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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xiāng)的路
眼前看不到頭的干凈水泥路在二十年前是同樣長度的坑洼泥濘土路。那時候每逢刮風(fēng)下雨,被泡發(fā)的泥土又滑又粘。走著走著,我的視野越來越來闊,腿部也越累越累,哦,原來我的鞋底又沾滿了厚厚的淤泥。同行的小伙伴均如我一般,每走十來步路就要停下找到一處干凈繁茂的草叢,將鞋底置于草頭使勁摩擦直到鞋底的“枷鎖”沒了,腳又變得輕飄飄,我們再次恢復(fù)到原來的身高,便繼續(xù)行走,重復(fù)前一段路的節(jié)奏……
我拖著行李箱走在這條熟悉又陌生的水泥路上,行李箱輪子發(fā)出連續(xù)的“chi~chi~”噪聲難聽得要命。我回憶著這條水泥路下藏著我小時候百玩不厭的水坑,當(dāng)一塊塊碎石子砸進(jìn)水洼的那一刻,“chi~”聲伴隨著水花四濺都能讓我激動好久,正當(dāng)我猶豫著要不要給我媽打電話讓她騎著家里那輛高貴敞篷兩輪電動車過來接我時,“?滴滴~”聲在我耳旁響起。
喇叭聲嚇我一跳,我不耐煩地回首試圖用緊鎖的眉頭,厭惡的眼神批判這個沒禮貌的人,卻沒想到,我爸爸嘴里叼著一根煙,雙腿撐地笑瞇瞇地看著我說道:“我就說從后面看像是你!
既然是自己親爸,我立馬收回面部威嚴(yán)的審判,眉開眼笑地拖著行李箱走到他身旁,邊說邊把箱子橫著塞在電瓶車前踏上:“我剛剛還在想要不要找我媽來接我呢!”
“你媽哪有空,還有幾畝玉米沒播種,還是我來接你!
現(xiàn)在的我爸還是和小時候的我爸一樣自私。只要他認(rèn)定我媽能干的事他是一件都舍不得出力氣,他心中所謂的認(rèn)定也很狹隘,其實都是他自己一廂情愿地估計啦。與小時候不同的是,那時候他都是很直白地描述我媽在干什么,例如“你媽在播種玉米”“你媽在做飯”“你媽在給牛圈鏟屎”,現(xiàn)在他成長進(jìn)步了,會在描述我媽忙碌的時候把自己的狀態(tài)也加進(jìn)來。變成“你媽在播種玉米,我來接你”“你媽在做飯,我插不上手”“你媽在給牛圈鏟屎,我來和你說說話”。他可能會覺得適時把自己加進(jìn)來,我們一家人才能整整齊齊,也可能是為了體現(xiàn)我媽忙碌的時候他也沒閑著?墒撬雎粤艘稽c,在他把自己蒼白地加進(jìn)來后,我腦海中我媽獨(dú)自忙碌的身影更加凄涼無助。
時值五月初,天地間一片綠意盎然。坐在敞篷電瓶車后座,溫?zé)岬奈L(fēng)吹拂著我引以為傲的披肩長發(fā),那種愜意的舒適令我不禁想象著自己如果坐在敞篷跑車內(nèi)該多好,待我爽夠了幻想接受自己其實是坐在一輛名為“雅笛”的雜牌電瓶車上時,我竟然莫名有些惆悵。我爸聽到我嘆了一口氣有些不悅地問我是不是不想回家?我告訴他不是的。他緊追不放問我不是不想回家,好端端的嘆什么氣,我隨意扯謊告訴他路兩旁的樹少了好多,小時候一棵樹上只有一個鳥窩,現(xiàn)在一棵樹上兩三個鳥窩,現(xiàn)代化進(jìn)程加快,連小鳥都住上小高層了!
