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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像亙古不變的永恒存在著,黯淡的月光驅不散人們心中絕望的黑暗.......
意大利佩薩羅的某個小城里,空蕩的屋子里好像是填不滿的虛無,空氣里彌漫的都是寂滅的氣息,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安靜得仿佛給人失聰的錯覺......床上的人睜開眼睛,看著漆黑空曠的屋子,無意識地低喃著,“白蘭.....”
有那么一瞬間他還以為是在大學的宿舍里,以為只要他叫一聲就會有人好像從未睡著一樣,用輕快的語調說:“阿拉,小正是渴了嗎?還是想我了喲?”以為他只要睡不著翻一個身就會有個白絨絨的腦袋從上鋪伸下來,戲謔地問,“小正要不要我下來陪你睡?”以為他只要輕輕嘆口氣就會有人一臉笑容地站在床邊揉揉他的腦袋,帶著寵溺的語氣跟他說小正不要想那么多喲,我一直在都你身邊的.......
然后猛地清醒過來,那個人,早就不在了。
入江揉了揉有些發(fā)澀的眼角,左胸某個已經空洞的部位被突如其來的疼痛席卷,現在他無比清醒地認識到物非、人也非的殘酷現實,一直以來偽裝的防御在真實的痛感中轟然倒塌........他覺得有些喘不過氣,壓抑了很久的名為難過傷心的情感,好像巨大的混沌的蒼穹不斷密集交織,最后狠狠地砸在他身上,連淚水都不能化解.......
“白...蘭...你還在嗎?”顫抖的聲音是絕望到極致的希冀,好像明明早該燃燒殆盡的灰燼里模糊閃爍的火星,掙扎著等待奇跡的出現。
可、奇跡什么的,早就被自己親手湮滅了不是嗎......是自己一(度受)手策劃了他的消失不是嗎......所以,入江正一...你還有什么資格固守記憶的殘骸呢,明明早已粉碎得連荒蕪都不剩,淚水都不知該滑落去哪里。
“他一直都在的。”低沉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在空寂的屋子里顯得十分清晰。
入江一驚,看向窗外,可太過黑暗竟無法看到那是否有人,只有吞噬一切的暗夜.....
“你....是誰?還有你是說誰一直都在?”聲音像搖搖晃晃的火苗,努力想要抓住哪怕一絲的希望。
“Foglia,吾乃白蘭花之葉,最忠誠于白蘭大人的葉衛(wèi)!甭曇纛D了一下,又接著說,“或許,也是最了解白蘭大人的人。”
“這樣啊!比虢旖浅冻鲆唤z苦笑,又是自己沒聽說的呢,白蘭大人,你究竟還有多少我不清楚的呢。
“入江大人.....”
“叫我入江就好!
“是,入江先生不想多點了解白蘭大人嗎?”低沉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波動,好像沒有一絲漣漪的湖面,卻有著能讓人安神的感覺。
“呵,人都沒了,再去了解又有什么用,而且,或許他不曾喜歡過我吧!泵黠@的口是心非,還有最后的無奈,白蘭大人你消失了,我卻從未看清過你的真心,我喜歡小正什么的究竟有幾句是真的?
那聲音似乎沒有理會他說什么么,自顧自的講述著,“白蘭大人的靈魂有一種奇怪的顏色,他看得清楚別人,別人的靈魂卻無法與他交融。他擁有不該存在于這世界的能力,他所想的事往往徑直超越了很多東西,隱隱約約接觸到并非常人所能理解和逾越的東西。那個境界和思想都太寂寞了,所以白蘭大人他……永遠只能做個世界的旁觀者。”
自稱做Foglia的人停了下來,似乎思索著怎么表達,入江也沒有出聲,沉默就這樣綿延過幾個時空,好像黑色的流光充斥在不曾流動的水潭,死一樣的靜默。
“那樣的能力不是白蘭大人想要的,可既然擁有了他便不會輕易棄置,于是他歷經了八兆個世界,幾乎通曉了所有的可能,這樣的能力究竟是一種幸運還是一種詛咒?白蘭大人是不甘寂寞的人,毀滅世界什么的并不是他要拋棄世界,而是這無趣的世界先拋棄了他,讓他只能永遠做個局外人旁觀這世界,卻無法融入......”
