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著小說中很常見的悲慘家庭設(shè)定，賭博的爸，生病的媽，讀書的弟弟，破碎的家。

　　你得過且過，弟弟卻很有出息，考上了這個鎮(zhèn)上最好的初中。

　　當天媽媽包了八個餃子慶祝，當然吃不飽，還要就著地瓜干。不過你們一家都很開心。

　　你升了初二，學校老師提議成立互助小組來促進彼此學習。

　　說是互助，其實就是一個成績好一點的同學，再配上一個成績差一點的同學。

　　不過大家都是同一個水平考上的初中，也都差不多的啦。

　　只是，很不幸，你在這個較差的初中里，成績?nèi)匀粚儆诘箶?shù)。

　　但“互助”你的那個人不一樣。他成績很好的，就是不知為什么會來這個中學。

　　你在上課打盹之余，也曾偷偷打量過他。
　　對于他，你不過就是聽過名字。即使是同班同學，交集也并無太多。他是老師們的重點關(guān)注對象，基本可以說是這個小破學校里唯一有可能考上高中的人。

　　在那之后，你們漸漸熟了一些。新學期又重新劃了宿舍，你們居然也被分在了一起。

　　學校是大小休的制度，小休期間，你們宿舍不回家的人只有你們兩個。

　　某小休當晚，你睡不著，卻忽然聽到他的床位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你翻身下床，毫不警覺地湊過去，問他在做什么。

　　那夜他拉著你的手，強迫你包著他的，上上下下地來回著。
　　之后，手心里就濕粘一片了。

　　當晚，你夢遺了。然后是噩夢。

　　自那以后，這樣的組合時常發(fā)生，持續(xù)了大概一個星期。

　　然后是大休。你飛逃回家，迎接你的是媽媽病倒以及爸爸欠下了更多負債的消息。

　　你找到了個廠子，每天定時逃學去打工。一天過去，再回來就已經(jīng)是學校規(guī)定的睡覺時間了。

　　躡手躡腳地爬回自己床上倒頭酣睡，甚是完美。

　　這樣，你就很少見到他了。

　　學校管理本就不甚嚴格，你又是差等生，老師對你也是不管不問。

　　這樣的生活持續(xù)了一年。打工掙來的錢你都會偷放到媽媽的布口袋里。

　　初三，你以上課跟不上進度為由，和媽媽挑明了你不想上課想去打工的事情。

　　媽媽從床上撐著身子起來，一條一條和你說了很多。你倒是很坦然，說將來家里出弟弟這么一個大學生，就夠了嘛。

　　媽媽很輕地嘆氣，然后答應了。

　　打工的地方蠻偏僻的，不過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摸索，你找到了一條不用繞路的小巷。這小巷一看就極乏治安管理，但你爛命一條，倒也不在乎那些生死安危。

　　再后來，機緣巧合，你在一條小巷中的某個小茶館里當起了牛郎。

　　這個工作所拿到的錢，是要比打工更多一些的。

　　雖然最開始的你還是會做噩夢，但漸漸的，倒也習慣了。

　　白天客人少，你最喜歡做的事，便是倚著小館的門框，看巷子上那一條窄窄的天。

　　忽然你聽到腳步聲，再一看這腳步聲音的主人，就猛地把身體離開門框，站直了。
　　是他。

　　他說：“我聽說你在這里打工。我來看你，還以為自己迷路了，原來沒有，真是太好了�！�

　　你猜測，他口中聽說到的打工的地方，只是你原先工作的那個廠子。他只是陰差陽錯，摸到這個巷子里來的吧。

　　你撒謊，搪塞過去：“我廠里午休，來這里轉(zhuǎn)轉(zhuǎn)，我不在這里工作的啦�！�

　　“……咦，今天星期幾了，你不用上學的嗎�！�

　　“你忘記了？現(xiàn)在是暑假�！�

　　大囧：“哦……”

　　“好了好了，午休時間快結(jié)束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快走吧，注意安全�！�

　　彼此道別后，他就這么走了。
　　你們再也沒有見過。

　　幾年后，媽死了，爸欠下的債已經(jīng)只增不減。唯一的好，是弟弟考上了大學。

　　但你也混得不差，你去當了兵，終于不再是社會上不務(wù)正業(yè)的一個人。

　　一日，你騎著自行車走在街上，一對情侶吸引了你的目光。你看著他們間的甜蜜，艷羨卻又無可奈何。

　　男方走在外側(cè)。你與他本該是毫無關(guān)系的兩號人，但與這個人擦肩而過的同時，你卻感到一陣心慌——

　　你不擇路地茫然拐了個彎去，消失在了街道盡頭的轉(zhuǎn)角。

　　自行車沒有再蹬了。伴隨著鐵鏈摩擦的聲音，車子向前滑行一段，又慢慢停住。

　　你單腳撐著地，真是好想哭。
　　好沒出息。

　　再后來的一天，是你躺在這個男人的床上，看著他獸類飽食般饜足的神情。

　　他掐一把你的臉問：“怎么比讀書的時候還要瘦些呢？”

　　這么多年，你過得不好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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