嘆氣,在我們家是不被允許的,我弟弟小時候動嘆氣都會迎來爸媽的雙重暴擊,我那時候比較長記性,從不在他們面前嘆氣,有時候憋太久了難受就會跑到離家一百多米遠(yuǎn)的河邊痛痛快快地長嘆一聲“哎~”,有一次,鄰居阿姨見我站在河邊郁郁寡歡怕我尋死,她熱心且耐心地向我爸媽描述了我如何在河邊仰天長嘯的畫面,果不其然,在她走后,我爸罰我跪在地上老實交代為什么要嘆氣?
為什么要嘆氣?我那時候真的只是好奇嘆氣而嘆氣,就像我好奇蘋果的味道選擇去吃蘋果一樣,純粹心理需求?晌乙采钌蠲靼祝@樣的理由不成立,若我如實交代,我爸就會對我說:你怎么不去吃屎,怎么不好奇屎是什么味道?
我見我媽哭了起來,便和他們說:“過幾天端午節(jié),我們老師說屈原在汨羅江投身前百慮攢心,我想體會偉大名人屈原的無奈,所以在河邊模仿他!
我媽聽我這么說明顯放心了,她抹干凈眼淚笑著讓我以后不要做這般荒唐舉動,這屈原愛吃粽子,過幾天我們往河里多扔點粽子給他就好了。我爸只聽過屈原這兩個字,也可能只到他是個名人,但是屈原具體做什么工作他不知道且不感興趣,只悻悻地抨擊學(xué)校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告訴孩子,好好的知識不講,教小孩學(xué)投河!
我和我弟私下討論過為什么我們爸媽討厭我們嘆氣,那年我十七歲,我弟十五歲。他告訴我,從男人角度出發(fā),我爸平庸了一輩子,一直被親戚們瞧不上,他容易多想,我們一嘆氣他就以為我們在抱怨他,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失敗!我看著眼前毛都沒長全的弟弟,難以置信地在他略帶稚嫩的面龐上看到了幾分成熟,很明顯,他的分析打動了我。他急著讓我從女人角度來看,我媽為什么討厭嘆氣?我想了想,我媽可不像我爸,親戚們都夸我媽勤勞能下苦力,她的風(fēng)評和我爸完全相反,是啊,既然她不缺別人夸獎,她為什么也討厭我們嘆氣呢?
“可能是她怕我爸揍我們,想護(hù)著我們罷!”
“那她為什么不直接和我們說?”
“那就是我媽學(xué)我爸,我爸放個屁她就當(dāng)個圣旨!”
我弟對我這個不過腦子的猜測點頭贊賞道:“果然還是女人懂女人!”
雖然電瓶車是雜牌的,但是它嚴(yán)格遵守著國家法律法規(guī)對電瓶車速度的限制,我爸將右把手拉到底也才二十五千米每小時,這讓從高速上下來的我極不適應(yīng)。別看我窩在心里一肚子怨言,可我是一個字都沒敢說出來,我怕我剛蹦出個標(biāo)點符號,我爸就會激我讓我掏錢給他買個小轎車,他也不想想,我要是有額外的閑錢,我還用他來接我?
“你弟處了個對象!”我爸將煙屁股吐掉,從他嘴里飄出來的煙氣晃到我的鼻腔里,我難受得咳嗽了幾聲。
“他又談一個啊,”我冷漠地回應(yīng),“他女人緣真好,換女朋友的速度比換老板還快!”
在此聲明,我和我弟的感情非常好,好到他六歲之前的衣服都是穿我剩下的,我工作后他在校生活費(fèi)學(xué)費(fèi)都是我贊助的,我很愛他。我之所以在我爸面前嘲諷我弟,原因和我沒錢買車一樣,我爸已經(jīng)挖好坑等著我往里跳,而我識破了他的詭計。
“哪有人這樣說自己弟弟的,你弟是我們留給你最親的人了,以后你在婆家受了氣,你弟是唯一能保護(hù)你的人!
“花錢請保鏢不一樣保護(hù)我,還比他抗打!”
“那外人能用命保護(hù)你?”