Foglia的聲音變得飄渺起來,入江似乎可以想象得出他是怎樣凝望著漆黑的虛空說出這話的!八韵矚g什么的也不過是他的玩笑?”入江好像是笑了笑,黑暗中誰也看不清,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吧,心情就好象糖塊被弄錯了放進了冰水里,怎么攪拌,怎么攪拌,都無法融化。無論怎樣,只能殘留心底,深深沉淀。
“不,白蘭大人真的很喜歡你,又或者說他愛你,在每一個平行世界里。他說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才會感到自己是真實存在的!盕oglia說得很堅定,一字一字敲打在入江的心上,真實得似乎有了觸感,撥弄著他內心里名為希望的火星微弱的燃燒起來。
“可他還是選擇毀滅世界,可他還是.....死了....不是嗎?已經....不在了......”床上的人小心翼翼地試探,除了疼痛就是麻木的心竟涌出絲絲的緊張,生怕回答的是一個確認,把他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希望火苗殘忍地撲滅。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接著入江聽到窗外的人低低的嘆口氣,“白蘭大人一直都在的,只是,你會去找他嗎,你會再和他在一起嗎,你會....愛他嗎?”
你會去找他嗎,你會再和他在一起嗎,你會....愛他嗎?
你會去找他嗎,你會再和他在一起嗎,你會....愛他嗎?
… …
Foglia的這句話一直在入江的腦海里盤旋,嘶鳴,細小的沖擊感順著全身的神經蔓延,以至他無法動彈,怔怔地定在那里。
窗外也沉寂了,耐心的等待著答、案。
入江墨綠色的眼眸由震驚到迷茫到掙扎......最終轉為決絕.......
“告訴我,他在哪?”不再顫抖,不再茫然,很堅定的聲音。
夠了,入江知道他已經逃避夠了,一直以來他都在逃避自己的感情,還有白蘭的感情。面對曾經白蘭那么多句小正我好喜歡你哦,他從來都是一笑置之,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自己也從未在白蘭面前承認過喜歡他,永遠都只是一個人在黑暗中思念,明明自己也是愛他的啊........所以這一次,無論怎樣,自己都要找到他,要陪伴他,要...告訴他.........
“他在真實與虛幻之間徘徊,在時間與空間的亂流中游蕩,他已經泯滅卻又無處不在,現在的他只為你而存在。所以,只要你堅信他的存在,堅信自己的愛,他便真實的存在......如果連你也要忘記他,他便真的消失了......”Foglia的聲音越發(fā)的飄忽起來,最終旋轉向天際不留一絲痕跡。
入江知道,他走了。
那么,自己呢?
他緩慢地坐了起來,看著窗外一點一點透進來的白光,由透明到凝實,驅散了屋內盤踞已久的黑色流光。
天,亮了啊.......
他揉了揉亂糟糟的橘紅色頭發(fā),站起來走到門口,吱——呀——,古老的木質大門被緩緩推開,久違的陽光有些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看見大片的云朵漂浮在空中好像某人最愛的棉花糖和秋牡丹。
當視線轉向屋子前不遠的海邊時,他覺得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模糊黯淡、虛無縹緲,只有眼前一抹白色的身影分外清晰真實,流動的時間在此刻靜止永恒。
入江看到熟悉的銀白頭發(fā),瞇起的淺紫色眼眸和唇畔好看的弧度,一身白衣佇立在海邊,那是傾盡流水月光、拂落繁花柳絮的優(yōu)雅。
他看見他微笑
小正,我回來了哦,還有,我愛你喲小正......
他聽見他開口
歡迎回來,白蘭,我也......愛你.....
視線交匯處,是幸福的白色流光,旋轉飛舞,纏纏繞繞,將兩個人的羈絆延伸到沒有盡頭的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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