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一起走吧，我想一直在大家……在十四郎身邊�！�

　　“關(guān)我什么事，”起身離開，“我才懶得管你的事。”

　　……

　　一.

　　土方十四郎再次從那個夢里驚醒，夢中對于過去往事的緬懷回憶鏡頭陡然一轉(zhuǎn)，身穿淡黃色浴衣的少女看著自己微笑。

　　“十四郎還是老樣子呢，這個樣子的十四郎我真是－－”

　　微笑驀地被斂收。

　　“厭煩死了。”

　　抓了抓零亂的頭發(fā)，土方十四郎抬頭看看窗外，昏昏沉沉中透著一絲明亮，是要破曉了。

　　隨手點了一枝煙，走出屋子，看著香煙正在燃燒尼古丁的一點暗紅色在涌動著灰暗的空氣間浮現(xiàn)，猝不及防冰涼的刀刃抵在自己的脖頸間，土方十四郎深深吐納煙圈，認(rèn)出那是“菊一文字則宗”的鋒利觸感。

　　“總悟你又做什么啊混蛋�！�

　　“啊嘞，是土方先生啊。”

　　土方十四郎看著年幼于自己的少年習(xí)慣性地在自己面前裝呆，刀卻始終沒有拿下來，捻滅了煙，嗤笑了一聲。

　　“真是不好意思了啊土方先生，麻煩渾身滿是惡心蛋黃醬臭味的你從我面前滾開好么？能拜托你快一點么，不然－－”

　　與夢中少女相反，少年露出微笑，

　　“會讓你死的喲，土方先生�！�

　　沒有像往常一樣激烈反擊，土方十四郎只是推開了脖子上的刀，然后離開。

　　不愧是姐弟。抹了抹脖子上印下的血痕，土方十四郎這樣想，一定都討厭著我吧……不過，是那個人的話，真的會討厭自己么？

　　不會的。

　　答案就是這么確切，只是缺少自己去肯定而已。

　　如果說自己過去的那點事就像是近藤老大每天八點鐘固定要看的肥皂劇的話，那么女主角絕對不是適合應(yīng)對每天兵戎相見的生活的人，更何況“青梅竹馬”這種設(shè)定也太過時了吧，不要說觀眾了，就是自己也不能接受啊。

　　所以啊，怎樣都是不可能的。

　　那么就這么一直恨我吧，請微笑著恨我。

　　“副長，隊長的姐姐來江戶了�！�

　　所以說這個世界充滿了無數(shù)的意外，比如放映到一半的新番組突然因為“制作經(jīng)費不夠了”這種敷衍的理由而被腰斬，觀眾會抱怨“經(jīng)費不夠你當(dāng)時還制作個毛線的番組啊去領(lǐng)盒飯吧混蛋”。又比如現(xiàn)在自己的人生突然因為頭發(fā)莫名其妙成為爆炸式的山崎退的一句“隊長的姐姐到江戶來了”呆滯到忘記香煙即將燃燒盡而燙到了手指。

　　－－沒有相到以后見面要怎樣說話當(dāng)時耍個毛線的帥啊十四你個混蛋！

　　又點燃另一根香煙。

　　“聽近藤局長說他和副長你還有沖田隊長以前在武州鄉(xiāng)下的時候關(guān)系就非常好了呢，這種沒有意義的無聊工作就交給我好了，副長你去見三葉小姐吧�！�

　　“山崎你很羅嗦啊混蛋，所以說為什么你是爆炸頭啊真不爽，我砍了你啊�！�

　　“副長跟三葉小姐以前一定有過什么吧�！�

　　“什么啊你為什么是爆炸頭啊山崎，我真的會砍了你的啊混蛋。”

　　“三葉小姐這次來江戶，是要結(jié)婚了�！�

　　“……”望著遠(yuǎn)處黑暗中高樓的燈光，土方十四郎覺得自己置身在一個冗長的黑夜，看不到盡頭，任憑自己吐著煙圈，星星點點的火光也只是跳動在眼前，“切，都說了跟我沒關(guān)系，再羅嗦，真的會砍了你的�！�

　　用恐嚇換來了片刻的安靜，土方十四郎低下頭，覺得心中有什么東西沖入腦海之中與自己分錯開來，又覺得一片混沌，再也整理不清。

　　……

　　“我叫沖田三葉�！�

　　“一直以來小總給十四郎添麻煩了吧，按理說小總還是十四郎的前輩呢�！�

　　“十四郎在碗里放那么多蛋黃醬真的沒問題么�！�

　　“誒？我真的關(guān)系啦，辣椒什么的，不吃的話就會沒有食欲，就像十四郎的蛋黃醬一樣呢�！�

　　“十四郎要嘗嘗我做的激辣仙貝么？味道很好呢�！�

　　“大家都要走了么？嗯是聽小總回來說的，他很興奮呢，說是大家都要去江戶創(chuàng)一番天地�！�

　　“那個……小總一直把我當(dāng)母親一樣看待，他離不開我的……”

　　“能帶我一起走么。”

　　“而且……而且我想一直在大家……在十四郎身邊……”

　　……

　　二.
　　“十四，‘轉(zhuǎn)海屋’和攘夷武士之間勾結(jié)的事情就拜托你調(diào)查了。”

　　“知道了……”看著難得嚴(yán)肅起來的近藤，土方十四郎用腳踩滅煙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這樣不是很好么十四，你還有什么不甘心的，沖田三葉她能過上幸福平靜的日子你是有多不甘心啊混蛋。

　　扔掉什么“發(fā)乎情止乎理”的扯淡解釋，當(dāng)時也只是一味地想著“絕對不能喜歡上她”，然后在少女微笑著與自己說話的時候又不可抑制地轉(zhuǎn)過頭說“你好煩啊那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卻只是為了遮掩臉上莫明其妙浮現(xiàn)的紅暈。