“就我弟瘦得個小雞似的,他保護(hù)我,我怕連我的命都沒了!
我爸見說不過我,便砸吧著嘴巴樂呵呵自顧自說道:“人都說嫁出去的女兒像潑出去的水,你這還沒嫁人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我要不是不想拖著行李箱走路,好歹讓他停下來自己步行回家了,可我實在舍不得我的腿和耳朵,只能忍氣吞聲接受他的冷嘲熱諷。
所幸,我們很快就到家了。
我家的幾塊玉米田地就在離家五十米處,我媽遠(yuǎn)遠(yuǎn)地見我爸載著我回來了,她立即放下手中的活,緊趕慢趕地到家洗了手問我餓不餓?我說我不餓,被我爸氣飽了。我媽疑惑地看向我爸,我爸睥睨著我告訴我媽,他就和我說了一下我弟處女朋友的事。我媽聽說是這事沒搭腔。拉著我到房間拿出一罐八寶粥讓我先墊巴墊巴,鍋里正煮著我愛吃的豬蹄膀。既然我媽的態(tài)度這般好,我自然也要懂禮貌,我告訴他,我自己買的房子每個月要還五千元貸款,每個月也剩不了多少錢,但是請他們放心,我弟弟一旦結(jié)婚,我這個做姐姐的,好壞肯定會給他一筆錢。
我媽拽過我的手“指責(zé)”我想什么呢,我弟弟結(jié)婚那是她和我爸的責(zé)任,我自己不容易,又爭氣買了房,錢自己留著,別人問起我還有多少錢,我就說還欠朋友十多萬。
我媽這么一番善解人意的話說出口,我更繃不住了,說了一句“那他是我弟,你們是我父母,真需要我的時候我還能不管?”,此話一出口,我有些后悔,我怕我媽開口跟我要好多錢,至于多少錢算好多,就是讓我當(dāng)下生活立即陷入困境吧,如此說來,他們跟我要一萬塊錢就可將我的生活搞癱瘓,那我這句話不就成了空頭支票!
好在,我媽一句“真不用”讓我定了心。
回歸理智的我便不再多說什么了,我盡量攢錢,盡量為父母分憂吧!
我媽說我弟快有著落了,我在外面有沒有交男朋友?我還沒來得及回答我媽,我爸一頭扎進(jìn)屋子來,估計他也想知道我目前的感情狀態(tài)吧。我告訴他們我不要結(jié)婚,不想結(jié)婚,沒那個需求也沒那個欲望。我爸從鼻腔里發(fā)出一句冷笑,他告訴我,我是死鴨子嘴硬,等我到老了在床上動不了的時候就得后悔,現(xiàn)在年輕有優(yōu)勢還不抓緊挑選,等歲數(shù)大了就只有別人挑我的份了。我說那我就等到老找個喪偶的男人相互陪伴吧。他笑我不懂事,那時候在一起就是老頭的保姆,少年夫妻老來伴,這才叫白首相互扶持。
我問我爸萬一我媽老了生病了,你會照顧她嗎?
