水嘩嘩地流,不敢抬頭去看蘇枕的樣子,全身顫抖地埋在他懷里,“鳳凰男,天底下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彼趺茨芩,他怎么敢死?還偏偏要死在她面前!
風(fēng)過無痕,天色早已暗了下來。軒轅簡陌無言地拍了拍歡喜的肩膀,靜靜地守著這對苦命的鴛鴦,簡離早已泣不成聲,她不明白,趙歡喜那么好,那么爽朗,那么傾國傾城的人為什么就是獲得不了幸福。
天空中的月亮被烏云遮住了,欲語還休。
歡喜早已經(jīng)把眼淚哭干。蒼茫的大街上,只剩下一聲聲教人肝腸寸斷的嗚咽聲。
他們錯過了整整四年呵。四年前,她二八芳齡,韶華燦爛,為他把青春埋葬。
四年后,她堅強(qiáng)獨立,美艷逼人。為他把良辰美景盡數(shù)辜負(fù)。
從此不為誰哭,不為誰笑。
她會一直守著蘇枕,不再讓他獨自去背負(fù)。她會伴他,至死方休。
她叫歡喜。只為他歡,只為他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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