　　我這種人啊，怎么能給她幸福的生活。所以現(xiàn)在的這樣子，最好不過了。

　　就這樣吧。

　　“副長，前面就是‘轉(zhuǎn)海屋’老板的家了，我們要下車監(jiān)視么……誒……門口有人！”

　　“你們在這里做什么！”習(xí)慣性地一聲詢問，土方十四郎下車，映著車燈，看見了萬事屋的自然卷，還有她。

　　突然而來的情緒來不及整理，呆滯望著對方的片刻，沖田三葉看見自己后漸漸咳了起來并且越發(fā)激烈，最后突然地倒在地上。

　　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的紊亂情緒和萬事屋天然卷一同把沖田三葉抱回家，或者說是未來的夫家－－自己將要通緝的轉(zhuǎn)海屋老板的家。

　　“真是謝謝你們了。三葉有你們這樣的朋友真好�！币粋�年近中年的男人說，“我是三葉的未婚夫，招待不周還請多多見諒。”

　　“哪里的話�！臂嗵镢y時打著哈欠擺擺手，拉過一旁的山崎退低聲說，“喂你們副長那表情，以前跟沖田三葉有一腿吧�！�

　　“噗哈哈，老板你別那么說嘛我們副長其實很純情的啊�！�

　　“亂猜測男女關(guān)系是我的錯…噗哈哈我不說了不說了�！臂嗵镢y時捂住嘴跟山崎退一起偷笑。

　　“你們兩個混蛋！用刀砍了你們啊混蛋！”

　　事實就是這樣，想見的人在毫無準(zhǔn)備的情況下見到后不知所措，而懦弱的自己順間想逃走卻如何也挪動不了步伐。

　　“土方先生你怎么在這�！睕_田總悟在沉悶的氣氛中突兀地走進(jìn)來，“你還有什么臉來見姐姐�！�

　　“切�！蓖现狡橥耍练绞睦山o自己找了一個立刻離開的理由，走廊上恰好沖田三葉的屋門未關(guān)，于是自己步伐緩慢，匆匆落下一瞥。

　　而后來的一次劍道練習(xí)，沖田總悟?qū)τ谕练绞睦傻奶翎呉詺獯跤醯乖诘厣贤孢x組屯所里道館的天話板結(jié)束。

　　“土方先生……請你放過姐姐，放過轉(zhuǎn)海屋老板吧，”沖田總悟難得的低聲下氣，“一直以來姐姐都為我忙碌所以不能結(jié)婚，而后來一直不結(jié)婚的理由－－”

　　自己最害怕聽見的話語，“是因為你啊。”

　　“關(guān)我什么事。”蒼白得只剩這句話掩飾自己的心煩意亂。

　　“沒有時間了……”抓了抓金色的短發(fā)，沖田總悟說，“醫(yī)生說姐姐活不久了，我不求你能放過他，哪怕只是放過一天讓姐姐能幸福了就好了。”

　　“……”土方十四郎仍舊是當(dāng)年漠然的轉(zhuǎn)身離開，“交易在明天，把你的刀擦好，別遲到�！�

　　有時候土方十四郎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無法與人坦誠相待，明明不會真的想那么做卻非要逞一時的口舌之快。

　　如果擺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冰冷的結(jié)局，那么“三葉病�！焙汀白约褐簧砬巴灰椎攸c被逼盡頭”無論哪個都不是完美的自己原先的設(shè)想，于是自嘲就算是養(yǎng)成游戲一不小心也會有不同的結(jié)局況且沒有人可以完全攻略的人生。

　　面前的中年男人卸下了當(dāng)時提及沖田三葉時偽善和深情的面具冷笑說，“原本是想跟真選組的大家和睦相處的，也認(rèn)為只要控制了三葉就控制了她弟弟，以后我們轉(zhuǎn)海屋和攘夷武士的交易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呢�！�

　　從口袋摸出了最后一枝煙后點燃，土方十四郎深深吸了一口，“我從頭到尾都是個爛人，拒絕她，對她冷言冷語，在她病危的時候還要殺她的丈夫，但是就算是這樣，我也只是－－”

　　“想讓心愛的女人幸福，僅此而已�！保ㄠ鄣包S醬少年這句狗血的臺詞居然被少年JUMP的讀者投票為銀魂最經(jīng)典臺詞第三名orz）

　　“我一直想啊，三葉這樣的女孩子，我怎么能給她幸福，我只希望她能嫁給平常人家，然后安安靜靜地過日子，只是這樣就好了……”

　　后來連土方十四郎自己都遺忘了，沖田總悟和坂田銀時是什么時候來到自己身旁的，只是覺得眼前片刻恍惚，仿佛又看見了三葉溫暖的微笑，連眼睛都瞇起成了月牙。

　　沖田三葉死了。

　　自己還沒來得及向她道歉，她也只是微笑著說出“有小總這樣的弟弟很驕傲，認(rèn)識了大家真好”，最后不知意義地望了自己一眼，緩慢闔上了眼睛。

　　三.

　　“帶我一起走吧，我想一直在大家……在十四郎身邊�！�

　　“好�！�

　�。绻�(dāng)時是這樣的話。

　　但是又怎么可能會這樣。

　　土方十四郎靠在樓頂?shù)臋跅U上，從袋子里拿出一片沖田三葉之前帶來的激辣仙貝，抑制住自己想在上面擠蛋黃醬的沖動，果斷迅速地咬了一大口。

　　“什么東西啊這是，辣死了�！�

　　“辣得眼淚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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