我爸愣了一下,他斬釘截鐵說我媽身體比他好,得我媽服侍他。說完后,他看了我媽一眼,怕我媽記恨他,立即找補(bǔ)說萬一我媽生病,他肯定也要負(fù)起一個丈夫的責(zé)任的。
我問我爸,你會算命啊,還能算出我媽比你活得久!既然你樂意為我媽分憂,那中午的飯菜就你弄吧,讓我和我媽多聊會天。
我爸屁股一抬甩下一句“我老是會把鹽放多了”就去鄰居家串門去了。
我媽是在我六歲那年闖入我記憶里的,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是我爸我媽我弟一家三口。那時候計劃生育抓得緊,我被藏在我奶奶家,他們則“沒羞沒躁”地開啟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等計劃生育風(fēng)口寬松了,我奶奶突然告訴我,我爸媽回來了。那時候我太過激動,沉浸在我父母起死回生、我不是野孩子的快樂中,哪還有心思去思考他們是如何又活過來的。我媽在我的記憶中就是一個沉默寡言,能自己動手絕不嘮叨別人的人,因這份美好的品質(zhì)她喜提“吃苦耐勞”的美好稱呼。眾所周知,一旦一個人被冠以勤勞的稱呼,那這個人就注定得勤勞一輩子,否則她先前的勤勞就是偽裝的,這不光是行為上的懶惰,還是思想上的罪惡。我爸聰明,剛進(jìn)入婚姻時,奶奶主動廣而告之他是個四肢不勤頭腦簡單的人,李家這輩子能娶到我媽這樣的好女人,是祖墳冒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青煙。
我原以為我媽是被他們一眾人語言給綁架了,她不得不多干活維持別人心目中自己完美的形象,可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我發(fā)現(xiàn)了我媽對于別人說她勤快時的不屑。她和我說以后我結(jié)婚了,到婆家千萬別先做家務(wù),一旦開頭做了后面就都?xì)w我了。那時候我還天真地告訴她,不會的,愛我的男人是舍不得讓我一直做家務(wù)的。我媽在我額頭上彈了一下反駁我,他還愛你,愛你能當(dāng)飯吃啊,等你結(jié)婚了后你會發(fā)現(xiàn)所有男人都一樣,家家的婚姻都是一地雞毛。我聽她這般武斷,對她說了一句更天真的話:媽,你真消極,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有好男人的,他可以為他所愛的人去死!我媽見我已腦殘到晚期,不愿意搭理我了,她總是這樣,無奈也不說話,煩躁也不說話,氣憤也不說話,那時候的我以為她認(rèn)輸了,拉著她的胳膊逼她講話。她繼續(xù)說道:愛你的人會為了你去死,他能愛你一輩子?我媽一張嘴,我就后悔了,飆出了一句我是腦殘晚期的鐵證:他既然愛我肯定會愛我一生一世,說不定三生三世,十生十世!
“去把豬喂了”這是那天下午我媽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間隙我也談了幾段戀愛,我和他們的愛情死于房本上寫誰的名字,那個女孩是誰,婚后必須生男孩以及我年歲大了,他愿意和我走下去就是對我人生的救贖這種無法和解的大事上。我參悟了我媽對我小時候美夢的無語,而她和我爸卻開始向我描繪婚姻的美好。
直到我和她說,媽,我覺得我們活著是沒有意義的,我只想在我短暫的一生多創(chuàng)造點快樂出來時。我媽聽我說這話,思考了一番,而后竟然哭了,嚎啕大哭。從此以后,她再也不催我結(jié)婚了,不光不催了,反而在節(jié)下七大姑八大姨對我單身攻擊時,她會主動幫我,她告訴她們,李楠不想結(jié)婚,我都不說她你們也別說了,結(jié)婚干嘛啊,給人家家里做保姆我舍不得。
任何人,包括我自己現(xiàn)在都無法想象我當(dāng)時聽到這句話時的震驚,以至于每次回想這件事,我都會恍惚,那天那個人真的是我媽嗎?她認(rèn)為自己在婚姻中是個保姆所以不忍心我重蹈覆轍?還是說李家列祖列宗見我感情路上過于凄慘,他們不忍心于是上了我媽的身,借用我媽的嘴巴給我解圍?
這事在我心里埋了根。
我媽管得了自己管不了別人對我婚姻觀的不解與抨擊,但是她也不好跟機(jī)關(guān)槍似的到處去“突突突”別人,多數(shù)時候,她只是沉默著,任由我發(fā)揮,一來我的嘴巴很厲害,二來我隨時抬屁股回城里。
我爸不心疼我媽,我可是心疼著,我讓我媽坐下陪我說話,我來炒菜做飯。
我媽說她前陣子做夢夢到姥爺了。
姥爺去世了十幾年從未進(jìn)入我媽夢鄉(xiāng)。我問她,姥爺和你說話了嗎?
“說了,他說李棋和這個女孩姻緣好。”
我以為我媽話沒說完,等著她繼續(xù)說,豈料她只看著我,眼睛里淚光閃爍。
“他沒問你過得好不好啊?”
我媽啜泣起來,我拿了幾張餐巾紙為她擦去眼淚,撫摸著她的后背,一如她撫摸青春期受傷的我一樣。
“他說我快解放了,李棋結(jié)婚后,我不想和你爸過下去就離婚吧!
我手僵在她后背一動不動,仿佛一動,化解眼前氣氛的責(zé)任就落到了我身上。我原諒不了我自己,那一刻,我竟然沒有關(guān)心姥爺這話的含義,也沒去想我媽為什么會哭泣,我竟然想著要是她和我爸離婚了,三十歲的我和二十八歲的我弟就是孤兒了。
我該死,我真該死,“你爸媽離婚了啊”和“你閨女結(jié)婚了嗎”這兩句閑言碎語的殺傷力一樣大!
我很好隱藏了自己的心結(jié),問我媽這么多年真的太辛苦了。
我媽說快熬出頭了又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年輕時想著等你們長大成家了一定要和你爸分開,可真等你們大了,卻又覺得離不離開好像也無所謂,都習(xí)慣了。
我是一向知道我爸媽之間是沒有感情的。我爸掙的錢只能維持家庭溫飽,多余開支得靠我媽忙里擠時間兼職掙外快,他也從來不知道心疼我媽,他對她的那種近乎諂媚的在乎是在自己有所求的時候,我媽對我爸看上去的理解包容只不過是她不愿多費(fèi)口舌與精力的轉(zhuǎn)圜而已。
我沒有結(jié)過婚,但是我能夠理解我媽愿意在這段婚姻中屈身除了希望我們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不受他人言語攻擊外,還有要顧全姥爺姥姥顏面的考慮?晌也唤獾氖,為何姥爺姥姥都去世了,我和我弟也長大成人了 ,她多年來的想法突然有了改觀。在此聲明,我并不想我父母離婚,只是單純地好奇我媽心態(tài)變化背后的原因。
我媽拿起幾坨大蒜慢慢剝了起來。過了兩三分鐘,她才說道:“好像現(xiàn)在離不離也就那樣了,習(xí)慣了!
“習(xí)慣了”“都那樣”“有什么辦法”“這就是命”這是沒有文化的婦人害怕改變的終結(jié)語。
習(xí)慣了!
習(xí)慣了什么?
習(xí)慣了年少對愛情和婚姻的憧憬原來是南柯一夢,就如同人想長生不老,想始終貌美如花,想一夜暴富一般不切實際?
我問她,她近來不催婚是不是怕我以后有了孩子后不得不去習(xí)慣婚姻的無奈?
我媽笑著感慨幸虧我愛讀書,讀書好啊,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命運(yùn)。然后輕飄飄說道:“女人結(jié)婚,不光是在找一個相伴到老的男人,更是在找一個可能隨時反目的仇人。”
看著我媽心情好愿意和我推心置腹,我問了我多年來一直想知道的事:“媽,為什么我家不允許嘆氣!”
“嘆氣漏財。”
“不嘆氣我家也沒錢啊。”
我媽見忽悠不了我,笑著說:“氣嘆多了怎么能開心啊。”
“那你一直不嘆氣開心嗎?”
我媽把剝好的大蒜放在案板上,在我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說我嘴巴一刻不饒人。
很快,飯菜好了,我媽站在廚房門口朝著鄰居家的方向叫喚我爸的名字,我爸聽到聲音后,和鄰居道別就匆匆回家了。
我吃著飯又想起了回家的那條水泥路,明明現(xiàn)在的路更好,為什么我卻對小時候的泥土路念念不忘?
大抵那條土路承載了我快樂痛苦的真情,而水泥路只是好用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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